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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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勇毅侯還未接旨呢?!?/br> 張遮在旁邊看著,眼見他要下令抓人,眼皮一搭,不咸不淡又補了一句。 “……” “……” “……” 這回別說是負責傳旨的定國公蕭遠,就是心里已經接受了大難臨頭命運的勇毅侯燕牧,都忍不住有些傻眼,搞不懂這位姓張的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謝危卻是在聽見“張遮”兩個字時便眉梢一挑。 加冠已畢,燕臨站起身再向謝危一揖,轉頭看去。 謝危的目光則靜靜落在張遮面上,并不言語。 蕭遠差點沒被這句給噎死,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牙關一咬,只道:“本公難道不知,還用你來提醒?” 接著才將圣旨往前一遞,道:“勇毅侯上來接旨!” 燕牧上前來接旨,可看著張遮也覺眼生,心想侯府該沒有這樣一個朋友,也不知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蕭遠料想一應事宜到此便該妥帖了,這姓張的該沒什么刺兒要挑了,再一次揮手要換人上來抓人。 然而這一回根本還沒等開口,眼皮便是一跳! 因為他竟看見這姓張的移步向燕牧走來,竟將先前揣在袖中的手,伸了出來,像是要問燕牧看那圣旨,臉卻轉向他這邊,問了一句:“敢問國公爺,方才說通州大營軍中嘩變的消息一個時辰前傳來,圣上才下了圣旨要抄侯府?” 這人到底想干什么! 蕭遠腰間佩劍,此時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地握住了劍柄,冷沉地回答道:“正是?!?/br> 張遮便向燕牧道:“請借圣旨一觀?!?/br> 蕭遠有些氣急敗壞了:“位卑小官班門弄斧,究竟意欲何為!” 燕牧眼珠一轉,卻是直接將圣旨遞了出去。 張遮接過來,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將其展開來,只道:“國公爺息怒,抄家滅族乃是大罪,按律便是圣上的意思,各級政令也當由中書省核過蓋印之后方能下達。下官昨日聽聞中書省褚希夷大人抱病,通州嘩變消息既是一個時辰前才傳來,請褚大人入宮便要費些時候,傳大人來此宣旨抄家又一番耽擱,一個時辰怕不夠用。是以……” 話到此時,他目光已落在了這封圣旨之上。 上一世從顧春芳處聽聞來的秘辛,果然是真—— 查抄勇毅侯府的圣旨,確系沈瑯親手所書,然而當年宣旨之時圣旨上其實只蓋著皇帝寶印,并無中書省之??!后來勇毅侯府一案的卷宗里出現的圣旨卻是兩印齊全,據傳乃是抄沒侯府屠了侯府半數人之后,才由新任的中書省平章 知事加蓋中書省印。 而原平章 知事褚希夷老大人卻被革職,老病歸鄉,沒過半年便因貧病交加于家中過世。 前去吊唁之同僚,唯顧春芳一人。 由此才知道這件事,大約推算出當年褚希夷官至中書省平章 知事,無異于一朝宰輔,怎落得這般下場。 張遮的目光從那本該蓋著中書省大印的空白處移開,重落到蕭遠面上,只道:“國公爺這圣旨,怕還宣不得,做不得數吧?!?/br> 蕭遠忍無可忍,拔劍直接指向他咽喉! 言語間已是盛怒難遏:“豎子焉敢胡言!圣上親書之旨由得你來置喙?!本公今日當削你項上首級以亂黨論處!” 姜雪寧萬沒料到張遮會站出來,且還接連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大乾朝律例倒背如流實不作假,只是不知上一世的今日究竟是何情形。