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書迷正在閱讀:刑偵檔案、作惡(1V2)、燦爛的小多rou、小嬌軟、他的小嬌嬌、許你十個愿望(骨科合集)、九淺一深(校園H 1V1 SC)、我的男友是AV男優(H)、渣男他不愛我了(1v1)、如果這都不算愛
但他卻可憑借對皇帝的了解,算計旁人:蕭遠一是皇帝的舅舅,二是蕭氏大族出身,自以為與皇帝親厚,只怕是想不到皇帝真正的忌諱在哪里的。 可也正因他所處的位置太特殊,少師之位并無實權,相比起來那不顯山不露水的國師,圓機和尚,顯然略遜一籌,可一旦有了實權就會引來忌憚。 沒有實權,有些事終究力不能及。 更何況本能調動的力量還要受到背后天教的掣肘…… 通州大營嘩變! 他早派人在通州各處城門外設防攔截,格殺勿論,軍營中人不知消息,哪里來的什么“嘩變”! 一股兇戾之氣,暗地里悄然爬上。 外頭又吵嚷起來,是蕭遠終于拿著蓋完印的圣旨回來了。 這一下再無人能說什么。 雖然有人覺得這未免也太快太容易,可印信都在,這種憑猜測的事情對不出真假,若再為侯府說話,只怕不僅引火燒身還害了侯府,所以都保持了沉默。 這倒讓蕭遠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他惡聲惡氣地下令捉拿。 勇毅侯府的府衛都看向燕牧,燕牧只一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反抗,任由鐵鏈枷鎖將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束縛起來。 只不過,當有兩名兵士拿著枷鎖上來便要往燕牧脖子上卡時,旁邊不遠處立著的張遮眉頭輕輕一皺,又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刑不上大夫?!?/br> 蕭遠鼻子都氣歪了。 兩名兵士愣愣傻眼,看向蕭遠。 蕭遠心里籌謀著以后再讓這姓張的好看,此刻卻只能將氣都撒到別人身上,因此破口大罵道:“沒聽見嗎?!刑不上大夫,這老匹夫抓走就是!腦子是不是有毛???!” 兩名兵士莫名被罵了個灰頭土臉,只好將枷撤了。 燕牧再一次看向這位素不相識的刑部清吏司主事,終是不由得向張遮笑了一笑,竟是灑然地徑直邁出了廳堂,隨著府里其他人一道去了。 燕臨還在后面一點。 從姜雪寧身旁走過時,他心里滿腔潮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去他祖宗的流言蜚語! 這一刻,他只想一騁心懷! 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用力地抱了一下,然后眨眨眼道:“走了,姜二姑娘,劍幫我收好?!?/br> 姜雪寧整個人都呆住了。 然而都沒等她反應過來,燕臨已經踏出了門外。 原本熱鬧的侯府,忽然就凄清冷落下來。 片刻前還是冠禮正行,賓客滿堂,如今卻是杯盤狼藉,命途難測! 上天啊。 為什么對她的少年如此殘酷呢? 姜雪寧想,反正自己往后也不準備待在京城,抱便抱了吧,名聲她也不在乎。 若往后誰真喜歡她,還會介意這個不成? 一時想到以前,又想到以后,神情間卻是悵惘起來。不經意間抬首,竟對上了一雙清冷的眸子。 張遮不知覺間已經看了她許久。 直到她也抬首對上目光時,他才意識到這點。 她那樣想當皇后,上一世辛辛苦苦、汲汲營營,重生回來,又已經知道了誰才是最終的大贏家,如今眼見得舊事轉軌,燕小將軍不會再走上與上一世般的路,還對她用情至深,大約快慰了吧? 可他好不快慰。 來趟這渾水之前,便是明白的;可如今做完了,反倒…… 與此間諸位大人,他都沒有深交。 眼見蕭遠并一干兵士已經在“請”眾人離開,以備接下來查抄侯府,張遮終于還是抬頭,看了看外頭漸漸大了的鵝毛似的雪,也不同誰打個招呼,轉身便向外頭走去。 那一瞬間,姜雪寧竟想起了上一世的張遮。 此人愛極了雨。 可她名姓中帶的是個“雪”字,所以上一世剛剛知道有這么個油鹽不進的人時,冬日里她去乾清宮正好遇到,便恣意跋扈地問他:“張大人既然這樣喜歡雨,遇到這樣下雪的天,還要同本宮一道走,該很討厭我吧?” 那時張遮沒有回答。 