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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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頭跟喝醉了似的一頭栽進了河里。 姜雪寧見了,偷偷笑,差點沒岔氣。 這位張大人固然不是什么好出身,也吃得下苦頭,然而于玩樂一事卻是半點不知,更不要說這種鄉間不學無術的小孩兒們玩的游戲了。 上一世便是教他半天也不會。 張遮也不是很想學。 偏偏架不住她是皇后,就想看他笑話,拿他尋開心解乏悶,張遮縱然不愿也要頂著那不大好看的臉色,任她胡鬧。 如今時隔兩世又見著這一幕,姜雪寧心里真是說不出地滿足,然而看張遮垂首瞧著掌心剩下的那塊石頭,想起他上一世好像對此無甚興趣,且并不高興,終于還是一吐舌頭,收斂了幾分。 正好樹林另一頭有人大聲喊。 大概是他們倆都沒了蹤跡,讓天教那幫人有些擔心了。 姜雪寧便聳了聳肩,情知出來太久會讓他們懷疑,于是道:“我先回去,就說在另一邊,沒看到你?!?/br> 說完撿起地上的衣袍就往回走。 張遮看著她的身影進了林間,漸漸不見,才又慢慢垂首回來,望著掌心這塊石頭。 遠山覆蓋著白雪。 午日照耀著河面。 他在這河灘亂石間站了許久,面上沒有什么起伏的情緒,修長而有骨節的手指拿著那塊扁平的石頭,輕輕向著河面一擲,那石頭便啪啪地在擦著河面漂了三四下,然后沉進水底。 漣漪蕩開,堆疊成紋。 石頭拿著時,手里沉甸甸的;可把它扔出去了,又覺空蕩蕩。 河面漸漸平靜。 張遮看了一會兒,才一點點擦去掌心里沾著的泥污,轉身往回走去。 第122章 舍姓棄名 姜雪寧先回去。 旁人驚訝她怎么一個人回來了, 姜雪寧便按著計劃好的做出一副驚訝的神情來,回說自己沒看到張遮。 蕭定非扯了根草芯子叼在嘴里,本是百無聊賴, 一聽見這話就意味深長地看著姜雪寧, 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寫著:不知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去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他琢磨,天教這幫傻貨腦子笨,該不會多想。 果然這幫人也真沒多想。 不一會兒張遮回來, 一問是兩個人去的方向不一樣,倒也沒人懷疑他們是私底下說過話了。當然,即便是懷疑, 也頂多與蕭定非一般, 想這兩人“兄妹關系”,琢磨他們是干什么卿卿我我的事去了。 一行人在這里歇過腳便重新啟程前往通州。 姜雪寧的心情難得的好。 午后的陽光曬了出來, 即便是冬日也有幾分暖意,天教這幫人也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比起上午多少有些緊張的腳程, 頗透著點不緊不慢的感覺, 倒好像是不急著趕路。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這真是奇怪了?!?/br> 張遮聽見,十分自然地低聲道:“是在等通州那邊來報?!?/br> 姜雪寧不由一挑眉。 張遮便又接了半句:“他們尚未完全信任我的身份?!?/br> 是了。 平白無故冒出這么個人來,就算是信了有八成, 剩下的兩成為了求穩也還是要向天教那邊驗上一驗, 以求萬無一失。 若不小心引狼入室,會一發不可收拾。 姜雪寧一念及此,眉頭便鎖了鎖, 難免有些擔心。 只是與眾人同行,又到了不好說話的時候。 有什么疑問都只能收著了。 蕭定非那邊卻是感覺到了無聊。 早晨從破廟那邊出發的時候, 他邀姜雪寧與自己同乘,被無情拒絕,便自己打馬走了一路。到中午都憋住了沒跟姜雪寧打招呼。然而此刻打馬在前,卻老忍不住要往后面看一眼。 這小姑娘實在是太好看了。 衣著樸素時,其實乍一眼看上去會沒有那些個濃妝艷抹的印象深,可五官和骨相在那里擺著,多看一眼就好看一點,那一點天然的神態,之前一路來的隱隱的憂悒,已經換了幾分跳出樊籠的開懷,眼角眉梢都沾著點放松的意味兒,越發婉約清麗。 蕭定非一直知道自己是個看臉的俗人。 可偶爾他也希望自己有點骨氣。 然而在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甚至都不樂意搭理他的女人出現時,他發現,骨氣什么的,要留住實在太難了。 他終于還是拽了拽韁繩,讓馬兒走得更慢些,很快就與張遮、姜雪寧并行,面上掛起笑容,渾然像是早晨姜雪寧拒絕他的一幕沒有發生過一樣,貌似關切地道:“這一路上都要低調行事,因而只有這一身衣裳給姑娘,實在是我天教有些怠慢。等晚些時候入了城,再給姑娘換身漂亮的?!?/br> 姜雪寧老早注意到他過來了。 此刻聞言,只讓目光落向了蕭定非胯:下那匹雪白的駿馬:不愧是將來要折騰得蕭氏一族跳腳的紈绔子的坐騎,真真是個富貴逼人! 馬脖子下面掛著紅纓,綴以白玉珍珠,還掛了個金色的鈴鐺。 馬蹄一動,鈴鐺聲響。 