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夏明陽一想到那個名字和事跡,他頓時就嚇得腿腳發軟,直接就跪在地上道:“將軍饒命!小的不知是將軍便在那里胡說八道,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景淵雙手抱在胸前道:“你剛才不是自稱老子嗎?怎么一會就變成小的呢?” 夏明陽哆嗦了一下道,抽了自己一嘴巴道:“小的不識將軍真面目出言無狀,將軍饒了我這一回吧!” 景淵看到夏明陽那副慫樣心里極為不屑,夏府的事情他到梅城后也聽說過一些,今日一見倒生出了三分鄙夷,他伸手將夏淺語扶起來道:“他那般欺你,辱你名聲,為何要替他求情?” “他是我的族兄,就算是再蠢也還是族兄,我雖不是族長,卻也不能不管同族中人,不能因為他是個蠢貨就看著他死?!毕臏\語答道。 景淵略點了一下頭道:“也罷,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見識,但是有些規矩卻不能廢,否則的話只怕哪只阿貓阿狗都敢欺到我的頭上來?!?/br> 他說罷看了長卿一眼,長卿會意,長劍一拔,劍起劍落,夏明陽只覺得頭頂上一片刀光劍影,頭頂一片冰涼,他嚇得動都不敢動,手卻在劇烈的發抖。 長卿的劍很快就收回,夏明陽已經嚇得尿了褲子,一攤水漬在他的身上攤開。 長卿心里對夏明陽極為鄙視,淡聲道:“你的腦袋還在?!?/br> 夏淺語見長卿只幾劍便將夏明陽的頭發平整削光,只余下白發發的頭皮,卻未傷到一點皮rou,如此劍法不是一般的高明。 她再次朝景淵一福道:“多謝將軍!” 景淵的眉毛微微一掀,淡聲道:“我有些餓了,備膳吧!” 夏淺語忙道:“請將軍移步夏府?!?/br> 景淵掃了她一眼,單手背在身后便朝前走去,他走了三步后丟下一句話:“那個造謠的就讓他在這里跪上三日吧!” 夏明陽的兩個小廝想要扶他起來此時也不敢扶。 夏淺語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夏明陽輕輕嘆了一口氣,夏明陽今日算是徹底得罪了景淵,只怕這件事情還會影響到景淵對夏府的看法,她忍不住瞪了夏明陽一眼。 夏淺語在請景淵在二樓茶室里喝茶時就已經差人去準備今日的午膳,所以他們一行人到夏府時,廚房已經忙開了。 夏淺語是夏府的家主,上面卻還有兩個長輩,只是夏長河昨日被夏淺語打得起不了床,今日能做陪的只有三房的夏長湖。 茶園里發生的事情早就傳到了夏長湖的耳中,他在心里罵了一句夏明陽“蠢貨”外,忙匆匆換了衣服趕到長房。 一番見禮后廚房那邊便來報飯菜已經準備好,夏淺語便將景淵請到飯廳用膳。 景淵身份尊貴,自然坐在上座,夏淺語和夏長湖一左一右在他的身邊坐下。 茶園的事情自不會再有人提起,夏淺語為景淵介紹著桌上的菜色,她因為考慮到景淵幼時曾在梅城生活過,所以今日讓廚房做的都是梅城的特色菜。 如蘭花沙姜雞,茶鳳爪,飛龍湯,清蒸鰣魚,梅城醬rou等。 夏淺語本身是個吃貨,夏府的廚子都是她花了大價錢請來的,這些菜做得相當地道,尋常酒樓的廚子都做不出這樣的味道來。 景淵已經有些年沒有吃過這些菜了,他夾起一塊茶鳳爪道:“茶鳳爪,茶鳳爪,茶去鳳爪腥,鳳爪比茶香,這道菜好吃卻難做,你們有心了?!?/br> 他夾起一個嘗了一下,發現鳳爪的骨頭都被剔掉,入口即化,茶香盈鼻,卻是記憶中的味道。 他想起往事,便沒有再夾鳳爪。 夏淺語見他面色微變,便以為這道菜不符合他的胃口,心里暗暗記下。 夏長湖拿起酒盞道:“將軍今日能來夏府,讓夏府蓬壁生輝,是我夏府莫大的榮幸,我敬將軍一杯!” 景淵淡淡一笑,十分爽快地將杯中酒喝下,當下贊道:“這酒不錯,入口甘醇,回味無窮?!?/br> “這酒是淺語親自釀的,選料頗有講究?!毕拈L湖笑道:“將軍若喜歡,一會再帶一壇回去慢慢喝?!?