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相公,你這是帶著些許看熱鬧的意味?!?/br> “我不過是怕夫人吃虧,替你擔憂罷了!” 劉湘婉瞪了他一眼:“相公,不覺得此話太過虛偽?!?/br> “我們夫婦二人,其利斷金,自是能將其逼得狗急跳墻?!?/br> 劉湘婉不置可否,靠在他身上假寐。 馬車慢慢行至寧遠將軍府,魏廷茂喚醒昏昏欲睡的劉湘婉,低聲道:“夫人,咱們到家了?!?/br> 劉湘婉勉強睜開一條縫隙,低喃道:“到了?”身下有個rou墊子,睡得可真是舒服。 “若你不想起身,為夫抱你下去便是?!?/br> 劉湘婉迷瞪瞪的搖頭,喃喃道:“還是我自己下去吧!”剛成親便眾目睽睽之下由他抱下來,這不是讓人指指點點,憑白惹一身詬話。 魏廷茂扶著她緩緩下來,輕聲道:“天色已晚,咱們直接回院子?!?/br> 劉湘婉點頭,夫婦二人一同回到院子。 向嬤嬤聽到小丫鬟的稟告,顫巍巍的走上前,低聲道:“公主,時辰不早了,您該歇息了?!?/br> “老二夫婦可是回府了?” 向嬤嬤垂著頭,低聲道:“二少爺二奶奶已經回府?!?/br> 三公主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拿起手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不住冷笑:“好!好!很好!如今他們夫婦連臉面都不顧及!” 向嬤嬤嚇得身子一顫,撲通跪下,顫聲道:“公主息怒!息怒!” 三公主看著一地破碎的茶杯,陰霾道:“既然想跟本宮斗!便讓他們知曉本宮的厲害!” “公主……” “如今老二媳婦回完門,明日也該她立規矩的時候?!?/br> 向嬤嬤臉色發白,神色驚恐,瑟瑟道:“公主,您不怕二少爺……” “怕!我們已經撕破臉,又何來怕之說,”三公主撫摸絲帕上的圖案,淡淡道:“老二成親后既不打算搬走,其意在清楚不過?!?/br> “可老爺那里……” 三公主臉色微冷:“該告誡的本宮已然告誡,若他一心偏疼那個孽子,而置我的死活于不顧,那么我與他之間便再無夫妻之情?!?/br> “公主不可!如若老爺站在咱們這邊,二少爺如何狠心,還有老爺從旁制止,至少不會危害到您?!?/br> 三公主嘴角不住冷笑,陰冷道:“我嫁與老爺十數載,沒人比我更了解老爺的想法,無論是我還是老二,在他心中都不及魏家與寧遠將軍府重要?!?/br> 此言一出,向嬤嬤身子不住發抖,低聲道:“公主,您萬不可這么想,您還有三少爺,四少爺及小郡主,千萬不要行那事……”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萬一不成,豈不是……” “開弓沒有回頭箭,此事一旦要做,便要做的萬無一失,”三公主垂頭,低聲道:“若是不成……” 向嬤嬤身為三公主的貼心嬤嬤,自小便知公主的野心,若不然先皇那么多兒女,為何單單寵愛三公主,奈何她不是男兒身,只能固守宮中的規矩,遂那日老爺打了勝仗凱旋而歸,公主只見過他一面,便對其一見傾心,這其中有心悅之情,有欽佩之意,更有貪權之欲,偏巧先皇那時打壓老爺,公主便趁機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的先皇將公主嫁給他。 如今這么多年過去,除去大少爺二少爺,老爺與公主也算舉案投眉,可一旦涉及到他們兄弟,老爺不僅心神大亂更是憂心不止,見此,公主恨的咬牙其次,恨不得老天爺把他們兄弟收走,這樣她就能眼不見心不煩,沒了心腹大患。 “起來吧!”三公主眸光瞥了她一眼,淡笑道:“這么多年你這年歲越大,膽子卻是越發的小?!?/br> 向嬤嬤低聲道:“公主,老奴是擔心您……” 三公主低笑道:“從古至今,每個登上皇位的人皆是踏著至親兄弟的鮮血一步步爬上去,”話音一轉,冷笑道:“當今的圣上若不是……”哪容得他凳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公主……”向嬤嬤臉色越發慘白,這種大逆不道之言,公主萬萬說不得。 “怕甚?此處唯有你與本宮,又不會被旁人聽去?!?/br> 向嬤嬤貼身伺候公主,自是明白她的打算,遂不由規勸道:“公主,您所行乃大逆不道之事,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為了一時之氣,失了您往日的沉著冷靜?!?/br> “本宮知你為何這么說,可有些事已不是本宮所能置喙,上了大皇子那條船,本宮便再也下不,”三公主眸光陰冷,冷笑道:“不過本宮不悔!如果本宮不這么做,早晚有一日,本宮便如那紙疊的老虎,被人狠狠踩在地上,倘若那樣,本宮還不如拿三尺白綾吊死在房梁上,也省的被人憑白嘲諷、蔑視!” “公主……” “無需多勸,這條路只能進不能退,進退皆看老天爺的意愿?!敝劣谒纳栏悄笤诶咸鞝斒种?。 向嬤嬤垂著頭,在說不出任何話,無論公主好與不好,她都會陪在公主身邊。 “明日本宮探探這位二奶奶的城府?!?/br> 向嬤嬤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公主,能被二少爺看中之人,定不是個心思簡單之人!” “在厲害又能如何?本宮無論身份還是輩分皆狠狠壓她一頭,便是她心有不滿,還敢忤逆不成?” “公主,可還有二少爺?” 三公主冷笑:“日后他便要上朝,屆時……” 向嬤嬤眉眼微緩,帶著一絲喜意,輕聲道:“還是您想的長遠……” 魏東稟告完便垂著頭立在一旁,許久方聽老爺低嘆一聲:“好不容易盼得青墨成親,也算是我對嫻兒有所交代,本想著他成親后,性子能慢慢平和,這樣咱們一家人便能和睦相處,未料公主將嫻兒的牌位……事已至此,他們非得斗得你死我活,如今便是我也攔不住他們……” “老爺,二少爺乃是氣急之下方才這么說,假以時日,胸口的怒氣定會慢慢消散,”魏東躊躇片刻,低聲道:“再說還有二奶奶,如果她肯從旁勸服二少爺,公主這邊您在多勸勸,也許就不會發生您所擔憂之事?” 魏松低聲道:“從昨兒之事上可看出老二媳婦也不是簡單之人?!眲⒓依咸珷敹嘀墙?,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兒能差到哪兒去。 “老爺,您乃一家之主,誰敢不聽從您的吩咐,倘若有人不聽,豈不是忤逆不孝?” 魏松眉眼一跳,淡笑道:“言之有理!” 魏廷茂夫婦回到屋中,趙mama眉眼帶笑的上前福了福身:“姑爺,姑娘,你們回來了?!?/br> 魏廷茂點了點頭,輕聲道:“耳房可有備水?” “姑爺,天色微黑,老奴便派人備好熱水?!?/br> “甚好!”魏廷茂起身去往耳房。 于是,趙mama上前服侍姑娘梳洗,含笑道:“姑娘,姨娘臉色可好?老太爺身子可好?” “都好!”趁著魏廷茂洗澡的功夫,劉湘婉對其耳語,只見趙mama眼眶泛紅,哽咽道:“姑爺真的很看重姑娘?!币棠锂吘故擎?,姑爺能對姨娘行如此重的禮,可見姑娘在姑爺心中的分量。 劉湘婉輕聲道:“mama,此事說與您聽本是讓你欣喜,卻惹得您跟姨娘似得動不動就落淚?” 趙mama拿起衣袖擦拭眼角的淚水,含笑道:“老奴是替姨娘欣喜……” “您早已脫了奴籍,是大涼國的平民,日后再不要自稱‘老奴’?!?/br> 趙mama對其搖搖頭,輕輕撫摸姑娘烏黑的秀發,輕聲道:“老奴不在乎這些,只要能待在姑娘身邊服侍您,老奴便別無所求?!?/br> 劉湘婉低聲道:“mama……” 這時,魏廷茂換了身褻衣出來,趙mama知趣的躬身退下,劉湘婉緩緩走至他身邊,拉著他的手坐下,低聲道:“頭發還未擦干,怎能貿然出來?!?/br> “如今有了夫人,自然由你幫為夫擦頭?!?/br> 劉湘婉拿過方布慢慢擦拭他的濕發,只聽他輕聲道:“適才聽到你說趙mama已不是奴籍?” 劉湘婉并未隱瞞,輕聲道:“mama身邊無一兒半女,自小照顧我長大,早已將我看作親子,爹爹尚在蘇州時,姨娘便央求爹爹為她改了奴籍,此事已四載有余,”聲音一頓,低聲道:“即便如此,mama仍如往日般盡心盡力的伺候我,在旁人面前還是一口一口一個老奴,每每聽她這么說,我這心里委實不好受?!?