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視為親弟弟的表弟一家竟然處心積慮地想要謀奪他家的爵位,為此不惜幾次三番地暗害他們唯一的兒子? 這怎么可能?! 知道他們需要時間消化,嚴紹說了句“我已經派人去抓劉慶遠和汪氏,你們要是還有什么疑問,一會兒可以當面問問他們”就出去了。 寧遠伯和羅氏死死地盯著手里這兩張仿佛有千斤重的紙,心里所有的喜悅都變成了驚怒和悲憤。 不知過了多久,羅氏突然紅著眼眶拍桌而起,咬牙切齒地沖了出去:“好你個劉慶遠!好你個汪氏!我倒要問問他們,我們寧遠伯府到底有什么對不住他們的,他們竟要這樣對我們!” “芳兒!”看著怒氣滔天,像是要殺人的妻子,驚回神的寧遠伯忙起身追了上去。 就在外面涼亭里坐著的嚴紹見此頓了一下,片刻也是放下手里的茶杯跟了上去。 柴束遲遲不歸,劉慶遠必然會發現不對,嚴紹不耐煩再跟他玩貓抓老鼠的游戲,宵禁時間一到就讓林云帶著一群人闖進劉家,把劉慶遠和汪氏一起抓了過來。 這會兒他們正被五花大綁地扔在伯府前院大堂上,寧遠伯和羅氏一進門,這兩口子就滿臉委屈地叫了起來:“表哥表嫂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竟叫人把我們夫妻倆綁了過來?” 羅氏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可手里那兩人的供詞寫的明明白白,由不得她不信。 信任被背叛,真心被辜負,還有險些因此失去獨子的心痛和后怕,統統變成了熊熊的怒火,在她心頭燎原成野。羅氏再也忍不住,沖過去就重重一巴掌甩在了劉慶遠臉上,同時把那兩張供詞狠狠甩在他身上:“竟還有臉在這里裝傻,為什么叫人綁你們,你們兩口子心里沒數嗎???!” 晚她一步到的寧遠伯步子猛然一頓,卻終究沒有上去阻攔。 事實上,他比羅氏更傷心,更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他不想接受就可以不接受的。 *** 劉慶遠其實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他雖然心機深沉,行事也足夠謹慎,但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自己那倒霉表侄內里已經換了個芯子,成了個心機手段都不亞于他的大佬啊,所以雖然因為柴束的遲遲不歸,他心里有點不安,但他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嚴紹命大,這次刺殺又以失敗告終。自己的陰謀徹底敗露什么的,他是做夢也沒有想過的。 所以被羅氏一巴掌抽翻在地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汪氏也一樣。 直到看見地上那兩封供詞,又見嚴紹好端端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夫妻倆才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 過度的震驚讓劉慶遠腦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這一切,有種做夢似的恍惚感。 這怎么可能呢? 他的計劃這么完美,怎么可能敗露? 他表哥家這蠢蛋兒子,又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心機? 不,這他娘的一定是坐在夢! 然而剛這么想著,嚴紹就懶洋洋地開口了:“事已至此,表叔就別想著找借口或是狡辯了,你的心腹柴管家可是什么都已經交代了,包括樂逍遙是他托遠在北狄的老鄉弄來的,上次長明觀那些殺手是你讓他去找的,還有今晚是怎么回事,以及你這些年為了賺錢都干了什么黑心事,害死過多少人之類的……哦對了,順帶再說一個你應該還不知道的事情?!?/br> 嚴紹說到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劉慶遠心里咯噔一聲,突然有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 “你拼命地想弄死我,不就是想把你那小兒子過繼給我爹娘,好讓他繼承這寧遠伯的爵位嗎?”嚴紹眼角一挑,目光落在了他身邊的汪氏身上,“可惜,那孩子好像不是你的種呢?!?/br> 劉慶遠:“……” 劉慶遠:“????!” 作者有話要說: 慶遠:我他媽的好歹是個反派,能給我一點反派的尊嚴嗎?。。。?! 鹽勺:嘻嘻,不能。 