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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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姜雪寧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沒有。 于是搖頭。 方妙面上頓時劃過了一分驚異:“這怎么可能呢?” 她忍不住想要追問。 只不過這時候外頭突然來人通傳,說謝少師往這邊來了 。 方妙立刻就閉了嘴,同時還有幾分莫名的心虛膽怯,趕緊起身來道:“天色也晚了,我突然想起我在這兒跟你說了半天話,還沒去給殿下請安呢,這就先走一步!” 說罷腳底抹油便溜。 那架勢儼然是學得不好的學生怕遇著先生,能躲多遠躲多遠,畢竟方妙當年在仰止齋,也算是混日子一把好手,可不敢被看見。 于是,謝危撐著傘,從紛紛揚揚的雪里走過來時,就見偏殿里的姜雪寧手里掰著半拉橘子,用一種頗為無奈的眼神看著他。 一名新來的宮女立刻上前要接過他的傘。 豈料謝危眉尖微微一蹙,只跟沒看見似的,自己輕輕將已經收了的傘斜靠在廊柱下,然后才從外頭走了進來。 謝居安凡事不愛假手他人,這一點姜雪寧是習以為常的,往日并不曾注意??山袢张d許是換了一名新來的宮女,瞧著眼生,她反倒注意到了。 方妙方才困惑的問題,忽然從腦海中劃過。 姜雪寧眨了眨眼,看著他朝自己走近。 大冷的天從內閣值房那邊來,他眼角眉梢本就是清雋,如今更染上少許寒意,一雙眼看著人時,格外有種專注深沉的味道。 道袍雪白,不沾塵埃。 從前世到今生,她幾乎已經習慣了謝危這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模樣,好像除了前世膽大妄為的自己之外,也不曾聽聞哪個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好像此人天生不近女色,旁人天生也不招惹他一般。 想想怎么可能呢? 謝居安位高權重,又生得這樣一副好皮囊,便是沒有滿身的智計才華,也不知是多少閨中少女夢里良配,天底下想與他有點什么的姑娘,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少。 可自己就是沒有半點聽聞。 甚至從來沒有見過。 自然也就不會像方妙一般煩擾。 因為謝危不是沈玠。 姜雪寧并非不會吃醋的人,相反,她若鬧騰起來,手段是一點也不少??纱驈呐c謝居安在一起,甚至沒在一起時,她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那些小性子和脾氣,更是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是她收斂了,不用了。 而是謝居安不聲不響,做得太好,一點煩擾都不帶給她,以至于無論是小性子也好,醋壇子也罷,根本連派上用場的機會都沒有。 她眼底潤濕了幾分,上前主動環住他腰,問:“怎么過來了?” 他才從外頭來,身上還是一片冷意。 可她在這殿內熏得暖烘烘的,湊到他懷里,便將那冷意驅散了幾分,謝危摟住她,一聲笑:“我要不過來,就你給沈芷衣賣命這架勢,還不知要在宮里睡幾天?!?/br> 姜雪寧咬唇笑:“誰叫你不來接我?” 她慣來強詞奪理,這般理直氣壯,謝危都習慣了,也不反駁,拿起旁邊雪狐毛滾邊的斗篷來,便把她整個人都罩里面,只露出巴掌大一張小臉,然后道:“我們回去吧?!?/br> 第251章 刀藏 姜雪寧聽他說“回去”, 用的還是“我們”,眼底便帶了幾分促狹之意,偏要問他:“回哪兒去?” 謝危唇線緊抿, 看著她不說話。 姜雪寧便忍不住悶笑。 過了好半晌, 他耳尖微紅, 面上卻平靜一片,道貌岸然地吐出了兩個字:“學琴?!?/br> 她差點笑倒。 謝危卻是拿她一點法子也沒有, 索性一手持傘, 一手把人環了, 從坤寧宮偏殿前面帶走。 鄭保手里拿了一張清單來找。 還沒等他開口,謝危已經掃了他一眼, 徑直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淡淡道:“不是死人的大事就明天來問?!?/br> 鄭保頓時無言。 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只能這么眼睜睜看著謝危把人帶走。 姜雪寧踩著已經被雪蓋上薄薄一層的臺階往下走,只笑:“你也太霸道了些, 今日安排不好, 明日還要他們布置,耽擱了可不好?!?/br> 謝危道:“你有意見?” 姜雪寧連忙搖頭,假假地道:“那小的怎么敢, 您說什么就是什么?!?/br> 謝危不接她話了。 