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蕭阮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脫口而出:“藺大哥,我們把白毛團兒放了吧?!?/br> 藺北行怔了一下。 “它天生就不是寵物,喜歡山里自由自在的生活,”蕭阮難過地道,“我沒有權利為了讓我自己快活就把它從山里帶走,還是讓它留在山里高高興興地生活吧?!?/br> 藺北行凝視著她,眼神復雜,好半晌才問:“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蕭阮點了點頭:“是。藺大哥,你不要難過,總有一天,你也會像白毛團兒一樣,回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去的?!?/br> 藺北行的精神一振,莫名而來的低落情緒一掃而空:“好,走,我們一起去外面把它放了?!?/br> 兩人幾乎同時伸出手去抓籠子,剎那間,指尖在籠子上碰觸了一下。 兩人都愣住了。 蕭阮的指尖纖長溫熱,一陣滑膩柔軟的觸感襲來。 膚如凝脂、冰肌無汗。 若是能一直這樣握著就好了。 藺北行的腦中忽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一時之間,他聽到了胸口擂鼓般的心跳聲響起。 “藺大哥!”蕭阮忽然驚慌地叫了起來,“白毛團兒怎么了?它怎么不會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碰上小手了!四舍五入,親小嘴的日子還遠嗎?! 這章大肥章,需要小天使們的彩虹屁! **本章有一個情節,一開始追文的小天使應該沒看過,當時第一章 埋的伏筆有讀者說看不出來,我就重新添加了一段,添加的內容在這里放一下,你們不用重新看第一章了。 第一章 添加的片段: “锃锃锃”幾聲,幾排火箭從樹林中呼嘯而出,沒入梁柱。 刀戟四起、喊殺陣陣,寺廟中忽然刀光劍影、火光彤彤。 “抓住她!用她做人質才能走脫!”一個嘶啞慌亂的聲音響起。 蕭阮回頭一看,遠遠的,居然是周衛熹領著幾個內侍朝她飛奔了過來。 她又驚又懼。 周衛熹這是瘋了嗎?居然要拿她做人質,她區區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要挾得了誰? “蕭二姑娘!快,快到我這邊來!跟我走!”一個焦灼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蕭阮再往回一看,是一個虬髯漢子從遠處大雄寶殿的欄桿上一躍而下,朝她飛奔過來,那眉眼看起來隱隱有些熟悉,卻半點都想不出來是誰。 這是誰?為什么知道她是誰?在這殺機四伏的育王寺中,此人說要救她,到底是善意還是陷阱? 蕭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時的她,誰都不信。 大火瞬息之間便席卷而來,嗆人的煙霧將四周都籠罩了,讓人窒息。 “二姑娘,小心!”從小貼身伺候她的丫鬟木琉驚呼一聲,撲過來擋在了她的身上,一顆樹干被火燒得焦了,朝著她們轟然倒下,蕭阮的后頸處一濕,一股鐵銹味傳來。 “木琉,木琉你怎么樣?” 她努力想要翻身,卻無法抵得過身上的重量,烈焰灼身的痛感襲來。 “蕭二姑娘!” “蕭阮!” …… 第46章 白毛團兒忽然上吐下瀉,幾次過后,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奄奄一息。難以想象,小半個時辰前它還靈活地東跑西竄,把公主府里的人折騰得人仰馬翻。 蕭阮的眼眶通紅,眼里含淚,看著奄奄一息的白毛團兒一籌莫展,哽咽著道:“都是我不好,為什么要把它從山里捉來,要是它死了可怎么辦……” 也不知怎么了,一樣是梨花帶雨、淚光點點,蕭阮的模樣比剛才那個秦六姑娘的好看多了。 藺北行的心都被哭得擰了起來。 