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路正南站在辦公桌前,一手捏著金屬簽字筆,抬眸看向辦公室門。 “梁先生!梁先生——保安!保安呢?!”楊詠希一個女人根本拉不住怒氣騰騰的梁仲杰。梁仲杰用力揮開楊詠希的手,用力踹開路正南辦公室大門。 楊詠希呼吸一滯,站在門口看著辦公室內的人。她身后的幾個小助理一聲不吭。 梁仲杰直沖到路正南面前—— 路正南捏緊了手里的金屬簽字筆,用力扔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辦公室安靜異常。他看著沖過來的梁仲杰——狼狽至極。沒有梁太太,梁仲杰就什么都不是。他可以胡子拉碴,因為沒有梁太太笑著再給他刮胡子了。 梁仲杰步伐生怒,無法克制住自己怒火,要多失態就多失態。路正南抬手,示意楊詠希讓安保出去。楊詠希擔憂地看了眼路正南,確定他沒關系之后才帶上門離開。而實際上,她則是立馬趕去監控室。 梁仲杰抓住他衣襟,繃緊了臉,咬肌突兀顫抖,掄起拳頭卻遲遲沒落下去。 路正南神情自若,淡淡看著他。他微微垂眸,冷冷地看著衣襟前的那只手。 “路正南!創工跟中梁沒任何關系!你為什么一定要趕盡殺絕?!” 即便如此,梁仲杰也不肯下跪求饒,不光是梁仲杰,連梁學群都沒有。當初路書承可是為了家人,求過,跪過,最后也是為了不牽連家人,選擇離婚,選擇以死亡作為結束。 哪有這么容易結束呢?尤其是梁仲杰,以那么齷蹉的方式背叛江蔓,他不齒之外更多是淬了毒汁的怒恨,找不到地兒發泄,一口氣發泄又無法令自己舒服,他當然要以自己最擅長的方式慢慢折磨梁仲杰那些人。 路正南抬手,用力掰開梁仲杰硬僵的雙手,氣定神閑地拍著自己的衣襟、整理衣領。 他目光清冷:“為什么?你沒資格問?!?/br> 語畢,他倏地抬腳朝梁仲杰的膝蓋方向踹了上去。梁仲杰毫無防備,單腿一軟,直接跪地,劇烈的疼意讓他再一次想起當初那一球桿…… 梁仲杰緊緊閉上眼睛。 中梁被搞垮,是他心甘情愿與路正南合作,但沒想到這背后的代價是要他父親身敗名裂,遭人唾棄。商場上不說這個,但股市上呢?那些股民呢?梁仲杰無路可走。父親早就說路正南不是好對付的,是他一直情敵,沒查清楚路正南,他扮豬吃虎的技術練得爐火純青,誰能查得出來?中梁內部早就被他控制了,還說什么合作? 梁仲杰敗得徹徹底底,敗得狼狽至極,更敗得可笑。 “梁仲杰,三天后,創工崩盤,你沒路可走,我給你指一條路——”他蹲下,惡劣地勾起唇角,輕笑:“我父親的路,你覺得是個笑話,不如你試一試這一條路?”話音未落,梁仲杰一拳直沖路正南臉部。路正南側臉,一拳沖在他顴骨上,慣性使然,他往后一跌。梁仲杰慢慢站起來,還想動手時,路正南搖頭輕笑,笑他不知死活。 “梁仲杰,垂死掙扎的感受好不好???”他笑著揉著泛疼的顴骨。 梁仲杰眼神陰鷲,忽然間想到了什么,笑問:“蔓蔓知道你背后是這樣的人嗎?卑鄙、不擇手段……” 路正南放下手,舔著口腔內壁,抬頭,目光陰沉。他勾了勾唇角,毫無笑意。 “我說過了,我跟你的區別是,我再如何卑鄙如何不擇手段,都只對外人,而你……”他不屑一笑,笑滿到眼角。 后面的話沒必要再說了,因為楊詠希已經警察進來了,緣由是梁仲杰動手行兇。警察將梁仲杰帶走。路正南站起身,面無表情,用力揉弄著顴骨,疼意越來越重。楊詠希在一旁說:“創工崩盤之前,梁仲杰要承擔一定的經濟罪責,工程院那邊已經知道了,梁仲杰要承擔的責任恐怕不是一點?!?/br> “技術專利是我們高達的,告訴律師,責任要好好追究?!?