她一顆心頓時在胸腔里躍動,險些便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 陳瀛更是在張遮剛說話的時候便悄悄遠離了他。 然而張遮本人卻無比平靜。 他伸手將那圣旨遞了回去,寒光閃爍的劍刃倒映著他一張寡淡清冷的面容,無悲無喜,只好言相勸一般,道:“國公爺怒殺下官并無所謂,圣旨還是要送回宮中,請中書省加蓋大印,方可下達的?!?/br> 圣旨都已經送到了,兵士都已經圍了府,這人竟說皇帝說的話不作數,還得送回去蓋個印再回來抄家!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蕭遠近五十年來從未遭遇過此等離奇之事,險些氣了個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五孔七竅里冒出煙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手抖不停:“你!你、你——” 第95章 燕回 天底下誰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就是圣旨? 圣旨圣旨, 這“圣”字指的就是天子,指的就是圣上! 但凡皇帝定下的主意,又有幾個人能更改?何況乎是當今天子, 對付的還是勇毅侯府! 蕭遠本以為自己乃是攜著天子之命前來, 今日必能一吐往日積郁之氣,好叫勇毅侯府俯首聽令、在座大臣瑟瑟發抖,誰想遇到張遮這般會抬杠的。 逞嘴皮子功夫上,武將如何能同文人相比? 兩道粗濃的眉毛使勁一皺, 蕭遠便輕而易舉感覺到自己仿佛陷入了窘境,心底暗驚之下,猛地一凜, 陰沉地注視著張遮, 竟然道:“我蕭氏一族忠君之事,甘為圣上前卒, 圣旨乃是本公親眼見圣上寫下,豈能因你一小小清吏司主事之言便貽誤時機?今日本公便要殺雞儆猴,看看斬了你這阻撓圣意、勾結亂黨的賊臣, 圣上到底治你的罪, 還是治本公的罪!” 話音方落,他竟真的提劍向張遮而去! 廳堂內所有賓客更是大驚,一為蕭遠忽然給人扣上的大帽子, 二位他言語行動間所透露出來的兇險之意, 當即就有人大喝了一聲道:“定國公是要濫殺無辜不成!” 姜雪寧卻是渾身血冷。 因為她記得,上一世沈瑯明明是下旨抄沒勇毅侯府,將侯府所有人收監, 等待案情查清后再發落??伤斎遮s赴侯府時卻見鮮血滿地、人頭墜階! 這證明—— 要么是上一世冠禮時發生了什么變故,要么是負責此事的定國公蕭遠故意尋找借口, 大開殺戒! 眼見著蕭遠一步步向張遮逼近,周遭文武大臣更是怒聲責斥、群情激憤,引得重重圍攏廳堂的眾多兵士紛紛握緊手中刀劍,一副隨時準備要動手的模樣,姜雪寧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她比在場所有人更能感覺到那種失控的危險! 危急之際,目光在場內橫掃,卻是輕而易舉就看見了立在年少賓客們這邊、距離仰止齋這幫伴讀位置不遠的蕭氏二公子蕭燁,于是先前盤旋在腦海里的那個念頭驟然冒了出來。 姜雪寧迅速地上前了一步,附耳過去對沈芷衣低聲說了一句話。 沈芷衣正眉頭緊皺地看著眼前將亂的情形,聽見這句話之后詫異地看了姜雪寧一眼,然而只略一思索便露出幾分驚喜,接著便將目光一轉,也看向蕭燁。 先前姜雪寧送給燕臨的劍并未收入庫中,而是由青鋒抱了,立在一旁。 沈芷衣二話不說,一步上前便掀了那劍匣把劍提起來,待向蕭燁而去! 蕭燁與燕臨也算是同齡之人,可自他出生之后,便處處被人拿出來與燕臨做比較,怎么著也是出身蕭氏的嫡子,心里如何能痛快? 更何況先前還與燕臨鬧了齟齬。 此時此刻他站在近處看著勇毅侯府這一副大難臨頭的倒霉樣,心里別提多快意,就差撫掌大笑了。