/br> “趙mama對你忠心的很?!?/br> “遂我定會讓她頤養天年?!?/br> 魏廷茂含笑點頭:“夫人有此心,他日為夫會為你安排好所有事?!?/br> 劉湘婉忙搖頭:“相公還是忙手中的公事吧!這點小事我尚能應付?!闭媾滤粫r興起,貿然插手,生生將好事攪合成壞事。 魏廷茂心思一轉,輕聲道:“你的兩個婢女年歲不小了,夫人可是有何打算?” 劉湘婉為其擦頭的手一頓:“相公這話是何意?” 魏廷茂一把將其扯到對面,看著她的眼睛,神色無奈道:“你在想什么?” 劉湘婉眨了眨眼睛:“并無想甚!” “為夫與你說過,我們之間絕無二人,遂定不會發生你心中所想之事?!?/br> 劉湘婉心思被戳中,訕訕道:“我并無其他念想!”若他想要納妾,她自是不會阻攔,可若看中她身邊之人卻是萬萬不行!她們從小服侍她,對她忠心耿耿,遂定要為其尋個好歸宿,不讓她們過為奴為婢的日子。 魏廷茂將她抱在懷中,見她乖順的坐在懷中把玩著他的長發,不由咬著她的耳朵,揶揄道:“夫人心里那點小心事,還能瞞得過為夫?!?/br> 以為她在吃醋,魏廷茂心中欣喜不已。 劉湘婉耳朵瘙癢難止,瑟瑟道:“你……你……頭發還未擦干!” 魏廷茂大笑一聲,抱起她往床邊走:“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懷,為夫哪有心思搭理它,自是抱著媳婦去造娃娃!” 這人……成日想著此事,也不嫌累得慌! 她卻不知,這剛開葷的男人,怎能忍受得了媳婦明明在懷卻不能碰,自是要與其團做。 翌日一早,勞累一夜的劉湘婉腰酸腿疼,卻也早早起床,待魏廷茂從外面打拳回來,只見其收拾妥當坐在一旁的桌邊,低笑道:“夫人怎起得這么早?” 劉湘婉低笑道:“早膳后我們要去給公婆請安,自是不能讓其挑出一絲差錯?!?/br> 話音剛落,婢女們陸續進來,輕手輕腳的將膳食一一擺放在桌上,隨后躬身下去,只聽魏廷茂輕聲道:“腰可酸?” 招銀招娣對視一眼,不由垂下頭,耳根泛紅,再看劉湘婉臉頰緋紅,惱羞成怒道:“你怎能隨隨便便說出此話!” 魏廷茂見她臉頰氣鼓鼓,安撫的為其夾了一塊青菜,輕聲道:“為夫錯了,日后再不說了?!?/br> 劉湘婉漲紅著臉:“若你日后再說這般造次的話,我再不搭理你?!?/br> “好!好!為夫再也不說,”魏廷茂輕聲道:“一會兒去正房那人說不得使出何手段,夫人還是多吃些為好?!?/br> 劉湘婉瞪了他一眼,化食欲為力量,端起白粥慢慢的喝,膳后,招銀伺候她擦手,只聽她輕聲道:“相公何時去上朝?” “圣上只給了我五日的假,遂明日為夫便要上朝?!?/br> 劉湘婉點了點頭,隨后一同去往正房,他們進去后,只見三公主所生的三個兒女早已過來,且垂著頭坐在一旁,再看三公主滿臉笑意,含笑道:“青墨,你們夫婦來了,再不來本宮便喚向嬤嬤去尋你們?!?/br> 夫婦二人行禮問安,隨后坐在一旁,一個淡笑不語,一個面無表情,一時間屋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尷尬。 三公主碰了碰身旁的魏松,輕聲道:“老爺,昨兒因著些小事,老二夫婦并未給我們敬茶,您看?” “過去便過去,敬茶不過是虛禮,日后他們好好過日子就是?!?/br> 三公主臉色一僵,扯了扯嘴角:“老爺說的是,”又道:“老二成親了,您怎么也該說些叮囑之言?!?/br> 魏松臉色一斂,輕聲道:“過日子是他們的事,我們又何必指手畫腳?!?/br> 三公主眼里的冷意越發凝重,淡淡道:“老爺,老二媳婦初嫁到魏家,有些規矩還不知曉,兼之是庶女出身,這教養、規矩還是要叮囑些,不然日后外出赴宴,一個行事不周,寧遠將軍府的名聲怕是……”眸光看向劉湘婉,輕笑道:“老二媳婦,你說本宮說的對與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