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節
“仗著青墨給你撐腰竟不將我放在眼里, 其心可誅?!?/br> “父親,兒媳不敢!” “不敢!你嘴上說著不敢, 可神色卻是在蔑視我, ”魏東氣急之下,甩袖道:“我絕不承認你是魏家的媳婦!” 劉湘婉淡笑道:“父親,您承不承認無所謂, 兒媳乃圣上賜婚與相公,若您不承認這樁親事,便是在蔑視圣上,這可是大不敬之罪?!?/br> 魏松瞠目結舌:“你威脅我?” 劉湘婉眨了眨眼睛,含笑道:“兒媳焉敢!” “自古孝大于天,即便你是圣上賜婚與青墨的媳婦,又如何?若我說你不孝,你就是不孝?!?/br> “父親,兒媳進魏家門不過五日,您有何理由道兒媳不孝?!辈凰殴?,未育子嗣,妯娌失和,七出之中她哪個也沒有…… “你頂撞長輩!” “父親,適才之言不過是兒媳心下感慨,怎能算是頂撞,”劉湘婉嘴角微斂,輕笑道:“便是兒媳出言不遜,惹您生氣,也是情理之中?!?/br> “你……” “誰讓兒媳婆婆過世,相公與兒媳皆不討您歡心?!?/br> 提到嫻兒,魏松瞬間啞然,眸光深沉的看著她:“你將我?” “父親,兒媳心眼實,不善言談,所說之言皆是心中所想,還望您莫要同兒媳計較?!?/br> “放肆!” 劉湘婉忙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是兒媳越矩了!” “劉家就是這么教你規矩?!?/br> 劉湘婉臉色一變,冷冷道:“父親,劉家在不堪卻也教誨兒媳要以身作則,莫要行小人行徑?!?/br> “你……”魏松指著她,暴怒道:“你就不怕我將此話說與青墨聽?” “父親,您覺得相公會向著誰?”劉湘婉垂著頭,低聲道:“一個薄情寡義的父親,一個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媳婦,您猜他會如何取舍?!?/br> 此言一出,魏松狠狠拍著桌子,眸光陰霾,冰冷道:“老二媳婦,莫要高興的太早,誰也無法料到日后會發生何事?” 劉湘婉站直身體,擲地有聲道:“父親,即便兒媳有個萬一,這輩子立在相公牌位旁邊的人也永遠是我?!?/br> “你……你……你竟敢如此說?!?/br> 劉湘婉垂頭低嘆:“看來兒媳很是不討您的歡喜?!?/br> 魏松瞇著眼,陰冷道:“你敢如此行事,定是青墨暗中授意,他……可是跟你說過什么?” “您指何事?” 好!好!好一張伶牙俐齒! 魏松指著門口,怒聲道:“滾!給我滾出去!” 聞言,劉湘婉福了福身,恭敬道:“是?!鞭D身行至門外,看到立在一旁的魏東,輕聲道:“父親身子不好,你還是進去看看吧?!?/br> 魏東顧不得行禮,飛快的跑了進去,果然見老爺捂著胸口坐在凳子上不住喘氣,忙道:“老爺,您怎么了?” “果然!果然!” 只聽魏松驚呼道:“老爺……” 劉湘婉腳步一頓,嘴角微微上翹,帶著招娣離開。 “姑娘,您不怕嗎?”她從不知姑娘膽子這么大! 劉湘婉輕聲道:“有些人必須讓他早些知曉你的厲害,并不是誰都心甘情愿被他算計?!蔽杭胰缃襁@般境地,公爹不過是拿話嚇唬她,若她乃平常的閨中女子說不得當真被其嚇唬住,可她不是……她早知公爹的打算,相公那里說不通,定會從她身上下功夫,遂不如直接了斷拒絕他,也省了日后許多是非。 “姑娘,老爺莫不是病的糊涂?” 劉湘婉皺眉:“為何這么說?” “昨兒老爺禁足公主,今兒竟跟您發了這么大的脾氣,此舉不是鬧得眾所周知嗎?” 劉湘婉心思一動,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道:“日后誰再說你笨,我去教訓他們?!?