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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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衫,你從何得知我手中持有墨佩?” “黃衫不敢隱瞞小姐,墨佩的消息,是樓寨寨主傳予我鎖陽臺的?!?/br> “樓寨?” “是。樓寨是吉州一帶最強的匪寨,寨主姓樓,名樓角,金丹中期,樓角的大兒子在官道設伏搶奪墨佩,為小姐所阻,今日正午,樓寨飛鴿傳書至鎖陽臺,請我們出手攔截,事后以墨佩及重金相酬?!?/br> “墨佩有何來由?” “百年前,墨陽真人渡劫失敗,其洞府被他的弟子渚青繼承,不久,修真界開始流傳一個消息,墨陽真人另有一秘府,其內留有墨陽真人九成身家,這處秘府,墨陽真人沒有傳給他的弟子,卻是留給了他俗世的后代。 百年間,這個消息從最初的無人相信到后來墨佩出現,引得眾多修士爭搶,血拼了幾十年,死了許多修士,直到應龍府看不過去,認為再鬧下去,實于陽州無益,便招集了所有手持墨佩的修士,讓渚青真人鑒定,卻發現,修界所有墨佩,皆為假佩,墨陽秘府一事,這才沉寂了下來。 近三十年來,修真界斷斷續續又出現了幾枚墨佩,最后又都被證實是假佩,因此,墨陽秘府所藏,仍然無人得到?!?/br> “既然已經出了這么些假墨佩的事,你們怎么還不肯消停?” 黃衫苦笑:“小姐出身高貴,不知我等散修生存不易,別說是一個渡劫真人的九成收藏,便是一個元嬰真人的身家,若有機會,也沒人會放過。墨佩再現,黃衫又豈能不爭?!?/br> 玄月默然片刻,自儲物袋中將墨佩取出,扔給黃衫:“這就是你要搶的墨佩?!?/br> 千方百計要搶奪的墨佩就這樣落入了手中,黃衫一時愣在了當地。 “你看看,是真還是假?!毙路潘傻匾性诹诵¢岬念^上,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讓他看真假?黃衫下意識地開始檢查墨佩。 看著手拿墨佩反復翻看的黃衫,章定真人嗤笑了一聲:“不過是俗世權貴佩帶的祛暑氣的涼玉,居然引得你鎖陽臺大動干戈,真有意思?!?/br> 確定了果然只是一枚祛暑涼佩的黃衫,只覺臉上火辣辣地發燙,他雙手捧著那枚墨佩:“黃衫魯莽,驚擾小姐,望小姐莫怪?!?/br> 花娘自黃衫手里一把奪過墨佩,“怪,怎么不怪,你讓主人在這赤闌橋上吹了這么久的寒氣,一句莫怪就想混過去?” 黃衫吸了一口氣:“姑娘意欲何為?” 花娘將墨佩放在玄月身畔的小桌上,回身躍下馬車,圍著黃衫轉了一圈,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我家主人如今缺一個御馬之人?!?/br> 讓他做車夫! 看著一臉云淡風輕的花娘,黃衫氣得眼睛都紅了,“姑娘何苦如此羞辱人!” “羞你又怎么啦?”花娘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如果我們落在你的手里,別說羞辱,只怕連命都保不住?!?/br> 黃衫幾番意欲暴起,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頭臥在車上的龍獒身上時,卻又不得不將胸中翻涌的怒氣咽了下去,“罷。我黃衫認栽,御車就御車?!?/br> 花娘哼了一聲,“當誰稀罕似的,別說你一個元嬰,便是化神真人如你這般劫殺主人,也別想輕松過關?!?/br> 花娘的輕視,再次氣得黃衫握緊了拳頭。 對于外事,玄月索來都是交由花娘來處理,因此,即使覺得讓一個元嬰真人來為她御車有些過份,玄月也并沒有阻止,她相信,花娘所為,必有理由。 “我要在陽洲游歷一段時間,等我回宮,你就自由了?!?/br> 一句話,讓黃衫由無限期仆人變成了短期仆人,黃衫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苦笑,誰讓他打劫錯了人呢,偏偏不僅勢不如人,便是連逃,也不可能,沒辦法,只能認栽。 “如此,小姐且容黃衫一天時間,鎖陽臺的人到底跟了我這么些年,黃衫還要為他們做些安排?!?/br> 玄月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你自去?!?