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我媽其實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我記得她以前對我講過,人從母胎時就有了罪性,虧缺了上帝的榮耀。雙雙,你信神么?” 聶雙雙皺著鼻子想了想,“現在,有一點,吧?!?/br> 肖凜開著車,眼風瞄到她糾結的表情,低笑一聲,“我不信。不過后來我有時覺得我媽說的話也挺對,我前面二十多年大概都在給自己贖罪,包括流落山里,包括與你分開十年。當年我被我伯父的人綁上貨車的那晚是個雷雨夜。你可能不知道,肖家過去還有個長子,我爸那老東西的哥哥?!?/br> 聶雙雙愣了。肖家上一輩的事情,她還真沒聽說過。 肖家兄弟斗狠都快成了家門傳統,肖凜伯父當年沒能斗得過肖凜父親,失去了掌控肖家大權的機會,報復心起,于是便有了肖凜被綁走流落山間的意外。 而如今這些事跡早已被時間掩埋,再從肖凜口中說出,也只是淡而又淡的事實。 聶雙雙心臟有些抽疼,不由得接了句,“小七,我們以后一定不要讓我們家變成那樣,我們的孩子一定會……” 這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意識過來自己在說什么,整張臉猛地爆紅,話語戛然而止。 “我們的孩子怎么?說下去?”紅燈前,肖凜緩下車速,看好戲似的望著聶雙雙,“你想和我生孩子了?” “沒怎么!沒有!開車,開車,專心!”聶雙雙揉著guntang的臉扭頭看窗外。 只是沒想到回了別墅,晚上還是被肖凜強行闖進她的房間,做了生孩子該做的事。 長久的旖旎與繾綣,肌膚汗水相貼的親密,直至夜深,才稍稍劃上休止符。 事后在浴室折騰著洗了澡,聶雙雙換上了她那件之前特意買的絲質睡裙。單薄的質地,因著沒有胸衣的覆蓋,而凸著兩點的印痕。女孩發絲上的水珠滴下來,落在胸前衣料,更加清晰地印出下邊小點的痕跡。 當肖凜看到這一幕,消退的燥火忽的全都升騰而上。 時間仿佛退回十多年前某一年的夏天,名為小七的少年初次對淋雨濕衣的少女心動的那一刻——這份心動至今仍未改變。 男人直白的目光聶雙雙哪能不會察覺,她抱著胸口蹦到床上,迅速地把自己裹到被子里,“不約了,肖總!我們真的不約了!我要睡覺!” 而后被子被剝開,肖凜穿著睡袍無奈地把她拎出來,“誰跟你約?起來我給你吹頭發?!?/br> 聶雙雙很警覺,“那你一直還盯著我那里看干嘛?!?/br> 肖凜撓了把她的后頸,轉身去拿吹風機,“想起來以前在山里的一些事?!?/br> 聶雙雙也不躲了,就看著他穿著睡袍蹚著拖鞋從鏡子前取過白色吹風機的背影,很平常隨意的打扮,很平淡生活的動作。 那是誰都沒見過的,肖凜的另一面。 她歪了頭,忽而心中有股獨占了什么好處的竊喜,又有些不可思議。 “好好的笑什么?”肖凜有所感,回頭看她,半濕的額發搭在眉骨。 聶雙雙搖頭,“不是啊,小七,你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你和我都因為意外到了山里,住了那么久,在一起了那么久,然后又分開,然后過十年又重新在一起,明明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人和事,可是你沒有變心,我沒有變心。我就覺得,我就覺得,這真的比什么天降橫財,一夜暴富都要難得?!?/br> 肖凜笑了,走過來將吹風機接上電源,撥開開關,“還記得我過去對你說的話么?我們將來會永遠在一起?!?/br> 呼呼的吹風機聲在房間響起。 人的愛一定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流失沖淡。 可是倘若那份愛厚重到即使經年而過,也依舊深刻不變,那也許便能稱之為—— 永遠。 我永遠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啦。謝謝大家一路的支持?。ň瞎^兩天會更新番外w 第101章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主線已結束,關于肖馳的后續下場,向家兄妹的后續還有過去的一些細節都會在番外里交代~ 晚飯過后,山中來了場急雨,豆大的雨滴撲漱漱砸在山村田地里的玉米葉片。 一個年約十歲的男孩腳步踉蹌地在山林里穿行。 他穿著白色短袖襯衫與西裝短褲,衣裝質料能看出高級講究的影子,襯衫左襟還繡有貴族學校精致典雅的?;占y章。 只是此刻,這樣一個穿著大城市里好學校校服的男孩,出現在這樣的夜晚時間這樣偏僻的山區,卻是如此格格不入。 他的衣服已被雨淋濕,單薄的襯衫貼在皮膚,襯衫短褲沾染著臟兮兮的泥印草屑,而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更是傷痕累累,帶著跌落山坡后被枝葉山石擦傷的血痕。 天空劃過閃電,雷聲驚起,暴雨下得越發大了。 男孩依舊走在林間高大的綠葉喬木下。 雨水完全打濕了他一頭黑色短發,水珠順著發沿一直淌到他那張過于俊秀的臉上,順著下巴又滴到泥地。 