【感謝霸王票么么噠】 murasaki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90526 18:15:47 第29章 劉家小兒子是汪氏與柴束偷情所生, 嚴紹從柴束嘴里詐出這個消息的時候, 都忍不住要同情劉慶遠了。 處心積慮了地謀劃了這么久, 結果全是在給別人做嫁衣, 頭上還被種了一片青青草原什么的, 真是想想都很慘。 寧遠伯和羅氏也被這勁爆的消息驚呆了, 紛紛扭頭朝汪氏看去。 汪氏:“……” 汪氏已經嚇得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她和柴束一般都是趁劉慶遠不在家的時候才會偷偷往來,且往來的時候十分謹慎小心, 事后也總會再三清理可能留下的痕跡, 所以在這件事上, 她雖然心虛, 卻并不怎么擔心會被別人知道。 結果竟然莫名其妙地翻車了。 她能不震驚能不害怕嗎? 同床共枕這么多年,劉慶遠哪里不知道汪氏這樣的反應意味著什么,他不敢置信之余雙目怒瞪,青筋暴起, 隨即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氣,掙開腳上綁著的繩子就一腳踹向了汪氏:“賤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汪氏反應不及, 被踹了個正著, 慘叫著飛出了好幾步。 “老爺!不……老爺我沒有!我沒有!他在污蔑我!是他在污蔑我!” 汪氏又疼又怕地哭叫了起來,然而她剛才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劉慶遠哪里還會信, 面色猙獰地撲上去, 一邊補腳一邊瘋狂地咒罵了起來。 汪氏眼看求饒沒用,又被他那些話刺激到,索性也破罐子破摔, 一邊躲閃一邊跟他對罵了起來:“你個殺千刀的老王八蛋!只許你一個接一個地往家里納妾,就不許我養個解悶的漢子嗎?柴束比你年輕,長得比你好看,本錢比你大,床上.功夫也比你好,老娘就是喜歡跟他睡,就是愿意給他生孩子,怎么著了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現在是個什么豬樣兒!又胖又虛不說,身上還總是一股酒臭味!也就那幾個惦記著你腰間錢袋的小浪蹄子才會昧著良心說你厲害,說你威武,其實你就是個銀槍蠟頭,是個廢物,根本算不上男人!” 汪氏出身市井,父親原是殺豬的屠戶,后來是因緣際會發了家,才成了江北當地有名的富商,與劉家聯了姻。所以這會兒情緒激動之余,她是什么葷素不忌的市井臟話都罵出來了。 從來沒有聽過這么粗鄙的話,寧遠伯兩口子簡直驚呆了,嚴紹也是沒忍住,嘴角抽了兩下。 就,這一刻,他是真的有點同情劉慶遠了——不僅被戴了綠帽喜當爹不說,還被老婆當眾嫌棄那方面能力不行什么的,這便宜表叔就算能熬過這一劫,只怕也得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吧? “夫、夫人別快聽了,別污了自己的耳朵!”說話的是終于反應過來了的寧遠伯,只見他飛快地捂住了羅氏的耳朵,隨即就趕緊叫人把劉慶遠和汪氏給分開了。 劉慶遠顯然是真的氣壞了,一直叫著要打死汪氏這個賤婦,直到汪氏被人帶下去,他見不到人了,這才終于喘著粗氣停下來,雙目赤紅地往地上一歪,整個人失去力氣般不動了。 這個樣子看起來實在是有點慘,寧遠伯心里不忍,下意識就說了句:“慶遠啊,你、你那什么,想開點……” 劉慶遠呆呆地轉過頭看著他,半晌猙獰的神色一變,張嘴就嚎啕大哭了起來:“表哥!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我怎么就沒有早點看清楚這賤婦的真面目??!竟被她蠱惑得鬼迷心竅,做出了那等對不住你們的事情……表哥,表嫂,還有賢侄,我錯了!是我錯了??!” 他一邊哭一邊爬起來沖寧遠伯和羅氏磕頭,滴淚橫流的樣子看得人心里發酸。再加上認錯態度誠懇,又確實有遭人哄騙挑唆的嫌疑,寧遠伯一怔,臉色下意識就緩和了一些。 羅氏也是怒意稍退,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處置他了。 放過當然是不可能放過的,他想要的可是她唯一的兒子的命! 可眼下這情況…… “既然知道錯了,那表叔一會兒見了大理寺的人,可得好好配合他們啊?!闭q豫著,嚴紹突然開口了,“放心,我都打聽過了,你犯的這些事兒應該不至于人頭落地,最多就是被判個抄家流放什么的,死不了的?!?/br> “……” “???” 劉慶遠哭聲猛然一停,驚懼交加地變了臉色:“你竟然去大理寺報官了?!” “面對你這種幾次三番想殺我,又擅長做戲掌控人心的敵人,我不果斷報官,難道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你說動我爹娘放過你不成?”嚴紹說完掃了驟然怔住的便宜爹娘一眼。 