/br> 三輛馬車,再次起行,平平穩穩過了赤闌橋。 鎖陽臺死了一個金丹,其余之人也大多帶傷,看著大大小小一群掛了彩的手下,黃衫苦笑著將自己要離開供人驅使一段時間的事情說了一遍。 “欺人太甚?!币粋€腿受了傷的矮個金丹修士一拳砸碎了身旁的石頭。 “這些高門大派的弟子,得理不饒人,實在可恨?!币粋€臉上尤帶稚氣的年輕修士則直接蹦了起來。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們的德性,有什么可奇怪的,不過,黃叔,反正那幾個人走得影子都沒了,咱們干脆別搭理他們得了?!?/br> “對,就算不能再住鎖陽臺,咱們還可以收拾收拾東西,換一個地方住?!?/br> “對,就這么干?!?/br> 看著重新變得生龍活虎的一群人,黃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知道為什么我會直接認輸嗎?” “因為龍獒,一頭龍獒,一個元嬰,雙拳難敵四手,咱們只能認輸?!卑珎€金丹咬牙:“如果沒有龍獒,咱們肯定不會輸?!?/br> “肖龍,你知道龍獒為什么可怕?”黃衫問矮個修士。 “同階無敵?!卑珎€金丹放在身側的拳再次握緊,他心里極其不甘心,他們鎖陽臺的高手一起出動,卻什么也沒撈到,還損兵折將,這一次,實在是虧大了。 “龍獒最讓人忌憚的不是它的戰力,而是他的鼻子?!秉S衫搖頭。 “鼻子?” 不只肖龍,一群人全都疑惑地看向黃衫。 “龍獒的記憶力極其強大,只要被龍獒記住的人,哪怕歷經千年萬年,都不可能躲得過龍獒的追蹤。也就是說,只要今天這個龍獒的主人不打算放過我,不論天南海北、不論我躲到蒼茫大地的哪一處,這頭龍獒都能將我找出來?!?/br> “如果只是氣味,修界真有很多手段可以掩藏氣味啊?!币粋€皮膚黝黑的筑基修士滿臉信心地看著黃衫:“黃孫,我會研制出最好的隱藏氣味的丹藥?!?/br> “龍獒的鼻、鸞鵬的眼,并稱修真界最犀利的辯識利器,任何迷惑、隱藏的手段,在這兩大靈獸面前,都無所遁形。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此前才不得不認輸,也正是因此相信龍獒的鼻子,鳳儀宮的人才會走得那么干脆?!?/br> “龍獒,居然這么厲害嗎?”這一次,就連肖龍這個金丹修士都有驚訝了。 “如果有生路,我會象以前打劫失敗時一樣直接帶著你們逃,如果不是確定無路可走,我又怎么會輕易認輸?”黃衫心里也不好受:“至少,咱們的命算了是保住了,反倒是一止,把命送了?!?/br> 聽黃衫提到被龍獒咬死的金丹,鎖陽臺的人都靜了下來。 黃衫看情形不對,趕緊轉話頭一轉,轉到了樓寨上來:“咱們埋伏在寒澗的事,樓角肯定知道,如今一止死了,肖龍又受了傷,如果就這么放你們回去,只怕你們會被他暗算,我且先送大家回鎖陽臺,其它的事,回去再和中洛商量商量?!?/br> “對啊,文師傅智計無雙,一定能想到辦法?!?/br> 提起家里坐鎮的文中洛,一群人頓時又有了精神,連身上的傷痛都顧不上了,一個一個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鎖陽臺。 ………… 鎖陽臺,其實是吉州一座被削了山頭的大山。 鎖陽臺半山腰的一座寬廣的院落中,聽完黃衫一番敘述的文中洛撫須而笑:“老黃啊,咱們的運道來了!” 黃衫坐直了腰:“中洛,怎么說?” 文中洛瞇著眼,端起手邊的茶盞,揭開蓋子,慢條斯理地撥拉著盞中的茶葉,“你說那頭靈獸脖子上帶著的玉牌,是鳳儀宮的牌子?” “肯定錯不了,我此前見過那樣的牌子?!?/br> 文中洛將茶盞一放,“好,老黃,你可敢一賭?!?/br> 黃衫吸氣:“賭什么?” “賭際遇……” 第70章 追殺 在陽洲,淳熙國只是排名第四的修真國,其下統治著六座大城,二十五座中等城市,八十九座小城市。 所謂大城,即城內常住人口必然超過千萬,中等城市人口必有三百萬,小城市人口則一般都低于一百萬。 四季如春的吉州城,建于一片巨大的盆地之中,是淳熙六座大城之中,最美麗的城市。 黃衫找到玄月一行時,他們正坐在吉州一座茶樓之上喝茶聽曲。 黃衫先告了罪,隨后便將文中洛介紹給了玄月,并稟明了文中洛意欲隨侍的意愿。 玄月笑著應了下來,“……我們要在吉州休整幾天,如果你與文先生沒有其它的事,不如替我采購一些本地特產?!?