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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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炎呆呆站在場邊,幾乎忘記呼吸,耳朵里什么都聽不到,一下一下,盡是轟鳴的心跳。 他說不清這一刻的感覺。 唯獨知道,他眼睛大概是紅了,只想立刻狂奔上去,把那個努力修補著他的女孩,死死按進懷里。 第20章 欺負20下 冰場到看臺頂層,臺階有二十多級, 顧承炎胡亂拆掉冰鞋, 腳上只剩下一雙雪白短襪, 直沖著秦幼音大步跑上去。 他腿長, 一步就能跨過五六階, 相隔的距離眨眼間縮短。 秦幼音先是被顧承炎的來勢洶洶驚到,以為他不高興了, 等人沖到跟前,才看清他染紅的狹長眼廓。 向來桀驁不羈的小閻王, 居然像是……要哭了。 秦幼音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把衣服舉高一些,捧給他看:“沒騙你,真的好了,我……很會修補衣服的?!?/br> 她繼承了mama的好手藝,是她認為自己唯一能拿出手的優點。 顧承炎哪里想看什么衣服, 滿心漲到爆炸的全是她這個人。 小姑娘沒有以前那么回避他了,仰起腦袋乖巧跟他對視著,干凈水亮的眼睛琉璃一樣, 剔透映著光, 挺翹鼻尖底下,是濕軟嫩紅的唇。 他恨不得立馬把她拽懷里,摟著抱著哄著, 甚至干脆親下去據為己有…… 顧承炎忍得難捱, 手背上筋絡繃起。 偏偏秦幼音還不明所以, 又純純叫了聲“社長”,老實得不像樣,反而特別招人。 顧承炎額角青筋直跳。 cao,血管都要爆了。 他盡量不做禽獸,接過衣服,指尖在幾個精巧的縫合處撫摸過,鼻音悶悶地說:“手工真好,跟新的一樣?!?/br> 秦幼音提起的心剛要放下,就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在耳畔繼續:“那能不能辛苦你……也修補修補我?” 他身上的,心里的口子,都很奢侈的……想要她親手縫合。 秦幼音呆住。 四處空蕩無聲,全是加重的呼吸和心跳。 顧承炎抬眸:“秦幼音……” 才念完一個名字,活潑的兒歌旋律突然炸響,嚇得秦幼音肩膀一縮。 “對,對不起,是我定的鬧鐘……” 顧承炎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卡住,故作冷靜問:“鬧鐘?” 秦幼音忙點頭,“嘉嘉說熄燈前回宿舍,我怕忘記看時間,就提前定了一個,”她試探,“現在十點四十了……” 離熄燈還有二十分鐘。 小孩兒要走了。 顧承炎懂,他抓了抓微濕的額發,失落答應:“那我送你回去?!?/br> ……他舍不得嚇到她。 很晚了,女生宿舍樓下已經沒什么人,秦幼音聽程嘉的話,在上樓前先望了望316的窗口,確實一片漆黑,陽臺的窗簾似乎也拉著。 她壓了壓心里莫名其妙的小忐忑,跟顧承炎道別:“社長,等你有空,我再請你吃飯?!?/br> 顧承炎實話實說:“只要你找我,我隨時隨地都有空?!?/br> 銀白月光下,男生落拓站立,身影高高大大遮罩著她。 他長相本來就出類拔萃,再被夜色暈染,平添了叫人心亂的溫柔。 秦幼音不敢多看,往后退兩步,轉身跑向樓門。 她身影快要消失時,顧承炎又喊她:“rourou,在速滑館我最后跟你說的話……是認真的?!?/br> 秦幼音蜷著手指。 是那句……修補他嗎? 她不明白,也沒膽子深究,更快地溜走,顧承炎的聲音卻緊追不舍:“到宿舍記得開燈,在陽臺跟我招個手?!?/br> ……干嘛,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要。 