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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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驚之下,慌忙披衣,喚外間的沉碧看護毛頭,急急忙忙叫上靜影同去。 前院開闊處,兩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手持利刃,高低攻守劇烈撞。 徐赫僅穿一身灰袍,手持長劍,劍氣迅疾翻轉;而徐晟橫刀避其鋒芒,墨眸如凝冰泉。 ……欸?好好的,為何打起來了?還動了刀劍? 阮時意眉頭一擰,正欲喝止,卻見徐晟百忙中向她使了個眼色,心知情況非她所想,遂立在廊下靜觀。 看似兄弟、實為祖孫的二人招招有板有眼,斗得難分難解。 徐赫極少在她面前動武,此際衣袂翻飛,翩然旋轉數圈,姿態優雅,揮舞劈刺間如攏狂潮,逼得徐晟守時帶攻,攻中設防,不敢手軟。 徐晟身負武職,武功在少年郎當中談得上優異;但徐赫好歹遇名師親授,兼之年長他一截,應付自如,半點不落下風。 刀光劍影倒影著日光雪色,金芒飛天,銀虹遁地,教人眼花繚亂。 相斗小半個時辰,酣暢淋漓,終究是徐赫由著長孫刺破了半寸袍角而罷手。 二人說著客套話,顯然僅僅是單純的切磋比試,全無齟齬嫌隙。 旁觀者無不驚嘆,沒想到儀表儒雅的“先生”,也身負絕藝! 阮時意見二人揮汗如雨,吩咐下人備水,以便沐浴更衣。 她原想著祖孫身材相仿,先讓徐赫借套干凈袍服給長孫,沒料徐晟早有預備,早就帶齊內外衫褲。 他是特地來跟徐赫打架的? 阮時意神情逐漸呆滯。 當徐晟從客房浴室衣飾煥然行出,笑貌明媚,見左右無旁人,對她揚眉而笑。 “祖母,先生的床下功夫,我替您試了,體魄強壯,身手不凡,算是不可多得;至于別的功夫……唔,您只能自個兒考核?!?/br> 什么床下功夫?別的……是指床上? 誰、誰要考核那家伙“功夫”!她還用得著考核嗎? 阮時意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后,順手抓起庭中一段枯枝,用力直甩向徐晟。 徐晟樂呵呵地閃身避過,在她第二次揮出時撒腿跑開,施展輕功滿院子亂轉,氣得她連連跺腳。 這死孩子!一天到晚在整什么亂七八糟! 若不是親孫子,她定要親手把他打殘了! 第60章 未時剛過,毛頭從午睡中蘇醒, 以rou嘟嘟的小手搓揉惺忪睡目, 鬧著要繼續打雪仗。 阮時意生怕他玩過頭著涼,忙催徐晟帶回首輔府。 沐浴后的徐赫已換過一襲水青緞袍, 依依不舍送毛頭出門。 行至二門時,他終歸覺不宜公然出現在街坊鄰里眼前,停下步伐,彎下腰,從懷中摸出一物, 雙手微顫著塞給毛頭。 一串由紅繩綁扎的銅錢。 正面刻著 “萬歲千秋”、“去殃除兇”、“斬妖辟邪”等字眼, 背面則為龍鳳、雙魚、龜蛇的圖案,紅繩將七個銅錢綁成龍形,正是徐家獨有的結繩方式。 毛頭大眼睛微亮, 似被思憶觸動, 突然哇地哭出來了。 阮時意和徐赫大急,連聲追問:“毛頭,沒事吧?哪里不舒服?” “嗚嗚……”毛頭抱住徐晟的大腿,眼淚鼻涕全往剛換的衣袍上蹭,“我要奶奶!我要奶奶!哇……是不是爹爹把毛頭的糖送人了?奶奶不要毛頭了?” 阮時意心頭大震, 不由自主淚目。 以往新春佳節, 她總給每個兒孫編同樣的款式。 五歲的毛頭已有記憶,乍見徐赫編織的這一串壓歲錢, 自然而然想起她這消失日久的祖母, 悲從中來, 哭得聲嘶力竭。 徐赫對小孫子的反應始料未及,登時手足無措。 試圖先拿走讓他哭泣的錢串,偏生他死死攥在手上,死活不肯給。 一群人圍著哄了好一陣,待阿六從竹筒里倒出一顆杏子飴,才讓毛頭止淚,破涕為笑。 徐晟細辨繩結,暗覺與阮時意所編的基本一致,精美程度略減,只道“先生”從祖母處學來。 見“未來繼祖父”滿臉沮喪,想必悉心準備禮物討孩子歡心,一送出手便遇挫……徐晟心里同情,又過意不去。 他靈機一動,先安撫好毛頭,對“先生”歉然解釋了來由,又提起晚上在松鶴樓與友人小聚,想邀上先生同去,請務必賞光云云。 徐赫微愣,下意識望向阮時意,想征詢她的意思。 阮時意總覺長孫古里古怪,疑心他又打算折騰新花樣。 但她沒法當眾攔截“先生”赴會。 面對徐赫的眼神相詢,她唯有裝作視若無睹。 平心而論,徐赫對自家長孫的率直可愛很是歡喜,眼看妻子沒阻撓之意,遂欣然答允。 