要是能把她抱入懷里,親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珠,把她哄得笑逐言開…… 藺北行的腦中遐想連篇,不自覺地盯著蕭阮看了半晌,連聲安慰:“這有什么?死不了的,有段琪安在呢?!?/br> 蕭阮一怔,驚喜地叫了起來:“對,有段大夫!可是……段大夫……他會替兔子看病嗎?” 藺北行猛然回過味來。 糟糕,段琪安這破脾氣,要是讓他給一只兔子看病,說不定立刻負氣卷著鋪蓋走人了。 但話已經出口,不能更改,更何況,他也見不得蕭阮再傷心了,只好委屈段琪安了。 “你等著,我來想辦法?!?/br>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段琪安背著藥箱跟著過來了,一見這只兔子,臉色黑得像鍋底一樣,撥弄了幾下便下了斷言:“被喂了巴豆了,再拉下去就虛脫死了。死了便死了,不就是一只畜生嗎?” 自然,段琪安拗不過蕭阮的淚眼和藺北行的威逼,只好放下了神醫的身段,替他口中的畜生出診了。 那邊段琪安替白毛團兒看病,這邊蕭阮和藺北行琢磨誰是兇手,居然偷摸摸給白毛團兒喂了巴豆。 外頭一個被派了照顧白毛團兒的嬤嬤仔細把昨晚和早上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沒吃什么奇怪的東西啊,就是早上好多姑娘們來玩,一個個都拿了東西喂,韓家那姑娘喂得最多了。我攔了一次,怕她們喂太多了讓兔子撐死了,韓家那姑娘說了我一通,說,不就是一只抓來的野兔嗎,死了就死了……” 韓七姑娘和崔茱兒是手帕交,也是崔茱兒在外面的傳聲筒。 早上蕭阮還在納悶,怎么韓七姑娘會跑到她這里來玩,原來心里打的是這個齷蹉的主意! 崔茱兒可真是太惡毒,算計她不成丟了丑,現在居然把氣出到了無辜的白毛團兒身上。 蕭阮的臉都氣得白了。 藺北行瞟了她一眼:“怎么,你知道是誰?” “崔茱兒指使剛才來的韓七姑娘干的?!笔捜顨夂薜匾ё×舜?。 藺北行挑了挑眉:“要不要我替你出氣?” “怎么出氣?” “怎么都行。嚇唬嚇唬她們?或者找茬揍她們的兄弟一頓?”藺北行想了兩個主意。 蕭阮思忖了片刻,心中一動:“有了!” 下午,啟元帝一行人從育王寺回來了。一回來,南蘅宮里就傳出來消息,昨天蕭二姑娘抓來的那只兔子上吐下瀉,折騰了沒多久死了,蕭二姑娘傷心得不得了,晚飯都沒吃。 蕭亦珩和慕呈青立刻趕過去安慰,后來連太子和四皇子也跟著過去了。幾個交好的姑娘去探望了一下,出來納了悶了:“蕭meimei可真是糊涂了,非得說她那只白兔是兔子精,說是這兔子精被人害死了,一定會去報仇的,到時候讓兇手惡鬼纏身?!?/br> 韓七姑娘聽得白了臉,瞅了個空就去了崔茱兒那里:“崔jiejie,你說她怎么一直這么說???不會那只兔子真的有鬼吧?” 崔茱兒冷笑了一聲:“聽她胡說,死都死了,還能變鬼來嚇我們不成?” “我……有點怕……”韓七姑娘只覺得背后陰風陣陣,心里慌亂。 “這點小事就怕成這樣,沒出息?!贝捃飪撼庳熈怂痪?,“回去好好睡上一覺,等回了京城,就算它成了鬼也找不到你在哪里了?!?/br> 韓七姑娘只得回房去了。 到了晚上,白天好好的天忽然就變了,刮起了一陣陣的妖風,在山里的竹林和石縫中打著旋兒,變成了一聲聲奇怪的回旋聲,聽著就有些嚇人。 翌日一早,啟元帝起駕回宮,眾人都跟著出了宮門,等候隨行的馬車。 蕭阮站在門口,四下一看,只見韓七姑娘披著厚厚的斗篷,被兩個婢女一左一右緊緊地攙扶著,臉色蠟黃、眼底含淚,身子還時不時地哆嗦一下;而最前面的崔茱兒也臉色不佳,眼底一圈青黑。 秦六姑娘湊了過來,一臉的心有余悸:“蕭meimei,你聽說了沒?昨晚北芷宮里鬧了鬼了!聽韓家兩個丫頭說,是一只兔子精過來追著韓jiejie討命,鬧騰了一個晚上,連崔jiejie那里也沒放過?!?/br> “是嗎?”蕭阮心里暢快不已,面上卻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 “你說,”秦六姑娘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那鬼會不會就是你死去的那只兔子變的?