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那邊接起的很快,上次拉斯維加斯鬧翻以后,徐止有四個多月沒聽過徐扣弦的聲音了。 “是我,徐扣弦?!毙炜巯艺f道。 “有事?”徐止問。 “我現在在談事,客戶似乎想對我做點什么,堵著門不讓我走,這人叫王宏?!毙炜巯曳讼率掷锏陌妇?,“您地產旗下一個十八線子公司的經理?!?/br> 橫行霸道久了,王宏出門真的沒算過黃歷,跟太歲爺頭上挖土,還挖的津津有味,生怕自己涼的不夠快。 “我知道了,掛了?!毙熘垢纱嗟膾炝穗娫?。 半分鐘后王宏的手機響起,徐扣弦目睹王宏從不可一世,到臉色鐵青,雙手微顫,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徐扣弦從來都不是善男信女,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仗。 犯她分寸,她還十分。 就算她跟爺爺徐止鬧的在不愉快,也是家庭內部的矛盾,在這種資本對立壓迫的情況下,跟爺爺低頭是最佳的選擇。 徐止一定不會看自己受欺負,徐扣弦對此有絕對的自信。 “這案子湯凝回頭會負責,你自己跟她對接就可以,但不要再搞那些有的沒的?!毙炜巯业?,說完就拎起包往外走。 徐扣弦走到門口的時候,王宏扶著門框問她,“那個…徐小姐,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徐董那邊…” 徐扣弦回頭,眼底凝了冰霜,讓人望而生畏。 她簡明扼要的吐了一個字,“滾?!?/br>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bgm:泳兒感應。 聽林凡的一個人生活也行【喂。 我已經把定情信物跟家長都安排上了,結婚,馬上就結婚。 兄弟們等我。 第51章 時逢周一, 雪花繞在整個京城上空, 給不少剛剛下班的人添了一分趣味,每年的初雪總是值得欣喜的。 三三兩兩的人舉著手機拍雪, 徐扣弦垂頭喪氣的從飯店走出來, 有雪花覆在她鼻尖,冰涼涼的。 徐扣弦揉了揉鼻尖,手心握著的手機開始震動,屏幕上來電人,“爺爺” 她伸出手, 去抓半空中隨風浮動的雪花, 另只手把單邊藍牙耳機按進耳蝸, “您請說?!?/br> 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偏幫,用了老爺子的權勢壓人, 就不能在不接老爺子的電話。 徐扣弦做足了心理準備, 結果電話接通后,徐老爺子沉默了半響,只道, “你還好吧?” 徐扣弦只覺得心底登時風起云涌, 她跟爺爺冷戰了有幾個月,雙方都拒絕退步跟同對方有任何聯絡。 都再熬誰先扛不住了低頭服軟。 剛剛徐扣弦主動打了電話求助,卻也僅限于僵硬的陳述事實, 沒有半分哀求跟想要示好的意思。 而徐老爺子這句,“你還好吧?!?/br> 基本上涵蓋了所有關心的意思。 “最近睡得還好嗎?” “近來工作順利嗎?” “感情生活還和睦嗎?” “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情發生?” …… 一切的一切,歸結出口, 都可以用,“你還好吧”短短四個字來替代。 就算爺孫倆爭吵的再厲害,徐止也不會允許有人傷害她半分。 那都他親眼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徐扣弦。 從四斤八兩,第一聲啼哭開始,到牙牙學語,會叫的第一個詞是爺爺,亭亭玉立時候惹人注目,再到如今步入職場,沒靠過家里辦法呢,卻也算是能獨當一面。 徐扣弦這邊也是沉默了許久,才回的話,她壓著心酸,回道,“我挺好的,真挺好的,您別擔心?!?/br> “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掛了?!毙熘购鋈换帕松?,說完就真的掛了。 忙音從耳機里傳來,徐扣弦又在原處呆了會兒,才搓了搓凍到通紅的手,往車上走。 發動車子之前,徐扣弦給邵恩發了條消息:[我這邊估計還有十幾分鐘就能結束往家走了,你做好飯了嗎!] 她一直都是這樣,對親近的人報喜不報憂,連時間都喜歡預留出一些來,以做別的打算。 邵恩回她的是一張圖片。 圖片上是一個九寸的榴蓮千層,切了一個三角,高度不低,是真用了心,壓的很實,千層皮之間的距離很窄,估計耗費的餅皮不少,表面還噴了一層焦糖。 徐扣弦:[你是烙了多少張餅皮????] 邵恩:[不太多,二十張。] 徐扣弦沒什么話講了:[你知道網紅的lady m多少層嗎?] 邵恩:[愿聞其詳。] 徐扣弦:[不太巧,也是二十層。] 邵恩樂了:[應謹言讓我烙個三十層來著,可惜我不太熟練,烙廢了很多,沒那么多面粉了。] 