/br> ☆、其他類型一品茶美人 景淵有些意外地看著夏淺語道:“夏家主竟還會釀酒?” “家父在時喜歡喝這種酒,所以每年青梅熟時就會釀一些,難得將軍喜歡?!毕臏\語笑著為他將酒盞倒滿,舉杯道:“那夜多虧將軍出手幫夏府找回茶葉,我敬將軍一杯?!?/br> 景淵笑了笑,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夏長湖卻聽得心里暗暗吃驚,聽夏淺語這句話似乎早就與景淵相識,在茗香樓的那晚,竟是景淵出手相助,他此時心里暗暗慶幸,好在他后面沒有跟在夏長河的后面算計夏淺語,要不然他只怕也會跟著倒霉。 這一頓飯從本質上來講是吃得賓主盡歡,只是卻沒有一人提起皇商之事。 吃完飯后景淵便準備離開,夏淺語讓下人把酒抱過來送去景淵下塌的驛館,他并未拒絕。 夏淺語和夏長河把他送走之后兩人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夏長河喃喃地道:“欽差大人從秦府抱走了十幾只會下蛋的母雞,然后又從我們夏府抱走了三壇酒,都不是值錢的東西,但是他卻兩家都收了,真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br> 景淵收了秦府十幾只雞的事情夏淺語也聽說了,她看人一向很準,但是卻也看不透景淵的用意,便道:“也許他是想一碗水端平吧,在沒有正式做決定之前,所以不給人任何暗示?!?/br> 夏長湖扭頭看著她道:“你之前認識欽差大人?” 夏淺語看出了他的忌憚,卻道:“算不得認識,但是我們夏府卻是從一開始就欠了他人情,今日夏明陽還把他給得罪了,這一次我們和秦府竟爭皇商已經失先機?!?/br> 夏長湖忍不住罵了句:“夏明陽那個蠢貨,之前不是都被打得動不得嗎?今日怎么就好了,還剛好跑到來茶園去生事,這事讓欽差大人怎么看我們!” 夏淺語看著夏長湖道:“眼下是定皇商的關健時期,二房那邊還勞三叔費點心,我近來怕是很忙,沒空去看二叔和堂哥?!?/br> 夏長湖明白她的意思,她一則是嫌二房丟人現眼,二則也是對他的敲打,讓他安份些不要再去生事。 他此時也不愿意節外生枝,便道:“有我照顧老二,你就放心和秦府那邊爭皇商吧!我會盡最大努力支持你的?!?/br> 夏淺語聽到他這句話輕松了一口氣,向他道了聲謝,然后便帶著碧心回了后院。 夏長湖看著她的背影輕掀了一下眉,當初她拿著夏長海的遺書繼任家主時,他既對她不服氣,也根本就不看好她能撐得起夏府。 但是這幾年來,夏府雖然經歷了不少的事情,她卻漸漸將夏府的大事握在了手里,得到了下面的掌柜和伙計們的擁戴,到如今已經算是站穩了腳,所以就開始拿二房開刀。 這一次夏淺語在祠堂里打夏長河只是一個開始,如果夏長河還不收斂的話,只怕夏淺語日后會越來越不給夏長河面子。 夏長湖將這些看透,只是讓他就此放棄家主之位屈居于夏淺語之下,心里卻又有些不甘。只是他心里再不甘,卻也覺得夏淺語是他們夏府里最適合去爭皇商的人。 眼下在他看來,不管他對夏淺語有多么的不服氣,都應該以大局為重,等皇商的事情定下來之后,再也爭這夏府的家主也不遲。 他輕拂了一下袖子,轉身朝二房的方向走去。 驛館里,長卿有些打趣地問:“將軍,這酒真的有那么好喝嗎?” “酒不醉人人自醉?!本皽Y淡聲道:“更何況是美人釀的酒?!?/br> 長卿失笑,卻道:“將軍收了秦府的雞,又收了夏府的酒,這是要告訴他們你要一視同仁嗎?” “不是啊?!本皽Y笑道:“我只是覺得秦府的雞養得不錯,那公雞的毛油光水滑,rou質鮮嫩,左右還要在梅城呆一段時間,自然要多吃一點?!?/br> 長卿知他是在開玩笑,便道:“我聽說夏府大小姐雖然是夏府的家主,但是卻有一手好廚藝,將軍要不把她請來做幾日的廚娘?再佐以她親手釀的酒,如此便完美了?!?/br> 景淵眼角上挑道:“你的膽子是越來越粗了,竟連我也敢取笑了?!?/br> “我哪里敢取笑將軍,只是覺得將軍這些年太苦了,難得有個女子能讓將軍動心,自不能錯過,否則等這邊的公務處理完了,將軍還是一個人單著?!