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大夫早就過來為秦時月看過診,他雖然有些失血過多,手上的傷卻不算嚴重,他喝過安神湯之后便醒了。 只是他今日被夏淺語下的面子,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得回來的。 他是秦府的大少爺,是秦府的準接班人,今日卻被夏淺語打了臉,削了腰帶與發冠,被逼著寫下血書讓出了剛到手的茶園。 秦時月雖然在夏淺語的手里吃過虧,但是像這樣的大虧,他卻還是第一次吃,他只覺得他的臉都丟光了。 秦仁山從府衙回來后面色極為難看,對著秦時月就是一頓罵,罵他無能,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秦時月由得秦仁山罵,一句嘴都不敢還,這一次他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卻這般打了他的臉,他比任何人都要生氣,卻又有些無能為力。 在這一刻,他有些萬念俱灰。 細算起來,這些年來他和夏淺語也斗了不下十余場,他卻一點便宜都沒能占到,他此時深刻的自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差勁了,以至于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秦仁山罵得太狠,楚氏心疼自己的兒子,輕聲道:“此事也非時月所愿,要怪就怪那個夏淺語太過狡猾!” “她仗著有平遠王為她撐腰,行事狠厲,完全不講情面,再這般下去,只怕我們秦府往后會被夏府壓得死死的?!?/br> 秦仁山一巴掌拍在案上道:“我們秦府決計不要被夏淺語這個女人壓著!丟不起這個臉!” “夏淺語一個女人,好好的呆在宅院里就好,天天跑出來做妖,這像什么樣子!這世道都要因她而生亂了!” 楚氏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輕聲道:“我大哥前些日子寫信來,他在信中特意提到夏淺語并非等閑的女子,讓我們不在吊以輕心,這一次夏淺語去京城,就連我大哥都在她的手里吃了幾記悶虧?!?/br> 楚臨風在京中對付夏淺語反倒失利之事,他也沒有瞞著秦府的眾人,他讓秦府眾人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除掉夏淺語,讓他們把皇商的資格握在手里。 這一次因為夏淺語,皇帝對太子頗為失望,賢王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眼下朝中那邊的局勢相當微妙,需要打點的地方很多,太子那邊的銀錢已見緊張。 此消彼長,因為皇帝對太子的失望,賢王一派的官員趁機彈劾打壓,眼下在京中,賢王的風頭一時無倆。 秦仁山知道這些事情后是又好氣又好笑,敢情夏淺語和景淵兩人湊到一起,就連太子都得給他們讓道?明明對太子大好的局面,也因為這兩人的摻合而變得相當被動。 秦仁山咬牙切齒地道:“不除掉夏淺語,我誓不為人!” 他一向城府深,喜怒等閑不會示于人前,今日這般,實屬失態。 楚氏寬慰道:“你也不要太過生氣, 夏淺語也不過是個女子,夏府那邊也沒有那么太平,她未必就能撐得起來?!?/br> 秦仁山卻道:“早前夏府二房三房一直和和長房做對,沒少給夏淺語添麻煩,這一次夏淺語拿到了二房的茶園,又將夏長河暴長一頓逐出夏府,三房夏長湖又一向是個見風使舵的,一見這等光景,怕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如果夏淺語真的把夏長河逐出夏府的話,那么往后夏府就真的是夏淺語一人說了算了,往后再難有人給他添堵,到時候她會更加得意,我們也將會被她壓制的更加厲害?!?/br> 他看事的眼光遠勝楚氏,已經看出了這件事情的苗頭。 秦府這一次輸得實在是太慘! 楚氏聞言也有些焦躁,卻道:“陳氏和夏長河之間一直不清不楚,早前也曾幫著夏長河對付夏淺語,現在夏淺語要將夏長河趕出夏府,陳氏只怕第一個不會答應?!?/br> 秦仁山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以前陳氏是還能壓制一下夏淺語,但是現在卻很難了,我之前就聽說夏淺語把陳氏軟禁在家中,如今的陳氏,再難在夏淺語的面前翻出什么浪來了?!?