/br> 黃衫臉上露出一絲喜意:“小姐放心,我與中洛一定辦好?!?/br> 玄月點點頭,閉眼傾聽樓中婉轉的戲曲,不再多言。 黃衫接過花娘遞給他的儲物袋,與文中洛下了茶樓,開始在城中各處集市奔走。 “葉兒,這二人不知底細,你怎么會答應將其帶在身邊?”因為擔心,陸衍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玄月抬了抬下巴,“花娘?!?/br> 侍立在玄月身后的花娘會意一笑,開聲為陸衍解釋:“黃衫帶著一群手下,能在吉州生存下來,所倚仗的,便是他方才帶來的那個中年書生文中洛。 文中洛,本名攀洛,筑基后期,年六十,京都人,系京都攀氏嫡系子孫,三十年前,攀氏被滅族,攀洛攜母出逃,出逃路上,其母被殺,攀洛墜入寒澗,幸被掛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之上,這下幸免于難,其后,他更名文中洛,蟄居鎖陽臺。 十年前,京都一姓阮的中等修真世家,被皇族派出軍隊圍困,全族滅殺,雞犬未留,這阮氏,卻正是當年攀家滅門的真兇?!?/br> 陸衍皺眉:“攀家的事沒聽說過,不過,阮氏被滅,卻是因為他們與魔修有染?!?/br> 花娘含笑點頭:“阮氏與魔修有染是真,不過,這魔修,卻是攀洛帶去的?!?/br> 陸衍臉上露一些詫異之色:“是這樣?” “攀家滅門,是因為攀家藏有一異寶,名喚迷津場,之所以稱其為異寶,是因為進入迷津場,修士會經歷許多幻境,修士在其中煉心,卻是最好不過,阮氏一族的元嬰老祖遲遲未能化神,眼看壽命將至,便動了邪念,傾一族之力,滅殺攀氏,搶走了迷津場,可笑的是,他最后在迷津場之中煉心,滋生心魔,提前死在了迷津場之中。 元嬰老祖身死,阮氏病急亂投醫,被攀洛使計引誘,走入魔途,最后全族被滅。 攀洛此人,能隱忍,識時務,有智計,雖因寒氣所傷,一直不能進階金丹,但這種暗疾,卻非無法可治,主人出門在外,有這樣的人驅使,能省心不少?!?/br> 陸衍的唇角抽了抽,他沒想到,花娘算計的不是黃衫,卻是這聽都沒聽過的攀洛。 章定真人含笑看了退回玄月身后的花娘一眼,笑道:“你就不怕這攀洛得了你們主人重用,你自己卻失寵?” 花娘搖頭:“我是主人的侍者,主人強大,我們才會更安穩?!?/br> 章定真人嘆了一口氣,沒再開口,倒是陸衍與陸珉,對花娘滿意了不少。 玄月突然皺了皺眉,卻是遠處的戲臺之上,傳來了一陣喧嘩,眾人聞聲看去,卻見幾個褐衣人正追殺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這少年身著戲服,正是先前在戲臺上扮演書童的,不過,看此時少年在戲臺上飛高躥低的身手,很明顯,這少年不是什么戲子。 閑適的茶樓,此時到處是驚叫聲,人們四處逃竄,唯恐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拍了拍臥在身側的小獒,玄月嘆了一口氣,“這戲聽不成了,咱們也回吧?!?/br> 高臺上正被幾個褐衣人圍攻得有些手忙腳亂的少年,無意間瞥到龍獒那龐大的體型,頓時眼中一亮,幾招逼退圍攻的褐衣人,向著這邊飛掠了過來,“我是京都桓氏子弟,這位小姐,還請救我一救,桓氏必有回報?!?/br> 自稱是桓氏子弟的少年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倒在了離玄月不遠的一張椅子上,顯然,他這是已經力竭了。 幾個隨后追至的褐衣人舉刀追殺了過來,眼見離玄月只有幾米遠了,卻沒絲毫停下來的意思,章定真人大袖一甩,將幾人揮開,“放肆?!?/br> 陸衍與陸珉護在玄月身側,桓氏什么的先不管,但是這些人舉著刀接近玄月,這卻是他們不能容忍的。 桓氏少年看著狼狽跌飛的幾個褐衣人,呵呵樂出了聲:“你瑤臺不是一貫都喜歡藏頭縮尾嗎,怎么,這回卻這么不識時務了?”笑完,他又沖玄月等人抱拳為禮:“桓氏桓溫,多謝諸位仗義出手?!?/br> 章定真人看了一眼少年,沒搭理他,目光掃向幾個已經站起身的褐衣人,不過,他的心里卻并不像表面表現的那么淡定,他沒想到,自己已經使出了三成力,這幾個褐衣人卻似乎沒受什么傷。 玄月將雙手攏進了袖中,側頭看向少年:“桓氏?可是鎮國將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