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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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兵打仗的大多都是大老粗,哪兒有這樣被人拂面子的時候?何況燕臨的年紀還不大,莫名其妙不喝酒,著實令人有些不快。 還好這時候謝危同呂顯在外面說完了話,走進來。 姜雪寧瞧見,便解圍道:“謝先生也來了。這回燕將軍前線作戰固然居功至偉,可若無糧草輜重的迅速補給,這一戰也斷斷不能打得如此痛快,不如大家一道敬先生一杯吧?” 謝危停步,看向她。 他雖不直接插手軍務,可這忻州城里誰不知他地位?且他話少,又是京中來的高位文官,這些個大老粗武將同他相處,總覺得不如與燕臨說話自在,頗有幾分拘束之感,偶爾為他平靜的目光掃及時,甚至會有些莫名發怵。 姜雪寧此言一出,眾人玩笑之色也收斂了。 頓時是連聲道“是”,轉而端起酒盞來敬謝危。 謝危沒說話。 姜雪寧瞥見他兩手空空,往邊上一瞧,便看見那原先端了酒要給燕臨的姑娘,于是順手便將那酒盞從她手中取了,轉而想遞給謝危。 原本只是想為燕臨解圍。 然而在她抬眸觸到他目光時,心底竟生出一種難言的復雜來,無論如何,今次邊軍能直搗韃靼王庭,救出公主,她第一個該謝的人,便是謝危。 執著酒盞的手,略微一停,姜雪寧到底還是雙手奉盞,微微垂首,道:“先生請?!?/br> 瓊漿于盞中輕輕搖晃。 謝??戳司票K一眼,又看她一眼,才將酒盞接了過來。指尖不免輕輕碰著她指尖,她手指像是被什么燙了似的,往回縮了一縮。 眾將領這時便齊聲道:“末將等敬少師大人一杯!” 謝危也不說話,傾杯將酒飲盡。 周遭頓時一片叫好之聲,歡聲笑語,他也沒流露出多少高興的神態,隨手將空了的杯盞往邊上一遞,就有眼尖的侍者將杯盞收去退走。 眾人重新入席。 姜雪寧也松了一口氣。 誰也沒注意到,邊上那名先前為燕臨斟酒的紅衣姑娘,在瞧見那盞酒杯謝危飲盡時,面上便白了幾分,竟露出幾分不安又懊惱的神情。趁著眾人沒注意,咬了咬唇,悄悄混入熱鬧的人群中,不見了影蹤。 姜雪寧扶了沈芷衣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旁邊。 任為志和尤芳吟正低頭湊在邊上說話。 呂顯落座時無意瞧見,也不知怎的便心里膈應,索性轉過眼眸來不看,要同謝危燕臨說話。 只不過,他話還沒出口,外頭劍書竟然快步走了進來,附在謝危耳旁說了什么。 謝危神情微有變化。 他側轉頭,竟朝著花廳門口的方向看去。 這時只聽得一聲拉長的奏報在將軍府門前響起:“錦衣衛副指揮使周寅之大人到——” 宴席之上驟然安靜。 姜雪寧更是陡地抬眉,驚詫之余,立刻皺起了眉頭。 不一會兒,一身深藍便服的周寅之便從中庭穿過,到得廳前,笑著躬身道:“周寅之奉旨前來,恭祝邊關攻打韃靼大捷,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少師大人!” 第215章 始悟 兩年不見, 原本的錦衣衛千戶,已經搖身一變,成了錦衣衛副都指揮使。近些年來, 姜雪寧雖然遠離京城, 可有關錦衣衛的傳聞卻還是聽說過一二的。 竟與上一世沒什么區別。 皇帝的兵刃, 權貴的走狗,手段狠辣, 雷厲風行。不同的是, 上一世他的靠山是姜雪寧, 這一世卻似乎換了人。 