/br> “夏淺語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不管怎么說陳氏都是她的親生母親,她這么做,官府不管嗎?”楚氏皺眉道。 秦仁山緩聲道:“如果重岳還在的話,自然會管,但是現在那個王遠橋,我們可使不動他?!?/br> 他今日被王遠橋嗆了幾回,敲打了幾回,對王遠橋自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楚氏的眸光深了些道:“那若是想辦法把陳氏放出來,讓她自己去府衙告夏淺語呢?” “陳氏不是夏淺語的對手?!鼻厝噬絿@氣道:“當夏淺語不認陳氏這個母親之后,陳氏就威脅不到夏淺語了?!?/br> 夏府的秘辛,以及眾人之間的關系,秦仁山是花了很大精力去研究過的。 楚氏有些惱怒地道:“那就任由夏淺語欺負我們嗎?” “我覺得母親的話頗有道理?!弊谀抢镆恢睕]有說話的秦沁雪突然開口道:“把陳氏放出來告夏淺語,就算不能真的對夏淺語造成什么實質上的傷害,但是也能惡心到夏淺語?!?/br> 秦仁山愣了一下,秦沁雪又接著道:“難惡心到夏淺語就證明這步棋是有用的,當夏淺語以為我們要下的棋是陳氏時,我們就有時間去安排其他的事情了?!?/br> 秦仁山有些狐疑地看向秦沁雪,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很聰明,在經商上的天份并不輸給秦時月,只是她是女子,秦仁山對她的教導更多的是內宅之事以及如何討男子歡心。 ☆、第239章 妙不可言 所以秦仁山此時聽到秦沁雪的話,心里是有些意外的。 他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們可以早做準備?!鼻厍哐┚徛暤溃骸跋臏\語狡詐,所以我們才需要有萬全的準備,等到東風一起時,直接將她拉下來?!?/br> “她自己是沒有什么缺點,可是縱觀夏府,卻到處都是缺點,夏長河就算被夏淺語趕出夏府他也姓夏,夏長湖就算是根墻頭草看起來歸順了夏淺語,他心里也未必是服的?!?/br> “再加上夏府占著皇商的位置,京中的大人物有多人容不下她?合州之中,又有多少人對她是不滿的?這些都是可以用來對付夏淺語的工具?!?/br> 秦仁山聽到秦沁雪的話后眼前一亮,他仔細想了想后道:“沒錯,現在夏府看起來好像很強,但是他們其實遠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么強!” 他說罷笑了起來:“真沒料到,我家女兒如此聰慧,一語就道出了關鍵處!” 秦沁雪緩緩地道:“夏淺語欺人太甚,人人得而誅之,我只盼著能為父親和兄長解憂?!?/br> 自上次景淵拒絕她而選擇求娶夏淺語后,她對夏淺語就生出嫉恨,而后在她在見到夏淺語之后,就對夏淺語更添了一分恨。 這段日子她過得其實并不好,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人也消瘦了不少。 而在這樣的黑夜里,她想得最多的自然是如何對付夏淺語。 正因為她有這樣的心思,所以才會想得更加的周全,同時也更加狠毒。 夏府從來就不是一個堅不可破的地方,相反,里面滿是破綻! 既然對付不了夏淺語,那就從夏府動手! 反正只要夏府倒了,夏淺語就算是再厲害也無力回天! 秦沁雪要親自證明,她一點都不比夏淺語差,她要讓景淵知道,當初他選擇夏淺語時是怎樣的錯誤! 秦仁山微笑著道:“我的女兒當真是聰慧,你的這一席話可讓為父清醒了不少,沒錯,夏府并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么強大,相反,還有一堆的問題,只要將這些問題放大,找到突破口,不怕打不倒夏淺?!?/br> “女兒還有一個想法?!鼻厍哐匮乓恍Φ溃骸安恢赣H要不要聽聽?” “你快說!”秦仁山的臉有了幾分急切。 秦沁雪輕聲音在秦仁山的耳畔說了幾句話,秦仁山當即就笑了起來:“妙!實在是妙不可言,沁雪,你當真是為父的福星??!” 秦沁雪微微一笑道:“能為父親解憂,是女兒的榮幸?!?/br> 秦仁山笑著道:“這事我立即就安排人去做,這一次我倒想看看夏淺語要怎么躲過這一劫!” 秦沁雪的嘴角含笑,她比之前瘦了不少,整個人卻添了三分自信。 上次她見到夏淺語時,夏淺語笑話她只會在后宅中與人爭斗,笑她眼界太窄,那么這一次她就要讓夏淺語付出慘痛的代價! 