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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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炎打電話打到第三遍,重重掛斷。 不好的念頭迅速成型。 他最后盯了一眼樓上黑洞洞的窗戶,快步跑進女生宿舍樓,被正好要出來關樓門的宿管阿姨截住。 “你干啥的!晚上敢闖女生宿舍!趕緊給我出去!” 顧承炎滿臉戾氣:“你聽沒聽見三樓有動靜?!” 阿姨完全不理他:“快走,不然我喊保安來了??!” 顧承炎揮手擋開:“樓上可能出事了,你要不就拿著鑰匙跟我上去,要不就讓開,愛喊誰喊誰,出任何問題我承擔!” 阿姨看他不像開玩笑,急忙追上:“你到底要干啥!這可是女生樓,大家都休息了,你一個男的咋能——” 顧承炎厲聲低喝:“三樓住的是我女朋友!真要出了事,你能負責?!” 阿姨一噎:“……能有什么事啊?!?/br> 顧承炎沒空跟她啰嗦,直接往樓上疾沖。 “哎哎,你給我站那!”阿姨匆匆回屋拿了一大盤鑰匙,“要上就安靜點,等會兒要是沒事,你等著進保衛科挨處分!” 三樓,不少宿舍還沒睡,聽到走廊里沉重急匆的腳步聲,相繼有人開門。 看到竟然是男生夜闖,而且還是顧承炎本人,幾乎整個樓層都出來巴望。 站在316門外,顧承炎用力拍響房門。 沒有人回應。 阿姨皺眉:“是不是就沒回來啊——” 他心底發冷,又一次撥通秦幼音的電話。 鈴聲旋律隨即在門內大響,久久無人接聽。 阿姨臉色也變了。 她忙把鑰匙盤拿起,瞇著眼挨個對照號碼,心急下遲遲找不出來。 顧承炎攥緊拳頭,砰的砸響門板:“音音!在不在里面!” 依舊寂靜無聲。 顧承炎再也沒法忍受,把阿姨撥到一邊,干脆利落抬起腿,咚一聲狠狠踹上木頭門。 一下搖晃,不停頓地再踹第二下。 周圍不斷有女生發出驚叫。 顧承炎從頭到腳罩著冰冷狠戾,沒人敢接近半步,他黑瞳里深得要滴墨,心臟被死死箍緊,蓄著所有驚懼焦灼,踹上第三腳。 門鎖咔的裂開,木板轟然向后撞到墻面,應聲碎落的,還有立在門邊,一具臨床醫學辦公室里會用到的森森骷髏。 圍觀的女生們全被嚇到失色。 顧承炎只覺得腦中一炸,一把奪過阿姨的手電照進屋里,晃過蜷縮在宿舍地中間,那個小小一團的死寂影子。 他打過數不清的架。 這是第一次,想要人命,想立刻把人挫骨揚灰。 顧承炎扔開手電,拽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兩步跨過去把沒了聲息的小女孩裹住,抖著雙手抱起,一點點收緊,牢牢箍進懷里,臉頰貼上她冰冷的額頭。 他從來沒有這么疼過。 “乖,不怕,”他雙手指節繃得嶙峋,一身兇煞叫人退避三舍,聲音卻低柔至極,“哥來找你了?!?/br> 第21章 欺負21下 宿舍里太黑, 單憑門口透進的昏暗光線, 根本看不清秦幼音的狀態。 但不正常的體溫和微弱呼吸, 都昭示著她出現了嚴重的身體反應, 必須盡快送醫院。 “總電源開了!”下樓去開閘的學生在樓梯上大喊。 宿管阿姨急忙按下屋里的開關, 但燈依然不亮, 她怒罵一聲:“誰把這屋的電路給整壞了!”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過來, 整個事件肯定是蓄謀的。 顧承炎胸中暴戾和疼痛亂撞, 沒空在乎別的, 摟緊秦幼音徑直往外走。 門外嘰嘰喳喳的女生堆里,突然有人尖叫一聲, 顫抖指向骷髏架子后面:“你們快點看看, 那兒是不是有東西!” 顧承炎余光刀子似的掃過。 有個像是人形的輪廓,正在陰影里躲著,被發現之后,嚇得腳一滑踉蹌出來,摔到顧承炎身邊,差點抓傷秦幼音的腿。 “炎,炎哥, 都是誤會,我……” 顧承炎半個字都沒說, 直接一腳踢開。 人形撲通摔到地上, 身上罩的黑袍子散了, 可怖面具也掉下去, 露出女生驚慌的臉。 顧承炎瞇起眼, 咬住牙關。 他認得,她是當初在冰上戲弄秦幼音的罪魁禍首之一。 不止她,這宿舍里肯定還有其他人,他在樓下看見了陽臺窗口白色的影子。 顧承炎呼吸加重,骨節咯嘣作響。 