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和你鬧著玩，沒想到你這么實誠?！?/br>
    方紈別開腦袋，置氣：“不接受?！?/br>
    “那你也讓我撞一下?！鳖佀慈A的意思是讓小姑娘給他指路，整蠱回來，撞樹。

    小姑娘眼睛亮亮地，嫌棄地瞅了他一眼，警惕地雙手交叉在胸前，驚呼：“你還要不要臉了，竟然要占我便宜！”

    “我想了嗎？”顏舜華憋屈。

    方紈：“你自己心里清楚?！?/br>
    “可我怎么覺得你比我本人還要清楚呢？”

    “謝謝你的夸獎。我知道自己比較聰明，看人準?！?/br>
    顏舜華按著她的腦袋往回走：“我剛剛夸了豬?！?/br>
    方紈不甘示弱地回懟：“剛剛有只豬夸我?！?/br>
    第19章 犯規19次

    19

    除夕夜， 顏舜華負責掌勺，方紈打下手。

    沈語立與顏景默安心地出門看電影去了。

    小姑娘進進出出廚房，腳底走路沒個輕重，第三次腳滑要摔倒時，顏舜華拎著她的后衣領將人提溜出去：“別瞎搗亂了，出去看電視?！?/br>
    “我不想看電視?！狈郊w意見滿滿地鼓著腮幫子扒在門框上，觀望著廚房里，煙熏霧燎間顏舜華有條不紊地處理著一道又一道的配菜，手癢癢地躍躍欲試：“哥哥，你真不需要我幫忙嗎？”

    顏舜華背對她， 揮了下手表示不用：“你幫忙的話九點也吃不上晚飯?！?/br>
    說她搗亂。

    傷心了。

    “行吧?！狈郊w扭頭離開前瞟了廚房里的人一眼，“不是我不想幫忙， 是你不需要我幫忙， 不是我不懂事，是你慣著我， 不讓我懂事?！?/br>
    小姑娘越走越遠，聲音越來越弱，顏舜華耳根子落得清靜。

    沒等清凈幾秒鐘， 方紈突然又折回來， 廚房門口露了個頭：“哥哥， 我拿手機給你放個歌吧，你一個人做飯會不會很寂寞?！?/br>
    顏舜華擰著眉頭，像看神經病似的盯著她，曲起手指按開了油煙機， 沒察覺小姑娘敏感的小情緒：“我哪天不是一個人做飯？”

    顏舜華走過去就要把拉門關住，小姑娘擋在拉門與墻壁中間，理直氣壯地狡辯：“可今天不一樣啊?！?/br>
    工作中的機器嗡嗡作響，方紈進到廚房，把門拉到底，站得離他近些：“今天是除夕夜，闔家團圓的日子，一家人一起做飯才有意思?！?/br>
    “你當小孩子做手工呢，沒看我爸媽都哪涼快躲哪里去了嗎？”

    “才不是?！狈郊w替女神說話，“他們是因為了解自己兒子十項全能，才放心將晚飯交給你?！?/br>
    被夸獎的顏舜華挑眉，質問她：“你不相信我？”

    小姑娘回答得痛快：“相信啊?！?/br>
    顏舜華不客氣：“那你也安心讓我一個人呆著?！?/br>
    小姑娘這里碰碰那里翻翻，小聲嘟囔了句：“可我不想一個人呆著?！?/br>
    廚房里噪音大，顏舜華卻把這句話聽得清楚。

    瞬間了解小姑娘此刻的心慌。除夕夜，闔家團圓，小姑娘爸媽不在家，哥哥也跑得不見蹤影。孤零零的一個人，跟著他回了這陌生的家，和幾個并不怎么熟的人一起吃年夜飯。

    讓人無奈又心疼。

    顏舜華拿了一小竹籮大蒜頭給她，聲音柔了些：“會剝蒜嗎？”

    “會！”

    “把這些都剝了?！?/br>
    “好嘞！”方紈喜上眉梢地接過去，挨著顏舜華站在琉璃臺前，一高一矮，一個忙碌，一個近乎靜止，好不和諧。

    顏舜華隨口問：“你爸媽經常過年也不回家嗎？”

    方紈淡聲：“前年回來了?！?/br>
    去年沒回來，今年也沒回來，明年還不知道回不回來。

    顏舜華手上動作一頓，心疼地看向小姑娘：“他們工作是什么樣子的，怎么這樣忙？”

    “不知道?！?/br>
    方紈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各種機密各種簽署了協議不能透露，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也是疏離又陌生。

    爸爸mama存在的體現，是每個月會給哥哥與她匯一筆非常豐厚的生活費。

    其他的，再沒了。

    “等以后過年，你和你哥來我家一起過?！?/br>
    方紈聽出了言外之意：“我哥會和你jiejie結婚嗎？”

