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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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安侯府的門檐下,躺著幾個正在乘涼的乞丐,乞丐們的手里人守一把破蒲扇,身邊擱著一個破了角的碗,碗里一個銅子也沒有。 其中一個年紀小點的孩子見練月停下來,立刻拿著碗撲了過去,抱住她的腿,一陣哀嚎,說一天沒吃飯了,肚子餓,求小姐賞個饅頭錢。 練月彎腰將他從地上撈起來,然后摸出自己的荷包,從里邊撿出一小塊碎銀子,蹲下來,道:“這是一錢銀子,夠你買一百個饅頭?!?/br> 小乞丐咽了一下口水,上手就要拿銀子,練月卻躲了一下,讓他抓了個空。一下沒抓到,他追著去拿第二下和第三下,練月換了手,他仍然沒有抓到。 小乞丐兩眼放光的瞧著練月:“請小姐吩咐?!?/br> 是個通曉人情世故的孩子,練月道:“我向你打聽件事,只要你回答了,我就把它給你?!?/br> 小乞丐把頭點得像撥浪鼓:“小姐請問?!?/br> 練月道:“昨天晚上在這里同你們講故事的那一男一女,你認不認識?” 小乞丐納罕道:“小姐是說欒先生和欒夫人嗎?” 練月道:“知道他們住在哪里嗎?” 小乞丐謹慎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練月安撫道:“昨天晚上我在?!彼噶酥搁T里的那塊影壁,道:“后面聽他們講小韓的事,對這個小韓很有興趣,所以想跟他們求一幅畫,只是不知道他們住在哪里?!?/br> “嗨。我還以為什么事呢?!?nbsp;小乞丐的戒心放了下來,“小姐想要這座宅子原來主人的畫像,不用找欒先生和欒夫人,找我,我有?!?/br> 練月有些意外:“怎么說?” 小乞丐兩眼亮晶晶:“先說好,我幫小姐找畫像,小姐說話算話,得把那一百個饅頭給我?!?/br> 練月道:“只要你找的到,我再給你一百個饅頭?!?/br> 小乞丐雀躍起來,伸出手指:“那我們拉鉤?” 練月配合著跟他拉個勾,作了保證,小乞丐喜不自勝道:“走吧,我帶小姐去找畫?!?/br> 練月跟著他進了院子里。 昨天練月只在門口站了站,并未往深里走,今天這么一走深了,才發現這院子著實荒廢的厲害,荒草長得比人還高,藤蔓交錯,爬的到處都是,在暮色里也能看到廊下結滿了蛛網。 他們路過假山,路過八角的檀香亭,路過干涸的荷塘,荷塘邊的水車在暮色里影影綽綽,她看到它時,腦子里浮出一個青年在夕陽銜山時,在荷塘邊的柳樹下練劍的情形,她忽然停下了步子。 小乞丐察覺到的動靜,轉身看著她問:“小姐,怎么了?” 練月道:“沒事,走吧?!?/br> 小乞丐在一處兩層的飛檐樓下停住,飛檐樓門窗洞開,二層已塌了一半,小乞丐領著練月走上臺階,跨過門檻,繞進西邊,指著橫梁道:“諾,你看?!?/br> 房間里很暗,練月有些看不清,便走近了一些,抬頭去看。 小乞丐道:“這房間里原本有很多畫和書,不過后來都被大家撿走了,我跟阿兄來時,這里差不多已經空了,我們哥倆轉了一圈,只撿到了幾本書和一幅畫,后來蹲在路邊賣,書都賣出去了,就是畫沒人買,只好拿了回來?;貋碇?,我倆在這里繼續尋摸,看能不能再尋摸出點其他東西,后來還真發現那橫梁上有個盒子,就順手將那幅畫丟了過去,想把盒子砸下來,后來盒子的確給砸下來了,但畫卻掛在上面了,不過反正是不值錢的東西,就沒管它,如果小姐想要,那就送給小姐了?!?/br> 練月仰頭瞧著那掛著的畫,確認道:“你確定是我想要的畫?” 小乞丐抱怨道:“就是因為畫上畫的是這宅子原來的主人,才沒賣出去,人家都說他犯了大罪,是罪人,所以不敢買?!?