/br> 招娣不滿,噘嘴道:“姑娘……” 劉湘婉憋笑道:“咱們回去吧!” 若不是招娣一語點醒夢中人,她竟不知招了公爹的道,公主被他禁足,此乃大事,今兒公爹虛張聲勢的訓斥她,定是為了遮掩公主被禁足一事,只是他們到底因何起了齷齪,莫不是……隨即搖搖頭,倘若公爹知曉,焉能這么神色自若,怕是早進宮負荊請罪,可若他不知,又為何禁足公主。 招娣見左右沒人,小聲道:“姑娘,公主被禁足,您不該趁機奪了她的管家之權?!?/br> 劉湘婉腳步一頓,輕聲道:“此話你從何處聽說?” “昨晚奴婢與趙mama執夜,聽到她小聲念叨,”招娣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姑娘,可是奴婢又說錯話?!?/br> “此話不可再說,知道嗎?” 招娣垂著頭,悶聲道:“奴婢知道了?!?/br> 主仆二人慢慢往回走,只聽劉湘婉淡淡道:“咱們在此住不長,又何必爭一時的得失?!弊騼号c婆婆那么說,不過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姑娘,您是說?” 劉湘婉低笑道:“日后咱們有自己的府邸,何必跟這些人攪合在一起,”頓了頓,又道:“不過卻是要熟悉下府中的管事?!睆婟垑翰贿^地頭蛇,只要在這住一日,便會用到他們,遂還是要見一見。 此話一出,招娣笑的眉眼瞇成一條線,馬屁道:“姑娘,您是奴婢見過最聰明的人?!?/br> “你……”劉湘婉無語極了,低嘆道:“你如此說,我該欣喜嗎?” 招娣忙不迭點頭:“姑娘,奴婢最是仰慕您?!?/br> 主仆二人回到院子,劉湘婉輕聲道:“mama,如今婆婆被禁足,府中大小事宜怕是無人打理,遂……” 不等劉湘婉話說完,趙mama忙道:“姑娘放心,老奴知道如何做?!痹捯粢宦?,腳步飛快的離開。 一個時辰后,劉湘婉坐在廳中,看著下首垂頭站著的幾位管事,端起茶杯抿了抿,淡淡道:“近日母親身子不虞,不能打理府中內務,雖我是新婦,卻也不得不拾起這擔子,”眼皮微掀,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輕聲道:“你們意下如何?” 寧遠將軍府一直由三公主打理中饋,這些管事皆由她親手提拔上來,自是對她忠心耿耿,只見其中一管事mama站出來,福了福身,含笑道:“二奶奶,奴才們都是府里的老人,各自負責手中的差事,從未出過一絲差錯,即便公主身子抱恙,不能打理內務,奴才們也會依著往日的規矩行事?!?/br> 劉湘婉含笑點頭:“這位管事mama說的很對,”只見她眉眼一挑,又道:“不知你在府中何處當差,負責什么?” 管事mama垂著頭,低聲道:“老奴是負責針線房的孔mama?!?/br> “不知針線房如今有多少人?” 孔mama躬身道:“回二奶奶,現下共十二人?!?/br> 劉湘婉扯了扯絲帕,淡笑道:“孔mama記錯了吧!兩月前有個繡娘因事離府,如今不該只有十一人嗎?” 孔mama身子一僵,身子微微發抖,顫聲道:“老奴年歲大了,竟一時記錯人數,還妄二奶奶恕罪?!彼詾槎棠棠诵录弈?,更是初次掌家,故意多報一人,屆時所得月銀非她莫屬。 “無甚!誰都有糊涂的時候,”劉湘婉嘴角帶笑,玩味道:“雖說人難得糊涂,可若一直這么糊涂下去,這份差事孔mama怕是不能勝任了……” 孔mama嚇得臉色發白,噗通跪下,低聲道:“二奶奶恕罪,都是老奴的錯!” 劉湘婉視而不見,眸光瞥向眾人,淡淡道:“從左至右,錢mama、李mama,安mama、劉mama……既我能喚出你們的名字,自是知曉你們的差事?!?