/br> 路正南對付外人,該絕的時候是不會心慈手軟的。勸阻的話她只說一次,如果一次他都沒收手的話,那他一定是鐵了心的要做絕了,并且是權衡所有利弊之后才下的決定。路正南不會吃虧,梁仲杰身上的腥他潑上去的,可絕對不會沾到他自己。楊詠希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放心。 “這事后續別問我了,找谷希成?!彼蝗徽f。 楊詠希十分詫異。這事情如果交給谷希成,那腥水恐怕就沒那么重了,谷希成不像路正南,他做事都會留情面。路正南不會不知道這一點的。 “我要離開一個月,公司的大小事情找谷希成?!?/br> 谷希成和冬冬離開香港的時候,谷希成嘴巴就沒停過,一直罵路正南。冬冬看著他說話,隱隱約約能通過唇語知道他在罵路正南,她輕輕笑起來,用手語告訴谷希成:“我也想回去看看,我們在那里待一陣子吧,哥哥不是說要準備結婚嗎?我想看哥哥結婚的?!?/br> 老婆開心最重要,老婆開心最重要……谷希成這樣告訴自己,勉為其難去燕市暫代路正南的位置。 第67章 洋洋灑灑的雨水籠罩了她要去上班的路,路邊的梧桐被雨刮落了葉子,灑的一地都是。江蔓撐著雨傘,一如往常,坐地鐵去上班。烏泱泱的天空飄飄灑灑的雨水砸在傘面上,沿著傘珠滴落入地。到了公司,一如既往,工作、工作,還是工作。這是她回青島的第三天。 他們三天沒聯系。 晚七八點時分,下班回家路上,江蔓餓極了,找了個小餐館吃了一頓才回去。拿鑰匙開門時才發現門根本就沒鎖,她心知是路正南過來了。她握著門把,推開門,站在門口。 室內一片昏暗,朦朧中男人坐在沙發上,輪廓忽隱忽現。江蔓摁下開關,燈亮了。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路正南。 燈亮起的那一瞬,他立即睜開了眼,雙眸疲憊不已,發燙發澀,卻還是要看她。江蔓隨手將包放在壁柜上。她轉身,后腰貼著壁柜,看著他。 他揉了揉晴明xue,起身,隨手扯了領帶,搭在沙發扶手上。 “阿蔓?!彼叩剿砬?,還未站住腳就被她用力推了一下。他微微詫異,幾分好笑,“阿蔓,你有氣就三天不跟我說話?” “我沒氣?!彼皇遣皇娣?,解不開那個結,不舒服。心情不舒服的女人就喜歡作,作得她自己都難受。路正南一出現在她面前,她就忍不住了。她揪住他的衣襟,踮著腳,悵惘仰面看他,“路正南,我是不是做了壞事,才會這么倒霉跟你碰上?” 他垂眸,與她相視。想過無數種可能,阿文說了那天她走的情況,他猜到是自己和楊秘書通話時被她聽見了。因為了解她,所以確定她不會是因為梁仲杰而跟他這樣冷著。他嗓音輕柔,哄著她:“三天,都不想我?你可真能憋得住?!彼┦?,親了下她嘴唇,嘗到了她今天的晚餐味道。 她眼睫微顫。 他抬手,抹掉她嘴角的油花,笑:“我想你想得都沒胃口吃飯,想著該怎么哄你,你倒好,還曉得填飽肚子?!?/br> 路正南個高,為了能與她近距離,他特意拱了腰身,身子自然而然往前傾,單手撐在她腰后,避免她腰部被壁柜磕著。江蔓低著頭,抵著他肩膀,罵道:“路正南,你混蛋?!?/br> 他淺淺的呼吸噴薄在她耳畔,“告訴我,我們現在算什么關系?” 江蔓抬起頭,茫茫然然,不知所措。她思忖著,要找什么詞匯來形容他們現在的關系呢? “對不起?!甭氛铣脸镣鲁鲆豢跉?,撫著她臉頰,額頭用力抵住她額頭,故意輕輕撞了下,“是我錯,這方面就應該由男人主動說。阿蔓,要不要嫁給我?” 她驚愕,往后一仰,看著他。 江蔓沒回答,路正南眼底的耐性被她磨的是一點不剩了。