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兩人接過帕子,對視一眼。    江令媛:厚顏無恥,顛倒黑白!    江令宛:虛情假意,做作惡心!    哼!彼此一聲冷笑,轉過臉去。    沒過多久,馬車停下,他們到了。    ……    寬闊平坦的書院大街上,林立著四所男子書院、兩所女子書院,京華女子書院便是其中之一。    此時天色尚早,東方的天空出現一抹胭脂色的朝霞,女子書院被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中,書院大門匾額上的字若隱若現,待走近了,方能看清,上面寫的是:京華女子書院,六個大字遒勁有力,行云流水,仿佛馳騁的駿馬。    迎門便是一條筆直寬敞的大道,道路兩旁綠樹成行,一棟棟教舍隱藏在晨靄之中,仿若披上一層青白色的細紗。    女學生們統一著裝,正陸陸續續進入書院。    眼前的一切令人振奮。    前世母親被江令媛母女害死,她才讀書半個月就為母守孝,休學在家。這一世,她定要好好讀書,活出屬于自己的精彩。    京華女學,我回來了!    江令宛唇角含笑,抬腳走了進去。    ……    女學分三年制,分別是:第一年外舍生、第二年內舍生、第三年上舍生。    江令宛姐妹俱是今年入學的新生——外舍生,她們便來到外舍生的讀書學習的地方——外學堂。    走進學堂,立刻有相熟的同學過來跟她們打招呼。    姐妹二人昔日手挽手,言笑晏晏。今日卻各走各的,臉色僵硬,神情冷漠,眾人一眼就看出這對親密無間的姐妹鬧矛盾了。    因江令媛擅長偽裝,大部分同學便以為這一回必定又是江令宛做了什么錯事,其中就包括江令媛舅舅家的表妹喬燕兒。    “媛表姐,你總算來上學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去你家找你了?!眴萄鄡荷锨皝?,親親熱熱地挽住江令媛的胳膊。    然后她一轉頭,皺起眉頭,張口就指責江令宛:“你為什么總是闖禍,總是讓媛表姐替你收拾爛攤子?江令宛,你不想上學隨你的便,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連累媛表姐?”    江令宛冷笑:“喬表姐,誰告訴你這次是我闖了禍?”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在風荷宴上做的那些事,以為我們不知道嗎?”    喬燕兒撇嘴:“媛表姐溫婉賢淑、聰明懂事,卻一次兩次被你連累,你不知悔改,竟然還有臉問!”    “呵!”江令宛笑了。    多么熟悉的場景啊,喬燕兒來找她的麻煩,跟她挑刺,她不甘被指責,跳腳與其爭吵,引得同學們側目。    然后江令媛這位“知心好jiejie”就會過來勸阻,嘴上是好言好語,卻屢屢證實喬燕兒的指責。一來二去的,她脾氣不好、總是闖禍、掐尖要強的名聲就這么傳播出去了。    嘖嘖嘖,江令媛果然好心機。    江令宛環視一周,果然看到好幾位同學用不贊成的目光看向她。    “喬表姐?!苯钔鹉抗饣^喬燕兒鄙視的臉龐,微微揚了聲音,“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這次闖禍做錯事的,不是我,正是你溫婉賢淑、聰明懂事的媛表姐?!?/br>    “你媛表姐犯了錯,被罰關禁閉、抄寫經書,所以她不能來上學。而我,是受了她的牽連,所以沒來上學。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喬燕兒一聲冷笑,嗤之以鼻:“原來你不僅刁蠻嬌縱愛闖禍,竟然還敢做不敢當,滿口謊言?!?/br>    “媛表姐怎么可能會犯錯。分明是你在風荷宴上丟盡顏面,才被罰關禁閉抄經書。你不知悔改,竟然還敢朝媛表姐身上潑臟水?!?/br>    喬燕兒轉頭安慰江令媛:“媛表姐,你不必怕。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絕不會因為江令宛幾句毫無證據的話,就懷疑你?!?/br>    “毫無證據?”江令宛眉頭一挑,擲地有聲,“我當然有證據!”    喬燕兒自然不信:“證據是什么,拿出來給我看?!?/br>    江令宛站起身,似笑非笑看著她:“若我拿出證據,你待如何?給我磕頭賠罪嗎?”    外強中干,裝模作樣,難道我會怕你?    喬燕兒一聲冷哼,揚言道:“若沒有證據,你待如何?你敢給媛表姐磕頭賠罪嗎?”    “好?!苯钔鸷敛华q豫應了下來,揚聲道,“各位同學做個見證,若我能拿出證據,證明被罰禁足抄寫經書的人不是我,那喬燕兒便要給我磕頭賠罪?!?/br>    喬燕兒不甘示弱:“若江令宛拿不出證據,就要給媛表姐磕頭賠罪!”    女學生們本就盯著她們兩人,聽了這話紛紛圍了上來,表示愿意做見證。    江令媛慌了。    到了這個地步,她哪里還不明白喬燕兒是落入江令宛的陷阱了呢?    她忙跟大家說,這都是誤會,是小事,不用這樣打賭,不能把事情越鬧越大。    可到了這個時候,逞強的喬燕兒也好,起哄的女學生們也好,誰還會聽她的話呢?    大家紛紛參與進來,要一個結果。    人群中,一個容貌清秀、身材嬌小的女孩子滿臉擔憂,她不贊同地沖江令宛搖頭。    江令宛微微一笑,靜昕,我們又見面了。    前世起起落落,你一直陪在我身邊,為我擔心。    現在,你不必擔心了,因為這次沒有人能欺負我了。    ……    江令宛看了眾人一眼,不急不躁地說:“我jiejie江令媛做了錯事,被家中責罰禁足抄經,所以我們這幾天都沒有來上學。