深藍的錦緞常服上,刺繡著暗色的瑞獸云雷紋, 不大看得出來歷。但腰間配著的那柄繡春刀, 已經很昭然地顯示了他的身份。 這些年來位置高了, 人看著也越發沉穩。 已然有了點大權在握的威勢。 只是到得廳中時,卻是渾無半分的倨傲, 將謙遜和恭喜的姿態擺了個足。 姜雪寧聽見他名字時已悚然暗驚。 此刻親眼見得此人入得廳中, 更是心底一悸。然而廳堂里就這么大點地方,周寅之若是從京城一路趕來,進了忻州聽得一些風言風語, 也該猜著她在這里,避卻是避不開的,倒不如坦然一些。 謝危、呂顯等人驟然見了這“不速之客”,自知己方不是什么為了家國天下攻打韃靼, 靜默里各懷心思;其余將領對自己無意間參與了謀逆欺君之事卻是半分也不知曉,還當朝廷專門派欽差前來, 是圣上那邊得了攻打韃靼大捷消息,要來犒賞他們, 是以非但不驚訝,反而滿是驚喜,態度顯得尤為熱絡。 周寅之這人,邊關將領未必識得,謝危、燕臨并姜雪寧等一干人等卻都是識得的。 有片刻無人說話。 沈芷衣高坐上首,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張口欲言,可看了旁側謝危一眼,復又合上了嘴。 場中氣氛竟顯得有些微妙。 末了還是謝危先笑一聲,道:“周指揮使客氣,遠道從京城而來,倒正好趕上慶功宴。來人,請周大人入座?!?/br> 眾人于是與周寅之寒暄起來。 姜雪寧也在座中,且因為就坐在沈芷衣身旁,位置頗為顯眼。周寅之與燕臨道過禮后,幾乎一眼就看見了她,也不知是真是假,微微怔了一怔,竟也向她道:“沒想到二姑娘竟也在此地,兩年不見了?!?/br> 上一世,周寅之是她養的一條狗,不是什么良善之輩,為了往上爬可以用盡一切手段。 燕氏抄家,便有他三分力氣。 后來幾易其主,又攀附上了她,轉而搭上了沈玠,專為朝廷干那些必須要做又不大好聽的事情。 若說能力,絕對不差。 只可惜,在她與蕭姝的爭斗之中,這條狗反過來咬了她一口,使得她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更牽累了張遮。 這一世,溫婕妤腹中的孩子保住,順利誕下了皇子。 沈瑯也并未神秘暴斃。 所以沈玠還是臨淄王,并沒有被立為“皇太弟”,更沒有登上皇位。周寅之所效命之人,自然地換成了如今在位的沈瑯。而沈瑯性情陰鶩,政務平庸,倒好擺弄帝王權衡心術,可以說比起前世后來登基的沈玠,天然地要更信賴、更器重這個什么臟活兒都能干的心腹利刃。 姜雪寧已經離京兩年,本就不希望京城里的人注意到自己行蹤,所以幾乎與那邊斷了往來,連姜府那邊也懶得捎回幾封信去。 這樣的她,于周寅之的仕途自然再無助益。 早些時候還聽聞他時常會去姜府走動,后來越得皇帝器重,在錦衣衛里獨掌大權,姜伯游小小一個戶部侍侍郎,見了他還得放尊重些,便漸漸不曾聽說有什么走動了。 對此人,她心中始終是存著戒備與警惕的,即便曾用他暗中提醒燕臨、整治清遠伯府甚至救出尤芳吟,可從不敢全然地信任。 此時已是兩年未見,身份殊異。 姜雪寧自然不會蠢得還以往日的態度相待,只是回以既不顯得熱絡也不顯得冷淡的一笑:“兩年不見,恭喜周大人青云平步,高升許多?!?/br> 一圈人都見過了禮,這才真正落座。 周寅之自陳是邊關捷報傳回京城,圣心大喜,龍顏大悅,特命他親來嘉獎,以示恩寵。還說什么勇毅侯府終于又能重回京城,謝少師后方籌謀亦立有大功。 完全一副不知道真相的模樣! 