徐扣弦:[……其實lady m也只賣七八十一塊,應謹言那是奔著三百一個切角賣的,你跟她學,死得快。] 邵恩:[我死不死無所謂,你喜歡就好,我在家等你。] 徐扣弦:[好。] 約客戶的飯店跟邵恩家南轅北轍,北京的八點鐘也還是堵著,徐扣弦坐在車里,飛雪撲打在車窗上,晶瑩剔透。 心緒隨雪紛飛,等紅燈的功夫,徐扣弦想的是,如果今天來的不是自己,而是湯凝本人,會怎么樣? 她這輩子恣意放縱慣了,但從資本角度講,就少有人能在她這里壓迫到半分。 可如果是普通人呢?對上無能為力抵抗的資本或權勢強壓,又該如何自處呢。 忍氣吞聲?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車流如龍,被一個紅燈僵持在道路以北,徐扣弦想起小時候看到的一個特大持械殺人的案子。 村民承包了煤礦,干的有聲有色,但因為沒能給村支書跟村長上供,被強行關了煤礦。 村名聯合被欺壓的工人一起找到了村長伙同煤礦長貪污五百多萬的證據,簽名告狀的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人,可上告無門,村民被村長派人在家門口用鐵釬劈打,多虧了弟弟趕過來才撿回了一條命,村民進醫院縫了十幾針才出院。 村民甚至不敢讓自己的子女回村里,生怕遭到村長的打擊報復,村民連著告了八個月都沒結果,每日家門外都有陌生男人拿著東西轉悠,看家護院的大黃狗成夜叫吠。 世人關注到這個案子的契機,在村民黑市|買|槍,屠戮了村長跟村支書全家十二口人開始。 “我知道我殺了人,我給人家賠命??晌也荒芊胚^他們家任何一個人,我如果不殺了他的兒子、女兒,以后他們會去欺負我的娃?!?/br> 事發以后整個村落隱瞞事實,制止上訴的村官都被徹查,可逝去的生命跟村民被剝奪的政治權利再也無法尋回。 面對欺行霸市,魚rou鄉里者,村民努力過走法律途徑,但無果,自己差點被在家門口殺死,也僅僅是以鄰里糾紛草草了事。 最終的最終,村民選擇了以暴制暴,以眼還眼,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然后呢?沒有然后了。 大雪覆蓋結冰,嫩芽在冰層一下蓄勢待發。 隔年春,村里的麥子發了芽,該忘的,就會被忘個一干二凈。 就像是那些強拆的老房子,里面葬了多少血淚,再來年建成開盤時候,彩帶揚了十里長街,排隊領號叫賣。 無論出于任何原因理由,徐扣弦都不認為有人有資格去剝奪他人的生命,可站在感情上換位思考來講,徐扣弦竟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解決問題。 人跟人從最開始就是不一樣的,努力能達到的頂點有時候是劃了線的,有些人生來死去無人問津,草席一裹,天地為墓;有些人成名成家,自詡道德高尚,堅持不為五斗米折腰;有些人際遇時逢,官運亨通,站在制高點統領眾生。 幼時徐老爺子同徐扣弦講,“你要尊重任何人,比如說撿垃圾的老伯,他凌晨四五點鐘就起來翻垃圾桶了,你有什么資格說,你自己比他更努力生存?” 村民是普通人平凡的一生的縮影,會被上司欺凌,會被客戶打壓,會跟同事拌嘴,心里互罵傻逼,忍氣吞聲往上爬到高處,傲然俯視眾生。 又或者是干脆極端到,全部都別好過。 徐扣弦想著,前面的紅燈轉了綠,后車鳴笛,她回過神來輕踩油門。 到底是沒有太多余的同情跟憐憫,去思慮他人的事情,徐扣弦會想到此處,只是因為邵恩好像也沒有特別好的背景撐著。 所以她開始惶恐不安,不知道他是受了多少委屈,忍下多少心酸,才走到今時今日。 邵恩的車位買在室外,徐扣弦一把輪到進了車位,裹好大衣,踩著雪往樓道走。 日落后雪終于能留住了,在地上鋪了層細碎的薄絨,踩上去咯吱作響。 徐扣弦是小跑著往門洞跑的,但還是有碎雪覆在她發間。 她刷了邵恩給的房卡開樓下的防盜門,鐵門“滴”了聲就開了,徐扣弦拉開門。 門扣死的聲音叫亮了樓道里的感應燈。 于是徐扣弦抬眸看見邵恩,邵恩穿了件沖鋒衣,還敞著懷沒拉上,左手夾了根煙,看起來才剛點上不久,只燃了三分之一。 “你在這干嘛?”徐扣弦輕聲喊他。 邵恩掐了煙,伸手把人摟進自己敞著的懷里,去吻她頭頂的發旋,沉聲道,“在等你啊?!?/br> 徐扣弦在他懷里扭捏掙扎,著急道,“你別抱,我身上涼,會感冒?!?/br> 邵恩低聲笑,把人攬的更近,說道,“冷了?抱會兒就不冷了?!?/br> “……”這人真是。 風雪透過防盜門的縫隙涌進來,樓道里并不暖和。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腰間,掌心的熱度隔著厚實的長裙,傳遞到徐扣弦肌膚上,烘熱了她的心。 “怎么了?”邵恩忽然發問。 徐扣弦把頭從他的胸口移開,揚頭困惑的看他,“為什么這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