他此刻頭腦后部劇痛非常,雨水不斷刺激著各處傷口,雙腿沉重得如同灌注了水銀,四周的風景陌生,前方道路未知,可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他必須走下去。 一天多之前,他還在千里之外的繁華都市,像往常一樣,下午放學后坐上家中司機開來接送的車,準備去馬場見他父親的友人送給他當禮物的安達盧西亞純種馬。 然而路上發生了一點意外。 他遭遇了綁架。 有錢人家的孩子遭遇綁架并不罕見,綁匪基本奔著錢而去,他早被訓練過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防身解決,但是那一次,他遇到的綁匪卻不為錢財,他們訓練有素地將他綁架,不停轉移場所,最后把他關在了一輛轎車的后備箱。 從那些人的對話中他知道這些人都是他伯父派來的人手—— 他伯父肖攸行作為肖家長子,前半生極為成功,財富權勢人脈無所不有,但自從他的戀人被弟弟肖參行搶奪那一天起,昔日光環便一天比一天黯淡——直至肖參行與搶來的愛人結婚,他肖凜誕生成長,成功的天平已然往肖參行那方沉沉傾斜。 肖參行不擇手段,于是在一場兄弟爭斗中,最終取得勝利。 作為肖家長子,肖攸行不會甘心。所謂父債子償,便是這樣了。 遭到綁架后,肖凜一直冷靜地尋找機會自救逃離,最后在車開到險峻的盤山公路時找到機會,撬開了后備箱,從車上躍下。 那一躍極為危險,他頭部后方在滾到地面后受到撞擊,但他仍不敢松懈,用盡全力爬起,在悶雷作響的天空之下向山林深處奔跑。 從險途跌跌撞撞奔走而進深山,他斂著眉望著前路,一刻沒有懈怠,可他到底只是個才十歲的孩子,又一天沒有進食,再怎樣堅毅勇敢,最后還是昏迷倒在了一塊山坳。 …… 暴雨一直沒停。 大湖村村西邊半山腰上的一間破草房里亮著昏幽的燈。 “去外頭趕個羊為啥子到現在還不回?” 奶奶蹣跚著腳步將破爛的木板門拉開一半,望著外面黑黝黝的雨夜皺眉埋怨,“早點回早點拉燈省點電,家里電費都欠了半年了!” “奶奶,為什么要欠電費呀?還有爸爸什么時候回來???”聶雙雙扎著軟乎乎的小辮子,跟屁蟲似的跟著奶奶到門口。 冷風冷雨斜進屋,她有點冷,可是爸爸還沒回來呢。 正想著,遠遠的雨里就走來那個壯士憨厚的身影——可這次不太一樣,這次爸爸手邊還半拖半扛著另一個半大的身軀,一個陌生的男孩子。 “爸爸!”聶雙雙興高采烈迎接,然后發現了聶大福手里的男孩,屋子里微弱的黃光照出他精致而虛弱的臉。 “前頭,撿回來的……嘿嘿……” 聶大福傻乎乎地笑。 聶大福又撿東西回來了。以前是受傷的小灰雀,上次是兔子,這次倒好,直接撿了個大活人回來! 奶奶特別不高興,但聶雙雙卻像發現了新世界似的,對爸爸撿回來的小哥哥好奇得不得了,爸爸給小哥哥換過衣服好好擦過后她就跑去里間,扒在床邊對著他一個勁的看啊看。 他長得好白哦,都快跟她一樣白了,而且睫毛好長,鼻子好高,比村里那些黑乎乎的小男孩都要漂亮好看。 可是他為什么一直睡覺不睜眼呢? 聶雙雙困惑極了,便問懂得最多的奶奶,“奶奶奶奶,為什么小哥哥一直都不醒過來???他都不會說話?!?/br> 奶奶可不喜歡這新撿回來的大活人,冷言冷語著,“你就讓他躺著?!?/br> 然后就拿著男孩換下來的校服襯衫,擰干水當做抹布一樣掛在灶臺。 聶雙雙懵懵懂懂點點頭,就搬了個小板凳,每天守在小哥哥床邊等他醒。 爸爸給他起名叫小七,因為撿回來的麻雀叫小吳,兔子叫小六,所以他就是小七。 聶雙雙等啊等,等了足足三天,每天想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床邊看看小哥哥醒了沒。 第三天她從外面玩完回來又吧嗒吧嗒跑去看他,看著看著就越來越入迷。 小哥哥真的好好看呀…… 她手肘撐著床沿,又朝他臉龐湊近了些,然后小心翼翼伸出小小的食指,往他右臉頰上戳。 結果手指剛碰到男孩面頰,躺在床上的他,睫毛居然顫了顫! 咦? 聶雙雙手指定住,撲閃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 男孩眉心微皺,眼皮緩緩睜開。 然后一雙黑色眸子對上聶雙雙的視線。 那是一雙漂亮得驚人的眼睛,眸光中帶著冷,疏離而拒人千里之外。 但聶雙雙卻沒讀懂那眼神里的不善,怔愣過后心里馬上歡天喜地。 “哎呀,小七哥哥醒啦!” 話音剛落,她小小手指上卻傳來一陣疼。 男孩抓起戳在他臉上的手指,毫不客氣地用力往旁掰。 他的眼神不善,聲音更加不善, “把你的臟手從我臉上拿開?!?/br> 第102章 掰開聶雙雙手指頭的力道可大,她不由揪起細眉呼了聲痛。 “臟死了?!蹦泻⒚嫔豢斓貜拇采下?,眸底泛著嫌棄,“手心臟,手指臟,指甲蓋臟?!?/br> 聶雙雙被他兇得愣了幾秒,然后看向自己洗得白白凈凈的小手,小小聲回答,“人家的指甲蓋也很干凈的呀?!?/br> 小女孩聲音軟軟糯糯,一般人聽著都會覺得可愛,可卻打動不了男孩,他依舊用嫌惡的眼神冷淡地睨她。 然而聶雙雙渾然未覺自己被討厭了,傻乎乎看了兩秒手指,又看看醒過來的小哥哥,忽然又“哎呀”一聲,“我要去告訴爸爸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