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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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嘯皺眉,不懂他的思想為何如此偏激,不由反駁:“安家如今雖然子嗣凋零,但多年承蒙皇恩庇佑,安公子能說這不是托先人的福庇?” 陸嘯不說這話還好,提到這個,安無憂像是被踩到什么痛處一樣猛然發怒,他的眼眶發紅,惡狠狠的瞪著陸嘯:“先人福庇?陸國公此言不覺得荒唐可笑嗎?” 問完,他又看向楚凌昭:“那我不妨問問當今陛下,先皇后,我安家長女安若裳是如何死的?”問完他又看向太后,指著自己的腿一字一句逼問:“我的好姑母,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解釋一下,我的腿又是怎么廢的?!” 他太生氣了,額頭和脖頸處的青筋暴漲,樹根一樣虬結的攀在兩處,莫名猙獰駭人。 太后被他問得身體晃了晃,心底一片悲痛,她想她終究還是做錯了。 “無憂,是姑母對不起你……” 太后嘆息著說,終究還是對安家有愧,無法在安無憂這樣執著的逼問下再撒謊。 登上后位以后,她便看到了安家沒落的下場,先帝給了安家很多恩賞,也給了她后位,最重要的是,將皇位給了她兒子。 安家先烈有多少是真的死在沙場上的她心知肚明,可以后坐皇位的是楚凌昭,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所以她不能讓安家后嗣成長起來,至少現在不能! 安無憂幼時的確體弱多病,但他聰明極了,安無憂八歲壽誕那年,太后恰好省親回了安府,她見到了被教養得極好的安無憂,那是個極俊俏可愛的孩子,他博覽群書,無論是治國之策還是兵書謀略都有著那個年紀的孩子沒有的獨到見解。 她聽見安無憂追著奶娘問為什么爹爹和叔叔伯伯全都不在了,奶娘說他們都隨陛下征戰,死在沙場上了,是遠昭國的功臣! 在聽見這句話以后,那個年幼的孩子沒有為自己的祖輩感到驕傲亦或者悲傷,而是抓著奶娘的衣擺軟糯認真的問了一句:“奶娘,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皇帝還活著?” 那一刻,她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她仿佛看見這個孩子長成以后會給安家甚至遠昭國帶來滅頂的災害。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她給這個孩子下了毒。 毒性很強,但并不致命,只是叫他吃了許多苦頭罷了。 她以為,只要這樣,她擔心的那些事就不會發生了,卻不曾想,在這件事上,她還是做錯了。 藏了多年的秘密被揭露面世,太后的心一陣揪痛。 她對不起安家…… 太后如此心痛難忍,安無憂卻沒有半分觸動,他再度將手里那卷黃澄澄的布帛舉起:“這皇位之下墊著的森森白骨多了去了,既然姑母不想說,還請您受累一趟,讓陛下簽了這讓位詔書,不然,無憂只能采取非常之法了!” 叛軍已到了此處,他口中的非常之法無非是:弒君! 君王若死,總該有人繼位主持大局! 太后瞪大眼睛看著那布帛,身體抖得越發厲害,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 知道安無憂今日是狠了心要尋仇,太后不由退步道:“對不起你的人是哀家,有仇有怨你沖哀家來,這龍位豈是你可覬覦的?” 她說得大義凜然,好像她死了,安無憂這么多年的痛苦就可以抵消似的。 安無憂聽著不由得笑起來,一開始只是淺淺的低笑,后來變成邪獰狂肆的大笑,似要將這許多年的怨氣都宣泄出去。 