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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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裝作柔弱,適當合作,會讓她少受些苦楚。 此刻,她在扈云樨注視下,嘗遍了十幾道葷素搭配適宜的菜式,吃飽喝足,順從由著醫官割開她的右腕。 疼痛與畏懼,真真切切。 眼看鮮血從皓腕流出,盛了將近半碗,她身子略微晃了晃,轉而向扈云樨投以哀求眼光。 扈云樨對于她近乎于撒嬌式的懇求頗為受落,卻又借故裝作不明:“疼?” “我若就這么死了,陛下能喝的血便又少了……” “你說話就是好聽?!膘柙崎氐灰恍?,對醫官頷首,說了句雁族語。 醫官立馬松手,迅速為徐明初包扎傷口,又細細為她診脈,斷定她不會因這一碗鮮血而送命,才對扈云樨復命。 扈云樨凝視徐明初,由衷贊嘆:“像你這般容貌,若再年輕個幾歲,必定傾國傾城……我當年又何嘗不是如此?” 徐明初展現出搖搖欲墜狀,仍堅持安慰她:“我誤打誤撞承了此珍物,并非心安理得……您且耐心等待些時日,想必上蒼會還您一個公道?!?/br> 她一臉真誠,澄明的水眸尋不出半分煩膩與憎惡。 縱然身處陰暗潮濕的地下牢房,人亦如沐浴晴光的高山冰雪般潔凈。 扈云樨臉色微變。 她未曾忘記,背棄她的阿庭立心求死前,曾說過一句話——您心腸歹毒,下手也狠毒,難怪沒法再服冰蓮!上蒼有眼,讓善良之輩得此珍物…… 此番見“賀夫人”為人隨和,確是一副溫雅端麗之相,不由得心懷憤恨。 醫官驗過血中無毒,便從隨身攜帶的藥匣內取出咸酸果子等物,請扈云樨趁新鮮服下,以免沒了效力。 扈云樨眼神稍稍緩和,按著吩咐,大口大口將溫熱鮮血喝入腹中。 腥氣溢滿唇齒間,叫人幾欲嘔吐。 她本著“定能維持韶華、說不定還能更年輕”的愿望,虔誠喝完那半碗鮮血,就連碗中殘留的也絲毫不肯放過。 徐明初內心竊笑,眸子亮晶晶全是期待。 沒吃過任何冰蓮相關之物,她的血必然不含所謂的“功效”。 她甚至懷疑,真抽取了父母的血,不見得有什么效力。 但既然這位雁族女王瘋魔狂熱至斯,她逢場作戲,陪對方耍上幾日,又何妨? 她自幼刁鉆,在外搗蛋,回家為避母親責罰,偶爾會裝乖巧,長年累月,鍛煉一身騙人的伎倆,還騙來一位體貼的丈夫、一個尊貴的后位。 為后多年,大風大浪下,尚且練就寵辱不驚的淡定。 此際落于敵手,偽裝單純心善,于她而言,如雕蟲小技。 身為一族女王的扈云樨假惺惺對她關懷備至,作為一國之后的她也反過來假惺惺期盼對方“早日返老還嫩”。 表面一人凌駕于上,實則棋逢對手,勢均力敵,且看誰能耗得過誰。 正當扈云樨吩咐她多加歇息,門外過道回響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一人匆匆而來,嘰嘰咕咕說了兩句。 扈云樨柳眉一挑,立即帶上醫官、仆從、侍衛等人,倉促離開。 徐明初本想問發生了何事,但見其臉上不露喜怒,眉梢嘴角則輕微上揚,顯然暗藏喜悅。 她心下微涼,唯求丈夫和女兒千萬別陷于他們手中。 人去室靜,石壁冷冷清清。 她閉目躺臥在鋪有軟絨墊子的老木榻上,側耳傾聽隔壁動靜。 隔著磚石墻,人聲繁雜。 有人語氣激動交談,有人大聲質問,又似夾雜挑水沖刷之音。 喧鬧聲退卻,再三確認扈云樨已率部下離去,她悄然爬起,旋下墻上的一盞銅壁燈,并用藏匿于枕頭內的竹筷子一點點將壁孔擴大、加深。 摳挖了將近半柱香,當她臂膀酸麻,幾乎想放棄時,乍然見洞內透出微弱光線。 她瞇起眼睛湊過去,左右上下偷瞄,心里瞬即涼了半截。 那名仰臥在地板上、雙手雙足被捆綁、沉睡不醒的淡青袍青年,眉山眼水,俊美異?!?/br> 不是她那“雄風未滅”的不老親爹,又是誰? ************* 山色混溶夜色,濃如潑墨。 涼風過處,蒼穹滿天星辰如夏末初秋的葉片般瑟瑟發抖。 徐晟和藍豫立護送阮時意乘坐馬車撤離山間宅院,行至杳無人跡處,仍未敢停馬而歇。 阮時意極力平撫逃離險境的劇烈心跳,壓低嗓音道:“光憑咱們三人一犬,救不了人。晟兒,你得立即想法子通知你父親?!?/br> “是,”徐晟瞄了藍豫立一眼,見他欲言又止,遂替他發問,“依您適才所言,姑姑一家有沒有可能也被……?” “現下還不好說,”阮時意抱住懷中大犬,“二毛回到咱們手上,要找到雁族人的據點并非難事。