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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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不是還沒死嗎?”阿輝不客氣。 楊文明轉轉悠悠又來到我面前,喃喃說:“王老板,你說咋辦啊……” 看著他的模樣,我突然之間不知道哪來的氣,一瞬間煩躁異常,君小角的武力竟隨心念鏈通到身上,我一巴掌甩過去,結結實實給了楊文明一個大嘴巴,大吼一聲:“閉嘴!” 楊文明猝不及防,被這嘴巴打的踉踉蹌蹌,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沒想到我能打他,捂著臉呆呆地看著我,鼻孔開始流血。 這一巴掌甩出去,我也是后悔至極,看他半扇臉都腫起來,鼻血橫流的樣子,心里很是不忍,非常懊悔。 我想了想,從座位上站起來,想過去把他拉起來,好好道個歉。楊文明看到我,竟然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像是特別害怕的樣子。 宋干和阿輝看著我們,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 我心中猶豫,不知怎么回事,心頭響起一個念頭,似乎在提醒我,現在的楊文明非常害怕你,這才是你需要的! 我腦子里紛繁復雜,很多想法很多念頭轉瞬即逝,此時此刻我想的最多的一句話,竟然是近則不遜遠則怨。做人讓別人怕一些,總比讓他不尊敬你強。 以前的我能力不足,法術馬馬虎虎,想讓人怕也怕不起來?,F在我借助君小角、三眼夜叉的能力,渾身精力充盈,隨時可以鏈通兩大妖,端的是霸道無比。 這一瞬間我心下通透,隱隱覺得自己,似乎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吊兒郎當的處事了,要霸道一些。 我走到楊文明近前,本來想安慰的,改成了冷冷的威脅:“現在冷靜了沒有?” 楊文明非常委屈,我瞇著眼看他,他害怕至極,竟然不敢有絲毫的不滿,這一巴掌似乎徹底把他打服了。 他低著頭,委屈地說:“冷靜了冷靜了?!?/br> “不冷靜,我再讓你冷靜冷靜?!蔽艺f道。 “不敢了不敢了,冷靜了冷靜了?!睏钗拿髯炖镟?,就是這兩句話。 我其實不是這樣的人,威脅楊文明也有點違背我的天性,但現在我有意識在調節自己心態,強行灌輸自己這么一個觀念,我是上位者,我要樹立權威! 我回到椅子上坐著,楊文明爬起來老老實實和阿輝他們坐在一起,船長室里沒人說話,場面極度安靜,只能聽到外面還有不斷的毒蚊子“噼里啪啦”的撲面而來。 小船足足航行了兩個小時,那種奇怪的聲音再也沒有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就駛出了危險區域,船上船下所有的人,其實都在默默地等待。 船走著走著,突然震了一下,我們幾個面面相覷,船停了,好像撞在了什么東西上。 宋干用對講機說了什么,時間不長窗戶干凈了,一條水柱噴過來,沖在玻璃上。外面有當兵的穿著厚厚的衣服,戴著面紗,正在用簡易的水槍,噴出的水柱沖刷著玻璃。 一層層的毒蚊子被沖洗掉,我們看見了外面的情景,現在已經是深夜,空中一輪孤月懸掛,周圍是深暗色的湖水,無邊無際,再遠處就是一片迷霧,整個場景如夢如幻,這條船似乎闖入到一個不屬于原來世界的禁區。 有幾個士兵在外面沖刷甲板和玻璃,用水槍把那些蚊子尸體都沖到水里,然后噴灑藥物,他們臨來時的準備還是相當充分的。 我們在船艙里靜靜等著,楊文明自從挨了我這一巴掌之后,顯得萎靡不振,不敢和我多交流了,緊緊跟在阿輝的屁股后面。 我的火氣已經消了,想和他聊聊,又拉不下臉面,想想還是就這樣吧,反正我不可能帶他回國,很快就會分道揚鑣,犯不著再跟他處好關系。 等了能有半個多小時,外面的人做了個安全的手勢,我們推門出去。甲板上是刺鼻的藥物味道,毒蚊子基本上都清理干凈了,地上偶爾還能看到殘骸污漬。 有幾個當兵的正趴在甲板欄桿往下看,一邊看一邊大聲喊,表情顯得很是駭然。我走到近前,往下一瞅,月光下就看到湖面上似乎飄浮著什么,黑糊糊的又看不清楚。 這時宋干打起了手電,一束刺眼的光芒投射在湖面,這才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黑壓壓的湖面上飄滿了尸體,一具挨著一具,隨著水波輕輕蕩漾。