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書迷正在閱讀:作惡(1V2)、燦爛的小多rou、小嬌軟、他的小嬌嬌、許你十個愿望(骨科合集)、九淺一深(校園H 1V1 SC)、我的男友是AV男優(H)、渣男他不愛我了(1v1)、如果這都不算愛、救贖
第186章 秋日的風吹過老舊的樓道, 發出了一種風鳴聲。這漆黑又多年未用的解剖樓,走進去溫度就比外面低了好幾度。 這樓明顯是有些年頭了, 地板都是水泥的, 沒有鋪設什么瓷磚。 陸司語的腳落在水泥的地面上,發出陣陣輕響,仔細聽來, 引起了一些樓內的回音。 鄭校長和宋文跟在后面走了進去。 走廊里有些陰暗,可以看到兩旁都是一些或大或小的房間,在房間的上面掛了不同的標識,有些已經辨認不清,有些還可以看到上面的字跡, 靠得門口最近的一間寫著資料室,旁邊的一間寫的是解剖模型間, 再往前是器官儲藏室, 還有標本制作室等。 這里大部分的房間是有窗戶的,可是窗戶常年關著,早就蒙了厚厚的一層灰,讓走廊里十分灰暗。 鄭淮安捂著鼻子介紹道:“這棟樓一共三層, 一樓是放置解剖資料的,存放有模型、器官、圖冊還有照片等資料, 這里大部分的東西都已經被搬走了, 少部分還留在了這里。二樓是實驗室,三樓是解剖室,分為整體解剖室和局部解剖室兩種, 一共有六間,可以供幾個班同時上課。走廊的兩頭有大型的電梯,方便尸體的運輸?!?/br> 陸司語走進了一間暗房,試著按了按開關,燈并沒有亮起來,他在屋子里轉了一圈。 宋文也用手電照著,角落里面有一具骨骼,還有一些福爾馬林浸泡著小罐子,他蹲下身看了看那白骨,上面落滿了灰塵,幸好只是模型而已,可以摸出塑料的質感,在這廢棄的樓內忽然看到一具白骨,還是有些嚇人的,這里就像是一處恐怖片片場。 陸司語卻是看得饒有興致,感覺像是在參觀一家有點陳舊的人體博物館。他轉身看向了一旁架子上的小罐子。陳舊的貨架上,還擺放著一些浸泡著器官的罐子,里面有的器官遭到了污染,已經不太完整,有的罐子密封出了問題,福爾馬林早就干了,只剩下了干枯的臟器,所以才被丟棄在了這里,沒有被帶走。 “這邊,真沒什么好看的……”鄭淮安不想進那些屋子,在一旁道,“兩位警官,你們確定還要看嗎?” 宋文道:“我們就隨便逛逛,不會破壞這里的,鄭校長如果害怕,可以在外面等我們?!?/br> “不……哪里的話?!编嵒窗柴R上否認,“這是我曾經上學的地方,怎么會怕?!痹挼竭@里,鄭淮安頓了一下沒有把話說得太死,“只不過這地方死人頗多,總讓人覺得心里面不太踏實?!?/br> 宋文忍不住繼續問:“鄭校長,我一直好奇,醫學院里的那些尸體,都是從哪里來的?” 鄭校長道:“大部分都是遺體捐獻來的,小部分,說是犯人或者是外面橫死的人什么的,但是我也不清楚?!?/br> “那,如果這里的尸體,忽然多了一具,你們能夠發現嗎?”宋文腦洞大開。 “什么?”鄭校長反應了一下,才開口道,“那不可能,每具尸體都是有手牌和編號的,很容易分辨?!?/br> 宋文繼續問:“那如果手牌和編號被人作假了呢?應該根本就沒有人去查證吧……” “這……我這個當年做學生的,怎么知道這些……”鄭校長被問住了。 “藏木于林?!标懰菊Z冷清的聲音忽然傳來,他回頭看向宋文,“我喜歡這個想法,這里是個藏尸的好地方?!?/br> 宋文道:“那,說不定當初殺害那位邱老師的人,就是這么想的?!?/br> 鄭校長面色微變,慌忙道:“邱老師是失足落下去的,我們學??稍俳洸蛔∈裁磦髀劙素粤??!?/br> 陸司語在一樓看了一圈,回身道:“我想去地下室的尸池看看?!?/br> 一般醫學院的尸池都是設置在地下的,因為地下陰冷,更適合尸體的儲存。 