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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到夫家也有體面。汴京貴女大抵是如此的。 ☆、第十三章 接賢賓1 正說著,琳瑯便拉著七娘起身梳妝。 原是朱夫人吩咐了,讓七娘午飯后去她那里見客,需穿得正式文雅些。 七娘原想午后拉了八娘逛園子去。想來她一個小娘子,見不見客又有什么要緊?那些夫人娘子們,她是最不耐煩應付的,偏母親總叫著她。 七娘至妝臺前落座,一時屋中丫頭弄粉調朱,揀金捧玉,忙而不亂,也是慣了的。 琳瑯先拿桂花油給七娘梳頭,在頭頂挽了同心髻,嵌寶綢帶垂在腦后,一把玳瑁寶石梳橫插髻上,中心一顆紅珊瑚嬌俏可愛。頭上兩邊又添了對玳瑁鑲金的小蝴蝶,精致得緊。 環月也不閑著,替她敷粉描眉。 七娘年紀小,又自小生在富貴金玉堆里,模樣自然是好的,只薄施粉黛便出落得畫中玉人一般。環月又拿朱色和檀色調了,替她點唇。 忽聞得一陣幽微香氣,原是阿珠領著小丫頭們,帶了熏好的衣裙來。 今年梅花極盛,老夫人便著人制了香給七娘熏衣。尋常薰衣的香料雖是名貴,到底少了份心思。哪似這,行動間花香細細,自有一番韻致。 七娘瞧了那衣裙,點點頭,幾個大丫頭便伺候著她更衣。 內里的軟鍛牙色小衣拿金線攢了滿地折枝花,又見下系一條茜色挑線裙,灑了泥金梅花紋樣,倒應和著衣上的梅香。 裙帶盈盈一系,壓了個翡翠禁步,外又罩件艾綠窄袖小襖,是時興的八寶紋。再戴了串珊瑚瓔珞,更顯得光彩照人了。 七娘對鏡自視,果是個嬌貴的小娘子,她對自己的模樣感到滿意,便轉身朝屋外行去。 只聽琳瑯忙向丫頭們道: “快!娘子的斗篷、手爐!快些!” “來了來了!” 只見阿珠與環月,一個提了綰色斗篷,一個捧了紫銅手爐,伺候七娘出門。 阿珠向來不穩重些,因是去朱夫人處,便留她在家,只琳瑯與環月陪著七娘。 剛至朱夫人院門,便見金玲候在此處,見了七娘就迎上來: “娘子可算來了!大老爺與大夫人等著呢!” 七娘一愣: “父親也在?” “可不是!”金玲邊走邊道,“客人亦來了,大老爺看重呢!” 七娘心道,本當來人是哪家的娘子夫人,可如今父親也在,莫不是男客?若是男客,又怎會在內院? 敢是親戚么?可若是親戚,一家子娘子郎君,又豈會只叫她? 不待七娘思索,金玲已領著她進屋,琳瑯與環月留在外邊。 她只見父母端坐于上位,一旁果是坐了個男子。 七娘目不斜視,恭恭敬敬向父母行了萬福。雖說她平日里淘氣,外客面前卻也自有一番大家閨秀的氣度。 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孩子,若是小門小戶的娘子,忽見陌生男子,早手忙腳亂躲避不及了。 朱夫人微笑著點點頭,只道: “金玲,帶小娘子下去更衣?!?/br> “是,夫人?!?/br> 一時,七娘已去了斗篷出來,禁步清響,通身的錦衣流光,通身的大家氣派。 大老爺方笑道: “七娘,來,見過你的新先生?!?/br> 七娘朝那處望去,便見了個布衣郎君。 他頭戴儒巾,約摸弱冠年紀,周身自有一股冷清與傲氣。七娘只覺面善,一時卻想不起。 “先生萬福?!逼吣镄卸Y道。 原來這便是新來的先生。按著父親的性子,還當他請了個老學究來,誰知竟是位年輕后生。 那后生先朝七娘作了一揖,又向謝大老爺與朱夫人作揖,只道: “大人抬舉。不過讀書閑暇,勉強帶著小娘子認幾個字,當不得一句先生?!?/br> 大老爺笑起來: “釀兒啊,到底是你拘謹。本是一家子親戚,也確不必如此,只千萬莫縱了她才好?!?/br> 親戚?七娘不解地望向父親。大老爺捋捋胡須,走下來,將七娘帶到那后生跟前,向她道: “他是你陳姨娘娘家的侄兒,日后你跟著他念書?!?/br> “小生陳釀,見過謝小娘子?!彼肿饕灰?。 七娘心道,這人時時行禮,未免太迂了些。只是他氣度坦然,倒并不叫人生厭。 七娘方回了個萬福: “謝氏七娘,見過陳小先生?!?/br> 原來那陳釀本是上汴京備考的,正是次年的省試。只是他姑姑陳姨娘在此處,倒不好不來拜訪。 想來從前姑姑最是疼他們兄弟的,自姑姑出嫁,也常有書信往來。來時大哥特地囑咐了,說是來看看姑姑。多年不見,也盡一盡他們兄弟的孝心。 陳家在南方開了個小酒肆,原算不得什么體面人家,當年陳姨娘嫁入謝府,自是一門有光。 那時謝府雖不比如今顯赫,到底是官宦人家,總多幾分體面。 陳釀那時還小,對謝府也只是耳聞,知是朱門大戶,卻不想這般富貴,只看眼前這謝七娘便知一二。 她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可這通身的穿戴,又豈是尋常人家可比? 只怕賣了陳家的酒肆,也抵不得她身上一尺綾羅。再看她眉目樣貌,行動間頗有儀態,想來定是養得極嬌貴的。這又不知是多少人自小伺候著了。 “陳小先生?”大老爺忽笑道。這個女兒果是古靈精怪,添了個“小”字,這先生不像先生,親戚不像親戚的。 “父親!”七娘撒嬌道。 謝大老爺一副慈父模樣,摸摸七娘的頭,向陳釀道: “釀兒,你看她可教得么?” “虎父無犬女,小娘子見著是個有靈氣的?!标愥劦?,“只是不知小娘子如今讀什么書?” “去年才將女四書都學了,如今正學些唐詩。小時還學過?!逼吣锏?。 “都是些閨秀該讀的書?!标愥勑π?,又道,“小娘子可背得一二?” 背?七娘一時心慌。從前嫌讀書無趣,功課也少做,哪里能背得? 她倒也坦然,只俯身一福: “學生愚鈍,并不曾背來。我又不同先生一般考科舉,讀書不過是明理,大是大非,想來也不是背出來的?!?/br> 七娘這會子倒顯出官家閨秀的驕矜與任性來。 陳釀聽她如此說,頗是滿意,他向謝大老爺深作一揖: “小娘子天資聰慧,假以時日,才學必不輸男兒?!?/br> “好好好!”謝大老爺一時大悅,“小女的學業便托給你了?!?/br> 朱夫人見大老爺開心,心中也高興,只是難免囑咐一句: “學業固然要緊,針線之事也不得落下,到底是小娘子,知道么?” “知道了,母親?!?/br> 如此一見,陳釀也算是認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