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嗯 你真是蕭硯? 我結婚前,你跟我說的話,到現在我還記得。 …… 從這段話看,跟羅剪秋聊天的人似乎是承認自己是蕭硯的。 但摳起字眼來,對方卻從始至終沒有說過‘我是蕭硯’這樣的話。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向蕭硯,有位長輩問:“這是你的手機號?” 羅剪秋殷切地盯著蕭硯,可能很多女人都有個英雄夢,在自己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深愛的那個人能腳踏七彩祥云,像個蓋世英雄從天而降,救她于危難。 然而,蕭硯終究不是羅剪秋的蓋世英雄。 羅剪秋聽見他用最平靜冷淡的聲音說:“不是?!?/br> 她只看見那張涼薄的唇開合了一下,就宣判了她的死刑,她心底的希望被全然澆滅。 羅剪秋只覺自己腦子里‘轟’地響了一聲,然后天旋地轉。 羅父見蕭硯否認得干脆,臉色有點難看,又抬了下手,律師將那枚戒指擱在茶幾上。 戒指被透明的塑料袋裝著。 素凈的戒指圈,在中間曲折成心形,所有人的視線看完那枚戒指,又去看蕭硯的左手。 他的左手上,正戴著一枚款式相近的戒指。 羅父得意:“這是你送給剪秋的,你還有什么話說?” 蕭硯神色未變,聲調依舊云淡風輕:“我沒送過?!?/br> “你否認也沒用,是不是你送的,驗一驗上面有沒有你的指紋便可,現在我肯坐下來好好談,等事情鬧到警局,咱們只有法庭見,身為小叔子,處心積慮撩撥長嫂,誘騙長嫂做出那等越距之事,鬧得人盡皆知,損害長嫂名譽,這也是蕭家這樣的門楣能做出的事,好,真是好??!” 羅父本意也不是要鬧得魚死網破,只是出了這樣的事,羅剪秋在蕭家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但凈身出戶,絕對不行。 至少也要從蕭家刮一層皮到他羅家去。 “蕭硯!”正當氣氛劍拔弩張,羅剪秋陡然嘶喊了一聲,她蹭地站起來,手指顫抖地指著蕭硯:“你、你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對我?明明是你……明明是你!” “我那么愛你,為了靠近你,我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只是想多看你一眼,你為什么欺騙我?玩弄我?我恨你!我恨你!” 這話一出,客廳里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說了半天,原來不是小叔子處心積慮撩撥長嫂,而是長嫂處心積慮想要勾引小叔子。 “剪秋!你說的什么胡話?”羅父呵斥一聲,“你氣糊涂了吧?還不快閉嘴!” 羅剪秋完全沒聽出父親話語里的警告和急切,她滿眼都是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看著他握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心臟像被人一片一片剖開,疼得鮮血淋漓。 “你知不知道這四個月,每天收到你的短消息,我有多開心?我反反復復看和你聊天的內容,想象你打字時的表情,每個早晨睜開眼,我都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什么道德倫理,都沒有你重要,我愿意把一切都給你,可你為什么要推翻你帶給我的這一切?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說著,她抓起那枚戒指,從塑料袋里取出來,慌張又急切地戴上自己的右手無名指,“這是你送給我的,你怎么可以否認?你說過,重要的東西要給懂得珍惜的人,蘇玉琢不懂珍惜,她不喜歡,從來不戴,還和你吵架,只有我才懂得珍惜,我才是最愛你的人,她根本就不愛你!” “這戒指是你買的,她戴著不合適,我卻正合適,你敢說你不是買給我的?你就是買給我的!