/br> 練月又從荷包里摸出一塊碎銀子,跟手心里的一塊交給了小乞丐,小乞丐雙手捧著接住銀子,歡喜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小姐好人,會有福報?!闭f著就跑了出去。 練月輕輕往上一躍,伸手一挑,就將那垂掛著的畫取了下來?;覊m紛紛揚揚落下來,迷了眼睛,她穩穩的落在地上,卻沒著急看,而是細心的將畫上積的塵土撣干凈,卷了起來。 回到客棧的房間,她將卷好的畫擱在桌上,從容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喝完茶之后,把茶盤整個端走,擱在另一個凳子上,最后小心翼翼的鋪開了那副畫。 完全鋪開之后,她往后退了一步。 那幅畫并沒有練月想象中的漫天風雪,長劍當握,立于風雪之中的年輕劍客,那只是一副普通的山野趣味圖,圖中有溪流,溪流中赤腳站著一個手握長劍的黑衣青年,黑衣青年的衣擺掖在腰間,里衣的褲腳高高的挽起,溪水清淺,能看到他侵在水中的雙腳,魚兒在他腳邊游弋,他手握劍柄,劍里蓄滿力量,像蒼鷹捕殺獵物之前那般專注,卻是叉魚的姿勢。 練月的手指搭上黑衣青年的側臉上,即便只有側臉,她也看出來了,韓厥的確跟自己的想象南轅北轍。 溪邊有紅葉深似血,也有白石如玉,白石上擱著竹魚簍和黑色的劍鞘。 想象中的他,只是一個劍客,除了劍,什么都沒有,如今這幅畫倒是讓她知道,原來他也有這么野趣橫生的時候。 落款是云啟二十年秋,扶搖山溪,明|慧。 云啟二十年?那是他死之前的前一年。 明|慧,是最后做了鄭天子的慧夫人的明|慧嗎? 扶搖山,是云癸宗的扶搖山嗎? 原來那時候他們的感情還那么好呢? 她又湊近了一些去看畫中黑衣青年的側臉。 第五十五章 六月十五日, 練月和牡丹姐回到安陵城。 姑娘們早圍在門口等了, 馬車剛停下,她們一哄而上, 牡丹姐從車上下來,指著姑娘們嗔怪道:“就為了你們那點東西,月娘從早跑到晚, 你們可要好好謝謝她, 否則涼了人心,小心下次沒人給你們帶?!?/br> 姑娘們疊聲說知道啦知道啦,牡丹姐這才穿過她們, 進了樓里去。 姑娘們圍著練月一頓問,這個問她要的胭脂有嗎,那個問團扇買了嗎,鶯鶯燕燕齊鳴, 吵得練月耳朵疼,她一邊從車廂里往外拿東西一邊道:“都有都有,別著急, 一個一個來?!?/br> 練月在門口就把東西給她們分了。 牡丹姐讓姑娘們好好感謝一下練月,姑娘們的感謝方式就是一人抱著她親了一口, 等練月發完東西,臉上已是滿口紅印子。 姑娘們拿了東西都散了, 一直在外圍看熱鬧的楊龍楊虎兄弟才一臉幸災樂禍的上前去搬自己的酒,邊搬邊說風涼話:“練大jiejie,你可真有艷福, 往年我倆想要這待遇還求不著呢,今年她們隨隨便便就給你了,眼饞死了?!?/br> 練月狠狠的瞪了他們倆一眼。 兄弟倆哈哈大笑著,抱著他們的酒壇子往里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練月打了水,洗了一把臉,又拎著茶壺去灶房灌了茶。灶房的幫廚和廚師們見她回來了,就拉著她閑扯了一陣。 回房間之后,練月歪在床上歇了一會兒,又想起葉荻的橘餅還沒有給她送去,就抱上罐子,去了九全街。 葉氏兄妹的早點鋪只早上營業,下午歇息,這會兒鋪子是關著的,練月便繞去偏門,敲了幾下,很快有人來開,正是葉荻。 葉荻見到她一臉驚喜,練月把懷里抱著的罐子塞到她懷里,道:“喏,你要的橘餅?!?/br> 葉荻滿滿的將罐子抱住,一疊聲的謝謝jiejie,jiejie最好之類的奉承話,然后領著她往院子里去。 院子里躺了幾竿削凈枝葉的竹子,被削下來的枝枝葉葉就堆在一旁,葉湛正坐在紫桐樹下扎椅子。 練月和葉荻走進來時,他正忙著,沒顧得上看。 葉荻抱著罐子跑去他腳邊,居高臨下道:“喂,貴客來啦,你也不瞧瞧?” 葉湛抬眼瞧了一下,見是練月,就笑了:“馬上,等我編完這條?!?