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肖馳一把將向夫人推到地上,繼續對肖凜說道,“這個老女人當年嫉妒沈曼君成瘋,就像我嫉妒你一樣嫉妒她!當年沈曼君沈曼君在療養院門口的死就是她一手策劃!還有沈曼君女兒也是她弄去了山里……這個老女人一心想要掩蓋事實,卻沒想到她當年犯的那些齷齪事,全被我媽保留了證據!” 聶雙雙也在一邊聽著,過大的信息量讓她頭腦發嗡。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向夫人,渾身冰冷。 “是……真的嗎?向伯母……” “你不都從肖馳嘴里聽到了?!” 向夫人撐著臟兮兮的地面坐起,平時偽裝的那些優雅矜持全然消失不見,就紅著眼望著聶雙雙這張與情敵七八分相像的臉。 越看,心口惡氣便越來越多——她現在只恨不得像當年撕碎沈曼君照片一樣,撕碎眼前聶雙雙這張臉! 心中怎樣想,便怎樣行動。向夫人從地上狼狽爬起,奪過一旁壯漢手中的匕首,就往聶雙雙臉上劃去……! 反正真相都被這野丫頭知道了,她也退無可退! 聶雙雙下意識用手臂格擋襲來的刀鋒,接著反應迅速地往后退。 “你瘋了?!” 向夫人還待再撲過去,驟然間,橫斜里卻急速飛來一支沉重的鋼筆,一下打在她虎口,痛得她手一抖,讓匕首掉落在地。 是肖凜投擲來的鋼筆。 緊接著幾聲震天的槍響,子彈帶著穿透地表的力度落在向夫人腳邊,滾滾青煙冒起。 壯漢們與向夫人被嚇得不敢輕舉妄動,所有人都極度驚詫地望著一個方向—— 肖凜,他竟然站起來了??! 不僅站起來了,還,搶了肖馳藏在袋里的□□!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應該是結局了。 第100章 春天的陣雨驚雷來得快去的也快,也不知何時外邊的雨聲停了,微弱的太陽光破開烏云層隙,透過舊工廠的天窗照射而入,落在肖凜高大的身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在發著光。 所有人包括肖馳向夫人都錯愕至極,有幾個綁匪倒是回神得快,握緊兇器要上前將他捉住。 便是這個時候,肖凜毫無猶豫,一腳踢開此刻變得礙事的輪椅,動作敏捷地來到聶雙雙身邊,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手邊,接著又是幾發威嚇的槍響。 歹徒們的腳步被封在原地。 肖馳扭著臉瞪大眼,像是要把肖凜看出一個洞似的盯著他筆直站立的腿,猶在難以置信,“肖凜……你,你他媽,不是殘疾了么?!” 肖凜氣場凌厲,冷冷給了他一個眼神,“你剛剛對我說的故事很精彩?!?/br> 肖馳一聽整個人就炸了,“肖凜,你故意套我的話?!你的腿怎么突然好了?你一直都在裝??!” 肖凜掂了掂手中的手+槍,不置可否地瞄了眼工廠車間灰落落的入口。 在場所有人此時也發現了工廠外邊越來越近的,外人悉悉索索的車輛腳步聲! “外面,外面來了什么人?!肖凜,你叫來的???!”向夫人尖叫起來。 人在極度的驚恐中便會忘記偽裝,將自己本來面目全部暴露,她此時頭發凌亂,面部表情夸張,叫人完全沒法聯想到曾經高格調的向太太。 “你騙我們!你騙我??!”想到自己過去的所有行徑都會被暴露無遺,向夫人如同瘋狂了一般推搡身邊一位綁匪上前,自己也跌跌撞撞朝聶雙雙撲過去,“都愣著干嘛?快,快去抓住那個野丫頭??!” 她心里現在只剩下唯一一個想法——不能讓肖凜和聶雙雙活著回去! 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她做的那些行跡! 等到一切結束,她使過的一切手段一定會被埋藏,而她,一定還會是當初那個風光無限的向家太太! “砰!