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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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月卻是下死眼把姜雪寧釘了兩眼。 今日她是主人家,可稱得上是盛裝打扮,出門前攬鏡自照時都覺得鏡中之人算得上姿色過人,又兼之尤府許久沒有遇到過這樣有面子的好事,是以眼角眉梢都沾染上幾許熱烈,就像是那枝頭開著的艷艷的紅花,即便不能艷壓群芳,也絕對光彩照人,能讓人在人堆里一眼就看出她來,是一顆耀眼的明珠。 可姜雪寧一來,全將她比了下去。 如同一輪皓月升上夜空,使明珠暗淡。 尤月心眼本就不大,一則覺得她過于好看以至于礙著人眼,一則又瞧不起她幼時長于山野,當下便假假地笑了一聲,竟故意道:“今日怎的只見二姑娘一個,沒見著你jiejie呢?” 周圍不少人偷眼打量。 姜府這兩位嫡小姐的情況大家大都聽過姜府的說辭。 好端端的偏要在meimei面前提jiejie,尤月這有意要姜雪寧不快的心,可算是十分明顯了。 她們都存了幾分看笑話的心,先看姜雪寧怎么應對。 可誰想,她竟十分沉得住氣,既不窘迫,也未著惱,只含笑回視尤月,淡淡地道:“jiejie與母親當然是去誠國公府了,還特著我向尤府這邊道聲歉呢?!?/br> 尤月臉色驟然一變。 其他人也都是暗暗吸了一口涼氣:這姜二姑娘看著不動聲色,說話卻是夠狠! 誰不知道今日清遠伯府與誠國公府撞了日子? 有聰明又人多的人家,都是一部分人去這邊,一部分人去那邊。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不會說出來。而姜雪寧這回答明擺著是說姜府里身份更高的姜太太帶著大姑娘去了誠國公府,清遠伯府就她一個來,這跟當著打了尤月的臉有什么區別? 尤月往前走了一步,就想發作。 站她旁邊的尤霜眼皮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搶先接過了姜雪寧的話:“這又何妨?總歸大家都久居京城,往后賞花賞月之類的還少不了,總有能聚的時候。咱們還是坐下來再說話吧,請?!?/br> 這下才請姜雪寧坐下了。 有往些日同姜雪寧有過接觸的世家小姐,見了她這從容鎮定的姿態,倒有些懷疑起自己以前對她的印象來:姜家這二姑娘除了一張臉,一向上不得臺面,怎么今日這氣度,看上去比她們都要尊貴幾分? 姜雪寧知道不少人暗暗在打量自己,可也不在意。 本來她就不是為了宴會才來。 且厭惡了京中這些虛偽的應酬,坐下來之后便基本不說話了,只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旁人閑聊,滿心里記掛的不過一個尤芳吟。 上一世她所識的尤芳吟的面容,和她這一世遇到的尤芳吟的身影,不斷在她腦海里交錯閃爍,重疊又分離,攪得她心煩意亂。 那尤月自己生氣了一陣,可看姜雪寧坐下之后便沒說話了,旁的姑娘小姐們又因為這一回尤府請來了燕臨和沈玠,話里話外都捧著她恭維,便漸漸把先前的齟齬給忘了。 這會兒便和人聊起京中近來的事。 她一拍手想起來一件:“哎,有一樁有趣的,你們聽說了嗎?就那個什么刑科給事中和錦衣衛叫板的事兒?!?/br> 姜雪寧剛心不在焉地拿了席面上一小塊桂花糕,聽見“刑科給事中”五個字,心頭一顫,手上一頓,忽然就抬起了眼來,看向尤月。 