他的手輕輕蹭過她耳垂,倏而落在她腦后,用力扣住,噙住她那張一點都不討喜的嘴唇。江蔓起先還反抗幾下,末了卻因為路正南的溫柔而老實了。她喜歡路正南的溫柔,無論是在日常相處間,還是在做.愛時,他的溫柔是極其耐心的,可同時也是壞壞的——他捏著她下巴,輕笑:“你就故意折騰我吧,到了床上,你看我怎么折騰你?!?/br> 江蔓聞言臉熱,推著他,“路正南!” 他紋絲不動,見她耳垂泛紅了后,才松開她,退后幾步,拉著她坐于沙發上。他半歪著身子,一手壓著身后的沙發靠背,一手拉著她的手,大拇指在她食指上的戒指摩挲著。 “阿蔓,我們之間坦誠一點吧?!彼ы?,深深凝著她,“我已經騰出一個月的時間了,我有足夠的時間對你坦誠。阿蔓,告訴我,要不要嫁給我?” 哪有男人這樣求婚的? 江蔓覺得好笑,好笑之余卻又覺得再正常不過。她一向都不喜歡追求太復雜的東西,梁仲杰的求婚就太復雜了,復雜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答應了他豪華的求婚禮。她望著路正南,片刻后,她垂眸,看著手上的戒指。 “路正南,你還沒對我坦誠呢?!彼⑽⒋怪?,視線落在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上面是她名字的縮寫。他的浪漫一點都不明顯,全是由著他自己的性子來。 他抬手,按了按額角,似乎在想怎么坦誠。 江蔓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見他微蹙眉時,她佯裝出生氣的模樣:“哦,就讓你坦誠而已,你就這樣不樂意哦?” 路正南抬眸瞅著她,揚起唇角,她這番叫他愉悅不已。他往前傾身,松開她的手,用力勾了下她的下巴?!澳惆??!?/br> “我,路正南,今年……”他頓了頓,想起先前在知味軒她說的什么年輕人,“今年三十幾歲,家里——” “路正南,你要說清楚,三十幾歲?”江蔓手肘壓在靠背上,撐著側臉,笑盈盈地望著他。 真是見了鬼了,他居然也有一天會對自己年齡不自信。眼前這個女人幸災樂禍的樣子叫他恨不得好好教訓一頓。 “按實歲算,三十七?!?/br> 江蔓笑著點頭,懶懶地“嗯”了一聲。 他將自己的家庭介紹的一清二楚,母親是國外大學教授,常年都在國外,極少在國內,也就這一段時間催著他相親結婚才會留在國內;meimei自小失聰,在香港長大生活,已經結婚。他的家庭聽起來很簡單,然而江蔓聽得更多是自由,他的家庭很自由,教育方面雖嚴格,但是很尊重孩子……只是—— “哦,你父親對你要求嚴格,你母親教你那么多禮儀,那你怎么光對我這么壞?”她說著,擰起眉,拿手指著他胸口,“路正南,你的心,就是對我沒長好是不是?” 路正南趁此捉住她的手,用力拉到嘴前啄了一口。他滿目都是快樂,是江蔓給的快樂。他說:“阿蔓,我的心從來沒這么好過?!?/br> 過去,他滿心都只看利益。感情對他來說并不重要,所以當他的初戀和他結束時,他并沒有多大感覺,只是模模糊糊有些不舒服,沒過幾天,這不舒服的感覺再也不見了?,F在,他還要怎么說?他喜愛的阿蔓將他沒長好的心都給拿走了,他滿心都是她。他滿心都是她的。 “阿蔓,我父親至死那一天都是忠于家庭,忠于我的母親。阿蔓,我和我父親有一樣的觀念,即便在外界,我如何手段,如何卑鄙,我和我父親一樣,對待家庭、對待家人,從沒有不忠過?!?/br> 江蔓在感情里,更多需要的無非是信任、忠誠。她在婚姻中失去了這兩樣最重要的事物。這幾乎是路正南一手將所有不堪都扒出來給她看的。