/br> 眾人心中一凜,本是躬著的腰越發的低,大氣更是不敢喘一下,劉湘婉淡笑道:“我對你們并無過多要求,誠如孔mama所說,往日你們如何當差,日后還如何,不過……”聲音越發清冷:“奴大欺主,我卻是萬萬不能容忍?!?/br> 眾人被戳中心思,膝蓋一軟,瑟瑟道:“奴才們不敢?!?/br> “二少爺是何脾性,你們知道吧!” 聞言,眾人再也忍不住撲通跪在地上,神色畏懼道:“二奶奶放心,奴才們絕無其他念想?!?/br> 劉湘婉恍若不聞,端起茶杯慢慢酌飲,直至半個時辰,方緩緩開口:“看我!一想事便容易晃神兒,”聲音一頓,低笑道:“你們可是母親身邊的老人,日后還要盡心當差,知道嗎?” 眾人早跪的膝蓋酸痛,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痛色,尤其聽到二奶奶的話,心中更是不住膽寒,顫聲道:“奴才們明白?!?/br> “日頭不早了,你們且去忙吧!”眾人磕了頭方搖搖晃晃的起身,互相攙扶的走了出去。 廳中沒了旁人,趙mama眉眼帶笑道:“姑娘……” “mama,適才我處置的如何?” “姑娘處置的極好!極好!” “既然這般,咱們回去吧!” 趙mama點了點頭,眉眼間的喜意如何也遮不住,心中本有些擔心,怕這些惡奴欺負姑娘,未料姑娘短短幾句話就如同敲山震虎,手段更是雷厲風行,嚇得她們面色慘白,畏懼不已,只是她心有不解,姑娘是如何一眼認出這些管事mama。 主仆四人回到內室,趙mama方問出心中疑惑,劉湘婉躺在矮榻上,淡笑道:“自是相公告訴我?!?/br> “姑爺竟知這些?” “相公與mama所想倒是如出一轍,皆怕我受這些惡奴欺負,遂將她們的樣貌、差事寫在紙上?!?/br> 趙mama感慨道:“原來如此!”神色一頓,又道:“姑娘,今兒您冒然插手府中內務,公主知曉后怕是會……” 劉湘婉眼睛微合,低笑道:“不是還有公爹嗎?” “老爺剛訓斥過您,焉能替您說話?” “mama將心放在肚子里,不會有事?!眲⑾嫱裥南?,便是她不出頭,公爹也會派人過來,如國不可無主,家不可無婦,如今婆婆被禁足,何時解禁尚且未知,焉能不讓她打理府中事宜。 趙mama走至一旁輕輕按摩她的肩膀,低聲道:“姑娘,莫要再說,您還是瞇會兒吧!”姑娘最是喜賴床的人,如今卻日日起早,可想而知她神色有多倦怠。 劉湘婉閉上眼,含糊不清的‘恩’一聲,漸漸進入夢鄉。 向嬤嬤將廳中之事匯報給三公主,只見她臉色驟變,厲聲道:“這個小賤人,趁本宮失勢竟敢奪本宮的管家權?!?/br> “公主,您消消氣,此事咱們從長計議!” “她們如何說?” 向嬤嬤輕聲道:“二奶奶手段著實凌厲,孔mama被她嚇得肝膽俱裂?!?/br> “廢物!不過一件小事就將她們嚇唬成這樣,不堪重用的東西!” “二奶奶什么也沒問,卻能一一指出她們的姓氏及說出她們手中的差事?!?/br> 話到此處,三公主不禁‘咦’了一聲,冷冷道:“老二媳婦好手段?!?/br> “公主,如今咱們動不得,一動便會被老爺發現?!?/br> 三公主頷了頷首,輕聲道:“這段時日你行事需謹慎小心,不能讓人瞧出絲毫端倪?!?/br> “老奴辦事,您放心?!?/br> 只見三公主臉色陰霾,咬牙切齒道:“怪不得老二執意要娶那個庶女,果然不是簡單之人?!?/br> “公主,你掌管寧遠將軍府十余載,府中的管事都是您一把提拔上來,她們對您自是忠心耿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