遍L卿認真地道。 景淵的手輕敲了一下桌面道:“這事我心里有數,你不必一再提醒我?!?/br> 長卿忙道了一聲:“是!” 景淵問道:“夏府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大小姐雖然能勉力鎮得住夏府,但是夏府里牛鬼蛇神太多,她能做到這一步很不容易,只是她的輩份太低,很多時候會縛手縛腳?!遍L卿中肯地道。 “那么秦府呢?”景淵又問。 長卿笑道:“王爺看得清楚明白,何必考我?” 論實力,秦府還要略勝夏府一籌,再加之秦府的后臺,夏府是處于弱勢的,但是夏府的茶葉卻又要勝秦府的一籌,所以兩相比較,卻是各有千秋。 這些年來朝中黨爭嚴重,景淵交了兵權后此時還未卷入黨爭的風波,但是這一次選皇商卻是要讓他來站個隊。 秦府背后的梅城府尹和戶部侍郎是太子黨的人,而合州布政使林志遠卻是賢王黨。 所以這一次看起來只是在梅城這里設個皇商,實則京中的一堆大佬們都在看著。 皇商利重,江南道茶葉的利潤極高,這中間的利潤能助最上面的大老爺們去做很多事情,就算他們暫時用不上那筆銀子,也不愿那筆銀子落在對手的手里。 這中間的事情,長卿看得清楚,景淵就更明白,所謂欽差,代天子巡牧四方,從本質上來講就是個得罪人的差事,是在逼景淵做個選擇。 只是景淵到了梅城在見到夏淺語之后,這些事情的發展似乎就又有了些許偏差。 再加之欽差副使沐子良的態度,原本就有些復雜的事情也就變得更加復雜。 ☆、第29章王爺賞的 景淵的面色冷了些:“其實我一直沒有弄明白,這么一群大老爺們處心積慮的欺負夏淺語這個弱女子,然后還沒占到多少便宜,他們還要不要臉?” 長卿躬身道:“可能就是因為一直占不到便宜所以才會如此處心積慮?!?/br> 景淵冷笑:“若他們一直處于上風的話,夏淺語只怕已經被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啃得連骨頭渣子也不會剩了,如果男子的尊嚴只體現在一群男人欺負一個女人上,那還真是把男人的臉都給丟光了?!?/br> 今日夏明陽到茶園污陷夏淺語時景淵是動了真怒的,他來到梅城的這幾日,看到的其實就是一群端著男尊女卑之道的男子合伙欺負夏淺語。 偏夏淺語還能應付的過來,并沒讓他們占到一絲便宜。 “將軍也是男子?!遍L卿看了他一眼道。 景淵也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不會用欺負女人這事來證明男子比女子尊貴?!?/br> “若夏大小姐知道王爺的心思,只怕會很開心?!遍L卿笑道。 景淵掃了長卿一眼道:“我的心思不需要任何人明白,當然,也沒有人能左右得了我?!?/br> 長卿笑了笑,景淵又道:“不過你有句話說得挺對的,我在梅城不可能久呆,有些事情終究需要去做?!?/br> 長卿再次躬身道:“將軍英明?!?/br> “你這個時候可以說王爺英明?!本皽Y輕挑了一下眉道:“不管怎么說,我都還是本朝自建國以來的第一個異姓王?!?/br> 長卿正色道:“王爺不喜歡大家喊你為王爺,很多人怕是都忘了此事?!?/br> “他們忘了,本王會讓他們記起來的?!本皽Y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然后便皺眉道:“這是什么茶?當真難喝!那夏淺語也真是,說好了要為我泡茶,結果卻又沒喝成她泡的茶?!?/br> 長卿聽到這句抱怨只是一笑,那邊門卻被敲響。 長卿打開門,沐子良走了進來,他掃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幾個酒壇子后道:“聽說今日將軍去了夏府,然后帶幾壇酒回來?” 景淵看著他問道:“你對這事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