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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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之間的反問,幾乎讓沈瑯愣住。 他面色鐵青:“你什么意思?” 沈芷衣有些悲哀地看著他:“你殘害忠良,邊關動蕩,可去韃靼和親的那個人,是我!你身上固然流淌著皇室的血脈,甚至高坐在這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可你做的哪一件事,對得起自己的身份?天下之主,萬民之宰,憑你也配么!” 變了。 這個皇妹變了。 沈瑯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以前所做下的一切事,或許都不足以使他萬劫不復,可眼前這一件,卻或恐將葬送他原本籌謀好的一切! 他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沈芷衣大聲道:“我知道!” 沈瑯雙目赤紅:“我讓周寅之與張遮帶給你的話,你都忘了嗎?” 沈芷衣道:“正是因為我沒有忘,所以今日才會來!” 謝危在旁邊聽了半晌,突然覺得他們皇室,也有那么幾分意思。 沈玠卻已經不知道他們倆到底在爭論什么,蕭太后與蕭姝的尸體都已經變得冰冷。 方才的箭矢甚至落在他身邊。 誰也沒來關注他,只有人群邊緣的方妙著急,趁著無人注意,將他拉到了一旁。 沈瑯則看著沈芷衣不說話。 因為情況幾乎已經比他所想的最壞的情況還要更壞! 自己竟白白將黑甲軍拱手送人! 可沈玠不堪用,其他親族他信任不過,這才想起了沈芷衣,彼時她在忻州,又兼有當年毅然和親的民心,理所當然便覺得同為沈氏血脈,沈芷衣該站在他這邊。 但他想錯了。 沈芷衣回想起信上那些話,還有刑部那位張大人帶到的話,只覺自己此前的一生全由旁人撥動,一時竟有無限的感懷,便慢慢道:“你讓人帶的那些話,都很對。弱rou強食,若為魚rou,便不能怪旁人作刀俎。所以今日,我來了。只不過,不是為你而來?!?/br> 沈瑯牙關緊咬。 沈芷衣看著他道:“我為自己而來?!?/br> 在她說出這一句話時,沈瑯那僅存的一線希望便也破滅了。 絕望使人瘋狂。 他緊緊扣著那柄刀,竟然朝著沈芷衣沖去。然而原本就圍在周遭控制局面的忻州軍,幾乎立刻反應了過來,也不知是誰腳快,竟然一腳將人踹倒在地! 近些年來,方士們進獻所謂的“仙丹”,他又不斷服用五石散,原本算得不錯的身體早已經被藥石與縱欲掏空。這一腳力道下來,他腿骨幾乎折斷,趴伏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一張臉更是徹底變得猙獰。 然而所有的怒氣都是沖著沈芷衣去的:“你怎么敢?你姓沈,你身上流著皇族的血脈,你怎么敢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沈芷衣眼底的淚滾出來,只問:“我去和親,自該是我身為一國公主所應當,是我自愿;可你們作惡在先,昏庸在后,軟禁我、逼著我去往千里邊塞、蠻夷之地時,可曾想過,我也姓沈,我身上也流淌著皇室的血脈?!” 這一句,到底是透出了幾分恨來。 沈瑯的刀落到地上,人雖爬不起來,卻叱罵不止,哪里還有片刻之前囂張的姿態? 謝危走過去,撿起了那把染血的刀,嘆一聲道:“看來沒有人能救你了?!?/br> 沈瑯厲聲喊:“沈芷衣!” 沈芷衣閉上了眼,似乎在隱忍著什么,只是這兩年來的所見,已經讓她清楚明白地知道,有的人該活,有的人只配死。 但沈瑯到底算她兄長。 這一刻,她緩緩睜眼,看向謝危,放低了自己的姿態,請求他:“懇請先生念在往昔情面,留他一個全尸吧?!?/br> 謝危凝視著她,竟然笑了一聲,答應了她:“好啊?!?/br> 然而下一刻,手起刀落! 如瀑的鮮血濺紅了所有人的眼,一顆腦袋驟然落下,骨碌碌地蘸著尚溫的鮮血滾到了沈芷衣腳邊,一雙眼正好翻過來,其態猙獰可怖! 眾人回神時,沈瑯已身首異處。 有些文臣已經受不住這般血腥的場面,捂住嘴強忍胃里的翻涌。 沈芷衣身形僵了片刻。 在低頭看清沈瑯那一張死不瞑目的臉時,垂在身側的手指,到底還是緊握著顫抖了起來。 她抬首看向謝?!?/br> 這就是他答應的“留全尸”! 這時便是最遲鈍的人,都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了:分明不是一定要生死相爭之局,謝居安何以非要做到這般殘忍決絕的地步? 