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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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頭鼓囊囊的,裝著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來,數了一遍,便嘆了口氣:“越吃越少,可也不能叫寧jiejie再分給我一點,那也太過分了……” 謝危走過來時瞧見這一幕,因大約知道周大人家的這小姑娘甚是愛吃,本也沒留心。 可下一刻周寶櫻竟從那油紙袋里拿出來一瓣桃片糕。 謝危腳步便停下了。 周寶櫻方吃了一口,低垂著的眼忽然看見前方臺階下出現了一片蒼青道袍的衣角,便忽然一僵,目光順著這一片衣角抬起,就看見謝危站在她面前。 她嚇得立刻把嘴里還叼著的半截兒桃片糕拿了下來。 整肅地向謝危問好:“謝先生好?!?/br> 謝危的目光落在她手中,也落在那油紙袋上,溫和地朝她笑了笑:“宮中昨日也做了桃片糕嗎?” 他眉眼清雋,笑起來更如遠山染墨。 周寶櫻一下不那么緊張了,雖除了上學之外皆與謝危無甚接觸,可莫名覺著謝先生是個隨和人,于是也笑了笑,很是開心地道:“好像是沒有做的,不過寧jiejie那邊有,我的桃片糕就是寧jiejie給的,可好吃了!比宮里以前做的都好吃,還比蓉蓉上回帶來的好吃!” 謝危平和地注視著她:“這么好吃嗎?” 周寶櫻用力點頭:“當然!” 她看了看謝危,又看了看自己油紙包里所剩不多的桃片糕,想起父母之訓,咬了咬唇,似乎才定下決心,將打開的油紙袋向謝危遞過去:“您要嘗嘗嗎?” 謝危唇邊的笑意深了些,道:“那便嘗嘗?!?/br> 他抬手便將那紙袋拿了過來。 周寶櫻頓時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小手,小嘴也微微張大,似乎想要說點什么。 謝危輕輕道:“怎么?” 這一瞬間一種奇怪的寒意從背后爬了上來,周寶櫻看著眼前這張含笑的臉,竟不知為什么想起了寺廟里畫在墻上的那些閻府妖魔。 可這也是一瞬間的錯覺。 她有些茫然起來,有心想說“我只是請您拿一片嘗嘗,不是全要給您”,可話到嘴邊,被謝先生這般和煦清淡的目光注視著,她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有些不舍地道:“沒什么?!?/br> 謝危便用修長的手指拎著那紙袋,轉過了身。 在背過身去的那一刻,所有的表情都從臉上消失。 他進了偏殿。 外頭的小太監立時進來布置茶具,置爐煮水。 謝危把這裝著桃片糕的紙袋放到了桌上,靜坐許久。 小太監躬身道:“少師大人,今日御膳房有做新的糕點,還是叫他們不用送來嗎?” 謝危斂眸沒有說話。 小太監有些戰戰兢兢。 過了許久,謝危才一指桌上擱著的那紙袋,平靜無起伏地道:“往后都不用備,把這東西扔掉吧?!?/br> 第88章 奉劍與少年 昨日的桃片糕給了周寶櫻一半, 姜雪寧想起來還有點喪氣。 她垂首低眸跟在謝危身后進了偏殿。 謝危也不看她,只平淡地一指殿中那張琴桌,道:“練琴吧?!?/br> 這時姜雪寧還沒什么察覺。 謝危講話向來不多, 一句話也不說幾個字, 她都習慣了。 上回心不靜,這次倒是稍稍靜了些。 坐下來彈完之后,她自己還覺得不錯,想聽聽謝危怎么說。 可沒想到, 聽琴的時候,謝危全程看著窗外,直到那琴音裊裊盡了, 才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道:“起手時心還太浮,彈得急了些, 中段稍好,末尾又浮起來。往往你覺著滿意之后,很快便不讓人滿意了。熟能生巧, 還是當再熟悉一些, 心再靜一些?!?/br> 姜雪寧瞅了瞅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 謝危卻道:“勾指時太快,弦音急促,須待上一韻的余音將盡時才入?!?/br> 于是, 姜雪寧終于隱隱察覺到了—— 但這個發現與琴無關。 只與謝危有關。 他并不總是笑著的, 眼底常含著的那一點笑意常常是禮貌居多,但眉眼只需柔和上那么半分,便總叫人如沐春風。 完美得無懈可擊。 