砰!砰!” 三聲槍響。 子彈精準無比的彈射中最前那個壯漢的小腿,壯漢痛苦地哀嚎倒地,面部因劇痛而糾結起來。鮮血汨汨從腿上槍眼流出,瞬間染紅了小腿褲。 ——誰要敢上前,下場便會跟他一樣。 外邊悉索的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緊接著。 “不許動!警察!” “里面的人都舉起手!” “放下武器!” …… 一大群帶著武裝的警察將這個一片狼藉的案發現場層層包圍。 一切發生得太快,轉變得也太快,場面一度很是混亂。 聶雙雙剛剛消化完向夫人居然與她mama有牽扯的信息,接著肖凜戰勝病魔成為醫學奇跡的事實便直沖過來,再接著是那些她在電影中才見過的暴力場面,圍堵進來的警察,人贓并獲被羈押的肖馳向夫人歹徒們…… 奇怪的是,在這樣一種子彈齊飛的魔幻現實中,聶雙雙發現自己居然還能保持住理智與冷靜——她武力值不高,手頭也沒趁手的武器,在這種危險的境況中,強出頭或尖叫失措只會成為敵對方的靶子,給肖凜與警察造成麻煩。 盡快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維持冷靜,伺機逃生才是她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聶雙雙反應迅速的冷靜一直保持到了肖馳與向夫人那些人全部被抓捕,壓上舊工廠外的警車,而后所有的慌亂,后怕,驚詫,恍惚,才全部從胸口迸發,溢滿全身。 她站在灰塵亂飛子彈殼散落的工廠,腦袋上搭著肖凜遞給她干凈的毛巾,慢慢倚著生銹的金屬架軟著腿坐下來。抬頭,便見到肖凜站在她身邊,與他身前的警官,公司另外的下屬助理說事。 昂貴的西裝淋了雨被脫下扔到一邊,白色襯衫上同樣沾了雨水,只是穿著它的人身材筆挺而修長,在雨后淡淡的光線下半點沒有狼狽,白色襯衫與黑色西褲,甚至有了意氣風發的意味。 腿,對了,腿,肖凜的腿! 聶雙雙一把拉下頭上的干毛巾,刷的從銹鐵架上站起來,拉上肖凜的襯衫袖子,“小七,你——” “嗯?”肖凜轉過頭,用眼神詢問聶雙雙。 “你的腿,你的腿……”聶雙雙的腦子忽然就短路了。 她見著肖凜與人說完話,步伐矯健地走到另一邊,從旁人手里拿來一塊更大的毛巾,又拿來一瓶礦泉水,接著又步伐矯健地走回來。 聶雙雙心里一下子又驚喜又不可思友又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的,復雜的只會重復說那幾個字。 肖凜擰開瓶蓋把礦泉水塞進聶雙雙手心,手里拿著米色的大毛巾一點一點擦著她還沒完全干透的頭發,“我說過的。不會有事的?!?/br> 旁邊的警官與肖凜的下屬見著肖凜旁若無人給聶雙雙擦頭發的動作,眼睛都直了——這是肖總?這是剛剛拿著槍又冷又硬的肖總??他會親自給女人擦頭發? 殘局收拾得很快,現場被暫時封鎖,肖凜將干凈外衣罩在聶雙雙肩頭,攬著她走出工廠,踏著泥濘小道走上回程的路。 雨后天晴,烏云徹底散開。 這么段時間,聶雙雙也可算回過味來,她邊走著,邊壓著自己的心情一臉嚴肅地轉向肖凜,“肖先生。我覺得你有必要好好對我解釋下你兩條腿的狀況。之前所有狀況都是假的?你裝的?” 肖凜松了領帶,解了領口的襯衫扣,想了想回答,“腿受傷是真的。不能行動是假的?!?/br> 聶雙雙停住腳步,瞪著眼望他,“那,那我不是被你騙了整整半個月?!虧我還每天想著不能刺激你,找雞湯想著要怎么開導鼓勵你,就連如果跟一個殘疾人結婚,以后家里要裝多少便利的設施都考慮過了!你現在告訴我你不能行動是假的?!” 肖凜垂眸看著看著她氣憤又委屈的小臉,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他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誰能想到你這么好騙?!?