懷中的人忽的發出一點痛苦氣音,瘦到輕飄飄的身體開始一陣接一陣的顫栗。 他一凜,立刻把她用力裹住,破開人群跑出宿舍樓。 外面夜涼如水,顧承炎低頭看到秦幼音慘白的臉色,疼得每根神經都在暴跳,護著她朝學校外狂奔。 越野車停得很近。 顧承炎把車里能找到的衣物全蓋到她身上,狠狠敲下啟動按鈕,重踩著油門,車輪急速碾過地面,帶起喧囂塵土,呼嘯著直奔距離最近的醫院。 路上,秦幼音愈發難熬,身體微微弓起,口中嘶啞含混的輕哼。 顧承炎抓住她的手暖著,不斷提速,兇猛穿梭在深夜空曠的街道上,心臟要被攥碎一樣。 醫院里燈光通明,他抱著秦幼音沖進去,很快有值班醫護趕來,把人安置在病床上推進急救室。 顧承炎寸步不離跟上,被醫生攔?。骸巴饷娴戎?,準備辦住院手續?!?/br> 急救室外,顧承炎俯身撐著膝蓋,幾秒后睜開眼,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叫人去學校,女生宿舍樓里有幾個渣滓,給我一個一個揪出來?!?/br> 陳年一下子清醒:“炎哥,出啥事了!你嗓子咋啞成這樣!” “少他媽廢話!” 顧承炎摁掉電話,一動不動守到秦幼音出來。 病房里,醫生連接好心電監護儀,低聲跟顧承炎說:“送來還算及時,沒啥大事,要是再晚可就不好說了,搞不好有生命危險的,小姑娘這個地方——” 他指了指心口:“特別脆弱,到底怎么引起的?” 顧承炎后怕到脊背濕涼,嘶聲說:“她受了驚嚇?!?/br> 醫生點頭:“怪不得,她不是先天的毛病,照我看,是以前受過什么重大刺激,而且時間不短,平常應該有用藥,今天要是能早點吃上,不至于這樣?!?/br> 夜已經很深。 醫生走后,顧承炎坐在病床邊,目不轉睛看著秦幼音毫無血色的臉。 小姑娘躺在被子里,只有窄窄扁扁的一小條,安靜得像是連呼吸都沒有。 怎么會有人,舍得傷害這么乖的她。 顧承炎把輸液的流速調慢,伸手一下下撫摸她的頭發,指腹在她臉頰上愛惜地摩挲,嗓子啞得變了調:“rourou別害怕,沒事了,哥在這陪著你,你什么都不用管,欺負你的人,一個也別想好活?!?/br> 秦幼音感覺自己一直在漆黑里下墜。 她拼命掙扎,尖叫,都逃不出去,直到重重摔到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周圍一點光也沒有,黑得像墨,她胡亂地摸向旁邊,碰到一片詭異的觸感,視野里驟然有幽光亮起,她嚇得一抬頭,看到鬼火一樣的東西浮在半空,也略微照亮了她的手—— 她正摸著的,是一只血rou模糊的大老鼠。 各種各樣的鬼怪在濃黑里露出,對她露出獠牙。 她聲嘶力竭地大哭,在有意設了障礙的空間里到處逃,撞得身上全是傷口,有個長頭發的女鬼率先追上來,踩住她的手,長指甲掐她,用煙頭燙下來…… 秦幼音醒不過來,但她知道,這是初三那年的夏天,她在樂器比賽上得了一等獎,回學校就被幾個女生強行扯走。 雷雨交加的下午,她被堵著嘴捆住手塞進廢棄的女廁所里,被迫聽著恐怖故事,到深夜才放出來,迎接她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這些人裝著好學生給小姨打電話,說她去同學家補習。 整夜沒有人找她。 她氣若游絲躺在地上,天亮后終于被人發現送進醫院,表皮的傷漸漸好了,但心里烙下的印記卻再也無法消除。 無論什么時候,事件重演,她都逃不出去,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不會有人…… “rourou?!?/br> 她意識混沌地撕扯,全身上下痛到不能動彈。 “rourou——” 誰在喊……怎么會有人,叫這么難聽的名字…… “醒一下好不好,rourou乖,就一下,再不醒哥真要嚇死了——” rourou到底是誰,能被人好溫柔的哄著在乎著,不像她,被人喊的總是“蠢貨”,聽得最多的就是謾罵譏諷…… “rourou,你不醒,是不是想看哥掉眼淚?你故意的是吧,秦幼音——” 秦幼音…… rourou,叫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