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宋卿瞧著肖凜不大好看的面色,心里有些打退堂鼓,“哥,誒,那個,你昨晚的,小女伴呢?怎么沒看見她一起下來?” 肖凜睨他一眼,舔著后槽牙撫上剛挨過一耳光的臉頰,隨后收回目光冷哼一聲,出門直接上了等在門口的轎車。 宋卿討了個沒趣,滿臉訕訕的,可看他表哥態度,絕對發生了什么大事! 而且他怎么覺得,他表哥左臉上有紅印子?……呃,但這不可能吧?睡覺睡的吧…… 聶雙雙在房間里又休息了半天,等到下半身不再那么疼了,才洗澡收拾了自己吃了早餐,慢吞吞下樓。 她的那條藍白色發帶不翼而飛,房間里里外外找了都沒找到,因此下樓時她的頭發是披散著的。 手機里好幾個向清言和老賈蘇湄的未接電話,聶雙雙一條條給人回信息,瞎編借口解釋她昨晚的去向,然后腳步邁出電梯間穿過大堂,就見到穿著個sao包緊身小西裝的年輕男人在調戲前臺美女。 聶雙雙沒當回事,繼續走她的路,結果那年輕男人轉頭朝她眨了眨眼,倒是朝她走了過來。 “嗨~!是聶小姐嗎?!” 年輕男人極為自來熟地跟聶雙雙打招呼,目光裝作不經意地上下打量著她,在掃過她脖子間的淡紅吻痕時,一下沒忍住瞪大了眼。 “呃,嗯。我是?!?/br> 聶雙雙點點頭,尷尬地用手撥開發絲遮掩脖頸邊皮膚,思考著以前難道在哪認識過這人。 “哦哦哦,我是這里的老板!姓宋,你可以叫我宋哥。昨天有給你們招待不周的地方,多見諒哈?!蹦贻p人體貼地不再看聶雙雙脖子的尷尬處,說著,還給她遞出名片。 聶雙雙有點訝異地接過,心說這年輕人一身名牌,氣質乍一看不太正經,她還以為是起早做業績的勤奮鴨……沒想到居然是這里的老板………… 要知道這個會所有個出名的地方,就是想成為這里的會員,需要至少身家五千萬以上…… 驚訝歸驚訝,聶雙雙到底也沒表現的太明顯。 而且她還趕著去藥店買事后藥——肖凜那禽獸昨晚不知道把她折騰了多少次,而且幾乎都做在了里面,早上她在浴室忍著疼痛和羞恥,把那些液體從身體里清理出來時,她真的恨不得明年這時候能給肖凜去上墳。 而眼前這姓宋的會所老板也是個健談的話嘮,拉著聶雙雙在會客室嘻嘻哈哈聊了半晌,最后聶雙雙被他加了微信,還被送了這里的會員。 聶雙雙和宋卿聊得投緣,覺得他是個人還挺好的小伙子,“我身家沒有五千萬,也能做你們這的會員?” “在江湖上,講的就是一個投緣!而且你現在沒有五千萬,以后肯定會有,而且何止五千萬,五億,五十億還差不多!……” 宋卿看著微信里聶雙雙的哈士奇頭像,心里想的是,要是這小狗仔以后成了他嫂子,五千萬對她來說還不是毛毛雨。 聶雙雙卻依舊把宋卿的話當成了客套。又待了片刻,她便告辭離開。 …… 給工作室請了兩天假,聶雙雙去藥店買了事后藥服下,然后回家在床上又睡了半天回籠覺,直到中午才醒過來有了些精神。 工作室可以請假,但是照料alex……如果要請假的話還要聯系肖凜。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跟肖凜這玩意有任何交流。 所以聶雙雙拖著疲憊的身子還是搭公交去汀山喂了貓咪,然后又搭公交回來。 第二天照常如此。 輕車熟路地按密碼開門,進屋,接受alex“喵喵喵”的迎接,正要去廚房準備食物,聶雙雙卻忽然發現alex的脖子上,裝飾著一條藍白色花紋的類似絲巾的東西。 抱起貓咪前爪一看,聶雙雙臉就黑了——這不是她前幾天綁在頭上的發帶? 肖凜那天早上居然偷偷藏了她的發帶,現在還,還把它系在alex的脖子上! 有病吧? 聶雙雙撓撓alex下巴,想把這個被弄得不倫不類的發帶從貓咪脖子上取下,只不過alex好像很喜歡這個裝飾品,腦袋蹭著她手心不停撒嬌,于是聶雙雙最后只整了整發帶的位置,把它打成個漂亮的蝴蝶結。 然后便是給alex喂飯,檢查貓咪生活環境,擼貓一類的日常。 抱著橘白色貓咪坐在后院門檻曬了會太陽看了會海,聶雙雙掰著指頭算林姨回國的日子,然后看看時間差不多,她放下貓咪起身回屋。 alex跑得比人快,等聶雙雙穿過后廳回到客廳,就見它已經晃著長尾巴拖著個毛絨玩具溜達到她面前。 ……是一只一個小臂高度的哈士奇小狗玩偶。 聶雙雙有些一言難盡。 肖凜家里,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 微信上此時收到信息提示,點開,聊天界面內,肖凜好巧不巧地發來一段話。 【身體有不舒服么?客廳桌上有藥,走的時候帶走。要我陪你去醫院盡早說,我提前安排?!?/br> 一段話,是男人思前想后忍了一天多,才憋出來的幾十個字——然后被聶雙雙眼都不眨地直接刪了。 當然客廳桌上的藥也沒有拿。 回家時,聶雙雙在公交車上再次接到向清言的電話,他問她,能不能重新考慮與他交往的事。 聶雙雙看著車窗外新枝冒出的嫩葉,想了想,只這樣回答他,“清言,上次晚上我喝醉了,說了些胡言亂語給你添了麻煩。