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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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只怕案子背后的角力,比案子本身還要復雜。 二爺的真正用意即便是不肯蹚這渾水,說到底也是為了紀老爺子,為了紀府,無可厚非。紀方憂心問:“可這東西,已然……” “是,封存的證物被私自啟封,這里頭諸多麻煩,裘寶旸到時也不好幫忙說話。故而此番又要勞駕唐小姐,幫忙將那東西歸復原樣?!?/br> 紀理公事公辦的口氣,好像在講一樁天經地義的事情。 紀方一口老血差點沒嘔出來,糖糖又不是您手下哪個當差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個節骨眼上,他不得不直言提醒:“呃,二爺之前把橋都拆了,現在想起這一出,會不會有點晚……” 紀二“呵呵”看他,輕描淡寫:“不是還有你?你去,再造一座來?!?/br> ** 紀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老著一張面皮,同唐糖將二爺的意思描述清楚的。 唐糖氣得肝疼:“你說紀理是不是一向覺得,我還挺喜歡他的?巴心巴肺地,就想對他好?”一個人的臉皮,為什么可以厚到這個地步。 紀方只好使出殺手锏:“還是那句話,凡事看在三爺的份上……” 唐糖想起那個小娃娃就著急:“看在紀陶的份,他就當把小娃娃交與我!現在知道沒法收場,來尋我收拾了?” 做夢! 火氣正盛,卻眼前案上不知何時添了兩冊厚厚的書冊,唐糖定睛一看,一冊《南岳天工》,一冊正是《北岳天工》。 相傳古時魯班后人遭jian人迫害,分頭逃亡南岳北岳,自那之后許多年,南北岳中盛產能工巧匠。這兩冊書正是由后人收羅的,那些地區未失傳的當時圖紙與制作細節。聽聞此書包羅之器物上天入地,乃是世所罕見的奇書。 可惜因為年代久遠,這兩冊書后來世上已然絕版,唐糖也只聽說可能會殘卷流傳于世,并沒有十分把握。她足足尋了三年,從來都是消息全無。誰那么大本事,竟能知她心意…… 猛抬頭,卻見過河拆橋之人正立案前,臉上居然還掛著一朵皮笑rou不笑的——笑。 唐糖從來只見過他冷笑,覺得甚為不慣,橫了一眼,忍痛將書往外一推:“我是不要的?!彼袷悄敲春谜f話的人? 紀理只輕輕推回去:“你知道西京什么最負盛名?” 唐糖假作聽不見。 “西京的冰鎮酸梅湯乃是一絕,我已然吩咐阿步在樓下盛好了,再不喝放熱了倒不好……” 唐糖哼一聲:“在紀大人眼中,我不過是個好騙的吃貨。我不渴?!?/br> 紀理耐著性子:“我話還沒說完,西京最負盛名當然是西京的舊書店。其中當數寶文堂最大,巧工珍玩類的書亦最全,這不過只是其中二冊……其余的一會兒我陪你同去挑?!?/br> 紀方眼眶紅了,欣慰不已:老太爺總說二爺是塊石頭,原來他只是不愿,不是不懂,哄起小姑娘來竟是有板有眼,如此,這才是夫妻相處之道嘛! 唐糖看也不看看他,只暗自盤算一會兒去寶文堂的路當怎么打聽,買了心儀的圖冊書籍,又怎么弄回京城去??傊荒芸克褪橇?。 聽他又喚:“糖糖?” 唐糖被他喚得頭皮生麻,心里發毛,咬牙道:“求大人,您還是喚我唐小姐算了,你這一聲,聽得我十分折壽,整個人都不大好了?!?/br> 紀理再次忍了忍:“你別當這一回是幫我,就只當是幫爺爺?!?/br> 紀方心提到嗓子眼,打二爺小時候到今天,這大約從是他口里說過的最軟的軟話了,唐糖卻還這般端著!他是真怕二爺撐不下去。 唐糖伸出手:“大人將你私藏起來的小娃娃拿來。拿給我,我就幫,不拿免談?!?/br> 紀理面皮緊了緊,終是自袖囊中,找出那一對小人偶:“哼,其實即便將此物給你,唐小姐不見得就有本事復原?!?/br> 事實證明唐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激不得。 唐糖奪將過來,上上下下細細一通瞅,沿著小人交纏之處,輕輕一撥,兩個小人便分作了兩處,一個小人的某處,卻是缺了一個口子。 