耐心用盡,他抬手隨意將手里的東西丟到地上,冷幽的開口:“想也知道,江山美人如此多嬌,任誰也不會輕易拱手讓人,那便……” 安無憂頓了頓,抬手在發紅的眼角勾了一下,勾去那不曾出現的水光,薄唇微掀,吐出一個字:“殺!” 話落,原本堵在議政殿殿門口的叛軍全都舉刀朝殿內攻去。 “保護圣駕!” 陸嘯吼了一聲,將太后推入殿內,憑一己之力擋住殿門,殿門口很快堆起尸山,血流成河。 顧遠風拉著太后退到楚凌昭身邊,趙寒灼和幾個武將擋在前面。 叛軍有數百,陸嘯只有一個人,終究還是抵擋不住。 很快,陸嘯肩上中了一刀,朝服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他往后退了兩步,就這兩步的距離,便有人鉆空子沖了進來。 眼看情勢越發危急,咔噠咔噠的馬蹄聲忽的傳來。 這個時候,誰竟敢在宮中策馬? 眾人分神,陸嘯砍殺了一人,透過重重攢動的人頭,看見一人騎著紅棕馬,穿著銀色鎧甲,手執長戟策馬而來,他背上的大紅披風隨風飄揚,如烈日驕陽,比那鎧甲還要耀眼奪目! “罪臣陸戟,攜驃騎將軍趙飛揚首級前來救駕!” 渾厚無比的一聲厲喝,手中長戟被擲出,挾裹著萬鈞莫敵之勢,將沖進殿中想要弒君的兩個叛軍捅了個對穿,錚的一聲釘在龍椅下方的臺階縫中,染了血的長戟手柄甕聲顫抖著,發出鳴響,震人心魄! 隔著那樣遠的距離,又擊殺了兩人,這長戟卻釘穿了一掌厚的地磚,釘入地中,可見使用之人臂力有多驚人,功力有多雄厚! 所有人都被這一手震得說不出話,靜默片刻,密密麻麻的馬蹄聲呼嘯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氣壯山河的呼喊:“叛君者,人人聞而誅之!殺!殺!殺??!” 這三個‘殺’字,一聲比一聲用力,一聲比一聲洪亮,似要將議政殿屋檐上的舊塵都震下來。 原本還信誓旦旦的叛軍被這一變故搞懵了。 怎么回事?不是說好驃騎軍是我們的人嗎?怎么連驃騎大將軍都被取了首級?還被鎮邊將軍帶著臨陣反戈了? 眾人左右看看,全都有些發虛,原本一路殺到這里,已經勝利在望,現在突然來了這么多人,勝負一時便難以預料了。 情勢逆轉,文武百官還在發懵的時候,趙寒灼和顧遠風率先沖上前,撿了大刀齊聲高呼:“迎鎮邊將軍!” 話音落下,幾個武官也都紛紛上前殺敵,與陸戟里外呼應。 陸嘯負了傷,往后退了退,一下子失了力坐在地上,方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陡然消散,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陸戟我兒,不愧是我兒! 只是,圣心難測啊…… 刀光劍影交疊,慘叫聲此起彼伏,經歷過那場宮變的人永遠記得,議政殿外血流成河染紅了半邊天的場景。 鎮邊將軍踏著尸山血海,高昂著頭顱,步伐堅定的一步步走進殿中。 他是那樣強悍的一個人,他的長戟還插在殿前的地磚上,那樣的距離,如果他想取帝王的首級,簡直易如反掌。 但他沒有。 在走入殿中以后,他屈膝跪下,一身銀甲發出嘩啦的聲響,像他那一身錚錚的鐵骨撞擊發出的聲音。 “罪臣陸戟,攜叛賊驃騎大將軍趙飛揚首級前來救駕!”他重復剛剛的話,從腰上取下一個被血反復浸濕的布袋放在身邊,然后俯首貼地。 他跪了君,稱了臣,也認了罪。 與外面那些亂臣賊子截然不同。 那身傲骨沒有因為這一跪而有任何折損,反而因此越發錚然,叫人心生敬佩! “罪臣陸嘯教子無方,請陛下責罰!”陸嘯起身走到陸戟身邊一起跪下。 父子兩人的身形背影如出一轍,像山一樣,光明磊落,頂天立地。 剛被一番血雨腥風洗禮過的議政殿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跪在殿中的父子倆。 