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白思禪走過去,脆生生地叫了聲外婆。 外婆嘆氣:“我這沒什么事,你們怎么過來了?” 她看到白思禪后面還跟著何生楝,心里稍稍安定了下。 還成,外孫女婿也跟著過來了。 外婆與白思禪說話的空檔中,二表舅媽也在同何生楝攀談:“你這個叔叔做的可真是盡職盡責啊,又送思禪過來了……哎,你明天得空嗎?要不要去我家吃個飯什么的……” 外婆叫:“小何,你過來?!?/br> 何生楝走過去,叫了聲“外婆”。 二表舅媽剛想糾正,只見外婆一手拉何生楝,一手拉白思禪,將兩人的手交疊放在一出。 二表舅媽大張著嘴巴,嘴巴里能塞進去個雞蛋:“這……你們……” 外婆說:“素玲啊,小何是我外孫女婿?!?/br> “不是,這……” “七拐八拐的親戚,沾點親帶點故而已,不是血親,”外婆輕描淡寫地說,“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br> 沒見過世面的二表舅媽:“……” 她心里郁悶,好了,該告訴她侄女,別胡亂想了,人家有主了。 又想,哎,這何生楝與思禪瞧起來倒也般配。 外婆身體沒有大礙,但白思禪仍想勸著她跟著自己回a市住。 二表舅媽拉著她到外面,偷偷摸摸說了不少。 那兩個舅舅都是妻管嚴,昨天也是,看了看老人,交了住院費就走了。二表舅媽實在看不下去,這才給白思禪打了電話,讓她過來瞧瞧。 依著二表舅媽的意思,外婆年紀大了,最好是找個人來專門照顧。 反正舅舅是指望不上了。 白思禪來時也問過了何生楝,問是否可以把外婆接回家。 何生楝自然沒有意見。 難就難在,外婆不肯去。 白思禪軟磨硬泡,最終終于磨的外婆松了口:“……好吧?!?/br> 白思禪還未來的及高興,外婆又問:“你父親同意嗎?” 白思禪笑容僵了。 她還沒有告訴外婆。自己如今……已經不在白家住了。 外婆這么大歲數,何等的精明,問:“你和你父親,鬧別捏了?” 白思禪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實情:“您先定定神啊,做好心理準備,我得告訴你件大事?!?/br> 外婆說:“別說廢話?!?/br> 白思禪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和我爸爸沒有血緣關系?!?/br> “嗯?!?/br> 外婆極為平靜地說:“我知道了,還有嗎?” 外婆的鎮定超出白思禪的想象。 一邊感慨著外婆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一邊,白思禪繼續拋出個重磅炸、彈:“我結婚了?!?/br> 和上面那個一比,這就是個小事吧…… 外婆左手重重地錘了下病床,咬牙切齒:“你讓何生楝給我滾進來!” 白思禪一臉懵逼。 不是,外婆,您這反應……怎么這么大呀? 何生楝就站在病房外,聽得外婆叫自己的名字,連忙進來:“外婆?” 外婆指著他:“你拐我外孫女結婚?” 白思禪在一旁連忙糾正:“我是自愿的,外婆!” 外婆說:“你才多大,難道要走你母親的老路嗎?” “我還在讀書呀,正常上課,正常實習,沒有影響的,”白思禪軟聲安慰著外婆,“您別擔心呀?!?/br> 何生楝放下手里的果盤,輕聲說:“外婆,咱們能單獨聊聊么?” 外婆摸著白思禪的手:“思禪,你先出去?!?/br> 白思禪不知道何生楝想和外婆說些什么,看了眼何生楝,離開了。 這時候快到午飯的時間了,外婆骨折,需要好好補一補。白思禪出去找了家干凈的店面,打包了些湯飯,拎回了病房。 病房中,兩人明顯已經談妥了。何生楝上前,笑吟吟地接過了白思禪手中的飯盒,白思禪下意識地看外婆,外婆沖她笑了笑,淡淡地說:“一會小何辦出院,今下午我這個糟老婆子就要跟你走了?!?/br> 白思禪驚且喜:“外婆?!?/br> 她跑過來,就要去擁抱外婆,外婆由著她抱。 