我總覺……他們只捉拿你祖……先生,卻隨意把我交給你五舅公,定是對我的事毫不知情……” “您的意思是……姚統領未供認全部事實?”徐晟同樣想到這一點。 藍豫立對今夜的各種突變完全如置身云霧。 ——雁族人怎么跟阮大人勾結了?欲報姚統領的私仇,怎又扯到了徐先生和阮姑娘?這跟小秋澄一家又有何關系? 他茫然瞪視二人,想要發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只見阮時意蹙眉思索半晌,恍然大悟:“雁族女王之所以沒將我當做目標……定然誤把明初當成了我!” “可、可這怎么可能呢?就因小姑姑帶著兩只探花狼?” “或許另有別的……”阮時意心底冒出寒涼之氣。 她并未忘卻,臨別前夕,女兒曾情真意切對她和徐赫說了一番話。 ——爹,娘,女兒不孝,怕是……彌補不了年少的頑劣,惟愿你們二位,能將錯失的三十五年補回,今生今世,不再分離。 她家的明初,再也不是年幼任性、處處與她作對的執拗丫頭。 再也不是出嫁當日,身穿奪目紅綢,垂首跪在她面前,留下一句“您且當沒生過我這不肖之女”的叛逆少女…… 她的女兒,一直用獨特方式,守護著徐家所有人。 阮時意捫心自問,倘若有人傷害她的家人,她勢必挺身而出。 根據賀若昭一家啟程離京已有三日,如人尚在京郊,恐怕……早在頭兩天便遭人圍捕? 她倒抽了口涼氣,催促道:“事不宜遲,咱們分頭行動,馬上動身!晟兒,你趕緊到鎮上尋信鴿館,我和藍大公子讓二毛帶路,找回三郎失陷的所在,好憑借蛛絲馬跡追尋賊窩!” 藍豫立從一頭霧水的狀態中回神。 “要不,還是我去通風報信吧?大晚上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你倆好歹是義兄妹……” 祖孫二人對望,面露詭異神色。 半晌后,徐晟左右細察無外人,苦笑著拍了拍兄弟的肩。 “事到如今,我跟你照實說吧!……她,她不是我的義妹,是我祖宗!我的祖母!親的!” 藍豫立“噗”地笑出聲,又似記起了什么,俊朗笑容漸漸凝固。 第109章 嘚嘚馬蹄聲敲碎夜的寧靜,令綿長沉默多了一點尷尬韻律。 冷暖適宜的山風透過層層林木, 攜淡淡清芬席卷而來, 并未撫平車上人的憂慮心緒。 藍豫立獨坐車頭, 手執韁繩, 默然驅趕兩匹馬。 他腰背挺直, 健碩肩膀略顯僵硬, 一副拘謹之態。 每當走到分岔路,他停車示意二毛確認路向,再以匕首在樹底下做記認,好讓徐晟跟來。 待臨近潺潺溪流處,阮時意提醒道:“差不多了,棄車吧!省得被發覺?!?/br> “無妨,我再慢點兒?!彼{豫立知她無半點武功根基,雖不至于弱不禁風, 終究不宜夜行山路。 又行了一段路,阮時意溫聲道:“我對這兒有印象, 再向前走兩里即可抵達, 是時候改步行?!?/br> 藍豫立依言停下, 攙扶她下車,無意間掃了向她嬌嫩秀麗的臉容, 迅速轉移目光。 “您和徐晟那小子……逗我玩兒的吧?” 他對徐晟那番驚人言論仍舊將信將疑。 阮時意莞爾:“你往日心存疑惑,遲遲沒道出口罷了, 老太婆別的不會, 察言觀色尚可?!?/br> 藍豫立的確早有疑問, 深覺徐家人待這位來歷神秘的“阮姑娘”過于尊崇,且這年輕貌美的少女亦太過成熟穩重。 可他縱然猜上一百回,也斷然不可能往德高望重的“徐太夫人”處想。 “那、那秋澄可知情?” 提及行蹤未明的心上人,他眸光略暗。 “我本想等她儲君之位敲定再坦誠告知,”阮時意與他想到一處,柔聲安撫,“我沒將你當外人,故而容許晟兒坦言……你放心,赤月王勇猛,明初機敏,秋澄伶俐,他們一家,定會吉人天相、平安無事?!?/br> 藍豫立猶記徐明初抱住她依依不舍的流淚狀,又猛然記起那位關切的“徐待詔”,頓時目瞪口呆:“這么說,先生他、他……?” “不錯,他正是徐探微本人?!?/br> 阮時意掛念丈夫,暗自轉了轉左腕上的玉鐲子,悄聲補充:“現下并非討論詳情之時,等到大伙兒安全無虞,我自當與你說個清楚?!?/br> “是?!?/br> 藍豫立暗忖自己愚鈍,語氣越發恭敬。 他與她交往密切,常覺她分外慈和親切,即便麗色無儔,亦難起雜念……原來,她竟是摯友的祖母,又是他祖母的摯友! 念及此處,他窘然撓了撓額角:“我、我一直把您當妹子看待,還望您莫見怪 ?!?/br> 眼看小甜糕成了小懵糕,阮時意于心不忍,微笑:“我倒是一直把你當外孫女婿,還望你別介意?!?/br> 藍豫立瞬間被哄好,靦腆笑靨如揉了漫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