徐晟目睹“先生”對祖母“異常尊重”且“言聽計從”,狹長眼角瞇出得意的笑,如一只狡猾的狐貍。 ***** 是夜,阮時意獨坐書閣,按捺煩躁不安的心,細閱書畫盛會賓客名單。 與此前搜集疑似收藏晴嵐圖的人選認真比對,她發現,當中三人均接受邀請。 其中,有一位以臨摹“探微先生”畫作聞名的畫師。 那人自身倒沒畫過幾幅有名的畫作,但極其愛研究徐赫的山水,十年前進入翰林畫院,曾把皇帝收藏的真跡全數復制過一遍。 然則他只愛臨摹,不受皇帝待見,離宮后不惜輾轉各地,專程跑到藏有徐赫作品的府邸當清客,甚至幫不少人揪出過贗品。 阮時意自覺,即便此人無能力奪得某一段晴嵐圖,也應當知曉下落。 估算著已到戌時正點,她行至東窗,遠眺折蘭苑幽暗無光,料想徐赫尚未歸來,惴惴之情隨夜色降臨而深濃。 她在憂慮什么? 怕長孫把自己的親祖父拐賣了?怕徐晟的哥們藍豫立把姚統領也帶來?怕那倆體溫冰涼的大男人互相觸摸……? 停!停!停!越來越離譜了! 阮時意沒來由記起“雁族女王派人追捕美男子用于吸血”的傳聞,仿佛徐赫一旦離開翰林畫院、瀾園或她的視線范圍,便容易暴露秘密、陷入危機。 對應白日徐晟那家伙各種反常表現,阮時意大致推斷,那孩子在測試徐赫的廚藝和武功。 特地把人叫到松鶴樓,想要……考量“先生”的酒量和酒品吧? 她深知酒能讓人褪下偽裝,表面看似朗月清風者,有的喝完倒頭便睡,有的則酒后狂躁,更有人郁郁寡歡…… 徐晟那傻小子,該不會想和哥們一起灌嘴徐赫,想看他皮囊之下藏著的心吧? 如若是那樣……麻煩大了! 阮時意后知后覺,連忙喚上侍婢,借查賬之名,直奔兩條街以外的松鶴樓。 昔年夫妻間小酌,她多喝兩杯便醉態可掬;而徐赫天生酒量極好,無論喝多少,從無真正醉倒之時。 除非像上回聽聞她“去世”,悲痛欲絕,酒入愁腸,但還能鎮定作畫,并尋到歸家之路。 最怕他醺醺然意氣風發,徑直那筆在墻上肆意揮灑…… 萬一這回順手題了“徐探微”三字,該如何解釋? 徐晟尚在孝中,倘若單純與朋友議事、吃頓飯倒還說得過去,如被逮住飲酒作樂,只怕遭人詬病,說他不孝。 松鶴樓一如往常琴音繚繞,杯盞碰撞聲交織談笑聲與勸酒聲。 興許因徐晟等人在樓上雅間,掌柜見阮時意驟然現身,并無驚訝,配合遵照她的吩咐拿出賬目核對,又禮貌“提醒”她,大公子在樓上與朋友商量要事,并強調“全是男的”。 阮時意啼笑皆非。 她和徐晟的關系,一向被傳得污七八糟的,哪怕徐晟多次公開說二人是“兄妹”,仍被部分人理解為小情侶。 掌柜認定,她誤會徐晟花天酒地、前來“捉jian”,才說出那番言論? 既然如此,她借此上樓,一探究竟又何妨? 沿走廊步往盡頭的雅間,豪飲聲不斷。 “大公子?!比顣r意清冷嗓音透過繡屏,令內里歡笑聲為之一凝。 “阮姑娘?”藍家兄弟中有兩人齊聲發問。 阮時意聽見熟人不少,更是毫不顧忌挪步入內。 ***** 燈影幢幢,里頭環坐著徐赫、徐晟、藍豫立及兩個弟弟,還有五名年齡相仿的官家子弟,各人食案已是殘羹冷炙。 徐赫靜坐角落,水青緞袍雅潔,神態如常,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銅爵,饒有趣味地打量她。 他當然猜出她為何到此。 余人或起身執禮,或笑臉相迎。 徐晟正喝得興起,對上祖母淡漠的美眸,酒意立時退了三分。 他嘴里嘀咕:“好啦好啦!不鬧啦!我回去就是!你們幾個慢慢喝!這頓算我的!” 一名醉醺醺的公子哥兒嬉笑道:“在你二叔的酒樓!誰跟你搶?” 阮時意淡淡發聲:“大公子,是要記在賬上?” 徐家人歷來管得極嚴,二叔管賬或許會贈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眼下由祖母當家作主,徐晟身為長孫,豈敢造次? 他嘟著嘴,伸手胡亂摸索了兩下,“欸?我的荷包呢?……好像忘家里了!” 似假還真。 藍豫立剛摸出錢袋,徐赫卻已搶先機把一大錠銀子拋給掌柜,“今兒結識諸位,徐某深感榮幸?!?/br> 徐晟見他痛快大方,醉眼漾笑,搖搖晃晃斜跨兩步,拍著他的肩頭:“夠兄弟!以后……我不叫你‘先生’,管你叫‘哥’!” 阮時意則禁不住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你親祖父!還敢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