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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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晟尷尬,偷偷瞄了阮時意一眼,答道:“是我……meimei?!?/br> 姚廷玉如有端量目光落向阮時意,但半張臉被頭盔附帶的紗網遮擋,表情看不真切。 與藍家兄妹道別后,他并不著急上馬離開,而是陪阮時意和徐晟走了一小段路。 臨別前,他嗓音隱隱帶笑:“阮姑娘似乎有話對姚某人說,又遲遲不敢開口?” 阮時意心下微驚。 這人……有點可怕。 她懷疑,此刻若不據實相告,將來她無論說什么,對方興許不會樂意幫她。 輕咬檀唇,她淺笑道:“果然瞞不過姚統領,小女子仰慕郡主風華,心心念念想見上一面,不知姚統領能否指教一二?” “哦?原來如此?!?/br> 姚廷玉眸光深深,不置可否,朝二人執禮,輕巧躍上馬背,策馬而去。 徐晟無奈:“他這人,據說性子是有些怪,我們大多數人跟他處不熟?!?/br> “無妨,”阮時意掀動唇角,“他未曾拒絕,已足夠?!?/br> 大抵怕她遭挫,徐晟乖乖以“徐先生”的八卦來安撫她,告知她,前兩日隨洪軒當值時,見先生伴隨圣駕。 “洪副指揮使多看了兩眼,神色很是古怪。我猜他已認出來了,但裝作不認識,如對待尋常畫師般,點了個頭?!?/br> 徐晟語氣既有好奇,亦有欣慰。 阮時意淡然笑道:“定是大將軍千叮萬囑?!?/br> 她深知,洪朗然對徐赫意見再多,始終以他的安全為上,必然私下說服兒子,遇到那家伙,別尋仇、別招惹,直接繞路云云。 多日來懸著的心,總算放平穩了。 夜里,阮時意做了個夢。 夢里,她變回“徐太夫人”的模樣,發添銀絲,眼角眉梢重新長出皺紋,眼神略帶迷離,容顏雖端莊秀雅,終歸朱顏辭去,滄桑憔悴。 當所有人嚇得驚慌失措,她凝視鏡中的自己,笑得慈祥而安穩。 夢醒時,她下意識摸了摸臉蛋,觸手光滑柔軟,心底的感激隨血液流淌全身。 她并不畏懼再次老去或死亡。 怕的是,猝不及防,來不及以“阮姑娘”的身份,向熟悉的友人告別;怕來不及……完成由她挑起的許多事。 嗯,還有……假如她真的一夜老去,徐赫那家伙恐怕無法承受吧? ***** 翌日下午,稀客至。 阮時意怎么也想不到,阮思彥歸京后第二天,竟然親臨瀾園。 半年不見,他一如既往維持面俊雅風姿,并不曾因路途奔走而顯頹靡。 這回,他從南國阮家帶了些特產,送到徐家后,聽聞是阮時意負責安排閑置宅院,供阮家人參加書畫界盛事所用,為表謝意,便由徐晟陪同前來。 雙方作簡單寒暄后,阮思彥落座品茶,問及阮時意在瀾園居住的情況,以及她侍奉“徐太夫人”時的經歷。 她這“阮姑娘”是憑空冒出來的,宣稱事前見過她的人,只有徐家兄弟、周氏、徐晟和于嫻。 每每被問起她捏造的身份時,大伙兒均統一說辭,聲稱她自幼養在京城外的小宅院。 幸好“徐太夫人”近十年常去近郊別院避暑,若說“阮姑娘”只在夏天與她作伴,倒也圓得過去。 阮思彥聞言,夸贊道:“姑娘伶俐懂事,頗有太夫人年輕時的風范。聽說,你也學花鳥,且在書畫院上過課?如有需要,隨時到城北阮府來尋老夫,說到底,咱們是自家人,無須見外?!?/br> 阮時意理所當然擺出受寵若驚狀。 畢竟,阮思彥是翰林畫院的首領人物,名聲比起祖父有過之無不及。 像她這年紀的少女,能得他提點,勝過數載苦功。 最后,阮思彥提出,自己當年在瀾園前身度過童年時光,如不介意,他想四處小逛一下。 阮時意欣然同意,并拉了徐晟陪同。 她原本擔憂阮思彥常出門游歷,萬一遇見徐赫那兩條“探花狼”,會瞧出端倪。 所幸,阮思彥只到后花園看看老樹,摸摸假山,扯了些年少往事,和師兄兼堂姐夫“探微先生”、“徐太夫人”相處的趣事。 他還笑說,自己小時候啥也不懂,常被徐赫拿糕點支開,有一回想吃更多,溜回來時目睹“師兄”把水果雕成花,逐片喂進堂姐嘴里,他才隱約明白了什么。 徐晟聽得興致盎然:“??!