/br> 路上,聶雙雙聽幾個肖凜的下屬講述了整件事大致的前因后果。 ts集團內部一直存在派系爭斗利益小團體,在肖馳從國外調回公司后有一小撮人終于坐不住了,開始了行動。幾個月來,ts財報頻頻出現問題,項目推進遲緩,謠言四起,股價下跌——那些人的目的明確,聯合起來把肖馳推上位。 肖凜早有察覺,然而那些人小動作不斷,到最后卻收不住手,直接動起了讓肖凜遭受人身意外的歪念頭,于是便有了不久之前那場廣告牌砸車的事故。 肖凜在事故中傷了腰肌與腿,干脆將計就計,放出雙腿不能行動的消息觀察對方反應,讓對方掉以輕心,又借著這次股東大會的召開,刻意留給那些心黑到底的高層們實施綁架脅迫的機會,最后人贓并獲一網打盡。 這解釋有理有據,安排得完美縝密,可聽完聶雙雙胸中一堵,毫無形象地抓著肖凜的襯衫衣襟嚎啕大哭起來。 “騙子!” 肖凜抱住她,為她打開車門,“是,我是騙子?!彼麑⒙欕p雙安頓在轎車后座,眼神幽深,“但是雙雙,在我待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在不少人暗自等著肖馳上位,等著我失勢,等著看我笑話的時候,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很高興?!?/br> 聶雙雙哭得更加停不下來了。 雨后空氣清新,蔚藍的天送來涼風。聶雙雙不久被送回別墅休息,一整天精力消耗過多,情緒大起大落,她回到房間,剛坐在床邊換了衣服,便一不小心睡著了。 在聶雙雙睡著的這段時間,肖凜如期到達山莊酒店,重換了身行頭,走入了股東大會的現場。 ………… 幾天后,聶雙雙得到消息,上次在案件中的向夫人,肖凜身邊的內鬼助理,以及一眾高層,匪徒,全都因不同罪名被羈押看守所,證據確鑿,等待他們的將會是長久的牢獄生活。 而肖馳因著肖家的勢力關系,最終僥幸逃過一劫。他的精神狀況不太穩地,被肖父剝奪了手里的剩余權限,跟他母親打包扔去了國外休養。 可聶雙雙仍覺得意難平——肖馳都對自己的兄弟做出那樣的行為了,還保著他?! 兩天后,在肖宅的餐桌上,當聶雙雙第一次正面面對肖凜的父親,終于有機會問出了這個疑問。 肖參行看起來大約五六十歲,氣質硬朗,面容英雋,能看出年輕時優秀的相貌底子。而對著聶雙雙的提問,他微微皺眉,最后還是回答,“肖凜是我的兒子。肖馳也是我的兒子。天底下做父母的心愿,到頭來殊途同歸?!?/br> 肖凜在旁聽到這句話,擱下筷子冷笑一聲。 但到底沒有直接出聲反駁。 聶雙雙眨眼看著肖參行眼角滄桑的紋路,卻好像能夠明白一些他的心情。 家庭和睦,兄友弟恭,不要整天整些糟心事出來,這大概是許多長者的心愿。 與肖凜的父親見完面,快要離開時,肖參行忽然叫住聶雙雙。 他讓老管家從琴房書架取來一張陳舊的cd。 居然是聶雙雙母親沈曼君的大提琴演奏唱片。 “肖凜他媽過去最愛聽沈曼君的這張巴赫大提琴曲集?!毙⑿锌粗貞浿?,“她是沈曼君的樂迷?!?/br> 聶雙雙微微張口。 肖凜也有些意外,盯著肖父手中的那張舊cd。 “如果你mama還在世,如果他mama還在世,大概會很樂意見到你們在一起?!?/br> 這句話好像忽然觸動了聶雙雙心中的某根弦,讓她心里有點難受。 回程的路上,肖凜開車。 暮春的夜晚,晚風溫柔。cd被塞入播放,平緩節律的大提琴旋律舒坦地從揚聲器中流淌出來。 “這首是《ave maria》,萬?,斃麃?。我小時候經常聽我媽放這首曲子,她偶爾也會用鋼琴彈奏這個旋律?!?/br> 肖凜很少提及自己的母親,聶雙雙坐在副駕聽得認真,“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