夏淺語于她,不僅有奪夫之痛,還有人格的羞辱,她要用實際行動告訴夏淺語,哪怕她常年呆在閨中,也一樣有辦法將夏淺語打倒! 秦仁山對秦沁雪提出來的法子頗為贊同,原本有些陰郁的心情傾刻間散得干干凈凈,他也懶得再去抱怨秦時月的無能,立即出去著手安排相應的事宜。 秦時月一直半躺在床上,秦沁雪和秦仁山的對話他也都聽到了,他的心里有些吃驚,他一直以為嬌柔的meimei,居然會有這么重的心思。 這世間的女子,是不是在受了刺激之后都會有很大的變化?會變得讓人陌生? 秦時月看到這樣的秦沁雪,再想起兇悍的夏淺語,他莫名不想娶妻了。 第二日一早,夏淺語就收到消息,說是族長來找她。 她基本上不用想,也知道族長為什么來找她,而對于夏氏一族的族長,她是發自內心鄙視的,卻又不得不見。 于是她讓人引族長去花廳,她略做收拾一番后也去了花廳。 她一到花廳便道:“族長想來是聽說了夏長河的事情,要將他開除族譜吧!” 族長愣了一下,剛想分辨一二,夏淺語卻又痛心疾首地道:“夏長河的行事,實在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光明正大的勾結秦府對付長房,害得長房那么多人受傷?!?/br> “我知族長一向公正無私,像他犯下這樣的錯事,依著族規是要將他打殺了之后再將他逐出族譜,然他是我的叔叔,我以夏府家主的身份向族長求個情,饒了他一命吧!” 族長忍不住道:“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我知道會讓族長你很為難?!毕臏\語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然法理之外還有人情,這些年來夏長河是做了許多的混帳事,但是他再混帳也是我的親叔叔?!?/br> “且昨日我已經讓人教訓過他了,想來他也已經吸取了教訓,還請族長只將他逐出族譜,饒他一條性命吧!” 她說罷對著族長輕輕一揖,面容無比誠懇。 族長原本想用來壓制夏淺語的那番話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半晌他才道:“夏長河是有做得不是的地方,只是逐出族譜會不會罰的……” “是罰得太輕了些!”夏淺語再次打斷他的話道:“他那般行事實是惹了天怒人怨,畢竟他昨日可以那樣對長房,改日就會那樣對族人,如此行事當真是過份至極!” 族長所有要說的話全部被夏淺語堵得死死的,她這般以退為進他反而沒法為夏長河說話,而夏長河這一次犯的事也是是觸犯了族規。 此時夏淺語拿族規和族人的利益說話,族長就算是收了夏長河的銀子,此時也說不出話來。 他等夏淺語說完后才道:“那這件事情就由你們府里自行解決吧!” 夏淺語卻道:“開祖祠劃掉夏長河名字之事還是得由族長您來解決,這時間就擇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今日好了,畢竟您年歲大了,總不能讓您一直奔來跑去?!?/br> 她說罷大聲道:“碧心,去準備軟轎,送族長去祠堂!” ☆、其他類型一品茶美人 碧心應了一聲,族長忍不住道:“不用那么急吧?” “都是定下來的事情,急或者不急,都是要做的事,既然如此,那又豈能讓您多跑?”夏淺語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道。 她說罷也不管族長是否同意,直接讓曾平過來扶族長上軟轎。 曾平等人身上的氣息駭人,族長也是見多識廣的,一看到這些侍衛心里就直犯嘀咕。 夏淺語在旁道:“族長,他們都是平遠王的侍衛,個個身上都染過血的,平時性子也有些暴戾,對于那些不太配合的人,一向是不太客氣?!?/br> “不過您也別怕,我雖然約束不了他們,但是他們都是講道理的,有他們護送您過去,我心里也放心得緊。 族長朝她看了過來,她卻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族長的心里極度不是滋味,卻也明白了一件事,他雖然是夏氏一族的族長,但是只怕在夏淺語的眼里,他和普通的老人沒有本質的差別,他今日若是不配合,只怕夏淺語會立即讓他好看。 族長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慫人,夏淺語的態度一強硬,他哪里還敢多說什么,只得去開了宗祠,然后將夏長河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