外婆說:“別整這么一套,膩歪死我了?!?/br> 嘴上這么說,笑容卻藏不住。 二表舅媽得知外婆要跟著白思禪離開之后,倒還有些舍不得。 外婆叮囑她:“好好看著我院子里的那些瓜果,你想吃就去摘,有空的時候幫我澆澆水也成?!?/br> 二表舅媽說:“我把棗給你留著,曬干了寄過去?!?/br> 這表的親戚,反倒比親生的還要親近了。 外婆心中諸多感慨。 何生楝一早便通知了付美珍,將思禪的外婆接回家住著;付美珍今日剛從杜鶴那邊得知了思禪是他女兒的重磅消息,這還沒消化完呢,就忙活開了。 老人不比他們,不喜歡上上下下的,便把一樓的一個客房整理出來,南北通透的房間,保證她會喜歡。 當然,付美珍也沒忘了把此事告訴杜鶴。 算起來,這也是杜鶴的正經丈母娘。 是以,外婆剛到了何家,還沒感嘆完何家房子漂亮花園大,就被杜鶴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老太太,您來啦?” 外婆活了大半個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呼為老太太,一看這中年男人不認識,樂了:“你是誰???” 杜鶴畢恭畢敬:“我是思禪的父親?!?/br> 外婆的笑容消失:“滾?!?/br> 杜鶴:“……” 二十多年過去,杜鶴總算是明白了。 吳曇的那小暴脾氣,原來是從她母親這里耳濡目染的??! 外婆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門,不忘囑咐何生楝一句:“小何啊,等會把他的位置安排的離我遠點,我是來和外孫女還有外孫女婿一家團圓來了,不是來見糟心女婿的?!?/br> 杜鶴十分郁悶。 卻也沒有辦法。 不招老太太待見么,何生楝下午剛討了老太太歡心,也幫不了他。 付美珍笑盈盈地,與老太太交談,將她恭恭敬敬地迎了進來。 白思禪母親早亡,這老太太算是她尚在世輩分最高的老人了,自然是先以她的意愿優先。至于杜鶴么,大家都這么熟悉了,為了老太太冷落他一陣,想來他也不會多么介意。 杜鶴的確不介意。 回想起吳曇昔日的行徑,杜鶴想著這老太太沒當場把他趕出去,已經算是好的了。 勾起往事回憶,杜鶴不免有些心酸。 還好,還好吳曇給他留下了這么一個女兒。 聰明可愛,嫁得良人。 吃完飯后,外婆對付美珍為她準備的房間很是滿意;話家常的時候,外婆主動提及了婚禮的事情:“思禪與小何這婚禮,什么時候辦???” 白思禪笑容一僵。 她下意識地看向何生楝,何生楝不看她,微笑著回答外婆的話:“我是想請外婆挑個好日子,您瞧著什么時候合適,就定什么時候?!?/br> 付美珍抿了口茶,微微一笑。 她懂得自己兒子的小心思,這是要逼婚了? 何一鳴不懂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附和:“一切全聽老太太的安排?!?/br> 至于杜鶴—— 杜鶴他不敢和老太太說話,此時此刻保持了緘默。 在他心里,其實也挺樂意何生楝與思禪結婚的。 不然,這樣只領了證,連個正經的婚禮也不辦,這算什么? 杜鶴還有那么點陳舊的思想,總覺這樣名不正言不順,藏著掖著,白白便宜了何家的那小子。 外婆說:“我覺著下個月初八不錯,是個好日子,適合結婚。思禪,你覺著呢?” 房間內的人齊齊看向白思禪。 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白思禪只能硬著頭皮說:“我也覺著……不錯?!?/br> 這么一瞬間,白思禪突然體會到了唐玄宗下令勒死楊貴妃時的心情。 頗有些艱難。 外婆摸著白思禪的手,滿是皺紋的臉舒展開來,她笑了:“那就這么定了?!?/br> 環顧四周,看著這房間里的人,外婆聲音略微提高:“這樣不會太倉促吧?” 齊齊搖頭:“不倉促不倉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