是個人都知道他到了哪里。 馬和人一樣,打扮得那叫一個sao氣。 張遮在后頭不說話。 他并不是能說會道之人,且也與蕭定非沒什么話說。 姜雪寧嘴角則是輕輕扯了一下,道:“這就不勞定非公子費心了。不過您和您這匹馬,倒是真夠‘低調’的?!?/br> 蕭定非也不知有沒有聽出姜雪寧話里嘲諷的意思,反而像是得了夸獎一樣,蹬鼻子上臉,坐在馬上,身子優哉游哉地晃著:“畢竟出門在外,有正事在身,不想低調收斂也不行。喏,看前面那兩位?!?/br> 他說著朝前面馮明宇和黃潛的方向努努嘴。 姜雪寧向前面那兩人看去。 蕭定非道:“別以為這倆看著人模狗樣,暗地里就是教首派下來看著我的罷了。唉,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些人啊,就是不懂得享受。成天干這種臟活兒累活兒,何必呢?” 人家若不干點臟活兒累活兒,只怕也沒得你享受。 姜雪寧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她得體地笑了笑:“定非公子說笑了,您既然在天教中有這樣高的地位,想來也曾有聞雞起舞、懸梁刺股之勤,臥薪嘗膽、宵衣旰食之苦,實在是自謙了?!?/br> 蕭定非茫然:“你說什么,雞有膽嗎?” 姜雪寧:“……” 是她忘了,這人不學無術,聽不懂這么文縐縐的話。 唇邊的笑容隱隱有片刻的皸裂,她及時調整了過來,簡單明了地道:“我是說,您一定是吃過苦的人,所以才能有今日的地位?!?/br> 誰料,蕭定非聽了竟然大笑幾聲,連連擺手:“錯了,錯了!” 姜雪寧一怔:“錯了?” 蕭定非張揚的眉眼凝著幾分邪肆放曠之氣,那風流的味道酥到骨頭里,隨意抬手雖然是花架子,可也有點指點江山的意態,只道:“我可不是吃得苦的。姑娘沒在我教之中,可不知道在教內混出頭有多難,十個人留下兩個,其中一個命還要去半條。這天底下,有人就是運氣好,投胎好。比如本公子,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的爹娘給了一張恰恰好的臉??磕槼燥?,也靠不要臉吃飯,怎么樣,好看嗎?” 說著,他還指了指自己那張臉。 長眉挺鼻桃花眼,眉骨高便顯得輪廓深,薄唇帶著點微潤的光澤,唇角總是彎起來幾分,有點不那么馴服的味道。 乍一看覺得英俊瀟灑。 可若盯著那五官的細節細看,隱隱然之間就會給人些許難言的熟悉感。 若換了旁人來聽,只怕聽不出這話的深淺。 可姜雪寧畢竟是上一世回來的人,心底里浮現出的是蕭姝與其弟蕭燁,甚至是定國公蕭遠的面容,與這張臉一重疊,便有三分像。 至于剩下的…… 據傳是與定非世子的生母,也就是勇毅侯燕牧的meimei燕氏很像。 靠臉吃飯。 也靠不要臉吃飯。 這話意思可深了。 蕭定非就是仗著沒人能聽懂,瞎說大實話,末了還沖姜雪寧眨眨眼:“我可是天命之子,跟著我能享福的,姑娘不考慮考慮嗎?” 姜雪寧淡淡一笑:“天下沒有白掉的餡兒餅,如有所予,必有所取。公子的福氣,旁人只怕消受不起的?!?/br> 如有所予,必有所取。 先前一張嘴還叭叭個沒完的蕭定非,忽然安靜,面上的神情也凝滯下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有片刻的陰郁。過了一會兒,他才不大高興地哼了一生,下巴抬起來端起那副倨傲的姿態,終于不大客氣地嗤道:“你懂個屁!” 姜雪寧竟也沒有生氣,只是笑看著他。 蕭定非不知怎么竟覺得有點發怵,明明是頭回才見著這個姑娘,可對方既不為他所勾引,也不因此羞澀,反而坦然大方,不大害怕模樣,剛剛好能掐住他脈門似的。 只這一眼,有點把人看透的感覺。 讓他想起那個姓謝的。 想當年,他還是個城隍廟外頭要錢的小乞丐,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大冬天里裹了條麻袋被人趕走,摔在地上磕得膝蓋和額頭上全是血。 一抬頭才發現自己礙了一行貴人的路。 這幫人的穿著也不見得很富貴,打頭走著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腳下踩了一雙粉底的靴,穿著藏藍杭綢圓領袍,看模樣倒是頗為精神,只是眉宇之間過于沉凝。按城隍廟里那算命的瞎子的話來講,這是有煞氣的面相,命格很硬,非常人行事所能比,遇到了絕對要退避三舍走路邊躲開的那種人。 他當即嚇了一跳,又看這人后面跟著浩浩蕩蕩好幾十號人,仿佛要往那城隍廟的方向去,連忙要躲開。 可沒想到,后面竟忽然有人叫他站住。 他以為自己要倒霉,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當然沒能跑多遠,很快被抓回來,重新拎到了這幫人面前,頓時求爺爺告奶奶,請他們放過自己。 那為首的中年男人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 先前叫他站住的那個聲音便道:“擦干凈他的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