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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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仍舊做出了一副略顯為難的神情,看了看謝危才道:“你二人都是教中難得的英才,本座實不愿見你們生了齟齬。這中間,或恐是誤會居多也不一定。只不過,你二人既然提出要上天臺一辯,那便一辯,也好叫大家都來聽個明白,斷場是非!” 天教之所謂“上天臺”,取的是“眾生平等,無愧天地”之意,諸般是非皆由臺下人定,不分身份人人都有定奪之權。 只可惜,近些年來已形同虛設。 乍一聽聞要上天臺,所有人都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萬休子身為教首都已經發話,這事便是板上釘釘了。 謝危原本就是如此打算,自無異議。 不匯集教眾于天臺之下,怎能一舉全殲?況情況越亂,姜雪寧才越好趁亂逃走。若如以往一般,才到分舵便鎖入房中,那真是半點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眾人入得分舵,紛紛聚攏在那離地兩丈高的石臺周圍。 石臺前有臺階。 其實分作了兩層,一層在一丈半高處,寬闊平臺;一層還在更高處,竟然設了張椅子,乃是專給上位者的位置—— 說是眾生平等,實則仍分高低。 萬休子當先走上去,端坐正中。 謝危與魯泰也隨之步上。 可沒想到,他們才上天臺,魯泰竟然躬身向萬休子一拜,回首一指姜雪寧,道:“今日既是要議通州之事,這個女人為官府通風報信,與度鈞里應外合,也當上來,讓我們教中兄弟們看看,什么叫‘狼狽為jian’!” 后頭立刻有人推搡了姜雪寧一把。 她險些摔在臺階上。 謝危垂在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緊,一時已殺心四起,然而時機未到,到底沒有發作,只是折轉身走上前去,將她扶起,淡淡問:“怕嗎?” 怕? 姜雪寧自然是怕的。 只是當他將自己扶起來時,她指尖觸著他溫熱的掌心,感受到他傳遞過來的力量,又好像沒有那么怕了。這樣糟糕的境地,倘若只有一個人,那自然是該怕的。 所幸,他們是兩個人。 姜雪寧沒有回答,只是扶著謝危的手站穩了,回轉頭去重新向身后看了一眼。 那些個天教教眾都站在后面。 原本都不覺得自己之作為有什么,可被她這一眼一看,竟不知為何生出幾分心虛來:欺負弱女子倒也罷了,被欺負的人并未表現出受欺負的卑弱姿態,反倒透出了一種蔑視和坦蕩。 全場安安靜靜。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姜雪寧收回目光后,才搭垂下眼簾,拎了自己的裙角,向謝危道一聲“沒事”,而后一步步踏上臺階,站到了臺上去,正正好在魯泰的面前。 但并不說話。 她甚至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憤怒,只是抬起手來,向對方微微躬身道了禮。 這一瞬間,臺下忽然就有了許多嘈雜的聲音。 人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姜雪寧即便是素面朝天也有著驚人的容貌,身形纖細卻并不頹弱,脊背挺直倒有風骨。人在這春夜里立到臺上時,晚風吹拂裙擺,四面高燒的火把照亮她身影,像是一抹瑰麗的顏色,點綴在黯淡世界。 只這一道禮,便煞是好看。 更何況,魯泰可罵她與度鈞“狼狽為jian”啊。 對個姑娘來說,這無論如何說不上是好聽。 誰能想到,她不僅不哭不鬧不害怕,甚至還主動向魯泰道了一禮?美人本就賞心悅目,根本不需多做什么,就已經分出了些許的高下。 教中可不僅僅都是什么為了天教拋頭顱灑熱血的人,更何況他們原本就不知道通州一役的真相,只把這上天臺當做是一場真實的好戲,眼見得這般精彩的開局和強烈的對比,都不由沸騰了起來。 高位者的笑話誰不想看呢? 甚至有人已經忍不住笑起來,大聲朝著臺上喝起了倒彩:“堂堂的大老爺們兒,還沒個女人有風度!魯舵主不行??!” 第232章 還不起 汝寧府城外, 呂顯正與燕臨立在道旁,望著遠方的城池,等著前方去探消息的人回來。 比起往日, 這位分明進士出身卻跑去經商的大老板, 似乎消瘦了一些, 精明算計的市儈眉眼里,也多了一種奇怪的蕭索。 看著像沒事兒人, 實則不是。 燕臨心知是才從尤芳吟之死緩過來沒多久, 還要一陣子恢復, 也不多問,只道:“天教舉義旗, 眼看在南方聲勢雖然不小, 可要與我們抗衡只怕不能。