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夏天, 顏歌畢業。 方時寅穿著嚴謹莊重,出現在畢業典禮現場。 顏歌穿著學士服戴著學士帽,正在和同學講話, 遠遠地看到他出現在cao場, 定睛看了兩眼, 就見他緊繃著神色突然轉身,背朝著自己。 顏歌:“??” 方時寅緊張了, 超級無敵緊張的那種。 方時寅不住地深呼吸調節情緒,睜眼,看到cao場入口處走來一個方隊……額,用方隊這兩個字形容一點也沒錯。以顏舜華為首,播音主持系男生來了一大半, 無一不西裝革履,無一不手捧鮮花。 大步流星地朝這邊過來。 這架勢,活生生的像是伴郎團。 方時寅目瞪口呆地看著眾人。 顏舜華走近,一拍他肩膀,沖他身后挑挑眉,示意:“去吧,大膽表白,被拒絕了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追我姐?!?/br> 方時寅感動:“華子,你……” 顏舜華白眼:“別哭,看著惡心?!?/br> 方時寅被氣笑了,一拳捶向顏舜華的肩膀:“滾吧你?!?/br> “伴郎團”本著送溫暖的態度,一個學弟對應一個學姐,有說有笑的套近乎。 大家都乖乖地,自動地將顏歌留出來給方時寅。 方時寅看看顏舜華,示意:“那我去了?” 顏舜華拱拱手:“祝你失敗?!?/br> 方時寅笑,整了整衣衫,扭頭,款款地朝他的女孩走去。 臨到陣前,方時寅慫了,看著顏歌笑彎了的眉眼,滿腹情愫只落了一句:“顏歌姐,畢業快樂?!?/br> 顏歌接過花:“謝謝?!?/br> 事后,整個播音系不管男生女生都知道方時寅跟經管系的學姐表白。 那天晚上,顏歌忙完了畢業的事情,喊著顏舜華方時寅一起吃晚飯。被不知情的人撞見,傳著傳著變成了方時寅表白學姐成功,并且一并見了家長。 方時寅心里那個憋屈誒。 自己要是有這個行事速度走在路上都能開心得笑成傻子。 方時寅自我安慰,反正他出現在畢業典禮上也不是為了能夠表白成功,只是在顏歌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嘛 第二步,于緊急時出現,旨在讓顏歌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 顏歌畢業,隱瞞背景,進入自家的公司從底層做起。 方時寅時不時翹了課,去接她下班。 有回,顏歌在公司門口被一油膩的公司高管糾纏。方時寅剛巧路過,拳頭一攥就要往前把人教訓一頓。 可他算哪根蔥啊。 高管一揮手,車子后面走出來兩個彪形大漢把方時寅給制住了。 手無縛雞之力的方時寅被他們一左一右架在半空中,欲哭無淚,活了二十年,簡直沒有哪一件事能夠媲美今天丟人的程度。 顏歌側頭,余光一瞥身后伸胳膊蹬腿掙扎的方時寅,冷聲示意高管:“把他放開?!?/br> 高管一揚手,方時寅恢復了自由之身。 顏歌細白的胳膊環在胸前,微挑眉,眼色冷艷又霸氣:“給我三個月時間,如果三個月之后,你還有今天的心思,那我答應?!?/br> 高管挑挑眉,似乎誤解了這三個月的意義,非常爽快地答應。 三個月后,顏歌一路高升,做到了比高管還要高的職位,而那時,顏歌董事長千金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 高管每每見到顏歌,都夾著尾巴躲得遠遠的。 又過了沒幾天,高管被舉報財務作假,私吞公司財款,被停職調查,下場凄慘。 比起顏歌,方時寅簡直像是個菜雞 第三步,于……算了,就別于了。方時寅在顏歌跟前就是個小屁孩,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 畢業后的顏歌仿佛脫胎換骨,準確地說上學時顏歌就以一種非常驚艷又美好的姿態出現在公眾的視野里,但是畢業后,顏歌一改往日里溫柔靜斂的模樣,變得更加干練、更加美艷、更加御姐。 自以為霸氣十足、威風八面的方時寅往大三歲的顏歌跟前一站,像只弱啦吧唧的小奶狗,兇都兇不起來的那種。 幾次方時寅想要耍一下帥,被顏歌睨著眼神一掃,立馬就乖了。 太窩囊了,簡直太窩囊了! 方時寅恨得背地里扇了自己好幾耳光。 本來就有三歲的年齡差,而今顏歌的成長速度簡直是質的飛躍,方時寅想趕都趕不上。 意識到這一點的方時寅漸漸將自己的那點兒女情長放下,開始專注于提升自己 方時寅這次學穩了,五年時間,從一個青澀荒唐的大男孩,成長為一個穩重有主見的男人。期間老老實實以顏歌弟弟同學的身份從現在她的眼前,只字不提感情的事,也從來沒有任何越格的行為。 方時寅25歲那年,顏歌28歲,也該結婚了。 方時寅滿懷欣喜地籌備表白,信心十足。 頭一天晚上,方時寅興奮地約顏舜華出來喝酒,一向作息規律不喜夜生活的顏舜華竟然非常爽快地答應。 