為此,家中長輩特意讓我到女學這里來請假,用的是家中有人生病,需要我們侍疾的理由。那天是休息日,值班的是陳夫子?!?/br>    “試問大家,如果犯錯的是我,我還能出門到學里請假嗎?”    喬燕兒愣了一下,接著便冷笑道:“這絕不可能,你在撒謊!”    江令宛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喬表姐不必跳腳,我有沒有撒謊,去值班房那里查一下請假記錄,不就清楚了嗎?”    “好?!眴萄鄡航^不相信江令宛的說辭,“我這就去,你給我等著?!?/br>    “慢著!”江令宛攔住她,“你去我不放心,有哪位同學愿意娶一趟值班房,把記錄本拿過來?”    既然你要看,那就敞開了,讓所有人都看看。    “我愿意去?!?/br>    是程靜昕,她第一個站了出來。    江令宛心頭一暖,她就知道,關鍵時刻好友程靜昕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我也一同去吧?!?/br>    這次站出來的女孩子名叫宋羅綺,她臉蛋圓圓、嘴唇薄薄、一雙靈活的眼轉了一圈,未語先笑:“既然我身為咱們外舍生的舍長,同學們有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觀,我去拿記錄本,理所應當?!?/br>    “那我也去吧?!?/br>    說話的少女聲音細小輕柔,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的聲音吹散了。    她的人也跟聲音一樣,弱弱的,帶著幾分怯懦。    她叫辛楚楚,是凌夫子的外甥女,因為身子不好,同學們都很讓著她。    她膽子很小,像個容易受驚的小兔子,沒想到竟然會站出來。    值班房離得不遠,三人取了記錄本,很快就回來了。    學堂里共有二十名女學生,大家都對結果拭目以待:“怎么樣?有請假記錄嗎?”    喬燕兒兩眼盯著她們:“是不是沒有?是江令宛在撒謊,對不對?”    三人望向喬燕兒的眼神十分復雜,有同情,也有鄙夷。    她們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回答:“有?!?/br>    “這不可能!”喬燕兒最先反應過來,她一把奪過記錄本,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翻到某一頁,她猛然呆住,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那頁紙。    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請假時間、原由,請假人正是江令宛,批準請假的人的的確確是陳夫子。    “這是假的,這一定是假的?!眴萄鄡簾o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就算我可以造假,趙夫子的筆跡能造假嗎?上面寫著陳夫子的簽名呢?!?/br>    江令宛目光犀利,睥睨著她:“喬表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再給你一個證據,我二jiejie江令媛日夜不停抄寫經書,右手腕是腫的,不信你看?!?/br>    江令媛心慌,忙朝后退,想把手藏起來。    喬燕兒卻以為抓住了反擊的機會,只要江令媛手腕沒腫,她就不必磕頭賠罪,忙抓了江令媛的手,將她的衣袖捋開了。    江令媛的右手腕上腫了一片,筋都鼓起來了,一看就知道是短時間內寫字太多造成的。    喬燕兒傻眼了。    第25章    江令宛好整以暇:“喬表姐,我準備好了,你給我磕頭賠罪吧?!?/br>    “你……”喬燕兒咬了咬牙,怒瞪江令宛,“江令宛,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要逼人太甚!”    “啪!”    江令宛二話不說,伸手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她動作太快,喬燕兒與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待反應過來,喬燕兒的臉上已經有了一個巴掌印子了。    氣氛驟然凝滯,所有人都驚駭地望著她。    江令宛眉眼冷厲:“你挑釁在先,打賭在后,輸了賭約不想履行,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這一巴掌教你做人!以后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再有下次,打到你爹娘都不認識你?!?/br>    喬燕兒挨了一巴掌,羞憤交加,恨意難平。她臉色青白,通紅的雙眼中噙著眼淚,卻咬著牙強撐著:“好,江令宛,我記住你了?!?/br>    說完這句話,她便捂著臉跑出了學堂。    便是臉皮再厚的人,被人當眾打臉,也待不下去。更何況喬燕兒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一時間,學堂里有好幾位學生對喬燕兒生出憐憫之心,覺得她可憐。    江令宛絲毫不覺得愧疚,她環視眾人,意有所指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