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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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一夜暴雨下凈,旭日晴光映入書房,驅散室內的幽暗,卻照不進人心。 姚廷玉提了要求。 阮時意認為依照徐家人的能力,此事不難辦,爽快答應。 這人或許性子古怪,或許偏執成狂,或許目中無人,但骨子里并非窮兇極惡之人。 他負了雁族女王,但在過往三十余年,不偷不搶不拐不騙,只殺過追兵細作、欺辱夏纖絡的狂徒等作jian犯科者,縱有狠辣手段,只為自保。 身為銜云郡主護衛統領及情郎,他最不愿牽連夏纖絡,亦怕她知曉自己的身世,干脆半字不留,憑空消失,再請阮時意與徐赫想法子偽造他的死。 一則欺瞞雁族女王,令其相信,所恨之人已不在人世。 二則讓夏纖絡死心,重新過她往日活色生香的奢靡生活。 至少,姚廷玉認定,自由隨性,于夏纖絡而言是好事。 而他,不該妄想攀附皇族麗色,只憑武功遠遁江湖,安享平淡清寧。 阮時意并沒過問他們的私情。 按照她的了解,郡主有才有財有貌有勢,少一個姚廷玉,還有滿院子的小郎君和小美人,更可賞遍人間媚色。 大抵與“寂寞”二字不沾邊。 辰時將至,商議完畢,姚廷玉施展輕功從后窗離去。 徐赫夫婦靜坐片晌,無心纏綿。 他們均猜想,雁族女王近年派遣探花狼入兩國邊界處的雪谷,意在探尋能否挖掘冰蓮籽新開出的花兒,不巧犬主人身死,大毛二毛則從雪堆中刨出昏睡的徐赫。 天亡冰蓮,并不足惜。 此物留存在世,必定滋生貪婪。 因實太餓,二人遂挽手推開書房大門,緩步行出。 霎時,院內輕手輕腳準備洗漱用具、唯恐吵醒自家主子的丫鬟們,個個驚呆,又立馬裝作若無其事。 阮時意對于被逮現行一事越發習以為常,如若哪次沒被留意,她真該去燒高香。 無須多作辯解,她留徐赫一起用早食,甚至還派人回倚桐苑拿來新袍裳,請他沐浴更衣后再去翰林畫院上值。 徐赫臨別前反復交待,讓她務必慎重小心,恨不得把她綁在身上,片刻不離。 他趁無人注意,親了親她的臉,附在她耳邊小聲哄道:“夜里給我留一扇窗,我一得空便回來給你祛暑?!?/br> 阮時意羞憤推了他一把。 往后哪里還能“祛暑”?他只會給她點火。 她親自送他出門,大大方方道別,目送他策馬的挺拔身姿消失在長街盡頭。 如他所言,她的清白早被他毀了,毀點名聲算什么? 反正,無論未來是苦是辣是酸是甜,他們終將對彼此負責到底。 第93章 徐赫反復臨摹自己的舊作, 駕輕就熟。 他的技巧和眼界早因游歷而提升, 此番感激嘉元帝的提攜, 自是不遺余力, 繪制出更磅礴大氣的山水長卷。 懸崖險峻,怪木叢生;數樹成林, 泉瀑傾流;渡口寂寂,人行疏疏;遠岫云影, 天水互融;名山寺觀, 遠景煙籠……千里江山, 濃縮于此。 畫成之后,翰林畫院的一眾官員無不嘆服, 幾乎忍不住稱贊, 徐待詔重新描繪的, 比起探微先生佳作有過之而不及。 嘉元帝閱后龍顏大悅,意欲提拔徐赫為翰林畫院副使。 即便眾望所歸, 徐赫仍跪下堅拒,聲稱此為臨摹前人之作, 若單純以此加官晉爵,是對“探微先生”的不敬、對同僚的不公。 嘉元帝尋思片刻, 決定賜予他一套城西的宅邸。 其時京城以西貴東富劃分,城西房宅萬金難求, 能得御賜, 乃至高無上的恩寵。 “朕聽說, 滿城王公子弟到首輔府提親, 就你一人獨得青睞,與徐首輔即將親上加親,連朕的親弟弟也比不過你……”嘉元帝樂呵呵端量徐赫,突然感嘆,“齊王那小子,著實紈绔了些!” 徐赫一怔,心底泛起難以言喻的困惑。 ——好端端的,皇帝為何要當眾提及齊王的不足? 齊王不涉政,不爭功,只專注于雜玩,不正是帝王最放心的親王么? 他尷尬笑對:“陛下見笑,微臣乃螢燭之光,微不足道,微不足道……” 皇帝捋須一笑:“罷了,朕知你連日辛勞,允準你多歇息半月,好外出散心?!?