第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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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小心為他處理傷口, 一絲不茍地施針,以壓制毒性。 阮時意確認徐赫病情無惡化跡象, 才一瘸一拐回房, 換過一身干凈家常袍裙,倉促喝了點稀粥, 當即趕回丈夫身邊守候。 “姑娘, 先生此前……是否修煉了某種奇特內功?或服食過奇效丹藥?”秦大夫一見她歸來, 趁左右無外人,小聲詢問。 阮時意錯愕:“敢問秦大夫, 何出此言?” “他所中的毒并非奇毒,但藥力極猛,常人一個時辰內無解藥,非死即殘;你們從京城數十里外趕回, 按理說……他撐不到半路; “可他自有一股冷涼內息護住心脈,使血液緩流,一則避免失血過多,二則令毒性侵占得更慢……”秦大夫嘖嘖稱奇, “加上幾處要xue被封, 只等我那小童按方子煎藥, 內服外敷,想必三天內可清醒?!?/br> 阮時意深知這位秦大夫生于海外,走遍天下,因救過兇徒而陷入官司糾紛,獲徐明裕所救后才為徐家人辦事。 其眼界能力遠超尋常大夫,有他一句定論,教人心安了一半。 至于徐赫的所謂“冷涼內息”,按照先前與洪朗然在籬溪宅院內切磋時推測,應是連根食用冰蓮、長眠于雪下所致。 要知道,習武之人,常年慣于睡夢中運行內力。 即便徐赫沉睡多年,并未一直苦練,仍在酷寒中練就了某種奇功而不自知。 只是他一向專心作畫,少與人赤手空拳爭斗,除了那回情急之下打暈洪軒,幾乎未曾展露人前。 看來,貪睡一覺,倒也不算虛度光陰。 念及此處,阮時意接過丫鬟端來的水和濕帕子,擰得半干,挪步至他身邊,仔細為他擦拭臉額手腳。 事實上,到了此時此刻,她方有些后怕。 無法想象,倘若徐赫不曾護住女兒和外孫女,以她們二人的體質,必死無疑;若她因驚慌失措或悲痛愴然而耽誤時機,且沒有洪朗然那樣可靠的高手在場,估計徐赫性命難保。 事發起,她和徐赫先后派出的沉碧、大毛、二毛,分別領來洪家父子、赤月王和徐藍二人,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缺一不可。 正自慶幸每一步險棋皆走得恰到好處,院外急匆匆奔來一名仆役:“姑娘!大公子帶回一名渾身是傷的男子,目下已抵達門外,請您稍作安排,好方便秦大夫騰出時間救治……” 阮時意一聽這陣勢,心中了然,立馬命人收拾耳房,備上燭火、熱水、被褥等。 不多時,數人步伐沉穩且迅捷,抬進一覆蓋了灰白棉布的瘦削男子。 阮時意忍住畏懼,按捺腿腳疼痛,起身行至門邊張望。 但見那人蓬頭垢面,須眉沾染斑駁血污,根本看不清面目;棉布沒蓋牢的手和腳血rou模糊,顯然遭受過酷刑。 她不忍多看,只讓秦大夫先盡其所能救護。 無須過問,此人定然是陷落在雁族女王手上的姚廷玉。 阮時意不曉得扈云樨從他嘴里套出多少信息,但瞧著他那奄奄一息的狀態,想必受盡殘暴折磨。 此前有過的猜忌、疑慮,隨那觸目驚心的傷勢而消解。 正逢徐晟、藍豫立、秋澄邊向徐明禮交代來龍去脈,邊攜同已沐浴更衣的徐明初前來探望,聽聞徐赫傷情在控制當中,無不長舒一口氣。 藥童端上剛熬煮好的湯藥,興許見房中尊者默然,他未敢打擾,恭敬退下。 徐明禮當先捧起瓷碗,徐晟急忙阻撓:“父親,由孩兒來侍奉吧!” “你把你祖……把他托起?!毙烀鞫Y話到嘴邊,因藍豫立和秋澄在側,忽然改了口。 “兄長,這種事交給我?!毙烀鞒醪灰?。 “你被困數日,受苦受累,還是歇著為妙!”徐明禮頓了頓,轉而吩咐秋澄,“秋澄丫頭,扶你娘到邊上坐著?!?/br> 徐明初不悅:“我又不至于連個碗也端不穩!” “好了,”阮時意忍不住發話,“有這工夫爭奪,藥都涼了!” 徐家兄妹一時噤聲,徐晟托住祖父的上半身,溫聲勸阮時意:“您快去歇息,這兒有我們,放心?!?/br> 阮時意困倦欲死,可徐赫未睜開眼睛,她斷然寢食難安。 將位置騰給了長子,她自行坐到靠窗戶的圈椅上,示意讓余人落座。 “藍大公子,請問姚統領情況如何?可曾通知銜云郡主?” 藍豫立眉目漫過隱憂:“那雁族女王使用了各種手段,不單挑斷其手腳筋,還以鞭子、火烙、割劃肌膚、放血等方式,折磨得他體無完膚……” “這……”阮時意于心不忍,“照這么說,他確實在郡主府外被拿下的?” “正是?!?/br> “事到如今,我得向你坦白,”阮時意艱難開口,“當初制造他身亡假象,以助其離京一事,是我、三郎和晟兒的主意。原以為可讓他遠遁江湖、躲避仇家,沒想到……他去而復返,竟落入敵手?!?/br> 藍豫立瞠目結舌,改而睨向忙碌中的徐晟:“這小子!