現代的解剖樓,有冷庫,也有分裝尸體的池子。 而在這老舊的解剖樓,尸池是幾個巨大的水泥池子,里面倒上福爾馬林等勾兌的液體,再把尸體放進去,一個尸池能夠浸泡幾十具尸體。 鄭淮安帶著他們走到了地下室,樓上的房間還透著一些光,這地下室里,則是完全一團漆黑,甚至比樓上更為冷上一些。 宋文把手機的手電功能調到了最大,還是只能照到眼前的一小塊地方。 “這個樓是老樓,和現代的樓不一樣,現在的解剖樓,都是干干凈凈的,一具尸體一個池子,尸體是豎著放進去的,好查好取。我們那時候啊,都是從這種大個的尸池里用鉤子往外撈尸體。我們告訴這里負責的人,需要幾具尸體,要什么樣的,那人就會在我們上課前提前鉤好,放在鐵網上面晾干了,再有學生來抬上去?!?/br> 整個地下室非常大,立著幾根粗粗的承重柱,隨著鄭淮安的話語,他們往腳下看去,地上有序地排列著四個深坑尸池。用手電照下去,能夠看到底面有一些黏糊糊又令人惡心的東西。 每個尸池大約有三乘三左右,坑的上方可以看到鐵絲做成的網格,網格上有可以拉開的xue口,如今上了鎖。 這里的味道相較于樓上更加難聞,可能是當時清理的時候,那些福爾馬林藥水沒有排空,空氣里還有一種經久不散的陳年腐味。 宋文等離鄭淮安離遠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對陸司語小聲道:“這地方倒是讓我想到了什么……” 陸司語抬頭問他:“什么?” 宋文輕聲道:“于蕙芝的遺言,地獄看門人……這一個一個的尸池,看起來就像是十八層的地獄?!?/br> 這里陰冷,空曠,如果再泡滿了尸體…… 地獄,地府……這些地方和解剖樓經常會被聯系在一起。 從出生開始,人類就無法克服對死亡的恐懼。提起殯儀館,太平間,停尸房,還有這醫院的解剖樓,都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陸司語卻毫不在意地嗯了一聲,他站在了一個尸池邊上,彎下腰用手機照著往下看去,尸體是被撈走了,但是當初很多尸體都是被解剖過的,有些不知道是什么器官還是脂肪的東西,此時干在了池子里,看起來就像是地獄里濃稠的血海。 看了一會兒,陸司語站起身道:“這里尸體滿員的時候,應該看起來挺壯觀的?!?/br> 鄭淮安像是勾起了心里的回憶:“我想起來了,若要說夏未知有些什么不同,那就是她膽子很大,那些女生,第一節 解剖課總是怕啊什么的,她那時候就特別的淡然,我記得有一次,她就是站在這鐵網邊上,往下看著,那時候有一具尸體正好仰著面向上,她淡淡地說,原來人的尸體是這樣的啊……那時候,我一下子就記住那個學妹了?!?/br> 這位陸警官此時的表情,又是讓鄭淮安想起了夏未知。 聽了鄭淮安的話,陸司語往前走了幾步,每走一步,腳下的鐵網就隨之顫抖,發出一種不堪負重的吱吱聲。 站在鐵網上,陸司語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和夏未知臨近了,那個女人當年一定也做過這樣的事,別人覺得惡心,可怕的地方,她卻覺得能夠釋放自我…… 時空倒轉,陸司語向下看著,腳下好像忽然變成了一片汪洋的尸海,那些尸體有著麻木的臉,在福爾馬林之中隨著鉤子的攪動而起伏著。 腦子里的神經一跳一跳的,有一點點的痛,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他們在來之前,翻看了當年的尸檢記錄,尸體的胃里有酒精,還有大量的福爾馬林溺液,手上有一些傷痕,那是掙扎的痕跡,尸體的身上也有一些被鉤子勾住劃傷的傷痕,當時法醫無法斷定那些傷口是否是后來學生勾取尸體的時候造成的。