船上這些人,除了我和楊文明,基本上都是接受過戰斗洗禮的,哪個人手底下都背著人命,可此時此刻眾人盡皆駭然。 這些尸體竟然不知有多少具,手電光芒所到,全是半沉半浮的人,有的尸體已經成了巨人觀,腫大的看上去像是一條船,衣服都被撐碎了。 這個場景極為駭人,我們像是駛進了幽冥地獄,這里是真正的陰間! 難怪船開不動了,很多尸體在水里蕩漾擁擠,竟然糾纏錯落在一起,凝結成一個很復雜的聯合體,像是屏障一般阻隔在船頭,憑人力怎么往前劃,都無法沖破這條隔離帶。 宋干讓人取來長長的竹竿,從甲板上伸下去,用桿子頭去撥弄水里的尸體,很多人上來幫忙,一起來弄。 這種cao作方法幾乎使不上什么力,桿子頭很難把這些尸體都撥開,忙活了半天也沒用。 阿輝跟我商量,要不要派下救生艇,脫離主船劃著進去。 我看看天色,今晚的月光很是妖異,不用出法力也知道陰森的怨氣很大,我說道:“等明天早晨吧,現在過了午夜,陰氣太重?!?/br> 他們商量了一下都同意了,簡單制定了計劃,救生艇一共能容納四個人,我和阿輝還有另外兩個當兵的去,他們負責保護我,我的主要任務是在水面群尸里找到那具特定的尸體。 回到艙里休息了一晚上,很快到了第二天,眾人吃了點早飯,準備下水。說是白天,但我感覺這個鬼地方的光線比昨晚也強不到哪塊去。 月亮已經下去,太陽卻沒有散發出應有的光和熱,看上去冷冰冰的,躲在云層里,整個湖面蕩漾著霧氣。真要是沒有裝備亂闖入進去,很可能就會迷路,再也出不來。 他們把救生艇放到了船下的水里,昨晚選出的四個人順著船舷旁的軟梯,來到救生艇上。 我和阿輝坐在前面,兩個當兵的在后面劃槳,救生艇緩緩離開了主船,慢慢向前劃去。 不大一會兒,到了主船的船頭附近,救生艇難進一分,因為這里有群尸形成的隔離帶。 難怪大船過不去,尸體不知道怎么都糾纏在一起,每具尸體都和鄰旁的尸體四肢發生交錯,一個插一個,一個纏一個,而且有的地方還是多具尸體纏繞著。除了尸體外,還有很多的殘肢見縫插針,填滿了每一處空隙。 我看得倒吸冷氣,這種結合方式有點類似咱們中國古代的木榫,凹凸有致,結合在一起就跟魯班鎖似的,不用點蠻橫的強力根本別想破開。 好在我們所在的救生艇掉頭比較靈活,阿輝指揮著兩個手下,沿著這條尸體隔離帶慢慢橫著走,他在尋找這條帶上最薄弱的那個點。 可我們這么一走才發現,整條隔離帶竟然一眼望不到頭。我站起來,在船頭眺望,目之所及,整個湖面鋪滿了尸體和殘骸,密密麻麻不知凡幾。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怨靈之鄉 阿輝帶著兩個手下,先是用竹竿捅,怎么也捅不開,然后抄出大砍刀砍。 尸體和殘肢已經被水泡得稀軟發脹,血液早已凝結,砍了半天就跟砍木頭似的,空氣里飄溢著淡淡的尸臭,不強烈,但是絕對刺鼻子,想吐又吐不出來。 三個人就跟在樹林里開荒差不多,硬生生用大砍刀破出一條水路,水面漂浮著人體殘骸和殘渣,小船慢慢地駛了進去。 這里靜謐無聲,四周靜悄悄的,甚至聽不到水浪的聲音。小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需要那三個人用砍刀或是竹竿,清理出一點水路。 就這么著,一點點往前蹭著,小船越走越深,周圍的尸體也越來越多。 我仔細看了看,這些尸體大多衣服都破碎了,從質地和面料上看,他們穿的衣服樣式特別老舊,完全就是幾十年前山村水平。 我心情煩躁不安,隱隱能感覺到周圍籠罩著無數的陰氣,似乎還能聽到狼哭鬼嚎的聲音,應該是風聲造成的,像很多人在哭。 這地方真是大兇之地。 我站在船頭,說道:“這里這么多尸體,上哪找那個教主的?” 阿輝道:“這就要靠你了。我們來的時候,聽蘇將軍身邊的巫師說,進到這里要用法力祈禱,和陰魂溝通,就能很輕易地找到那具尸體?!?/br> 我喉頭動了動:“那個巫師他自己怎么不來?” 阿輝道:“巫師是蘇將軍貼身的保鏢,也是好朋友,隨時都跟蘇將軍在一起,保護將軍的安全,不可能單獨過來?!?/br> 無暇去想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那具尸體。 我坐在船頭,開始調集法力,鏈通到了君小角,頓時開了法眼,這一看我就渾身冰涼。 整個湖面上空氤氳著nongnong的陰氣,呈幽綠色,在天空厚厚飄浮,陽光難入。湖面上是nongnong的黑暗,時不時有影子在其中穿梭跑來跑去,我還聽到了哭聲。 怎么形容這哭聲呢,乍一聽就讓人遍體生寒,我算是身經百戰,但是聽到這個哭聲,手指還是止不住的顫抖,那是真正的哭聲,真正的悲從中來,我實在想不到一個人竟然能悲慘絕望到這個程度。 