顧承炎知道她想什么,揚聲補充:“你不招手,我就上去敲你門?!?/br> 秦幼音氣悶,不情愿的回應慢吞吞飄出:“知……知道啦?!?/br> 顧承炎聽到,舔了舔唇,啞聲笑了。 他孤單站在宿舍樓外,抬頭盯著316的窗口,心里格外軟。 在兄弟和老師那里淤積的痛苦憤懣,這么久以來他用過各種方式排解。 面對面揍上老師的臉,打到他連爬都爬不起來,那狗屁兄弟害怕躲他,隨著隊伍跑去各個國家訓練,生怕被他逮到。 他整夜失眠,拼命消耗傷腿,日復一日在速滑館里發呆。 全都無效,事實已然鑄成,傷痛也確實在他身上,躲不開跑不掉。 唯獨今晚…… 秦幼音用那雙纖細的手,把他從深海里徹底撈了上來。 顧承炎口中神奇的泛上絲絲甜味,腦補著要怎么跟小孩兒正式表白,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陽臺,等她出現。 窗口的濃重黑暗里,有什么東西倏然晃過。 顧承炎神經一抽,猛地站直。 回到316門前,秦幼音緩了口氣,看看手機,離熄燈只剩下五分鐘。 她回來得夠晚了。 樓道里很安靜,燈已經滅掉一半,各個宿舍都房門緊閉,走廊幽長透著少許恐怖。 她很怕鬼怪之類,咽咽口水,先拉了一下把手,確定門是鎖的,那證明水管修好,人早離開了。 秦幼音急忙掏出鑰匙擰開,摸黑進去后,第一時間去找墻上的開關。 她以為燈一定會亮,另一只手習慣性地帶著門板關上。 然而按了兩下,依舊一片漆黑,同一時間,門也順勢合上,砰的輕響。 秦幼音僵住,有股莫名的陰森寒意順著脊背急速涌起。 她立即回身想開門,黑烏烏的衛生間里,卻驟然傳出清晰的滴水聲—— “滴答?!?/br> 空蕩蕩回響。 三秒后,又一聲,“滴答?!?/br> 比剛才聲音更大! 緊接著,詭異水聲愈發密集,一下一下冰冷敲擊在地板,似乎在黑暗里有什么東西,正渾身濕透,水淋淋蠕動著向她逼近。 秦幼音腦中一片空白,張開口,喉嚨卻干啞的發不出任何聲響。 猶如被冰塊兜頭砸下,她全身顫栗,跌撞著撲到門上去拽,門鎖處竟然一動,被人從外面鎖死。 秦幼音驚恐拍門,拼命擠出微弱的呼喊,然而余光里,有道幽綠光線猝然亮起,她本能地扭過頭,正對上一顆近在咫尺的骷髏頭骨。 拉扯到極限的心理防線在這一瞬間轟的崩潰。 秦幼音虛弱跳動的心臟仿佛被利刃一刀斬斷,她叫都叫不出來,直接軟倒在地上。 看不到底的深深幽黑里,慘綠的骷髏架子一寸寸向她挪動。 陰森的滴水聲催命般落在身邊。 秦幼音滿臉全是無意識涌出的淚,窒息感逼到頂峰,胸腔里要裂開一樣劇痛。 會死的…… 她意識開始不清醒,用盡力氣朝自己的柜子爬過去,耳中是鳴鐘般的巨大嗡嗡聲。 終于…… 終于碰到了。 秦幼音不斷干嘔,顫抖著扒開柜門,去熟悉的地方摸索藥盒。 沒有…… 藥沒有了! 她絕望地哭出來,死死摁著胸口要往桌子下面縮,手剛探過去,就摸到一大團黏糊糊的毛發,她嚇到極致,用最后一絲理智想躲去陽臺。 陽臺…… 陽臺! 有人跟她說,回宿舍后,要開燈,要去陽臺跟他揮手。 有個人,在等她給報平安。 秦幼音劇烈咳嗽,黑暗里有什么東西濕涼涼扯住她的頭發,她哭到撕心裂肺,掙扎著往陽臺挪動,手死命地揪住窗簾嘩啦一扯—— 兩個藏在后面,長發遮臉,滿臉血紅的厲鬼,一起怪叫著撲向她。 秦幼音的世界徹底墜入深淵。 模糊里,門外似乎遠遠的有腳步和喧鬧聲,她聽不懂,一切都混沌不清,只渾渾噩噩記起某一天她在冰場被欺負時,有人氣憤地對她強調:“以后再有這種事,你就喊我名字!記住沒有?” 秦幼音想說,其實她記住了。 她把自己緊緊抱成團,嘴唇咬出滿口血腥,極低極啞地,下意識叫了一聲從未出口過的稱呼。 “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