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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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她就病了一場。 也就是說,上一世,她甚至沒能去參加燕臨的冠禮。 后來,燕臨因此誤會她是趨利避害,是知道侯府遭難,所以故意不來。 畢竟不久后她便告訴他,她要當皇后。 后來那已經經歷過風霜雨雪,披著榮光還京成了將軍的舊日少年,站在她煌煌的宮殿里,輕輕按住她肩膀,幫她將頭上的金步搖摘下,對她說:“那一天,我等了娘娘好久。站在堂上,看著每一位踏進來的賓客,滿懷期待,總想也許下一個就是你??傻攘艘粋€又一個,看了一個又一個,臨淄王來了,你沒有來;謝先生來了,你沒有來;連蕭姝都來了,你沒有來??晌蚁?,寧寧答應過我,就一定會來。于是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重兵圍了府,等到圣旨抄了家,等到臺階淌了血,也沒有等到……” 姜雪寧無從為自己辯解。 又或者,對于陷入仇恨與陰暗之中的舊日少年,一切的辯解都顯得蒼白。 她只能無聲地閉上了眼。 前世種種忽如潮水逆涌,姜雪寧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看看向自己手中的茶盞。 平靜的茶湯如一面小小的水鏡,倒映了坐在她對面的謝危的身影。 她問:“燕臨冠禮,聽人說謝先生要為他取字?!?/br> 謝危淡淡的:“嗯?!?/br> 男子二十而冠,此后才有成家立業。 冠而有字,用以釋名、明志。 勛貴之家出身的男子,到冠禮時基本都會請來鴻儒高士為自己取表字,謝危年紀雖比不上士林中其他鴻儒,可卻是文淵閣主持經筵日講的太子少師,往日還從未聽說過誰能請得他為誰開蒙或是為誰取字。 燕臨似乎是第一個。 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 可姜雪寧竟不知道上一世燕臨的字是什么了,取成了嗎? 勇毅侯府遭難后,一切與燕氏一族有關的話題都成了禁忌,誰也不敢提起。 等燕臨還朝后,也再沒有誰能親密到喚他的字。 也或許有,可她不知道。 謝危打量她片刻,道:“如今京中高門都知道勇毅侯府大勢不好,冠禮請帖雖發了,可應者寥寥。你看著也不像是有什么仁善心腸的,屆時要去嗎?” 姜雪寧望著他道:“燕臨是我最好的朋友?!?/br> 所以不管情勢如何,她是要去的,且這一世不要再遲到,不要誤時辰,不要再讓那少年失望。 謝危聽后卻是眉梢一挑,竟輕輕嗤了一聲。 最好的朋友? 他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反正搖了搖頭,終究沒說,似乎也沒什么心思喝茶了,只把手中的茶盞放下,道:“練琴吧?!?/br> 姜雪寧茶其實還沒喝完,可本來也不大渴,聊過這話題后,先前與姚惜起爭執的火氣卻是輕而易舉便消失了個干凈。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她放下茶盞,坐到親桌前練琴,還彈《彩云追月》開指。 昨日都彈得好好的,按理說今日會更好。 可沒想到,根本沒有昨日的流暢,滯澀磕絆,才沒幾句就彈錯了一個音。 謝危轉頭來看她。 姜雪寧一下停了下來,看著自己壓在琴弦上那纖細的手指,它們不受她控制地輕輕顫抖著,連帶著被壓在下面的琴弦也跟著震顫。 她慢慢將手指移開,交疊握在身前,用力地攥緊了。 