她失去了要信他的勇氣,尤其是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尤其是對他幾乎是誓言承諾一樣的求婚告白,她更沒勇氣。 江蔓看著他,任何言語都無法表述她此刻的怯弱和茫然。此刻她無法回應。 “阿蔓?!彼^她的手。 “路正南……”她認真想了,于是,她說:“路正南,你再給我一點時間?!?/br> 路正南怔了片刻,隨即笑,將她拉進懷里,親她額頭,親她臉頰,最后與她相吻?!鞍⒙?,現在夠不夠?” “哪有你這樣的!我就沒見過有人像你這樣求婚的!” “求婚?”他瞇起眼,“我以為這不算求婚,至少……”他抱緊她,吻了吻她耳垂,“如果,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求婚更好一點的話,那我現在求婚,好不好?” “路正南!” “我在青島買了房子,我在這兒陪你好不好?”他不讓她說,她要說一句,他就吻她,吻她眼角,“阿蔓,你若是喜歡留在這里,那我就勉強辛苦一下下吧?!?/br> 這人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江蔓咬了下他下唇,惡狠狠道:“路正南!我才不認這個求婚!” 路正南扣住她手指,看著他們倆的戒指。 隔天,江蔓起來洗漱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戴在食指上的戒指突然就出現在無名指上。她擦干臉,進房間,拿起枕頭就往他身上揮。路正南慵懶的嗯哼聲讓江蔓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情,臉色爆紅。她轉身要走時,路正南猛然起身,從身后環抱住她。 他閉著眼睛,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嗓音慵懶不失性感:“阿蔓,你別忘了,你昨晚說的話?!?/br> 昨晚…… 江蔓想起昨晚他耍盡了手段,讓她失控……纏綿之際,他一遍一遍問她要不要嫁給他時,她被他勾得意識都被情.欲的霧給蒙住了,隨著他的話,答應了他……事后,誰還記得。這男人就記得格外清晰,連她昨晚所有的反應都記住了。 每一次的前戲,他的耐性都要被她弄垮。前戲做好,最后便是欲罷不能。 路正南愛死了這樣的十足克制之后的欲罷不能。 “知道了,你松開,我還要去上班呢?!?/br> 路正南捋過她頭發,露出耳朵。他看著她的側臉,“早點回來,我做好飯等你回來,周末我們一起去看房子,好不好?” 江蔓側目看他,“你真打算跟我留在這兒???” “不然呢?” “路總!路大老板!你那些員工怎么會攤上你這么昏的老板???”江蔓笑著捏了下他臉頰,“我有我的工作,沒可能一天到晚在家陪你的,你也要去工作?!?/br> 路正南捏住她下巴,用鼻尖蹭了蹭她下巴,“我有一個月假期,這一個月我都在家等你,還有……”他貼近她耳畔,“我不工作,你養不養我?” 江蔓笑得肩膀都在抖。她用力捏著他臉,“怎么?你要給我當家庭煮夫???” “是啊,不知道你肯不肯要?” “要啊,免費的,我干嘛不要?” “誰說是免費的。家庭煮夫,家庭,你得給我一個家庭,我才給你當煮夫?!?/br> “不要臉?!苯αR他。 他笑著親她,一下又一下,幾乎是啄吻。她拍著他肩膀,“好了,我要去上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