但是陸司語卻認為,這具尸體上剛入尸池,即使偶然被鉤到,上面的痕跡也不會太多,可是照片上,尸體背上的痕跡感覺明顯多于其他泡在池子里的尸體。 邱老師溺亡的那一天,正是夏未知回校的第二天晚上。 當晚,夏未知是很晚才回到寢室的。后來作為和邱老師關系比較近的學生,她也做了一份簡單的口供。 根據她的說法,當晚她是在圖書館的自習室里一個人看書,直到圖書館臨近關閉,才回到了宿舍。警方不知道邱老師的具體死亡時間,無法斷定她是否和案情有關。但是陸司語判斷,她應該有充足的犯案時間。 那起案件無論是校方還是家屬,都覺得是一樁丑聞,他們急于息事寧人,可能還為此跑了一些關系。 尸體匆匆火化,警方沒有找到新的線索,拖了一段時間以后,也就判定為失足溺亡的意外了。 二十多年過去了,現在這里已經找不到更多的證據,但是如果他對夏未知的側寫沒有錯的話…… 當年,夏未知應該就是這樣,看著那位叫姓邱的老師溺死在這個池子里的吧。 陸司語似乎聽到了那人慘烈的呼救聲,在空曠而安靜的地下室引起陣陣回響。 夏未知就站在鐵網上,表情冷漠,看著他掙扎,呼救。 他的身體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劃動著雙臂,發出嘩啦嘩啦的水聲,伸手觸碰到的都是被泡到硬邦邦的尸體。他驚恐萬分,每一次掙扎著浮上來都要嗆上好幾口的藥水,那些是泡過尸體的福爾馬林,會灼燒內臟,讓人惡心。 那個時候,她不再視他為戀人,他只是一個背叛者。 她享受這種感覺,神經的愉悅遠遠大過于rou體的快樂。 她就是站在這里,手里拿著撈尸體的長鉤,把他一次一次地往下按著,他的手抓住了她腳下的鐵網,被劃出了傷痕,她反反復復地折磨著他,用鉤子用力把他壓下去,直到他無力掙扎,一動不動。 邱老師不會是無緣無故來這里的,他一定是被她約過來的,那時候,她應該是拿到了和他有關的把柄,然后邱老師被脅迫著來到了這里。 他死亡以后,尸體很快和其他的尸體混在了一起。 這里明明是陰暗無風的,陸司語卻感覺好像有一陣邪風從他的腳下席卷而上,里面夾雜著濃郁的血腥氣,沉重,讓人窒息。 陸司語蹲下身去,他仿佛隔著鐵網看到了那具尸體,和其他的尸體不同,只有那一具尸體是新鮮的,穿著衣服的。他的眼睛睜著,泡在有些渾濁的水里,整個身體浮腫了起來,他的嘴巴微微張開,看上去想要傾訴什么。 “她為什么對你動了殺念呢?”陸司語用極輕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他。 “可能她懷了你的孩子,而你卻不肯為了她離婚,你用言語中傷她,然后讓她打掉了孩子,再和她提出了分手,那樣的事情足夠刺激她,做出瘋狂的事情……” 時間間隔太遠,真實的情況已經不得而知。 陸司語覺得推理的部分有些多了,可是一切合乎邏輯,特別是合乎夏未知的大腦思維邏輯。 這一切發生在夜半的解剖樓,邱老師喝了酒,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是自己失足掉落下去的,還是被人扔下去的。 在夏未知的認知里,這是一次不會留下什么痕跡和證據的,報復性謀殺。 也正可能是這一次謀殺,讓她體會到了殺戮的快感。 警方的沒有追究,促成了她在敬老院之中大開殺戒。 不過……想要把一位成年的男性推到這樣的池子里去,她一個女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如果這是第一案,如果邱老師死于他殺而不是意外,夏未知一定是有同伙的,而且這個同伙甘愿陪著她殺人,為她保守秘密。 前方一片黑暗,陸司語站起了身,正要繼續往前走。 宋文忽然叫住他道:“小心,鐵網銹了,你不要掉下去?!?/br> 這下面雖然早就沒了液體,也不算是特別高,但是掉下去還是有一定危險,而且十分惡心的。 