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隱藏家室1
她努力掙開眼睛,他的臉就在她面前,手心還托著她半張臉。 她笑了笑,實在困的厲害,又閉上眼睛。 他不依不饒地喊她,她突然記掛著什么事似的欠起身,喃喃道:“湯要溢出來了,十一哥,別忘記熄火?!?/br> 她稍微一動就牽扯到后背,可就算是針扎的疼痛,也沒將她疼醒。 她重新跌在沙發上,程易不知她夢見什么,也不知她為什么說別忘記熄火,但他依然附和她說:“都熄火了,你起來吃藥,好不好?” 她勉強又睜開眼睛,他將一粒冰冰涼涼的藥丸塞進她的嘴巴里,拿水喂她吃下。 吃了藥,她還是沉睡,喊也喊不醒。 沉睡之中,夢是接連不斷的。 她夢到十一哥從遙遠的地方回到永州,回到她的身邊。 他用冰涼的剪刀剪開她后背的衣服,替她處理傷口,輕柔地為她上藥。 她心中喜悅萬分,她盼望的心都快枯灰,他終于回來。 她聽到十一哥說:“鞭子雖然打在你的身上,卻十倍百倍地打在我身上?!?/br> 她確定眼前的十一哥是從前的十一哥,因為今時今日的他,絕不可能有這般的心跡。 他既不心疼她,也不理解她,否則他也不至于打她。 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從前的十一哥,生怕他又丟下她一個人,走的無蹤無影。 這次,哪怕要走,也要帶她走。 被抓住的十一哥說自己心里有個秘密,但是哪怕至他死的那一日,他也絕對不會告訴她,否則她會更加肆無忌憚的背叛。 她心里疑惑不解,是什么秘密如此嚴重,竟然至死都不能告訴她? 除了疑惑秘密,她更疑惑起眼前人。 為什么從前的十一哥也會提背叛的事情,他到底是從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 她都糊涂了。 她努力睜開眼睛,想要努力辨清,以失敗告終。 她沒有沖破夢境的屏障,掙扎一番,整個人反而越睡越沉,連十一哥的聲音也不再聽到。 夢境之外,程易守在她的身邊,她要辨認的人,正是今日打她的人。 程易知道自己打傷她的心。 當初他痛下決心不再見她,就是因為他清楚即使重逢,也難以重返從前,他們之間畢竟有過不能觸及的過去。 可她偏偏千方百計出現在他面前,令他無能為力,心不由己,再也沒有辦法放手。 或許小離累了,或許小離想離開,但是她已然墜著他淪陷,他如何還能放她離去? 他有時候想,也許是他平生惡事做的太多,老天派小離來懲罰她,所以自己才會一次次對她鬼迷心竅。 天快亮的時候,程易被她一連聲的“救命”喊醒。 她緊閉雙眼,表情痛苦,仿佛在夢中遇到緊急的狀況。 他拍她的臉,不停地喚她:“小離,小離,醒一醒?!?/br> 她醒過來,他替她擦拭額上的汗水,問她:“怎么了?夢到什么?” 小離呆呆地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他以為小離怪怨他,所以才不愿說話,然而小離仍在夢中。 她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 “我就知道是夢,夢里我才能重新見到你?!?/br> 是夢也好,借著夢做掩護,他才可以沒有任何顧忌。 程易替她攏起散落的頭發。 小離凝視著他,眼神仿佛是哀傷:“十一哥,我們回石獅島吧?!?/br> 程易道:“好,我們回石獅島?!?/br> 她良久的心愿在夢中達成,滿腹的委屈也涌上心頭。 “你為什么要打我?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你打我,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再也不喜歡我?” “沒有?!?/br> 打她,程易心里比誰都不好過。 小離虛軟地伏在他膝蓋上,痛哭出聲:“你憑什么打我?你個騙子,你都不要我,你還憑什么管我?” “你怎么一點也不懂,我打你是為保護你,我不能再放任你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有我在一日,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再過幾年,等我們生兒育女,時間會讓我們放下一切芥蒂?!?/br> 小離次日醒來時,窗外風雨已停。 她后背上了藥,并且身上換了一件睡衣。 大概是她睡著的時候,喬喬和何媽幫她換的。 她還跟喬喬何媽確認,替她上藥換衣的人正是她們。 果然夢就是夢,因為夢中太美好,醒來就格外失落,同站得高跌得慘是一個道理。 喬喬見她失落,小心翼翼地問她:“小姐,你沒事吧?” 小離一臉無所謂:“我會有什么事?我很好啊?!?