但姜雪寧默認他是討厭的。 后來天教亂黨刺殺皇帝,累她遭殃落難,她同張遮躲在那茅屋下頭時,外面在下雨,于是她又問他:“張大人這樣喜歡雨,如今卻跟我同在一個屋檐下看雨,想來你知道本宮名里還帶個‘雪’字,該很討厭吧?” 張遮也沒有說話。 姜雪寧也與上一次問一般,默認他是討厭的。 但等了好久好久之后,在她看著外頭墜落如珠的雨簾出神時,竟聽到身邊一道聲音,說:“也沒有?!?/br> 也沒有什么呢? 沒有那么喜歡看雨,沒有知道她名里帶個“雪”字,還是…… 沒有那么討厭? 那一刻她竟感覺到了一種罕見的忐忑,微熱的心在胸腔里鮮活地跳動,很想很想回頭去確認,是不是他的回答,很想很想再一次開口追問,是沒那么討厭我嗎? 可她手中還攥著不久前從頭上隨便摘下來的金步搖。 鳳吐流蘇,璀璨耀目。 在那一瞬間深深地扎了她的眼,于是她意識到:自己是個皇后,一旦真的越過某條線,等待著她的,等待著張遮的,都會是萬劫不復。 她恐懼了,怯懦了。 她不敢深問。 那一天的雨下了好久好久,姜雪寧卻第一次希望,它能下一輩子,就在那山野間,就在那茅屋外,永遠也不要結束。 * 賓客終究都散干凈了。 燕臨說,姜二姑娘,幫我把劍收好。 所以臨走時,姜雪寧又將自己來時所帶的那劍放入劍匣中,入手時只覺劍又沉了些,上頭覆著的一層寒光卻倒映著人世悲苦。 宮里來了人,先將沈芷衣接走了。 沈芷衣也懶得多話,自顧自去。 蕭姝后面一些走,但臨走時看著姜雪寧,笑意微冷地道:“往日倒沒看出,姜二姑娘臨危時有這樣大的本事?!?/br> 姜雪寧便淡淡道:“若不臨危,我也不知自己有這樣大的本事呢?!?/br> 姚惜、陳淑儀兩人都站在蕭姝身邊,嘲弄地看著她。 蕭姝拂袖走了。 她二人也跟上。 周寶櫻離開時卻是看著姜雪寧有些擔心模樣,想同姜雪寧說點什么的模樣,可陳淑儀等人走過去沒多久,便回頭喊她,她也只好閉上嘴,跟著去了。 冬日里的雪,下得夠大了。 轉眼亭臺樓閣、回廊山墻,都被蓋成一片白。 姜雪寧出來時,站在勇毅侯府回首望去,但見那天空陰沉沉地壓著,烏云籠罩成陰霾,只是也或許她今日心境不同于前世,竟覺得那烏云的邊緣上好似有一小縫的天光透出來,雪后終將放晴。 謝危竟還在姜雪寧之后。 她正望著時,他從門里走了出來。 兩人目光對上。 姜雪寧沉默不語,也不知道說什么。 謝危卻是看了看外頭這一條白茫茫的街道,里去的馬車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車轍,可不一會兒都被大雪覆蓋。 他從姜雪寧面前走過去,準備回府時,心里其實什么也沒想。 甚至是麻木的。 然而已經走出去后,腦海中浮現出她方才交疊于身前的雙手,終于才想起了點什么,停下腳步,有些疲憊地回首道:“你過來?!?/br> 姜雪寧還沒從“謝危居然搭理自己了”這一點上反應過來,愣住了,下意識道:“我要回宮?!?/br> 謝??粗?。 姜雪寧便陡地一激靈,連忙跟著走了上來。 謝府便在勇毅侯府旁邊,一墻之隔,實在不遠。 謝危走在前面,姜雪寧也看不見他神情,只聽到他問:“還喜歡張遮?” 姜雪寧于是想起了先前張遮看自己的那一眼。 她張了張嘴,把腦袋垂下去,半晌才慢慢地道:“怎能不喜歡呢?” 他值得。 謝危似乎有片刻的沉默,末了道:“不欺暗室,防意如城。只是太冷太直了些,不過,也好?!?/br> 也好。 也好是什么意思? 姜雪寧其實有些不明白,可聽著前面那些話,倒覺想是謝危認可了張遮這個人似的,于是心底微熱,也不知為什么,有種與有榮焉的歡喜。 連謝危帶著她走進了謝府,她也沒注意。 斫琴堂內,呂顯一肚子都是火,正琢磨著那該死的尤芳吟這一番舉動到底是想干什么,忍不住在屋里來回地踱步。 這時聽得外頭有人喊一聲“先生”,便知是謝?;貋砹?。 他一抬頭正好看見謝危進門,開口就想要抱怨,誰料眼神一錯眼皮一跳,竟看見謝危后面跟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這一瞬間滿腦袋想法都炸散了,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下來:“你居然帶了個女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