我慢慢看向哭聲傳來的方向,聽上去似乎不太遠,但是我知道,真要劃著這艘小船過去,恐怕要在堆積滿尸體的湖面上,走很長的時間。 我有種直覺,我們找到的那具尸體很可能是這里的中樞,是所有怨氣凝結的關鍵點,真的有這么一具尸體的話,那只能是那個哭聲傳來的位置。 我指著那個方向說道:“往那里前進?!?/br> 他們看看我,臉上都出現疑惑的神情,阿輝想問什么沒有說出口,告訴兩個手下,往我指點的那個方向去。 我坐在船尾,開法眼,看著無窮無盡的黑暗向著我們涌來,黑暗中有一些黑影竟然想上船來,一開始只有幾個,后來越來越多,聚集在船邊。 士兵看不到這些情況,但多少都有點感覺,嘰里咕嚕說著東南亞語,阿輝臉色蒼白:“王先生,為什么溫度會降低到這么多,這里這么冷?!?/br> 我沒告訴他們,這條船已經被怨靈給包圍了。說出來怕嚇著他們。 此時天空的日光愈加晦暗,烏云密布,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周圍的怨靈越來越多,這些黑暗的影子看不出男女老少來,就是一團團黑影,密密麻麻擠在船的四周。 我能感受到它們散發出來nongnong的怨氣,就連我這樣的修法者,幾乎都有點堅持不住。 其實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對于這些東西有感應,船上其他人雖然看不見具體的情況,但他們都能感覺到。 這時,在船頭附近竟然有黑影要上船。我坐不住了,慢慢走過去。說來也怪,就在走的過程中,怨靈像是怕極了我,紛紛躲避,我就像是一盞明燈在驅散陰森的黑暗。 為什么這些怨靈這么怕我?是我的功力大漲嗎?好像也不是,我并沒有調動太多法力,只是開了法眼。 我來到船頭,準備攀上船的怨靈居然不敢向前,又回到黑暗里。 我隨手摸摸身上,突然摸到一樣東西,拿出來看,正是朱強身上搜出來的鎮魔符,這是九將門的一塊法器。 鎮魔符表面的紋理亮了一些,似乎在無意中觸發了它。我心有所悟,向上灌注法力,頓時整個符都亮了,剎那間散發出nongnong亮度,猶如點燃了一盞油燈。 我舉著鎮魔符在船上來回走著,黑暗的怨靈果然怕的要死,誰也不敢上前。 鎮魔符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小船,整條船都沐浴在明亮的光芒里,緩緩于黑暗中穿行。 他們那些凡夫俗子看不到其中發生的事情,但都能感覺到是我在作法驅散了陰冷,驅散了黑暗。 阿輝心悅誠服,提著血淋淋的刀過來,說道:“王老板,你真是太厲害了,你比我們隊伍里那個巫師還要厲害。蘇將軍是最喜歡和法師打交道,你和我們回去肯定會得到更多的報酬?!?/br> “這些都是后話,”我說:“先完成眼前的任務再說?!?/br> 他們在我和鎮魔符的保護下,慢慢駛近了哭聲傳來的位置。船只停了下來。別看是白天,周圍還是黑的一塌糊涂,和午夜沒什么區別。 阿輝用手電四下里照著,這里都是尸體,一層挨著一層,看不出誰是誰。 我深吸口氣,告訴他們先等著。我坐在船頭,收了鎮魔符的法力,畢竟有這東西在,不好和怨靈溝通。 我閉著眼睛,默默吟誦鬼王教授我的心咒。這個心咒可以和怨靈進行溝通,在這個鬼地方,可以說是怨靈之鄉,我念誦這套心咒其實是非常危險的。 可不念這個就找不到特定的尸體,它一定會和我感應的。 我微微閉上眼睛,心咒一念起來,就感覺一股黑陰陰的壓力撲面而來。我沒有睜眼,全身就像是被很多東西緊緊包裹住了一樣,壓力越來越強,我幾乎呼吸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哭聲,不遠不近忽左忽右。我一邊念著陰咒,一邊嘗試和哭聲溝通,告訴它我就是來尋找它的,有什么未平的怨氣都可以和我說。 那個哭聲果然小了一些,但是沒有聲音和我溝通,我正在納悶的時候,忽然就感覺到身后好像有什么東西走近了。 現在的我在一個很沉靜的境界中,不能睜眼分神,只能一邊念著咒語,一邊體會。那東西慢慢靠近了,無法形容是什么,極其陰冷,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很多。 我知道,很可能就是當時的那位教主,它有話要和我說。 這股陰涼的東西慢慢貼在我的后背,我心里咯噔一下,剎那間,我的身體好像被凍結了,我拼命吸氣都無法緩解那股快要窒息的感覺。 周圍被深深的黑暗包裹著,背后的寒意在慢慢擴散,我越來越是窒息,像是掉進了冰冷的水里,也就是一瞬間的工夫,我似乎做了一個幽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