連姜雪寧都愣住了。 好像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已在暗中發生。 第246章 傳國玉璽 這樣陌生的謝居安, 誰能將他舊日那位圣人似的謝少師聯系起一分半點? 哪怕他的面容沒有半點變化…… 別說是朝中官員,就是對他已經足夠熟悉的呂顯,也沒忍住眼皮一跳, 被他嚇得背后冒出一股寒氣來! 然而他卻始終平靜若深海, 不起半分波瀾, 隨意一腳輕輕將沈瑯那沒了腦袋的尸首撥開了一些,仿佛這不是舊日高高在上的天子, 只是一件微不足道任他擺弄的物件。 謝危目視著沈芷衣。 只道:“你說得對, 我虛偽狡詐, 步步為營,處處算計。世間生靈涂炭, 世人流離失所, 于我而言, 并無所謂??晌揖褪沁@般,皇帝要我磕頭, 我便砍了他的頭??v我視人命如草芥, 天下又能奈我何?” 沈芷衣心底愴然,道:“先生昔年也曾飽受其苦,目睹三百義童之慘遇。人失其家, 子失父親,天下罹難,蒼生哭號,竟不能使先生動哪怕一二的惻隱之心嗎?” 謝危平靜地回她:“不能?!?/br> 這巍峨的皇宮, 在漸漸下落的夕陽艷影里,浸了血一般, 透出一種濃烈的精致,可他一點也不喜歡。 當下甚至還笑了一聲。 他道:“我曾想, 我與沈瑯,皆是rou體凡胎,何我須跪他,還要為他舍己之命?天生萬民,人人都是其子,為何只有皇帝敢稱天子?分明人人都是天子??扇巳艘捕际遣萁?。萬類相爭,從不留情;想殺便殺,想毀便毀。倘若人要問一句為什么,或恐該向天問。畢竟天生人于世,真正的平等,從來只有一樣——” 一地靜寂,所有人都看著他。 謝危眉目舒展,淡淡續道:“那便是死!” 只是千古艱難唯一死。 有些人怕死。 所以他今日,特意來送這些人一程罷了。 本來這天下除卻一個“死”字,便沒有更多道理可講,他也不想和任何人講道理。 此時此刻的謝居安,分明平靜而理智,可不知為何,所有人聽聞他這一番話后,從心底里生出的只有徹骨的寒意。 這樣一個瘋狂的人—— 縱然擁有卓絕于所有人的智計,可誰又敢讓他執掌天下? 沈芷衣久久地靜立不動。 燕臨則若有所思。 太極殿前,兩軍對峙。 氣氛忽然間緊繃到了極點,戰事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這種時候,大殿之內卻忽然傳出了一聲喜極的笑:“哈哈,皇帝死了!小皇帝也死了!這傳國玉璽,總算落到本座的手里!” 所有人突然都怔了一下。 對峙之中的雙方差點沒繃住向對方動起手來,這一時齊齊朝著太極殿中看去。 不知何時,萬休子竟然到了那金鑾殿上,站在高高的御案前面,手中捧起了那一方雕刻精致的傳國玉璽! 誰也沒注意到他是怎么過去的。 他們只能看到,他身上的傷口分明還在淌血,箭簇都尚未取出,可他卻渾然不在乎的模樣,笑得格外快意,仿佛了了一樁心愿似的,緊接著甚至朝著那最高處的龍椅走去! 在看見那方玉璽時,姜雪寧怔神了片刻。 這東西她再熟悉不過了…… 可她沒有注意到,立在她身旁的燕臨,也同樣注視著這方玉璽,眼底甚至閃過了一抹難言的傷懷之色。 這一刻,他沉了臉,竟然拎著劍,抬步向殿內走去。 萬休子正要坐上那龍椅。 燕臨抬腳便將他踹倒下來,一手拿過了他緊緊抱持的傳國玉璽,另一手則反持長劍向下,徑直從其頸后一劍將其脖頸貫穿! 萬休子面上狂喜之色尚未完全消減。 甚至他的手還伸向那把龍椅。 可燕臨只是無情地拔了那柄長劍出來,于是他體內僅余不多的鮮血也盡數噴濺而出,將那龍椅的底座,都淹沒在赤紅的血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誰也沒有料到。 甚至許多人還迷茫了一陣。 為何燕臨突然之間動了手? 有朝臣見他竟然染指玉璽,不由得一聲怒喝:“亂臣賊子,還不速速放下傳國玉璽?!” 然而燕臨一手持著長劍,一手托著玉璽,深黑的勁裝如同在他身上覆蓋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他根本沒有搭理那些人,甚至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只是望向了謝危,又望向了沈芷衣,可最終目光則落到了姜雪寧的身上。 她還不明所以。 呂顯心底卻是掠過了一縷不妙的預感,眉梢一動,突然意識到什么,一張臉驟然冷了,質問:“世子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