是不是她喂了你的白毛團兒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聽說有好幾個兔子精,會不會是你的白毛團兒叫了幫手來?” “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呢?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笔捜钚α诵?,“我倒還盼著白毛團兒能現身過來看看我呢?!?/br> “那是,多好看的兔子啊,變成了鬼一定也很好看?!鼻亓媚镆魂囃锵?,“它來看我了我也不怕?!?/br> 蕭阮忍住笑,朝著藺北行所在之處看了過去,這只昨晚在北芷宮把韓七姑娘和崔茱兒嚇得魂飛魄散的“兔子精”也正朝她看了過來。 的確是一只好看的鬼,還是一只霸氣的鬼。 一路上,藺北行的心情都很好。他回稟了啟元帝,說是難得出城一趟,想要四處看看慢慢回京,特意留在了最后。 到了下午,藏在馬車里的白毛團兒已經不拉肚子了,又恢復了以前的神氣,他找了一個野外山坡,把這只兔子放了生。 兔子好像也有些靈性,躲在一顆灌木叢中看了他好一會兒,又朝著行宮的方向看了片刻,這才鉆進了樹林不見了。 藺北行朝著白毛團兒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世子殿下,只不過是一只畜生罷了,為什么要為它花費了這么多心力?”賀平寧實在忍不住了,“昨夜我們幾個為了它鬧出了這么大動靜,現在又為了它特意留在城外,你瞧瞧這四周暗藏的羽林衛,都是陛下派來監視我們的,何必呢?” 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藺北行瞟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腹誹我為美色所迷、難成大事?” 賀平寧垂首道:“屬下不敢。但屬下的確不明白,為什么殿下一碰到蕭阮就完全變了個人?這一次的圍獵也是,殿下為何要在陛下面前搶這個魁首之榮?平白引來了陛下的懷疑,豈不是讓自己在京城更加舉步維艱?” “問的好?!碧A北行背著手踱了兩步,看向了遠處巍峨的京城,“我在京城就是個四處惹是生非的刺兒頭,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我的身手,陛下在西南的線報想必也知道我自幼便在軍營長大,騎馬射箭無一不精,你覺得,如果我在秋狩隱忍不發和囂張跋扈,哪個更能讓陛下放松警惕?” 賀平寧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了過來。 乍眼一看,的確是隱忍不發不會引起啟元帝的注意,但是等秋狩一過,啟元帝若是仔細思量,只怕藺北行的隱忍不發會更讓他懷疑。 而現在藺北行雖然暴露了他的身手,但原來的囂張跋扈卻一脈相承,尤其是在圍獵臺前說的那番話,幾乎得罪了在場所有的武將,讓這有勇無謀的形象在啟元帝心中定了格。 但他還有點不服:“殿下的確深謀遠慮,但昨晚在行宮嚇唬崔茱兒和韓七姑娘、今天又單獨留下放生這只畜生,難道不就是為了蕭二姑娘嗎?” “為了她又如何?”藺北行反問,“我在行宮裝神弄鬼,陛下不正樂見其成?就像你說的那樣,為了討好一個女子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豈是胸懷大志之輩?” 賀平寧立刻跪了下來:“是屬下出言無狀了,請殿下責罰?!?/br> 陳碑之深怕賀平寧又挨了板子,趕緊替他說話:“殿下,平寧也是為了殿下著想,心急了些,還請殿下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寬容一二?!?/br> 藺北行擺了擺手:“起來吧?!?/br> 賀平寧起了身,神情凝重:“殿下,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去兜上幾圈,迷惑一下陛下派來監視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