/br> 徐赫恭敬謝恩,一一謝過同僚的祝賀,又向靜立一側的阮思彥頷首致意。 阮思彥自地下城一案爆發后,終歸因被大理寺清查府邸等事折損顏面。 外界均稱,皇帝有意培養徐待詔,成為下一任翰林畫院之首。 徐赫每回見這位仙姿逸態的師弟,總會維持應有的尊敬和謙讓;而阮思彥泰半時間保持淡淡微笑,眉眼盡是渺遠之意。 二人在畫院內十分低調,寡言、少語、多畫,竟鮮見交流。 徐赫逐漸理解,何以阮時意沒向堂弟道出真相,不單單是當初的矛盾或理念不合。 有些人真性情,率直坦蕩幾十年不變,如洪朗然,如蕭桐。 有些人卻不是。 皇帝御賜宅邸離首輔府僅隔兩條街。三進三出,與徐赫在籬溪邊上的小院相類,留有大片花園,鬧中取靜。 因在作最后修葺,徐赫堂而皇之搬回長子家中的倚桐苑。 白天,他一往如常,維持端正嚴肅,與阮時意相敬如賓。 夜里,他一往如常,悄悄繞過大片蓮池,潛入繡月居。 繡月居內本就沒幾個人侍候,夜間靜若無人。 恰逢阮時意來了月事,躺在床上,抱住姜艾等藥材做的暖包,蜷縮成團,裹得嚴嚴實實。 被他的冷涼氣息包圍,她掙了掙,語帶嫌棄:“這幾天不宜受涼,你、你睡竹榻!” 徐赫憋悶之極,往后撤離數寸,忿忿不平:“哼!看來,我下回得加把勁!” 阮時意本就因時隱時現的疼痛而煩躁,聽出他話中含義,頓時怒火中燒。 “我才不要!辛辛苦苦拉扯大三個孩子!你、你還想要我……?” “可我……沒機會看他們長大……” “你想逗孩子,不是有小毛頭么?再說,晟兒、昊兒、媛媛他們,遲早會給你生小曾孫!你愛帶幾個都成!” 徐赫知此事一時半會兒談不攏,只得閉口不言,乖乖躺到竹榻上。 夜靜更深,未聞均勻呼吸,阮時意悄聲問:“還不睡?” “竹榻又硬又小,睡不著?!彼蠈嵒卮?。 “目下任務完成,可又有……那件事要辦,先前說好的‘游山玩水’,怕難成行?!?/br> 徐赫明白她指的是替姚廷玉作掩護之事,突發奇想,疑心那行動如鬼魅的家伙又在外頭竊聽,不由得皺起眉頭,豎起耳朵傾聽。 阮時意從他的沉默品察出不尋常,警覺道:“怎么?” “噓?!?/br> “誰來了?” “不確定?!?/br> 阮時意心下發怵,身子往里挪入:“你若嫌難受,要不……還是睡這兒?” 徐赫于昏暗中憋笑,心想,以后若他的妻不讓爬床,大可以此嚇唬她。 躡手躡腳回到她身側,正欲展臂圈住她,冷不防她撥開他的手。 “不許抱?!?/br> “那……我親一下?!彼汛劫N向她。 “不許親,”她扭頭避開,“親了,你又想干別的?!?/br> “想想而已,我又做不了別的?!?/br> “你會想法子讓我做別的?!?/br> 她背轉身,孤燈照不清臉上蔓延的緋意,但耳尖終究還是紅透了。 徐赫笑而替她蓋好被衾。 他的阮阮,對他的了解,果然數十年如一日。 從里到外,從上到下。 ***** 隨著嘉元帝向宗親展示重繪的《萬山晴嵐圖》,且鋪展“探微先生”遺作比對,“徐待詔”的威名再一次震動京城書畫界。 人人皆稱,探微先生后繼有人,徐家后繼有人。 青出于藍,指日可待。 奈何徐待詔既未出行,也沒搬進御賜的宅邸,眾人沒法上門拜會,又不敢貿前往首輔府,只能于熱議聲中探聽他的動向。 偶有幾位達官貴人與徐明禮交好,借登門之機送上厚禮,懇切求徐待詔墨寶,全數被徐家人攔下。 一時間,“徐待詔一畫難求”的傳聞塵囂直上,其先前為討生活而作的小品、于城南書畫院留下的兼工帶寫的花鳥畫,成眾人爭奪的藏品。 當中還有一人惹來爭議,那便是外界相傳的徐待詔未婚妻——阮姑娘。 “阮姑娘”不光替徐太夫人保管“探微先生”那批價值連城的傳世名作,更要嫁予聲望日隆的徐待詔,簡直是書畫界人人稱羨的對象。 外加她隨徐太夫人姓,沾親帶故算翰林畫院之首阮思彥大人的親戚,可謂占盡風光。 只是,當事人對此毫不在意,每日在徐府處理義善堂和“徐太夫人”的生意,閑來畫點工筆花鳥,陪毛頭玩耍,日子平淡又有滋味。 皇帝予徐赫半個月假期,意在讓他多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