是以他的神情非但不同于這殿中之人的驚慌,反而是笑容滿面,并未注意到姜雪寧、沈芷衣這邊的異樣。 然而那劍真是出乎意料的重。 沈芷衣猝不及防之下,剛將劍提起,就被其重量一帶,險些跌倒在地。 這一來便吸引了周遭目光。 蕭燁看了過來,她也不由得看向了蕭燁。 那一瞬間,一股激靈靈的寒氣從蕭燁尾椎骨上爬了起來,先前的笑意更是從他臉上瞬間消失,反應竟是比兔子還快,扯著嗓子立刻大喊了一聲:“父親救我!” 正要舉劍壓在張遮脖子上的蕭遠頓時怔了一怔。 他回過頭來一看,便看見站在那邊的蕭燁拔腿就要朝這邊跑過來。 沈芷衣頓時著了急。 姜雪寧所站之處靠著外面一些,正在蕭燁要經過的路上。 她眼皮一跳,暗想計劃趕不上變化,雖然心里一萬次告訴自己在這風口浪尖上千萬不要顯露形跡,可在蕭燁忙慌慌從她眼前奔過的那個剎那,終于還是發了狠般一咬牙! “砰!” 直接一腳踹了出去,正在蕭燁膝上! 這大公子哥兒自己逃命逃得好好的,還正想著得虧自己見機快,要不就要成為旁人要挾的工具了,根本就沒想過途中遭遇這么黑的一踹! 電光石火間誰能反應得過來? 他見著姜雪寧時只覺心底一冷,膝蓋上傳來劇痛,已是不由自主地面朝下摔到了地上,腦袋“咚”一聲叩在堅硬的地面,甚至都撞出血來! 沈芷衣這時終于得了機會,反應過來,立刻提劍上前壓在了蕭燁的脖頸上! 蕭遠勃然大怒:“長公主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沈芷衣本就隱隱知道了母后與皇兄對勇毅侯府的態度,甚至今日王兄想來,母后也沒準許。若定國公蕭遠也是公事公辦,她自然也不好置喙什么,可如今做成這樣,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是燕臨玩伴好友,如何能忍? 到底是一個王朝、帝國的公主,沈芷衣將臉色拉下來時,也甚為嚇人,寒聲道:“皇兄圣旨叫你捉拿,你卻要開殺戒!焉知不是挾私報復?蕭遠你聽好,這廳堂之中的人你要敢動上一動,本公主擔保,你這不成器的孬種兒子,立刻人頭落地!” 那劍在燕臨手中是揮舞自如,在她手中卻是有些勉強。 劍尖壓在地面上,劍身與地面形成一個夾角。 蕭燁的脖頸便在這夾角之中。 沈芷衣手腕因沉重動上一動,那夾角便小上一分,劍刃幾乎貼著蕭燁的脖頸,讓他立刻心膽俱喪地慘嚎起來:“父親,她要殺我,快救救我!” 這一出別說是蕭遠,就是勇毅侯府眾人都沒想到。 內外賓客再次目瞪口呆。 張遮的脖頸也被蕭遠的劍壓住了,此刻卻是不由抬頭望了一眼:姜雪寧不聲不響地站在那邊,不顯山不露水模樣,倒是沒幾個人看見剛才關鍵的那一腳是她踹的。上一世,她是沒有來的;這一世終于來了,是要補上一世的錯、彌上一世的憾了嗎? 蕭氏一族如今就這么個命根子,還等著他承繼家業,且蕭燁也是蕭遠悉心撫養長大,難得同他親近,哪里會想到沈芷衣以此作為威脅! 蕭遠森然道:“長公主殿下難道站在燕氏這邊想要違抗圣旨不成?” 沈芷衣方才又不是沒聽見,根本不將定國公放在眼底:“第一,圣旨下達于律不合,刑部的張大人說的是,你該回去加蓋大??;第二,本公主不管你們朝堂上是什么事,犯人秋后處斬尚要給吃頓好的,今日乃是燕臨冠禮,尚未結束,容不得你等胡作非為!要么你此刻退下,要么我殺了你兒子!” 這一刻,她面上的那種果決與殺伐,是姜雪寧從未見過的。 那曾在鳴鳳宮的夜晚里抱著她飲泣的脆弱,也被堅硬的盔甲覆蓋。 真正的鳳華凜冽! 燕臨從張遮開口的時候,便怔住了,待得姜雪寧、沈芷衣出手,更是僵立在原地望著。 來冠禮的文武大臣本也不滿蕭遠拿著沒蓋印的圣旨來,雞毛當令箭,更有沈芷衣站出來說話,終于有實在看不過去的也出來附和道:“男兒冠禮,由少而長,生逢僅此一次,定國公何必把此事做絕了?” “是啊,這也欺人太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