/br> 她掙扎著爬起身,不用人幫忙,自己洗漱換衣,裝作昨天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盥洗室內,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前挨秦正飛的打,過后還不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沒有那嬌嬌弱弱的臭毛病。 等她出來,喬喬和何媽還在她的房中,并且兩雙眼睛繼續盯在她的身上。 “你們圍著我做什么?你們沒有事情做了嗎?” 何媽與喬喬面面相覷,這次是何媽主動開口。 “小姐,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小離嘴巴里發苦。 “不想吃東西?!?/br> 何媽道:“不吃東西可不行,一會兒還得吃藥?!?/br> 小離有點過激:“吃什么藥,我又沒病?!?/br> 何媽不再多說,小離想了想,道:“那就幫我去買一斤五香杏仁,帶殼的那種,我慢慢嗑著吃?!?/br> 小離見何媽不動,問她:“不方便嗎?那就算了!” 何媽忙道:“方便,還有什么沒有?” “沒有了,有的時候再告訴你?!?/br> 何媽是走人了,喬喬還沒有走。 小離在房間內轉一圈,喬喬也就跟著她轉一圈。 “小姐,你在找什么?” “等一等?!彼洲D了一會兒,最后從抽屜里搜出兩顆骰子。 “喬喬,咱們兩個賭一把吧?!?/br> 喬喬本來也是個愛玩的,見她摸出骰子,想著陪她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因此急忙去關緊門,回來說:“賭一把可以,但是賭注是什么?” 小離忘了眼太陽高照的窗外。 “外面雨停了,賭我們兩個今天去哪里玩?!?/br> “還出去玩!”喬喬睜大眼睛,差點連“你不怕被打死”這一句都脫口而出。 喬喬好心告訴她。 “外面守著兩個門神,其實是我走的掉,你走不掉?!?/br> “那算了,不賭了,沒意思?!?/br> 她坐回沙發里,在手心里撥弄著兩顆骰子玩,不曉得這一次又有多久不能出門,更不曉得如何打發眼前的時光。 她撥弄了一會兒,自己也煩了,見喬喬還站在身邊,就說:“你找本書給我看?!?/br> 喬喬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確定是要書,還是要梳頭發的梳?” 小離道:“確定是要書,你這是什么表情?!?/br> 喬喬將驚訝的表情收起,難道打過一頓,人就徹底轉性? “那要什么書?” “隨便什么書,有字就可以?!?/br> 有字就可以催眠,睡著了就不煩悶了。 喬喬道:“前些日子樂山送來一本魯濱遜漂流記,我想你一定不看,就沒拿進來,眼下也就僅有那一本書?!?/br> “那就看它了?!?/br> 姜南澤來探望小離的時候,聽喬喬說她在外間看書。 他突然發現十一哥打她一頓,并不是全沒好處。這才過一個晚上,悟空就變成唐僧,脫胎換骨了。 姜南澤進去的時候,翻一下她手中書的封面。 “你在看《魯濱遜漂流記》?” “對?!?/br> 小離因為昨日挨打是時候姜南澤也在,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就連頭也沒有抬,裝作還在認真看書。 姜南澤在她側面的沙發上坐下。 “你看到哪里了?” “看到魯濱遜幾年沒有面包吃,開墾出一片地,地里的麥種還被飛鳥叼走,然后他將鳥打死后掛起來示眾?!?/br> 姜南澤看到桌上擺著一盤杏仁,不氣地自吃起來。 “看后有什么感想嗎?” “感覺挺可憐?” “誰可憐?鳥?” “當然是魯濱遜,他要做的面包相當于我們的包子米飯,易地而處,如果我幾年內沒有碰過包子米飯,說不定都憤世嫉俗??磥硪粋€人除非是死了,否則并沒有什么苦受不下。他在島上一待數年,病了沒有人照顧,唯一能服用的藥是煙葉,我想他肯定無數次地絕望過,認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再回到故土。但他最后還是被救出去,所以人即便在絕境中也不能斷絕希望?!?/br> “你看著玩玩就是了,怎么想這么多?” 小離勉強一笑:“也許有一天我也孤身一人流落荒島,我多了解一點他的心情,到時候也可有備無患?!?/br> “你這可是杞人憂天,一來你又不是個出海的水手,二來就算遇到危險,也會有人陪在你身邊。你這樣的心情,像極我一個念醫校的朋友,讀書時但凡學到一個病名,就先拿相應的癥狀往自己身上對,懷疑自己也患上此病。幾年下來,凡是課本上出現的在他性別以內的病,他都得全了?!?/br> 小離情緒低落,他和她開玩笑,她也笑不出。 “你今日來找我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