祖父那么甜!我從未……” 話音未盡,他記起祖母就在身側,生怕多說惹她勾起傷感思憶,急忙住口。 這些小細節,阮時意早忘得差不多,驟然聽阮思彥論及,心念一動,唇畔悄然溢出淡淡蜜味。 小坐一盞茶時分,阮思彥起身告辭,出門前提醒她,得空多去外頭走走,即便去書畫院,也比在家悶頭瞎畫要好。 阮時意一一應允,目送他和徐晟離去,心頭漫上淺淡的惋惜。 堂弟幫過她不少忙,可他們從“催婚”事件后,再也親近不起來。 對比起蕭桐和洪朗然初見“阮姑娘”的激動,阮思彥雖有震驚與傷感,程度卻差得太遠了。 甚至,接觸兩回,對她的身世尚未起疑。 是因為她這堂姐太傷他的心,所以……從那時起,便不在他心上了? ***** 月初兼落雪,夜空沉沉無光。 阮時意泡了個熱水澡,渾身暖洋洋。 屏退丫鬟后,她嫌屋里炭氣太重,親手將窗格支起。 清冽氣息撲面,雪景翩然入目,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昂藏身影。 那人不動聲息竄入,帶著一身雪氣,展臂抱住她,將她撲翻在鋪有毛絨墊的木榻上。 阮時意張口驚呼,呼聲全被大手捂住,僅剩嗚咽聲。 闊別多時,徐赫那張蓄須的面容近在眼前,朗目如星,光華灼灼。 “你欺負我!” 他還惡人先告狀! 阮時意被突如其來他壓住,周身說不出的難受,雙臂不聽使喚,軟而無力地推他。 重新獲得呼吸后,她怒目而視,呵斥道:“你找死!究竟誰欺負誰!” 徐赫滿臉委屈,驀地把臉埋向她的頸窩,語氣糅合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你得抱抱我,撫慰我受傷的心!” “莫名其妙!一把年紀!撒什么嬌!”阮時意一咬牙,使勁推他。 未料,他強而有力的手按住她的肩,繼而以灼人且濡濕的唇齒,撕咬著她的肩頸。 阮時意始料未及,酥麻酸癢和痛感,逼得她低低哼了兩聲。 徐赫一震,松開牙齒,改為溫柔吸吮與綿軟含吻,幾近鬧得她要淪陷。 還好,胡子的刺痛,扎得她煎熬且清醒。 她從纏綿中嗅出一絲欲念,唯恐他用強,急忙抹去微弱的綺念,悶聲道:“三郎,你這算是何意?我何時允準你不請自來,隨便羞辱?” 徐赫忿然啃她,而后喘了口氣,終究沒再進一步。 阮時意見他如死人一般重重趴她身上,騰出手指,戳了戳他。 “別亂戳腰!”他附在她耳邊喃喃示警,“除非你愿意被我……活剝生吞!” 阮時意掙了兩下,又被他警告,“也別亂動!再動我忍不住了!” “你再不下來,信不信我咬……” 她本想說“咬你”,后猛然記起,“咬他”比起“戳他”,更能激發他的獸念。 冷靜下來,她改口問:“你且告訴我,好好的,為何突然發瘋?” “皇帝把晴嵐圖交予我臨摹……”他話只說了一半,鼻腔里擠出哼哼之音。 “這、這不是好事嗎?”阮時意直覺,事情可能不如想象中順利。 他咬牙切齒:“可那小子!在我畫上空白處題了兩首詩!還蓋了十七個大大小小的章子!” “……” 阮時意無言以對,良久,又問:“揭裱難度大么?實在不成,你揭開看后頭寫了什么暗號,再裱回去?” 徐赫怒了:“你以為我沒想過?我揭了!可后面根本不是字,而是……用極淺的銀線畫了一幅非常復雜的圖!類似于……一整座城!” “???” “阮阮!你干嘛不把寫著‘古祁城’、‘地下河’、‘石龍為記’的其中一幅借給蕭桐!”他語氣蔓生出絕望,“如今不論是刻章練字臨摹,還是把背后的圖復制出來,都難于登天!” “我哪知道背后藏了什么!”阮時意窩火,“你、你為這事!半夜沖我房間咬我?你當自己是狗???” 徐赫輕輕咬住她的腮邊,片晌后松口,語調黏纏又不失理直氣壯。 “不咬你,難道咬皇帝?” 第49章 唔……咬、咬皇帝? 興許因白日里見過有“龍陽之好”的堂弟, 阮時意無可避免地幻想了一些靡麗至死的畫面。 ——要是徐赫為泄憤,撲向了嘉元帝…… 不可說,不可說。 徐赫恰好支起身子, 居高臨下俯視她。 臥房溫暖,燈光微弱, 身下的嬌妻耳根子發紅,眼波微漾,媚惑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