耍我!” “事出有因,請藍大公子見諒?!?/br> “我就隨口一說,您言重了?!?/br> 藍豫立身在徐府,更清晰感受到“徐太夫人”的無形氣場,言語間越發恭順。 對上阮時意期許眼神,他續道:“那雁族女王明顯打算活活餓死姚統領,啟程前將他關在另一處地下暗室。虧得二毛機靈,聞著血腥味找到入口…… “咱們推開石門后,他被縛在木架上,人已陷入半昏迷,毫無反應。直至大伙兒齊心協力將他抬出地牢,他才勉強認出我,含糊不清說了句‘莫告知郡主’,半晌后又補充道,‘出賣者……齊王’?!?/br> “齊王?”阮時意和秋澄異口同聲。 細究齊王莫名對她們二人表現出異常的興趣,有借晴嵐圖來提親等古怪行為,可見背后確有深藏不露的動機。 阮時意記起夏纖絡宣稱與齊王出游,她愈加擔心其安危,遂對徐晟道:“即刻派人探問銜云郡主下落,核實她可有遭受脅迫?!?/br> “是,”徐晟緩緩放下剛被喂完藥的祖父,替他攏好衣袍,“我這就去?!?/br> 秋澄本就為扈云樨那句“舐犢之情”而惶惑。 雖說雁族人也許因不通曉中原文化而亂用成語,但“先生”對她們母女的舍身相護,及大舅舅、母親對他的尊崇和關切,真如血脈相連。 她隱隱約約覺察出什么,澄明眼眸一瞬不移覷望阮時意。 待他們結束話題,她顫聲問徐明初:“娘,我記得您曾言……覺著先生和jiejie,像我的外祖父母?” 徐明初心知不該再瞞,柔聲道:“孩子,不是‘像’,他們的確就是你的外祖父母?!?/br> 秋澄小嘴張大,久久未合攏,晶瑩眼淚不停落下,沒來得及擦凈灰土的臉蛋如小臟貓似的。 “是、是真的嗎?為、為什么……”她整個人和清脆嗓音同時哆嗦,透著難以置信的驚疑,當目睹藍豫立全無驚訝,慍道,“豫立哥哥……你早知道了?” 藍豫立撓頭:“我昨晚才聽說的?!?/br> 秋澄環視四周,嗚咽道:“你們統統瞞著我一人!” 阮時意向她招了招手:“好孩子,過來,讓外婆慢慢告知你緣由?!?/br> 秋澄驚喜之余又覺委屈,哭喪著臉撲了過去,抱住外祖母失聲痛哭。 “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外公外婆最疼你?!?/br> 阮時意莞爾撫摸她的長發,溫言相勸。 正欲出門的徐晟,不滿地癟了癟嘴。 ——對,他又失寵了。 ************* 當夜,各路人馬紛紛回稟消息,大多為喜訊。 赤月王因回山邊客舍接應下屬和阿六等人,需晚一天才歸,徐明初母女選擇留宿首輔府。 阮時意腿腳不便,干脆住進徐赫的院子,省得兩頭奔走。 徐赫始終沒醒,但呼吸和心跳已漸趨正常。 阮時意借柔和燭光,凝望他沉睡中輪廓分明的面容。 那恰似美玉雕琢的五官,稍稍恢復了剛陽火氣。 他難得流露脆弱病態,倒讓她不忍心苛責于他。 靜下心來,阮時意已然猜出,白日里聽不真切的那番言語——無非是讓她改嫁之類的謬論。 他該不會……想讓洪朗然接手吧? 若真敢這么想,她定要揍他,狠狠揍他。 在他心中,她離了男人便活不成? 太小瞧她了! 她不是沒害怕過再一次失去他。 但在那一刻沒到來前,她寧愿堅信,他歷劫歸來,絕不會只與她相守這短短一年時光。 他們將有半生長路,攜手同行。 內心柔情與惱火交錯,終歸沒在他昏睡時口出怨言。 趁無人在旁,她悄悄親了親他的頰邊,祝愿他逢兇化吉,安然無恙。 翌日,阮時意腿已無大礙。 姚廷玉也有轉危為安之兆。 午后,徐赫似乎恢復知覺,且偶爾會無意識地念叨“阮阮”,令在場陪伴的徐家人、大夫、藥童皆禁不住竊笑。 不知情者,大抵覺得小情侶間恩愛有加。 徐家兄妹則暗暗慨嘆——母親果然讓父親魂牽夢繞啊…… 秦大夫多次診脈,斷言徐赫再喝兩劑藥即可蘇醒,屆時尋個內力高強之人替他逼出毒性,相信很快痊愈。 期間,雙犬在院落來回亂轉,輪流盯著臥病在床的徐赫和姚廷玉,宛若小小的守衛;此外,還時不時對阮時意撒嬌,生怕被再度攆出這個家。 阮時意不無感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若非大毛二毛被骨哨聲引走,牽扯出一連串事件,他們豈能一舉解決所有麻煩和隱患? 回首雙犬從雪谷中挖出徐赫,此后在遇襲和地下城中屢次奮不顧身的相救,她撫摸它們的厚毛,欣慰而笑,由衷感激彼此的邂逅。 ************* 當第三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棱紋花窗滲進房內,糖結伽南香氣仿佛被照亮了一般。 徐赫睫毛抖動,惺忪睜目,眼縫徜徉流光,薄唇猶有淺淡笑意,輕聲吐出兩個字。 “阮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