可在這座偏殿里, 他是會皺眉的,也會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冷冷地笑著責斥她。 然而今日一切都淡下去的。 不是冷, 只是淡。 盡管言行與平日似乎并沒有區別,可姜雪寧總覺得好像疏遠了一些,隔著一層似的。 這念頭來得太快,也太直接。 她甚至都來不及梳理這感覺究竟從何而起,更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蛛絲馬跡可循。 思緒一飛,眨眼又回到琴上。 “錚……” 姜雪寧按著謝危言語的指點重新嘗試了一遍,然而比剛才更差了,不得其法。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少女的目光有一點困惑,似乎想要開口再問他什么,但又不大敢開口。 謝危于是想,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有些怕自己的。 學琴這件事,說總是沒有用的。 他移步,到姜雪寧身旁來,輕輕將那一卷書擱在了她琴桌邊上,下意識俯身便要將手指搭在弦上。然而當他傾身之時,寬大的袖袍垂落在少女纖細的手臂旁,于是頓了一頓。 桃片糕的事回到他腦海。 她把他當什么人呢? 又或者,他把自己當成什么人呢? 神情未變,謝危直接伸手將琴往旁邊挪了挪。 同姜雪寧的距離便拉開了。 搭著眼簾,抬了手指,勾著弦彈了方才那一段,他才將琴還給她,道:“再試試?!?/br> 這回離得近,聽得也清楚。 姜雪寧大約明白了。 她試了一試,果然好了不少。 只是抬眸注視著謝危從琴桌旁走過的身影,她卻越發覺得方才劃過心間的那種感覺,不是錯覺。 克制,疏離。 這種保持著距離的感覺,不管是比起往日的含笑責斥,還是比起往日的耳提面命,按理說都會讓她輕松不少。 畢竟一開始她就是想遠著謝危的。 可眼下,輕松之余,卻覺得哪里不對。 但往細里一想,又不知具體是哪里不對。 如果說這短短的一日或恐還是她的錯覺,那接下來的這幾天,這種“錯覺”便漸漸加深成了一種真正的感知。 是真的疏淡。 文一樣的講,琴一樣的教,謝危還是往常那個謝危,還是那個滿朝文武所有人都熟悉的謝危??伤麤]有什么脾氣了,姜雪寧對著這般的他便連那少數的一點任性頑劣都不敢顯露;偏殿里再也沒有閑吃的糕點和零嘴,連茶他都幾乎不沏了,更不用說像前幾次一般叫她去喝了。 這種感覺,像是什么? 就像是一個人邁出來,又往后退了一步,回到原處。 姜雪寧無端地不大舒服,也不大自在。 她的直覺告訴她,該是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暗中發生了,也或許是自己無意間做出了什么不對的舉動,可二人的接觸攏共就那么多,她實在無從想起。 每每對著謝危想要問個究竟時,又覺矯情。 明明一切看上去都無異樣,叫她從哪里問起呢? 加上勇毅侯府燕臨冠禮之日漸漸近了,旁的事情,姜雪寧也就漸漸放下了,沒太多的心思去想。 上一世她為燕臨準備了生辰賀禮,可最終沒能送出去; 這一世她準備了相同的賀禮,只希望能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將之交到那少年的手中。 在又一次出宮休沐的時候,姜雪寧甚至不大來得及去過問尤芳吟那邊的事情辦得如何,徑自吩咐人往城西的鑄劍坊去。 話本子里總寫寶劍要挑明主。 可事實上真正能鑄好劍的都是匠人罷了,劍給何人從來不挑,能許重金者自為“上主”。 很顯然,這位他們并不相熟的“姜二姑娘”便是這樣一位腰纏萬貫的“上主”。 * 早在半年之前,勇毅侯府小侯爺燕臨的冠禮便已經引得大半座京城翹首以盼,不知多少有閨秀待嫁的人家等著那少年加冠取字的一日,各處為人說媒的冰人們更是早早準備好了花名冊,就等著冠禮之后把侯府的門檻給踏破。 然而如今的光景,卻是誰也沒料到。 不過短短半年時間過去,昔日顯赫得堪與蕭氏一族并肩的勇毅侯府,已是危在旦夕,隨時有闔府淪落為階下囚的風險。往日是眾人到處巴結鉆營,唯恐小侯爺冠禮時自己不在受邀之列,徒受京中恥笑;如今卻是一張張燙金請帖分發各府,要么閉門不收,要么收而不回,生怕再與侯府扯上什么干系,惹禍上身。 人情冷暖,不過如是。 仰止齋內諸位伴讀除姜雪寧外,與燕臨幾無私交,原本大部分都是趨利避害不打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