可那種顫抖的感覺卻從指尖傳遞到心尖。 她垂下頭,閉上眼。 謝危第一次沒有責斥什么,只是淡淡地道:“靜不下便不彈吧?!?/br> 燕臨冠禮在即…… 不提起還好,一旦提起,又怎能靜心? 姜雪寧但覺心底沉冷的一片,被什么厚重的東西壓著,喘不過氣來,連方才與姚惜吵架時那飛揚的眉眼都不見了神采,低低應道:“是?!?/br> 奉宸殿里再次沒了聲音。 謝危在書案前看公文,但似乎也不很看得下去。 姜雪寧在琴桌前發呆,沒一會兒便神游天外。 過了有兩刻,外頭又有太監來,有事稟告謝危。 但看姜雪寧在里面,沒開口。 謝危便起身來,對姜雪寧道:“自己沏茶看書,休憩片刻吧?!?/br> 他說完從殿中走了出去。 那小太監跟著他到了廊上,壓低了聲音稟告著什么。 姜雪寧聽不清楚。 謝危的事情,她也不敢去聽。 在琴前枯坐良久,方才出神時不覺得,回過神來卻覺得身子有些僵硬。 這一張蕉庵乃是燕臨所贈。 少年當時熾烈誠摯的面龐還在記憶的水面浮蕩,可越是如此,她看著這一張琴越覺憋悶,于是還是站了起來,干脆真坐到那茶桌前,重新燒水沏茶。 那碟桃片糕還在擱在原處。 姜雪寧正正好瞧見它。 喝第一泡茶時,她沒去碰;喝第二泡茶時,便覺得腸胃里有些清苦;待得茶到第三泡,終于還是覺得自己得吃點什么,于是向著那碟桃片糕伸出了手去。 雪白的一片一片,中間點綴著一些成片的桃仁。 乍一看好像和昨天的差不多。 但仔細一瞧,好像每顆桃仁都比昨天的要大? 宮里的廚子別的不行,種種糕點的樣子都是做得很好看的,聞起來也是很好吃的,雖然吃進去之后的感覺可能和想的不一樣。 可畢竟是在宮里么。 誰在意它是不是真的好吃呢? 薄薄一片桃片糕拿在手里,姜雪寧盯著看了半天,腹誹了一句,終于還是隨便地往嘴里一塞。 糯米都揉到了一起,柔韌之余,又不失松軟。 甜而不膩,清卻不苦。 這味道…… 初時沒在意,可等味道在舌尖上化開的瞬間,姜雪寧真是眼皮都跳了一下,差點嚇得噎死自己,手一抖險些把茶盞給推翻了! 甭管這桃片糕是什么味道! 總之不會是宮里的廚子做的! 上輩子她叫宮里會做糕點的大廚都試過了,沒一個能做出她想吃的味道! 這一世宮里沒換過的大廚就更不可能了! 那這碟…… 姜雪寧只覺剛才吃進去的怕是毒藥,抬手壓住自己的眼皮,也摁住自己的心口,恨不能把剛才吃進去的那片給吐出來! 天啊她到底干了什么! 還是那句話,怎么連謝危的東西她都敢吃了?。?! 說不準正是用這碟桃片糕來試探她是不是還記得四年前那些事呢? 謝危此人心腸狠辣。 都怪他最近態度太為和善,以至于自己習慣性地得寸進尺,失去了警惕! 冷靜。 冷靜。 就吃了一片而已。 謝危也未必數過。 以rou眼來看,這一碟看起來和先前沒有什么差別。 再擺弄擺弄,就看不出來了。 姜雪寧連忙伸出手去,把那一碟桃片糕重新擺弄了一下,遮掩住了自己剛才拿走了一片所留下的空隙。 然后等謝?;貋?。 可等了半天,謝危還沒回來。 姜雪寧隱約又聞見那一股隱隱清甜的香氣,原本低頭看著茶水的眼珠子轉過去看了桃片糕一眼,轉回來;又轉過去看一眼,又轉回來。 其實…… 這一碟看著也蠻多? 再吃一片,也未必能看出來。 她扭過腦袋,朝偏殿門外看了一眼,聽著那細碎的說話聲還沒停,膽子便壯了幾分,又偷摸摸伸出手去,從盤碟里扒拉出來一片,迅速塞進嘴里。 再看那一碟桃片糕。 恩,很好,沒什么破綻,就是左邊這片看著突兀了些,莫名有些打眼。 姜雪寧覺得不能任由它這么放著,這般打眼若吸引了謝危注意力就不好了。 扔掉? 那也太浪費。 所以還是把它吃掉算了,這不算她偷吃,也不是她真想吃,是為了讓這碟桃片糕看起來正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