    顏舜華不怎么想回答這個問題，不愿承認：“誰知道呢?！?/br>
    方紈低落地垂下眼皮，她不想哥哥結婚。

    如果哥哥有了其他要照顧的人，那就不會有精力照顧她了。

    到時候，她就真成了自己一個人……好可憐的一個人。

    憂慮不斷的方紈漸漸放慢了剝蒜速度，顏舜華處理完一條魚，放到蒸鍋開火，小瓷碗里才有兩瓣白蒜。

    “你這樣不行，”顏舜華親身上陣，給她示范，“你看我?！?/br>
    一頭蒜攥在掌心，用力一捏，七零八散碎開，同時每一小瓣的蒜皮也被揉搓松掉，拇食兩指一捻，蒜皮撥掉。一頭蒜很快就剝好了，效率不知要比小姑娘那一點點摳皮高多少倍。

    “沒看懂，哥哥再示范一次?！狈郊w眼睛眨眨，霧蒙蒙的一層濕氣消失，塞了個蒜頭到他手心。

    顏舜華不知道她是真沒看懂，還是不想剝凈搗亂，無奈地吁了口氣，又放慢動作剝了一頭。

    方紈瞅瞅自己的手掌心，又看看顏舜華的手，觀察他掰蒜的位置。

    男人的手和小姑娘得手觸感完全不一樣，方紈學著他的動作，使出蠻力攥著蒜頭，一點力氣也沒用對地方。

    方紈模仿兩次他的動作，接連失敗，無辜道：“不怪我，這頭蒜太頑強了?！?/br>
    顏舜華放棄教學，寬容：“你照自己的方法來，慢慢剝，不著急用?！?/br>
    “廚房油煙太重，女孩子呆久了對皮膚不好?！鳖佀慈A將小瓷碗里剝好的白蒜倒出來備用，不客氣地將小姑娘趕到外面餐桌上。

    方紈坐在餐桌旁，剝了會蒜，沒忍住，拿出手機給方時寅發了條拜年短信。

    半天沒等到方時寅的回復，方紈鼻頭一酸，眼淚差點要奪眶而出。

    “門鈴響了，應該是倆大人回來了，你去開門?！鳖佀慈A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她崩潰邊緣的眼淚。

    方紈顛顛地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妝容精致的漂亮jiejie，寒冬臘月，穿一件金黃色的小香風套裙。方紈看著都覺得冷。

    漂亮jiejie上下打量方紈幾眼，眼底疑問畢露：“你好……”

    方紈敞著門，小跑進廚房：“哥哥，鄰居jiejie來借冰糖?！?/br>
    顏舜華從柜子里取出沒拆封的冰糖，遞過去：“去給她?！?/br>
    方紈將冰糖遞給jiejie，關門回屋時，總覺得剛才漂亮jiejie看她的眼神有點怪。

    方紈頓腳，杵在原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

    毛茸茸的家居服，胸前印著亮閃閃的海馬圖案。頭發雖然沒有仔細打理過，慵懶卻不凌亂。臉也洗的白白凈凈，沒什么不雅的地方啊。

    方紈一頭霧水地回了廚房，將自己的疑問說給顏舜華：“剛才那jiejie眼神有點怪，是天生那樣嗎？”

    “什么？”

    顏舜華頓了下，猜到是怎么回事：“她剛才和你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就是瞟了我好幾眼，像是我身上藏著什么寶貝似的，她十分覬覦?！?/br>
    顏舜華將蒸魚端出來，淋上豆豉，再撒上切絲的脆綠色蔥花：“和你沒關系，他每年都會來借東西?！?/br>
    “誒？”方紈第一反應：“她家很窮嗎？”

    不對不對。

    方紈很快有了新的猜測，驚得捂住了嘴巴，詫異：“她剛剛是把我當成了情敵？”

    “嗯?！鳖佀慈A將去頭去腥的青尾蝦倒進煮沸的熱水里，蓋了鍋蓋。

    方紈歪著腦袋盯著推拉門玻璃上的暗紋，面色凝重得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方紈才喃喃出聲：“哥哥，你好受歡迎哦，大明星追你，漂亮的鄰居jiejie也追你?！?/br>
    顏舜華沒接茬。

    方紈又問：“哥哥是不是也快要結婚了？”

    顏舜華聽出她語調里的小情緒：“怎么了？”

    方紈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說：“我不想你結婚?！?/br>
    “為什么？”

    方紈覺著自己太過于小心眼，總不能說是因為方時寅結婚了，你也結婚了，她就一個哥哥也沒有了嗎。

    顏舜華就著腰間的圍裙擦了兩把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直直鎖在小姑娘身上，想聽她能說出什么哲理來。

    方紈嘴皮子動動，弱聲：“我就是不想你結婚?！?/br>
    也不想方時寅結婚。

    結婚了有了新的家庭，她就屬于外人了。

    方紈明白這個道理，她不想這樣。

    “怎么？”顏舜華笑著睨一眼小姑娘，反問：“你還想長大后嫁給我？”

    天地良心，方紈沒這么想。但她天生反骨，被顏舜華噙著笑意的這句話一問，毫不畏懼地梗著脖子，自信滿滿地仰起頭，反問：“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