你承認,你承認啊,我不怕外面人怎么罵我,你也不要怕,我離婚,我愿意凈身出戶,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也離婚,我們結婚好不好?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啊蕭硯,你不能這么對我……” 羅剪秋語無倫次,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緩緩地,她跌坐在蕭家客廳的中央,她已經無力去思考身邊還有蕭家的親族長輩,還有自己的父母。 “自六年前遇到你,我心里再也裝不進別人,六年,我愛了你六年,你不可以……不可以對我這么殘忍……” 羅剪秋模樣癲狂,卑微地爬向蕭硯,抓住他的褲腳,仰著一雙淚目看他,豎起右手:“這是你送給我的,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 蕭硯神色冰冷,俯視羅剪秋的眼神,像天神俯瞰螻蟻眾生,冷漠而藐視:“我沒送過你任何東西?!?/br> 第343章 **門(3) 蕭硯神色冰冷,俯視羅剪秋的眼神,像天神俯視螻蟻眾生,冷漠而藐視:“我沒送過你任何東西?!?/br> 言罷,長腿一抬,褲腳從羅剪秋指間抽離。 羅剪秋僵硬了一下,繼而聲嘶揭底:“你撒謊!這明明就是你送給我的,是你說重要的東西要給懂得珍惜的人,你為什么要撒謊?為什么?” “你才撒謊!”樓上傳來蕭愛一聲大叫,接著是她噠噠噠的腳步聲。 余有韻本著不管不問的態度坐到現在,忽見女兒下樓來,還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心頭一沉,開口呵斥:“你搗什么亂,還不回屋待著!” 這種事,有宗族長輩和長房一家處理就行了,她和蕭坤不過是過來湊個人頭,默不作聲看戲就罷了,哪里輪得到他們家插嘴說道。 “我不是搗亂!”蕭愛在樓上從頭聽到尾,就等著蘇玉琢站起來說清楚那戒指是她不小心丟的,根本不是三哥送給羅剪秋的,可等來等去,蘇玉琢只坐在那一聲不吭,急得蕭愛實在忍不住了。 蕭愛一把搶過那枚戒指,氣呼呼地說:“這戒指根本就是你撿去的,你心里偷偷惦記三哥,就昧心留下了,蘇蘇丟這枚戒指那天還是我陪著她把家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地找,后來沒找到,也是我陪她去楚荊姐的珠寶店重新定制了一枚,楚荊姐店里出售的每一件首飾都記錄在檔,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她店里問問!” “楚荊姐是不會騙人的!” 末了,蕭愛又加了一句。 事情出現轉折,不止蕭家人意外,羅家人也很詫異,尤其是羅剪秋。 “你胡說!”羅剪秋撲上去要搶回戒指,蕭愛護著沒給。 蕭愛反唇相譏:“騙人的是你,戒指根本不是三哥買的,是我跟蘇蘇還有小魚、欣顏一塊逛街的時候,蘇蘇挑了送給自己和三哥的,當天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還有楚荊姐店里的監控也可以作證!” 羅剪秋三魂七魄被蕭愛的話沖擊得幾乎散了個干凈。 仔細論起來,這戒指確實是她在隔斷旁的地上撿的,可是……可是蕭硯的話又怎么說?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羅剪秋失魂落魄,眼神渙散,“這戒指正好是我的尺寸,又怎么說?” “是你的尺寸又怎樣?難道你戴得上就是送你的了?照這么說我也戴得上,難不成還是送我的了?”蕭愛說著,將那枚戒指套在自己無名指上。 也剛剛好。 她面露得意,“看,很合適啊?!?/br> “這戒指到底是不是蕭硯送給你的?”半路忽然殺出個蕭愛,說得還有理有據,羅父臉色難看到極點。 “我……”羅剪秋說不出自己在地上撿來的話,她說:“蕭硯短信里親口說重要的東西給懂得珍惜的人,難道不是送給我的意思嗎?” 