為此方時寅還笑嘻嘻地開玩笑:“華子,你怎么突然之間想通了?” 顏舜華態度懨懨,眼底沒什么精神:“心情不好?!?/br> 方時寅:“怎么了,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br> 顏舜華一個勁地悶頭喝酒:“我姐要定親了?!?/br> 方時寅:“……” 方時寅拍案而起,震倒了兩個酒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桌兩人要打起來了,連燒烤攤老板都湊過來,做好了緩和氣氛的準備。 方時寅磕磕絆絆地說話都不利索:“和誰定親?” 顏舜華:“你不認識,準確地說,我也不認識?!?/br> 方時寅:“??” 顏舜華:“商業聯姻,最近家里公司出了點問題?!?/br> 方時寅:“……” 方時寅愣在那,許久沒吭聲。 顏舜華對于方時寅的沉默并沒有過多的深讀,連喝了兩杯酒,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想起來問:“對了,你說有喜事告訴我,是什么?不會你也要定親了吧?!?/br> 方時寅嘴角抽搐:“沒,我去哪定親啊,戀愛還沒談一次?!?/br> ——方時寅感覺頭頂天都要塌了好嗎。 他的情路怎么就這樣坎坷啊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那兩個心情郁悶的男人湊在一起,一準的不醉不歸。 一個人能絕望到什么程度,明明前程似錦,坦蕩風光,但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一眨眼,就走到了浮生盡頭,伶仃獨身,無所依靠。 方時寅從沒有過這種感受,看不見摸不著,尋找不到生活下去的意義。 近幾年,他生活奮斗的目的,無一不是顏歌。 但是現在,顏歌要嫁作他人婦。 方時寅怎么甘心啊。 一向對自己酒量有良好把控的顏舜華在今晚喝的酩酊大醉,頭昏腦漲,神思不明。 一向插科打諢不知所謂的方時寅在今晚面容沉重,重新思索了自己接下來的人生。 方時寅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武俠劇看多了,還是這一消息對他刺激太過于嚴重,方時寅此時此刻大腦在酒精的麻痹之下,竟然萌生出了為愛走天涯的沖動 夜真的漫長,漫長到方時寅坐在機場的候機廳熬紅了眼眶,胡子拉碴,驚動了機場安保人員誤以為他是流竄的通緝犯。 夜又非常短暫,短暫到顏舜華一覺醒來,尋不見方時寅的身影,枕邊只落了一張借條 方時寅打死也沒想到,能在美國遇到顏歌。 近幾年工作上癮,在國外遇到個熟人,被邀請去了個酒會。 顏歌也在。 方時寅看到她的時候,意識有些模糊,不太敢認。 她像只陀螺似的,游刃有余地轉在各個商人之間,衣著鮮亮,面容精致,可眼底是方時寅一眼就看穿的悲傷與疲憊。 那晚顏歌喝多了,心底的不信任讓她拒絕掉所有人的護送,一個人踩著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出了會場,一頭扎進久侯在外面的方時寅懷里。 顏歌霧蒙蒙的一雙眼,顯山露水地映出方時寅的輪廓,嘴角一咧,喊了聲:“小虎啊?!?/br> 然后身心放松地腦袋一歪,醉暈過去。 任由方時寅怎么叫她,都問不出來她住在哪。最終方時寅帶她去了附近的酒店,方時寅沒打算留下來住,只開了一間房。 別看顏歌個頭高,但抱起來比他小妹還要輕,瘦得腰胯骨顯著,方時寅抱著她往酒店房間去,小臂被硌得生疼。 顏歌滿是酒氣的呼吸噴在方時寅的脖頸處,一陣酥麻,癢得方時寅自制力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這是他第一次抱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那次在咖啡館方時寅誤會她也像自己一樣的心思,莽撞地沖動地興奮地拉住了下她的手。還被她迅速躲開了。 今天,她躲不掉了。 方時寅將人放到床上,問前臺要醒酒藥和卸妝水,再回來顏歌趴在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方時寅將人狼狽地從衛生間抱回床上,然后給她清理被污漬弄臟的衣服。 脫也不好脫,不脫又滿是味,太臟。 方時寅跪在床沿,盯著眼前醉的不省人事的“秦歌姐”,膽大包天地捏捏她的臉頰,聲音里噙著笑:“小歌,你衣服臟了,脫掉好不好?” 半醉半迷糊的顏歌沒回答,嗚嚶著聲音,晃著膀子自己解開了襯衣紐扣。??! 方時寅看傻了,下意識就扭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