尤月一臉輕慢的譏諷,向其他人笑道:“誰不知道前朝先帝設立錦衣衛之后,便十分倚重,很多刑獄之事都交了下去。前兒錦衣衛的周千戶帶人去抓兩個瞎寫書編排朝廷的酸儒,誰不知道那是圣上的意思?人都抓了下了獄了,可你們猜怎么著?第二天有人給圣上上了道折子,說錦衣衛拿人沒經過他們刑科同意,要彈劾周千戶呢!一看,叫張遮,就一小小的七品刑科給事中,膽子倒很大,嫌命長了!” 周千戶跟清遠伯府有些關系。 為著朝上這件事,清遠伯在自己書房里已氣得大罵過了好幾回,尤月自然覺得這姓張的很多事,言語間也頗不客氣。 其他人也都附和:“這芝麻大的小官竟敢跟錦衣衛抬杠,也太不識好歹了吧!” 姜雪寧手指頭輕輕一松,那塊拿起來的桂花糕便被她丟回了碟里,破天荒地插了句話,只一聲笑:“這都叫‘不識好歹’,那依列位高見,什么才叫‘識得好歹’?” 眾人都愣了一下。 她們坐在這里說話久了,也不聽姜雪寧接半句,漸漸都要忘了旁邊還有這么個存在,忽然聽她說話,都有一瞬間的茫然。 再一看這姜家二姑娘的神情,不覺微驚—— 便是先才尤月拿話刺她,姜雪寧面上也都是淡淡的,顯得不很在意。 可此時此刻,唇邊雖然掛笑,卻有些冷。 一雙漂亮的眼眸抬起,靜靜地看著人,無端透出幾分攝人之感,襯著唇角那一抹冷笑,竟有一種諷刺般的尖銳。 尤霜怔然。 尤月則是一下被她這句話點著了,徹底把一張臉拉下來:“你這話聽著倒像是要為這姓張的抱不平,可我怎么沒聽說姜侍郎本事大,連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七品官都要提攜了?” 這話里竟暗指張遮背后是姜伯游了。 姜雪寧上一世便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兒,更何況尤月這一番言語接連犯她忌諱! 于是,面上最后一絲笑意都隱沒干凈。 她接過一旁棠兒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手,一字一句道:“朝廷律例,錦衣衛除了要有駕帖外,還必要有刑科給事中的批簽才能拿人。這位周千戶膽大妄為,竟連朝廷律例都敢不放在眼中,被張大人參上一本實屬咎由自??!怎的倒輪著尤小姐為他喊冤抱屈,莫不是要枉顧本朝律例,顛倒一回黑白?” 周遭其他人齊齊變了臉色。 錦衣衛雖日漸張狂,朝野中人也慢慢習慣了他們的行事,今日這等場合還是頭一回有人把律例拿出來說事兒,實在叫人不大敢插話。 就連尤月反應過來都覺悚然。 只是她原本就看不慣姜雪寧,又平白被她駁了一回面子,這會兒若退讓閉口不言,實在臉上無光,便咬著牙又頂了一句:“你且拿律例說事,只等著看這位‘張大人’回頭下場如何吧?!?/br> 姜雪寧慢條斯理地一笑:“我也等著看周千戶的下場呢?!?/br> 她笑時,目光渾無笑意,只瞅著尤月,眸底竟是戾氣橫生! 上一世她雖沒有主動去害過誰,可也是經歷過一朝殺伐的人了,骨子里有些東西已養得與這些閨閣小姐不同。 這眼神藏了幾分血氣。 尤月哪里見過? 一時之間竟被這眼神看得發抖,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哪里知道,“張遮”這個名字對姜雪寧來說,意味著什么:這個人,是她上一世唯一愧對之人人。她貪生怕死,卻在生命的最后,為他交付了自己畢生的勇氣。 又怎容得旁人玷辱他半句? 別說今日坐在這里是小小一個尤月,便這里坐的是謝危,她也敢照斥不諱! 