羅父臉色鐵青,咬著腮幫看向蕭硯:“這你又怎么說?” “這還有什么可說的,你們羅家非要賴三哥用沒實名注冊的手機號勾搭羅剪秋,直接讓羅剪秋現場撥那個手機號,看看那頭接電話的到底是不是三哥不就好了?!?/br> 蕭愛說出這話,眾人有點怔。 尤其是羅剪秋和羅父羅母。 說到現在,稍微有點頭腦,都聽得出里面有問題。 蕭愛說完,視線瞥見羅剪秋褲兜里露出來的手機一角,伸手抽出來。 羅剪秋大吃一驚,下意識想去奪。 蕭愛輕巧地避開,“干嘛?不敢???還是你心里清楚,這四個月和你聊天的根本不是三哥?” “才不是!” “既然你肯定這個號碼是三哥的,打打看又怎樣?”蕭愛拿起桌上的文件,用羅剪秋的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撥出那串號碼。 羅剪秋給這串號碼的備注矯情又rou麻:深愛的人。 蕭愛翻了個白眼,撥通號碼,又按了免提。 羅剪秋找不出拒絕的理由,羅父羅母更找不出借口阻止,其實事情發展到這,這三人心里是打鼓的。 羅父羅母看向自家女兒,見她臉色慘白,眼神里透著不明顯的緊張,羅父目光沉了沉。 其實這件事存在諸多疑點,譬如那段**視頻,是怎么出現在網上的?目的又是什么? 視頻出現得突然,不等人去調查,又及時消失,網上痕跡也被抹干凈,想查都無從下手。 客廳里個個屏氣凝神,只有電話撥出去后的‘嘟——嘟——’聲。 響了很多聲。 就在羅剪秋準備松一口氣的時候,手機小喇叭里傳出一聲極低極沉的男嗓:“喂?” 羅剪秋像被人抽干了力氣,身體軟軟往下倒,被羅母一把扶住。 沒人說話,客廳靜得落針可聞。 蕭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時梗著喉嚨,一個字吐不出,電話里的男人似乎沒多少耐心,又說:“剪秋,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昨晚躲著你,就是怕你跟我發火,我沒想到視頻會給你造成這么大影響,你不知道,其實我沒正經工作,昨天房東催著我交房租,我實在沒辦法,就把跟你聊天的視頻賣了,誰知道居然有人認出你來,還給你發出來……” 羅剪秋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她緊緊握著母親的手,指甲幾乎要摳破母親的皮rou。 那晚她醉了,居然沒聽出這個男人的聲音根本不是蕭硯,視頻過程中,她也要求過‘蕭硯’露臉,每每這時,‘蕭硯’都極不耐煩地說結束視頻,那時她只想著討好他,怕他不理自己,所以就那樣稀里糊涂做出蠢事。 手機里,那個男人還在說:“你現在還好吧?” 羅剪秋咬破嘴唇,舌尖嘗到了鐵銹味。 她淚流滿面,鼻涕也掉下來,“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你不是叫我蕭硯?只要你喜歡,叫我什么都可以,我愿意為你扮演任何角色?!蹦腥说穆曇袈犉饋眍H為深情。 羅剪秋只覺得惡心。 羅父沖過去搶下手機掐斷通話,氣得兩眼圓瞪。 “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告辭!” “等一下!”江南重提離婚一事,把先前羅父拒簽的協議重新擺上臺面,“剪秋簽了這個再走,還有,明天跟阿承去趟民政局?!?/br> 羅剪秋沒有異議,只是臨走,深深地看了眼蘇玉琢。 …… 江南沒想到這么快弄清真相,雖說長媳做出這樣的事給蕭家蒙了羞,但這件事與三兒子無關,她提著的心總算落地。 人就是這樣,期待值越低,越容易滿足,只要事情有一點回旋,都能叫人激動萬分。 送走了宗族長輩,蕭乾說:“事情不是到這就算了,我們知道事情真相,外面人都還不知道?!?/br> 說起這個,江南又緊張起來:“那怎么辦?” 蕭乾沉吟片刻,說:“這個不難,找兩人頂下視頻中人的身份,再發律師函,將昨天到今天所有報道這件事且帶上阿硯的紙媒網媒告上法庭,以造謠和誹謗的罪名?!?/br> 任何流言蜚語,只要當事人敢拿起法律武器,群眾都會下意識選擇相信敢走法律程序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