這兩人剛鎮壓了一場宮變,剛力挽狂瀾救了圣駕,現在誰敢治他們的罪? 楚凌昭起身一步步走下來,路過那長戟時,他停了一下,隨即面色如常的走到陸戟和陸嘯面前。 他彎腰親手扶起陸嘯,沒有任何猶豫,以同樣的禮數扶起陸戟。 然后,他看向趙寒灼,沉聲開口:“來人,將叛賊安無憂及罪臣陸戟,一起押入大理寺天牢!” 眾大臣愕然:“陛下???” “朕意已決,諸愛卿不必多言!” “呵呵……”安無憂突兀的笑起,他那身白衣已被血浸染透徹,越發顯得他面色慘白如鬼一般,他歪著腦袋看向陸戟,一臉嘲諷:“陸將軍,看來你要與我這個叛賊結伴上路了!” 第79章 可心悅于他? “兔崽子,誰讓你偷吃的,老娘今天非抽掉你的皮!” “月姨,七娘又發火了,你快幫我攔著她!” 蘇梨醒來的時候,耳邊一片熱鬧,日光刺得她睜不開眼,渾身暖洋洋的舒坦極了,剛要抬手擋住眼睛,眼前忽的一黑,一只溫熱的大掌蓋在她眼睛上。 “沒事,再睡會兒?!?/br> 男人輕柔的低語,帶著股子漫不經心的味道,讓人沒來由的安心,蘇梨沒再抬手,放松身體,任由自己枕在男人強勁有力的腿上。 鼻尖彌漫著糖油果子的甜味兒,淡淡的,卻勾得人嘴饞,像小時候賴著先生一起出去逛街,貪嘴想吃東西的光景。 她會拉著先生的袖子一步三回頭的張望,先生那樣不近人情的性子,卻總是拗不過她,終究還是會折返身回去幫她買上一兩樣吃食,若是碰上喜歡的,她便記著名字,下次帶上二姐一起去吃,二姐還會…… 二姐! 蘇梨猛地坐起身來,安寧的回憶被打斷,暈倒前緊張血腥的畫面涌入腦海。 尚未看清自己身在何處,一陣清雅的香風襲來:“阿梨,你終于醒了!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蘇喚月拉著她關切的問。 她換了一身杏色粗布短打,烏亮的秀發用一方藍色頭巾包起來,臉上洋溢著明媚溫軟的笑,抓著蘇梨的手暖乎乎的,漂亮極了。 好像時光不曾流逝,彼此都還年少懵懂,不知世事紛擾。 “二姐,你……沒事了?” 蘇梨低聲問,嗓子原本就啞著,倒是聽不出里面藏著的哽咽。 蘇喚月心情極好,尚且來不及回答,蘇梨又被人拉著肩膀按回剛剛枕著的腿上,楚懷安另一條腿曲起,單手撐著下巴,一臉不滿的瞪著她:“喂!救命恩人在這兒呢,不準備先說點什么嗎?” 說完,晃著一根狗尾巴草在她鼻尖掃來掃去,惹得她打了個噴嚏。 若不是這個噴嚏牽動了身上的傷痛,蘇梨都要誤以為自己一覺睡回到了十五六的年華。 “咳咳!” 蘇梨被那噴嚏嗆得咳嗽兩聲,楚懷安立刻丟了狗尾巴草把她扶起來,抬手就要幫蘇梨拍胸口順氣,被蘇喚月不客氣的打了一下:“侯爺,男女有別!” 楚懷安:“……” 之前是那姓岳的大夫,如今又來一個,爺以后豈不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楚懷安一臉無語,卻也并未和蘇喚月置氣,因為蘇梨的關系,二人年少時也算得上是熟識,如今相處起來自然也并不會如何疏離尷尬。 蘇梨很快止了咳,抬眼瞧見楚懷安也穿了一身淺灰色粗布長衫,身上一件值錢點的物件都沒有了。 “侯爺,你怎么這番打扮?” 蘇梨疑惑的問,視線一轉,看見一個開闊的小院,院子后面堆滿了木柴,和各種做木工的活計,正中間放了一個矮長的木桌,擺了十來個木凳,旁邊有個小廚房,剛剛聞到的糖油果子香氣就是從這里面傳出來的,這會兒里面也還有熱熱鬧鬧的打鬧聲。 正看得認真,楚懷安捏著她的臉頰把她的腦袋扭轉過來:“為了救你,爺已經身無分文了,現在要拐了你私奔,懂嗎?” “……” 蘇梨表情木訥,拍開他的手看向蘇喚月,蘇喚月竟佐證了楚懷安的話:“阿梨你傷得太重了,我們身上都沒帶什么錢,就把值錢的東西都典當了,如今城中局勢不明,侯爺帶我們在此療傷觀望,若是真有變故,我們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