/br> 葉荻騰出一只手拉練月:“jiejie,我們不理他了,走,咱們回屋說話去?!?/br> 練月笑了:“外面熱,你先進去吧,我同你哥哥說兩句話?!?/br> 葉荻松了手,咯咯的笑了:“jiejie別啊,就說兩句有點少吧,多說些,沒關系,我不介意多等會兒,或者把留給我的時間都給他也成?!?/br> “葉荻,你功課做完了是不是?”葉湛涼悠悠的威脅道。 葉荻撇嘴道:“自己不說,我替他說了,他還威脅我?!?/br> 葉湛輕咳了一下,葉荻吹著小口哨走了。 紫桐樹的樹蔭下還有另外一張小凳子,練月拉過去,在葉湛身旁坐下。 葉湛正往椅面里編細竹枝,沒辦法分神去瞧,但可以說話,他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練月道:“剛回來?!?/br> 葉湛笑:“剛回來就來瞧我?” 練月點了點頭:“怎么,你不想見我?” 葉湛笑得更深了:“想,怎么會不想?!?/br> 練月調戲道:“那你說說,怎么想的?” 葉湛編竹枝的手頓了一下,道:“幾回魂夢與卿同?!?/br> 練月湊到他耳邊,悄聲道:“真的,你真的夢到我了?” 她湊得太近,氣息撫在耳廓上,葉湛強壓住上涌的熱意,鎮定道:“嗯,夢到了?!?/br> 練月笑:“夢到我什么了?” 葉湛一本正經的胡扯:“夢到你來要債,我還不起,于是你把我綁起來,狠狠的揍了一頓?!?/br> 練月笑出了聲:“我在你心里這樣兇殘?” 葉湛道:“不然呢?” 練月 “哦”了一聲:“那我還是走吧,省得你今晚再做噩夢?!闭f完站起來就要走。 葉湛立刻停手去拉她:“我開玩笑呢?!?/br> 練月板著臉居高臨下的瞅著他。 葉湛只覺得她生起氣來更好看,他換了另外一只手去拉她,拉了兩下,她沒動,還在那裝生氣,葉湛便直接將她拽到了懷里去,俯身親上了。 練月瞧著近在咫尺的葉湛的臉想,葉湛的長相應是最符合她心意的那種長相,否則她不會把韓厥往他這個長相上想。她又想,假如長得很丑的韓厥和長得很符合她心意的葉湛同時出現,她會選誰呢?是選才華橫溢的劍客,還是心儀的臉蛋兒?但還沒想出答案呢,她又放棄了這個問題,改想另外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F實是韓厥長得不差,然后才華橫溢,跟她是同道中人,而葉湛長得甚得她心,也算得上才華橫溢,但跟她不是一道人,那么問題來了,如果這倆人同時出現,她選誰?可還沒選出來呢,她又覺得這個問題也不成立,因為小韓死了。 想到此處,她在心里嘆了口氣,葉湛輕輕的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含糊道:“你也太不專心了?!?/br> 練月單手摟著他的脖頸,靠在他肩頭,苦惱道:“有個事情,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跟你講一下?!?/br> 葉湛問:“什么?” 練月坐直身體,一手搭在他頸上,另一只手去摸他臉上的那條疤:“我不知道這件事你介不介意?!?/br> 葉湛見她說得認真,覺得應該不是個小事。他瞅著她:“你先說,你說完我再告訴你我介不介意?!?/br> 她凝視著他,輕聲道:“你長得特別像一個人?!?/br> “像誰?”葉湛看著她。 練月垂了眼:“你知道,人小的時候難免有一兩個仰慕的人,我小時候特別仰慕一個人,但從未見過他,只聽過他的一些故事,故事聽多了,腦子里就有了形象,你長得特別像那個形象?!?/br> 葉湛微微皺起了眉:“你現在是把我當作他了嗎?” 練月搖了搖頭:“他死了,我早就將他忘了,只不過最近看到你,才又想起他來?!?/br> 葉湛的眉頭舒展了一些:“那你現在對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