但是這次,我真的真的很慎重的思考過。在答應與你交往前,我有些事想找個時間和你說清楚,如果聽完我的話你還看得上我,那我們就在一起?!?/br> 電話那頭,向清言的聲音一如既往溫和,還帶了些如釋重負的輕快,“好?!?/br> 結束了與向清言的通話,聶雙雙揉揉額角輕呼出口氣。 開啟另一段感情比她想象得要令她輕松。 或者說,拋掉肖凜這個壓在她當前生活里的陰云,令她輕松。 林姨還有一個星期回國,一星期之后,她連汀山也不用來了。 公交車晃過跨海大橋,心中放松了片刻,聶雙雙又接到來自遠方的另一個電話。 電話中,山里鄉音吵吵嚷嚷,聶雙雙卻慢慢凝滯了原本放松的面色,手指不由自主握緊手機。 …… 又一個工作日的早晨,繁華金融商圈的寫字大廈,十八樓的“八公公娛樂”工作室開工一大早就被兩個快遞小哥送貨上門,簽收者都指明聶雙雙。 一個是一捧淡粉色的新鮮玫瑰,卡片上寫著贈送者是向清言; 另一個也是鮮花,裝在煙灰色的精致長條禮盒里,打開盒子檢查鮮花狀態,眾人發現里面裝滿了一整盒裝點在濃綠葉片中馥郁芬芳的艷紅玫瑰,隨紅玫瑰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只半人高的毛絨玩具狗。 “聶雙雙這丫頭,艷福不淺??!” 老賈樂呵呵地代為簽收,“就是等她回來,這花都要蔫了吧?還有這狗,我的媽也真是難為肖總助理,連那狗丫頭的喜歡的玩偶都摸清楚了!” 與此同時的ts大廈,肖凜在例會上漫不經心轉著筆。 會議一結束,便叫來人詢問送花去聶雙雙工作室的情況。 卻得到回答“聶小姐不在,她離開s城了?!?/br> 肖凜狠狠擰了眉。 敢跑? 心煩意亂了大半天,他終于摸出手機撥出聶雙雙的號碼。 然而給他回應的只有無止境的對方關機提示音。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在空蕩的電話回音里,肖凜的心仿佛也隨之一同墜落到看不見的深谷。 那是一種很沒由來的直覺——讓肖凜感覺,無論有多少優勢,他都再也抓不住聶雙雙。 第57章 此時聶雙雙正坐在省城向西南開往縣城的破舊大巴上。 她已經到了岑區地界。 昨天下午,在公交車上接完山里打來的電話,她立刻手機定了當天最近的一班火車票。 當時臨發車時間不久,她回家也來不及收拾什么東西,拿了拿了證件再從衣柜里搗鼓出幾件衣服往包里一塞,就急匆匆打車奔向了s城的火車站。 然后搭著當天最后一班高鐵,一路往西南內陸那個以山嶺聞名的省份奔去。 自從從大山里出來,她就沒有再回去過,距今已經十年。 大學時代放假她忙著打工還助學貸款,工作了又繼續為生計奔波忙著勞碌賺錢,即使有那么幾天假期,她也舍不得出車票費回去。 事實上回去也只是她孤零零一個人。 她早已沒有什么血緣親人,她的家早已破敗零落,回去除了跟也許還健在的村里人敘敘舊,也就只能蹲在原先的小土房里,對著蕭然四壁大眼瞪小眼。 然而這一次她不得不回去了。 ——吳老師,那位不久前她還向她匯過錢,努力幫助她捐款籌錢治病的吳老師——病逝了。 人生總是這樣令人措不及防。 在公交車上得知消息的那一剎那,聶雙雙甚至連眼淚都掉不出來,頭腦里只像停機了一樣反應不過來。 在她童年時光關照過她的人,如今在這個世上全都走光了。 她這次回去奔喪。 大湖村在岑南西的深山中,地界極為偏僻,四周圍都是崇山峻嶺山河湖泊,坐高鐵到了省城,需要再搭大巴繞山去縣城,到了縣城,還得再轉車去鎮上,然后再找黑車或者小摩的繞過盤山公路進山,遇到車子開不進的山路,就只能步行。 交通極為不便利——至少在聶雙雙的記憶里是這樣。 …… 破舊大巴載著聶雙雙在盤山路上搖搖晃晃,聶雙雙坐在大巴最后一排,斜斜歪著軟趴趴的身子看著窗外。 遠處是連綿起伏的群山,群山過后還是群山,近處是山石闊葉林,山石闊葉林過后還是山石闊葉林。 三月初的太陽光穿過山林照過來,也不晃眼。 聶雙雙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過去的事情,慢慢被晃得有些昏昏欲睡。 她習慣性摸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才回過神,她的手機早就在早上離開小旅館時用盡電量,她也沒帶充電器充電寶。 ……算了,反正到了山里也沒信號。 就是沒有手機玩路上有點無聊。 聶雙雙就只能繼續無聊的想著事情,想著肖凜家里莫名其妙的毛絨玩偶,想著回s城以后她要約向清言去哪里喝茶,還想著肖凜那邊她沒請假,今天不知道有沒有人給alex喂飯…… 中午在車山吃了塊早上買的豆沙饅頭,喝了小半瓶礦泉水,聶雙雙就填報了肚子。 她被車上機油混合著泡面的酸腐味惡心得有些想吐,只能打開車窗吧腦袋探出窗外,迎面吹著刮來的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