紀方看得出神,木頭人偶原來是空心的! “哼,紀大人這是已經打開過了。還同我說是沒有玄機!玄機現在已然被你摘走了,小娃娃也弄壞了,這樣的爛攤子,倒要我來收?!?/br> 紀理不認:“我不曾弄壞?!?/br> 唐糖毫不避諱,一手抓起一只,作勢擺弄給他看:“你看你看,本來這個相扣處定然有個小鉤子的,現在他整個人都缺了一塊,不齊全了,顯然那東西是被你弄丟了!” 紀理瞥開眼睛:“看不出來?!?/br> 唐糖怒罵:“看不出來!換作個精細點的人,立時就知道娃娃是被人動過手腳的,動手的必定還是個笨人!你不是想壞我的招牌罷?你仔細看,原來他倆是這個姿勢,我記得很清楚,他本來在上的對不對?你現在將他們換反了,他跑去了下邊,我承認這樣你是比較方便拼裝起來,但是你看,現在這個樣子,若要將原先在里頭的東西裝回去呢,還能復原么,能么?” 唐糖一本正經的,紀理的面上卻有些紅:“那我們……要如何做?” 唐糖一說起自己在行的事情,真是完全容不得這種蠢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哎,先領我去找這里最大的古玩行,我們先買一個春宮盒回來?!?/br> 紀理答應了聲。 唐糖又煩躁道:“誒,你不要笑。你笑起來比哭難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唐糖:我想知道的是,現在到底是誰想多了? (紀方v: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退出了門去) 第9章 古春林 唐糖做事情極認真,說既是不能讓人知道這件證物被打開瞧過,為防此案之中,從前就有人曾經見過此物,總要反復求精,尋一個同原來的雕工、形態、用色都能八|九不離十,基本可以亂真的。 故而她一定要親自細細挑過,以防紀大人走了眼,壞了事。 然而紀理是官員,糖糖是姑娘。 唐糖覺得,他倆為買那個春宮盒,總不見得披著現在的皮,就這樣大模大樣逛進鋪子里去。于是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讓紀方依她吩咐找來兩身衣裳,另給紀二尋了兩撇胡子。 紀理之前跌足了份,此番穿了身財主狀的富貴錦袍,唇上貼對胡子,瞄一眼鏡子,正巧瞥見剛從內室束發更衣走出來的唐糖……身姿倜儻,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活脫一個風流小公子,襯得鏡中,他這位小胡子叔叔立時更添三分滄桑之感,五分土豪之氣。 他哼一聲,踱步走到一邊:“唐小姐其實大可獨去,紀某公務纏身,本來無謂跑這么一趟?!?/br> 紀方瞪起眼睛,這個二爺,完全不知悔改!好容易將身段放低,哄得人家點了頭,立馬就重新端了起來。 唐糖實言道:“我從前聽紀陶說,西京的古玩行,背后頗有些來頭勢力?;仡^我在里頭挑三揀四嫌這嫌那,最后卻一件又買不下來,萬一開罪了人,鬧大了事,豈不生出無窮麻煩?!?/br> 紀理嘴唇微動了動,唐糖又道:“還有個法子,你也不用去了,只管出銀票,不論什么春宮盒,我全數收了回來細細挑。噢,春宮盒的行價大約不低,你一年的俸銀怕是只能買兩三個?呵呵,等我一圈收回來,紀大人幾年的貪……呃,幾年的官就白當了?!?/br> 唐糖看紀理還不動身,面上若有所思,顯是在rou疼他的銀子。 唐糖將他袖子一扯:“走一趟罷,你的樣子比較嚇人,旁邊一杵,別人才不敢隨便收拾我?!?/br> 走了兩步,回頭掃掃他又在頓在后頭撣拂他的袖子,實在好笑:“別再撣啦,這一件財主袍,你橫豎回來就要換下洗了的?!?/br> ** 西京的古玩行繁盛了百來年,如今足占了三條街面。 唐糖從沒買過這種物件,沖進頭一間鋪子就喊:“掌柜,鋪面上有多少春宮盒,全數拿來讓我挑?!?/br> 小伙計打量打量來人,一個黑臉財主,一個嫩面公子,了然端出個龍陽寶盒來遞過去:“公子,可是要的這種?” 唐糖打開一掃:“咦……挺好玩,不過不對,是要一男一女那種,再去細細找來?!?/br> 小伙計面紅耳赤,轉身又去尋,找來的依舊不對。 “象牙的?有沒有瓷盒的?青瓷?!?/br> 連掃三家鋪子,運氣不佳,一無所獲。 出第三家間鋪子時,唐糖聽見紀理輕哼了聲。 “你哼什么?” 紀理引她至巷口無人處:“糖……公子,你這樣子一個找法,恐怕不出兩個時辰,整個西京的古玩行都知道了,兩個外鄉人在找一個青瓷春宮盒,他們便是有,也很快藏起來,等著坐地起價?!?/br> 唐糖正想嗤笑他小氣,他又道:“這還不過只是小事,西京距京城這才多少路程,待京城也知道了此事,你就等著聽街頭巷尾的議論,紀府那位風流成性的三公子生前留了個迷樣的春宮盒,紀府藏匿不當,引得整個三法司競相追蹤?!?/br> 唐糖聽紅了眼眶:“你又詆毀人?!?/br> 你才風流成性! 紀理一派看透慘淡世事的老成模樣:“我詆毀他做什么?是段子人人愛聽,且人言可畏?!?/br> 唐糖想起那首“紀二狗官”,本想多問兩句,一時又不知從何開口,一回神,反被他引著往另一條小巷子里去了。 “春水軒”的鋪面不大,門前的小伙計引他們穿過一條逼仄走道,眼前卻是豁然開朗。 不過這家鋪子的東西就……盡是些粉盒粉罐之類,感覺妖嬈得很,是個十分女氣的古玩店。反正唐糖是挺看不上的,也不知紀理為何獨獨選中這么一家。 紀理一手搖扇,一手捻須,立在鋪間實在像個采買古董的大財主。他閑看一圈柜上,忽指點著其中兩件開了口:“掌柜,這兩件……” 掌柜雙目一亮,顛顛迎出柜來,夸道:“這位公子十分眼力,裕德年的胭脂盒,奉宣年的香粉盒,教您一眼相中!只是如何不配一個齊套?”說話間取去一盞小胭脂盒來,“這個頭油罐子,乃是裕德初年的,您仔細看?!?/br> 紀理將那小罐子拿過來托在手心瞅了眼,淡淡問:“古春林做舊的手藝,愈發精湛了。古師傅今年八十有二了罷?可還住在老地方?三清鎮的阿玉想來已是婷婷……” 那掌柜嚇得抖了抖:“公子……” “那兩件勞煩掌柜包細致些?!?/br> 紀理順手將那小瓶子拋回掌柜手中,掌柜向后一個趔趄,終是站穩了。這才陪著笑,又吩咐小伙計仔細料理那兩樣物件,神色依舊惶恐:“公子可喚我程四。公子想是認得古老?阿玉……想來是的,公子定然很喜歡她?!?/br> “就是淘氣了些?!奔o理淡笑,一味低著頭掃那柜面,又問:“再無新貨了?” 程四哪敢怠慢:“公子指得什么新貨?” 紀理只笑望程四,這笑是唐糖見所未見,說猥瑣肯定不能算,說風情,卻是她唐糖不肯承認的。 程四亦笑:“是……” 紀理扇子輕搖,微微闔首:“有趣的?!?/br> 程四仿佛立時懂了,速速入里間,很快捧了一本雕花封面的小冊子過來笑道:“金絲檀木封,里頭乃是前朝蔡云鶴真跡?!?/br> 唐糖一翻,原來是本春宮冊,不滿小聲道:“不是的,要會動的那種?!?/br> 程四之前一直圍著紀理轉,這一刻才發現唐糖,眼珠子滴溜溜往她臉上一掃,目不轉睛定住了。紀理見勢,臉上不便不悅,卻一手收起了扇子,往唐糖鼻尖上蜻蜓點水般一點,輕嗔道:“別鬧?!?/br> 唐糖被他點愣了神,程四亦一回神,隨即一派會意極了的神情。噢,原來是大爺身邊的小堂客,自己再盯著看,那就失禮了。 唐糖惱極了,自己精心裝扮的一場好戲,被這個喪心病狂的紀大人隨隨便便就給攪合了,卻又不好發作。 大約那位古春林是一尊古瓷造假界信奉的什么真神,程四以為紀理同那古老有過交情,對紀理十分另眼相看,殷勤得要命,已吩咐伙計在窗邊的花梨木茶盤上斟過了茶,唐糖急得悄催紀理:“沒有就走罷?!?/br> 紀理不理唐糖,又使一個眼色,程四解意,很快從里頭捧出個象牙盒,唐糖心急打開去看,里頭確然藏著一對交頸小人。小人的刻工雖比之前那家鋪子的要細巧講究得多,可姿態上很有些差異,而且一望便知,兩件東西絕非出自一人之手。 見唐糖直搖頭,程四小心探問紀理:“公子的意思……覺得哪里不好?” 紀理摸摸那個象牙盒,笑曰:“略俗?!?/br> 程四點頭道:“說得也是,若要不俗的,鋪子里也不是沒有,只是……”程四猶疑片刻,方道,“不瞞公子,這間鋪子原是我岳丈的,這里的老本行,便是造春宮盒。我岳丈徐春水,他老人家早年的雕工,在行內可是很有口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