第12章 抉擇 花廳內的氣氛徹底僵硬下來。 朝中之事大家都不怎么敢深論,又眼見得姜雪寧這架勢駭人,干脆連和事佬都不敢出來做了。 只心里納罕:一個前面十四年都養在田莊半點見識都沒有的姑娘,在京中待了四年而已,怎生這般叫人害怕? 好在正當此時,外頭下人忽然面帶喜色,急急來報:“稟小姐,臨淄王殿下和燕世子已經在外頭了?!?/br> 先前尤月與姜雪寧這一番爭執,立刻就被眾人拋之于腦后。 甚至連尤月自己都一下不在意了。 花廳里這些妙齡女子們,一下交頭接耳的談論起來,各有或憧憬或羞赧的嬌態,有一些膽子大的更是直接湊到了門旁窗邊去看。 唯有姜雪寧聞言微微怔然:燕臨怎么也來了? 但隨即便感到了頭疼。 難怪她今日來清遠伯府,見著來赴宴的人這么多,原來不是伯府重新得勢,而是因為燕臨與沈玠要來! 這下可好—— 那日她婉拒燕臨時信口敷衍說要在家歇兩日,結果正到了九月九重陽節的時候又來別人家赴宴,只怕一會兒醋壇子要翻了。 清遠伯府賞菊都在園子里,男客女客雖然分開,可一邊在花廳,一邊在水榭,相距其實并不遙遠,且兩邊進來時都要經過園中一條長廊。 在花廳里,在水榭里,遠遠就能看見。 那下人來報時,燕臨與沈玠已經從外頭進來,不多時便走上了長廊。 沈玠天潢貴胄,溫文爾雅氣質自不必說。 今日的燕臨則難得沒帶佩劍,作貴公子打扮。 一身收腰的錦緞天水藍長袍,革帶上簡單地懸了一塊白玉,少年英姿挺拔,面如冠玉,目若晨星,遙遙從長廊那頭走上來,仿佛一灼灼驕陽,使人目眩。 花廳里這些閨中少女,早已過了不知事的年紀,一時望見這般出色的公子哥兒,心底都萌生出些許的春情來。 尤月更是看呆了眼,臉頰緋紅。 她今年也是十八妙齡,自忖容色高于jiejie,又與燕臨年紀相仿,昨日聽聞燕世子與臨淄王要來時,便暗中揣度燕臨為何而來,險些一夜沒睡好覺,如今見得燕臨來,心便怦怦直跳。 “哎呀!” 一位倚在門邊看的小姐,忽然叫了一聲,驚訝地以手掩唇。 “燕世子怎的向這邊來了?” 眾人頓時跟著驚訝起來,原本還能在座中假裝鎮定的都不由站了起來,向外望去。 果然,只見燕臨立在廊上,同旁邊的沈玠說了兩句話,便帶著他身邊那名青衣仆從,往花廳的方向來。 廳中眾人立刻猜測起來。 “燕世子這是要干什么?” “來找誰嗎?” “呀,莫不是來找咱們尤家小姐吧?” 尤月、姜雪寧她們這一桌正好在窗邊,乃是整個花廳中視野最佳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見外面。 相應的,外頭也能略窺其一二。 尤月聽得其他人打趣,心里歡喜,面上卻是又羞又惱,作勢要打那幾個嘴碎的,只道:“你們可別胡說,我們府里可沒發帖請燕世子,昨日接到他回帖,說今日要來,府里上下還納悶呢。誰知道世子為什么來?” 她不這般說還好,一說越發引人猜測:“那這可是巴巴尋來的,還是清遠伯府面子大呀?!?/br> 姜雪寧坐在窗邊一角,朝外望著不說話,臉上半點看不見旁人那般暗暗的激動和羞怯。 別人的注意力也都不在她身上。 唯有尤霜若有所思地向她看了一眼。 不多時,燕臨已經走近,竟正正好來到那窗前。 今日是清遠伯府的宴,燕世子若只在男客那邊倒也罷了,眼下往女客這邊走,難免就要使人多想:既在伯府,又來女客這邊,且今日還給面子來赴宴,按尋常道理來推論,自然是來找尤府小姐的。 一時周遭目光都落在了尤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