陸司語這才撤回了幾步,來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忽然轉頭問鄭淮安:“夏未知經常來解剖樓,是不是和這里負責的人很熟?” “解剖樓的負責人?教務處的老師?”鄭淮安問他。 “不,”陸司語搖搖頭,“更底層的人,他貧窮,不起眼,力氣很大,容易被人忽略……” 鄭校長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個男人……個子高高的……我們都不太和他說話,夏未知卻和他很熟的樣子?!?/br> 宋文問鄭淮安:“那個人的名字在表格上嗎?” 鄭校長搖了搖頭:“不在,那個男人我記得是運尸體的,連個校工都算不上?!?/br> 陸司語對宋文道:“這個人身份特殊,他不是老師,都不一定是固定的校工,就是一個臨時工,所以,他沒有在教職工的表上。但是這個人,能夠每天出入醫學院,他認識夏未知,也可能,愛慕著她……” 這是他們之前的拼圖之中,缺少的一塊?,F在,這一切終于形成了一副完整的畫卷,有了合理的解釋。 陸司語又理了一下思路,深吸了一口氣,“更關鍵的是,那個人可以借由這個身份,出入蕪山敬老院?!?/br> 敬老院里經常有老人死亡,遇到遺體較為完整,同意捐獻尸體的,就是由這個人來負責拉運的。所以他也不在敬老院的名單里,但是他認識敬老院的大部分領導和醫生,可以隨意出入敬老院,也不會遭到人們的懷疑。 鄭校長還不知道自己剛才無意之中,透露出了怎樣關鍵的線索,看著兩位警察激動了起來,有些茫然道:“這個人很關鍵嗎?” “是,非常關鍵!”宋文也明白了過來,轉頭問鄭淮安,“關于這個男人,你還記得什么?” 鄭校長回想著,“那時候是有那么一個年輕人,負責登記,管理尸體,我們每次上課,都是和他要尸體。有醫院或者是哪里有了尸體,就會通知他拉運過來。沒事的時候,他就坐在這解剖樓的門口……” 宋文繼續問:“那么鄭校長,這個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他后來又去了哪里?” 鄭校長為難:“這個……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這就是個搬運尸體的工人啊,干著最低賤的工作,雖然他總是笑瞇瞇的,但是學生們都很怕他,平時躲避都躲不及呢?!?/br> 這是一份需要膽子大,體力好的工作,收入卻十分微薄。 那時候拉運尸體都是按趟計算,那個人開著一輛小破車,一個人去到醫院里,敬老院,或者是殯儀館。有時候還要把那些尸體從樓上背下來,一直運回到學校里,對尸體進行過清洗,再泡入尸池。 那個人……他呆在這解剖樓的時候,沒有恐懼之感,反而覺得像是家一樣……他就像是鐘樓里的卡西莫多,默默地守護著她的女神。 鄭校長想了想又道:“你們也別太灰心喪氣,學校合并以后,所有的校職工檔案都被收歸了一處……這樣,我幫你們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的相關資料……” 宋文繼續啟發他:“那你們上學的時候,是怎么稱呼他的?他還有什么代號或者是外號之類的嗎?” 鄭淮安聽到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皺眉回憶道:“他總是坐在解剖樓的門口,那時候好像學生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地獄看門人,他好像自己還挺喜歡這個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