我等只需虛與委蛇, 假意與其聯手,便可交涉, 雖或許多費些功夫, 可諒他們不敢不放寧寧。謝先生卻偏要以身犯險,大費周折,我不明白?!?/br> 呂顯心里有些懶怠。 旁人看不清謝居安, 是因為不了解,可在他眼底,一切卻是清清楚楚的。 本來不想解釋。 可問話的畢竟是燕臨,他也有心想走出這些日來的陰郁, 便吸了口氣呼出來,答道:“擒賊先擒王?!?/br> 燕臨看向他。 呂顯便問:“如今天下, 我們,朝廷, 天教,算是三分鼎立。倘若是你,當如何爭得勝局?” 燕臨略一思索道:“合縱連橫,連弱抗強。第一該打朝廷,所以不妨與天教合作,縱然與虎謀皮,也先謀了京城,剩下的再爭勝負?!?/br> 呂顯于是笑一聲:“所以你是正常人?!?/br> 燕臨忽然蹙了眉。 呂顯卻垂眸喝了一口水囊里裝著的酒,才道:“正常人都會想以二打一,可世子,你這位兄長,他是正常嗎?” 燕臨回想,慢慢道:“他不是?!?/br> 呂顯嘆:“是啊?!?/br> 他不是。 他是瘋狂。 謝居安冷靜理智的籌謀深處,永遠藏著一種近乎極端的瘋狂。 想別人不敢想,做別人不敢做。 倘若朝廷和天教,都看不破他究竟是個什么人,為他舊日那一身皮囊表象所蒙蔽,但凡對他抱有那么一丁點兒的幻想,以為他就算有野心也不會與另一方同流合污,是一個能爭取到己方來的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可惜,不幸的是—— 天教與朝廷都還沒有意識到,而萬休子也只是個正常人罷了。 他們或恐對謝危還有疑慮,謝危卻絕不會對他們心慈手軟。 天教也好,朝廷也罷。 都是他要鏟滅的,他已經忍了二十余年,一朝得機,只會用最快的速度、最殘忍的方法,將這兩方一網打盡,以償當年的血仇! 燕臨聞言,沉默了良久。 他沒有再問。 所以呂顯也沒有再提:二十余年都忍過了,這一時半刻,有什么忍不得的呢?以身犯險固然有利益的訴求,可他相信,倘若被天教挾持之人不是姜雪寧,他絕不會做出眼下的選擇。 前方一騎疾馳而來,馬上兵士翻身下馬,神情振奮,語速飛快:“稟告將軍,前方探得,天教諸賊首已于半個時辰前入城!” 燕臨與呂顯于是對望了一眼。 揮手間,停駐于城外的兩萬人迅速集結,黑暗里猶如一片陰云迅速朝著汝寧城卷去! * 高臺之上,魯泰一張臉幾乎已經難看成了豬肝色。 姜雪寧的坦蕩與教養,簡直將他襯成了不入流! 更何況下面還有那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教眾,什么也不知道,還在下面起哄! 姜雪寧雖然容貌端麗,還向他行禮,可在魯泰看來,卻越發面目可憎,甚至讓人現在就恨不得撕了她! 無論如何,他也不愿還禮。 索性就這般面帶冷笑地立著。 下頭頓時又噓聲一片。 謝危原以為姜雪寧會害怕,會無措,可在看見她一步步走上去,甚至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將了魯泰一軍時,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姑娘終究是長大了。 能獨當一面了。 若說姜雪寧的鎮定還有幾分怒火在強撐,他的平靜便是真正的平靜了,同樣不曾多言,很快也踏上了高臺,同面向魯泰而立。 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火光下猶如花月交相輝映,若忽略這緊繃的情勢,倒有幾分養眼。 下方嘈雜聲非但未消,反而更甚。 上方高坐的萬休子看著,皺起了眉頭,只站起身來,朝下頭掃看了一眼。 下方教眾都注意到了,頓時不敢再放肆。 場中立刻安靜了下來。 萬休子這才道:“度鈞向來為我教鞠躬盡瘁,效命多年,魯舵主緣何敢這般肯定他乃是害了公儀丞、害了教中兄弟,又怎么還會與姜二姑娘有關?” 魯泰面色總算好了些,因為他知道教首站在自己這邊,是以多了幾分有恃無恐,便拱手躬身道:“屬下既然敢言,自然不是口說無憑。朝廷的走狗機關算盡,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然而這世間又怎會有不透風的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到這里,他看向了謝危。 緊接著便一振臂,示意自己手下人將人帶上來,朗聲道:“魯某這里有兩個人,還要請度鈞先生與您這位相好,辨認一二!” 這人嘴里說話實在不干凈,時時刻刻不忘貶損人。 姜雪寧聽得心頭火起。 只是人在屋檐下,她忍了并未發作,只抬起頭來向著魯泰示意的方向看去,忽然之間眼睛便睜大了,幾乎控制不住地朝身旁謝??戳艘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