好像燕臨不是擅自離開了流徙之地,好像他奪得兵權不是矯詔而真是皇帝的旨意,就連皇室原本對沈芷衣不聞不問、見死不救的態度,都仿佛從來不存在。 一切都是雷霆雨露,天恩浩蕩! 要知道明面以燕臨為首、暗中以謝危為首的這一干人等,實打實干的是謀反勾當,周寅之坐下來卻和他們談笑風生…… 這份膽氣,就是謝危也得贊嘆一聲。 只不過比起旁人深覺驚異詭譎的不安,他卻有一種出奇的鎮定與平靜。畢竟仗打完之后,朝廷的態度,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姜雪寧初時也不免驚疑不定,待靜下來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關竅—— 邊關之戰,已經塵埃落定,有了定局。 韃靼狼子野心,既對沈芷衣生了殺心,來年必定進犯大乾。如今一戰獲勝,舉國上下,一片沸騰。原勇毅侯府世子燕臨以戴罪之身執掌兵權,救回公主,踏平韃靼,更是名揚萬里,百姓稱頌。 連皇帝都得了許多贊譽。 反觀朝廷,天教作亂,暗中窺伺,可稱得上是“危機四伏”。 沈瑯自然知道邊關這幫人是欺君謀逆。 可揭破這事實,對他全無好處。一則不免自己證實了皇家冷血的傳聞,有違孝悌的圣人教誨,失了民心;二則邊關屯兵十萬,真要治罪,只會倒逼燕臨即刻謀反。朝廷外患未除,又豈能為自己增添內憂? 倒不如虛與委蛇,順水推舟。 既然你等謀逆反賊敢自稱是領了圣旨,我這當皇帝的便敢真當自己發過這一道圣旨,將假作真,反而能得民心,緩和局面。 甚至還能派個周寅之來邊關邀買人心。 有了皇帝的關注,高官厚祿在望,誰愿意冒著殺頭的風險去謀反呢? 姜雪寧想到這里,抬眸再看座中人,觥籌交錯,言笑晏晏,可哪個不是揣著明白裝著糊涂? 于是忽覺一股寒氣倒淌上來。 她也不插話,只聽著眾人講。 周寅之這兩年來越發長袖善舞,不但能與謝危、燕臨等人談笑,甚至連邊上坐著的尤芳吟和任為志都注意到了,還笑著說:“當年獄中一別,便再未見過尤姑娘了?,F在嫁得一樁好姻緣,也富甲一方,實在是神仙眷侶了?!?/br> 任為志與周寅之不熟。 尤芳吟當年苦于尤月的折磨,還真是得過周寅之照拂的,連當年學算賬的算盤都是周寅之使人幫忙找來的,她是記恩的人,倒是誠心感激:“多賴周大人當年費心照拂,只是微賤商賈末流,未得機會一表謝意。這一杯,便敬周大人了?!?/br> 她當真端了一杯酒來敬。 眾人大多不知他們有何故舊,但看周寅之連尤芳吟都認識,不免又高看了幾分。 姜雪寧卻不知為何生出些不安。 周寅之從京城來,沈芷衣則是在韃靼兩年,路途遙遠,幾乎已經對宮里的狀況一無所知,席間不免問起,周寅之也一一敘說。 姜雪寧這才知道京城里又有許多變化。 那些故人們,也各有遭逢。 姜雪蕙嫁給沈玠做了側妃,自是端莊賢淑幫著打理臨淄王府里諸般庶務,初時還挺得沈玠偏愛。而方妙雖然是正妃,與其相比卻不免算是小門小戶出身,又一身神棍做派,與沈玠性情不大相投,三天兩頭拌嘴吵架,把堂堂臨淄王氣得七竅生煙。 京里都以為這王府后院該是姜雪蕙的了。 豈料這般折騰有一年,原本偏寵的憐愛漸漸寡淡無味,反倒是那時不時吵上一嘴的越發可人,妙趣橫生,漸漸琴瑟和諧、如膠似漆起來。 周寅之剛從京中動身出發時,方妙有喜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宮中,多少讓久居慈寧宮已經失勢的太后高興了一些,略展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