兩人出得坤寧宮門時,許是今日人來人往,搬進搬出,宮內一應瑣碎無人照管, 竟有一只毛色雪白的貓慢悠悠從朱紅色的宮墻下來,可因著那一身與雪的顏色相近, 乍一看還很難發現。 姜雪寧瞥見時,差點踩著它尾巴。 可這一瞬間腦海里想起的竟是身旁的謝危, 手伸出去幾乎下意識就拽住謝危,要將他往自己身后拉。 沒料想,謝危倒沒什么反應,只是垂眸看了一眼。 眼見它擋路不走,便俯身拎著這小貓的脖頸,輕巧地將它提了起來,然后放到道旁去。 姜雪寧愣住。 這一時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迷惑之感,又隱約像是猜著一點什么。 她怔怔然望向他。 謝危卻只道一聲“走吧”,便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紫禁覆雪,宮墻巍峨。 姜雪寧心有所觸,唇邊也綻出微微的笑意來,問他:“不怕貓了?” 謝危道:“貓哪里有人可怕?” 姜雪寧沉默片刻,又看見了逐漸低垂的夜幕下不斷飄灑下來的白雪,問:“那雪呢?” 謝危道:“總會化的?!?/br> 那一刻,當真像是漫天飛落的雪,都褪去了蕭瑟的寒意,反透出一種輕盈和緩的溫柔。 刀琴駕著馬車,在宮門外等候。 兩人出來,便掀了車簾入內。 而后一路朝著謝危府邸駛去。 道中無聊,姜雪寧便忍不住,暗搓搓從他口中探聽內閣那邊的情況:“女學的事,那幫老學究,現在是什么口風?” 這小騙子,成天想從他這兒套話。 后門走起來可真是順溜。 謝危閉上眼睛,含笑道:“沒有口風?!?/br> 姜雪寧以為他這意思是不告訴自己,眼珠子一轉就蹭了上去,聲音都軟了些:“我知道,如今朝廷都是內閣議事,事若未定不外傳,你在其中的確不方便總跟我說里面的情況??缮晕⑼嘎兑稽c也無妨嘛,就一點,一丁——點兒!” 話說著她還掐了掐小拇指。 比出來的是一個特別特別小的部分。 謝危被她這一聲叫得耳朵都要酥了,斜眼看她,然后按住了她搭在自己左臂上的手掌,以防她再做出點什么來,嘆了口氣道:“‘沒有口風’的意思是,他們心里有意見,卻不敢反對,不是不告訴你的意思?!?/br> 姜雪寧明白了:“哦?!?/br> 她想想就要松手,只不過眼珠一轉,突然又想起學塾的事兒來,非但沒松手,湊得還近了些:“那你覺得,把以前奉宸殿,仰止齋,就坤寧宮附近那一片改作女學第一間學塾,先收京中貴女,余者比聞風而動。然后再往京中其他地方,還有其他州府推行,怎么樣?” 謝危想想,這是覺得自己利用價值還沒盡。 其實對什么女學,科舉,他一應興趣都沒有,但若要此時說出“隨便”二字吧,她一雙眼又亮晶晶地看著他,讓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于是想想道:“挺好?!?/br> 姜雪寧得寸進尺:“然后呢?” 謝??紤]片刻,看她一副真心求教的模樣,到底是沒磨過去,耐心地教她道:“法子是沒有錯的。只不過,鷹隼長有一雙利眼,為的是飛在高空也能看清下方的的獵物;農戶給莊稼勤澆水,去蟲害,為的是秋收時節千鐘粟;天下讀書人,十年寒窗,為的是一舉聞名天下知,封侯拜相享廟堂。世間人多是無利不起早。要推女學,怎么建學塾,收學生,都是外術。倘能我不動而人趨之若鶩,方是內道。長公主要推女學是個想法,提起來容易,但你們可想過,學有何用?” 我不動,而人趨之若鶩。 姜雪寧心底一震。 她眨了眨眼,腦海里便突然閃過了幾道靈光,隱隱然已抓住了什么,頓生醍醐灌頂之感。 謝危知道她還不算笨,這些事上還是一點就透的,便道:“且凡謀事,不可一味謀大,越是大事,越當從小處做起。凡能一蹴而就的,往往都是壞事。開女學,你是想使學生能學成科舉之才,還是先識字為好呢?” 姜雪寧皺眉思索。 謝危循序漸進,一點點引導她:“天下有白鹿、岳麓等幾大書院,學子千里迢迢也來求學,可知為何?” 姜雪寧道:“因為書院的先生學識更厚?!?/br> 謝危一笑:“不錯?!?/br> 姜雪寧便輕輕“啊”了一聲:“所以,能開多少學塾,又開成什么樣,關鍵不在有多少學生能來,而在于有多少先生能教,還愿意教!” 謝危見她抓住了關鍵,唇邊的笑意便深了幾分,安安然重新把眼睛閉上,靠坐回去,道:“謀事易,成事難,貪多嚼不爛,想清楚再做,別讓人看了笑話?!?/br> 謀事易,成事難。 姜雪寧前世總想,這人天縱奇才,做什么都很容易,哪怕是謀反這般的大事,也仿佛信手拈來。然而世間哪里有什么真正容易的事? 一切的舉重若輕背后,都是不為人知的心血…… 她凝眸望他,到底又為這人心折幾分,服了氣。 只不過么…… 某些事上,真的是不開竅。 姜雪寧琢磨,內閣里面如今可是全天下各種消息的匯聚地,她入主坤寧宮的事情按說也不小,這人怎么就能憋住了不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