寧遠伯和羅氏想起劉慶遠從前一邊計劃著要殺他們的兒子,一邊在他們面前談笑風生,對他們親熱有加的樣子,心里俱是一寒,被劉慶遠和汪氏這場大戲吵暈的腦子也猛然清醒了過來。 是啊,這人一慣會做戲,他們不能上當! 劉慶遠一看這兩口子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賣力的表演是白瞎了。 他們不會再對他心軟。 “……” 好氣啊。 好想再找一群殺手弄死這專門壞他好事的小王八蛋啊。 不過作為一個縱橫商場那么多年,見過無數大場面的人,慶遠他是不會輕易認命的!所以很快他就收起眼淚,慢慢從地上爬坐起來,口中苦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不管我現在說什么,表哥表嫂都不會信,我也沒臉請求你們的原諒。只是這些年,不管我居心如何,都是實實在在幫過你們的吧?要是沒有我送過來的那兩萬多兩銀子,寧遠伯府這會兒會是什么樣,我相信沒有人比表哥表嫂更清楚……” 這就是攜恩求報了。 寧遠伯和羅氏心里一沉,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他們之前之所以會猶豫,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件事。 所謂拿人的手短,不管劉慶遠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寧遠伯府這些年都確實不止一次地受過他的幫助。甚至有幾次,如果不是劉慶遠及時派人送了錢來,寧遠伯府只怕已經整個兒覆滅了。再加上他們現在根本沒有能力把剩下那一萬多兩的債務還清,就更沒法挺直腰桿說話了,不然總有忘恩負義之嫌。 劉慶遠顯然也是摸透了他們的心理,知道他們做不出背負著債務卻翻臉不認人的事,才會說出這番話。 然而不等他得意,旁邊的嚴紹突然笑了。 劉慶遠:“……” 說真的他現在一看到這小王八蛋的笑心里就發憷,這小子太邪門了! 嚴紹也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啪啪拍了兩下手,就有人捧了個木盒進來:“先別說這些年我們家遇到的那些困難,是誰在背后搗的鬼。就說這錢吧,不就是兩萬一千五百三十兩么,還你就是。這盒子里是兩萬兩整,加上之前我爹娘還你的五千兩,一共是兩萬五千兩。多的那三千多兩,當是這兩年的利息了……” 隨手將那木盒扔進劉慶遠懷里,少年微微一笑,“好了,這下兩清了,可以繼續算后面的賬了?!?/br> 劉慶遠:“……” 不可能!寧遠伯府這么窮,怎么可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錢?! 寧遠伯和羅氏也是震驚極了:“紹兒,你哪來這么多錢?!”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br> 嚴紹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寧遠伯和羅氏不知怎么就怔住了。 眼前這個心思縝密,手段雷霆,面對一切都似乎成竹在胸的少年……真的是他們的兒子嗎? 兩口子心里突然不約而同地生出了一股無法言說的陌生和恐慌。 *** 劉慶遠和汪氏還有汪氏的jian夫柴束最終都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三人這些年沒少一起干壞事,等待他們的將是抄家流放的下場。 寧遠伯和羅氏沒有給他們求情,還清債務,又知道自家這些年會落魄成這樣都是劉慶遠一手造成的之后,他們就徹底不想再管這件事了。 至于嚴紹,沒了暗中盯著他小命的人,他也終于能安心地睡個好覺了。不過之前為了取信于劉慶遠,他吃了一種藥,導致傷口快速惡化還出現了化膿腐爛的癥狀,之后不得不臥床休息了整整七天,才終于得到林老太醫的允許,可以下床活動了。 這七天里,荊無憂沒來看過他,寧遠伯和羅氏倒是常來,只是態度不像過去隨意,總是帶著些許試探和糾結,有時候還經常欲言又止。 嚴紹知道他們應該是察覺到了什么,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委屈自己活成原主那小智障的模樣,所以沒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對于他這個“兒子”的變化,便宜爹娘早晚都是要接受的,反正他有原主的記憶,不怕露餡,只要給他們一段時間,想來就會習慣了。 這天可以下床之后,見外頭天氣不錯,嚴紹就出了門,準備活動活動這幾天躺僵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