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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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太后伸手將楚懷安扶起來,柔聲勸解:“哀家知道這兩日你受委屈了,你要如何本宮都依你,斷不可說如此生分的話!” 太后膝下只有楚凌昭一個孩子,因先帝偏寵楚懷安,自小便把他當半個兒子養,到了如今這個年紀,自然不想與他傷了感情。 先帝薨逝以后,京中不少人便總是找由頭給楚懷安添堵,想試探新帝對他的容忍度,太后多半也會這樣安慰他,放在平時,楚懷安給太后賣個乖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這次先是被栽贓陷害抓緊大理寺天牢,然后又是下毒謀害,若中毒的是楚懷安,他躺床上哼哼兩句做幾個月的大爺,氣也就消了,可偏偏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是那個叫蘇梨的女人。 那敢當眾退他聘禮出走五年、回來后又把他吃得死死的女人,是除了他,誰都不能欺負的女人! 思及此,楚懷安低頭避開太后的目光,嚴肅的開口:“覬覦后宮嬪妃可是重罪,在事情尚未調查清楚之前,臣斷然不敢恣意妄為!” 這便是不接受太后簡單三兩句話的安撫,太后也知道這次的事鬧得很大,扭頭看向楚凌昭,一直沉默不語的帝王親自倒了兩杯酒,自己端了一杯,將另一杯遞向楚懷安:“外人皆道謹之紈绔無狀,朕卻清楚你的為人,斷然不會是覬覦人妻的宵小之輩?!?/br> 既然清楚,為何連當面審問都不曾,就直接把人丟進天牢了呢? 楚懷安心頭冷笑,面上仍是笑嘻嘻:“人證物證俱在,臣尚未自證清白,怕是擔不起皇表哥的信任!” 楚懷安跪著不肯起來,楚凌昭抿了抿唇,放下酒杯,起身繞過桌子親自將楚懷安扶起來:“朕的確另有盤算,只是事關機密,不能與你細說,咱們一直親如手足,謹之難道還不相信朕的為人嗎?” 楚凌昭言辭懇切,這親情牌打得甚是響亮,卻捂不熱楚懷安那顆冰冰涼涼的心。 他掃了眼桌上擺著的兩杯酒,定定的看著楚凌昭,黑亮的眸底閃著幽光:“皇表哥若真以誠相待,請回答臣一個問題?!?/br> “什么?” “飯菜里的毒,誰下的?” 此言一出,殿內陷入死寂,燭火搖曳著,連燒得紅旺的火盆都染上了寒意。 楚凌昭抿唇,眉峰微微蹙起,九五之尊的龍威一點點彌漫開來,楚懷安梗著脖子挺直背脊,不避不閃的與他對視,竟頗有幾分勢均力敵的味道。 良久,楚凌昭抬手揉了揉眉心:“下毒之人還在查,但朕猜到了?!?/br> 猜到了,一句話便是承認他送蘇梨到牢里的意圖,解悶什么的都是屁話,替他試毒才是真的。 “若我也中毒了呢?” 楚懷安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他這小半輩子過得醉生夢死,卻從未深切體會過皇室之人皆薄情寡義的做法,世人皆道他獨得圣眷偏寵,他并不希望這偏寵背后是叫人心寒的陰謀算計。 楚懷安心里期盼著楚凌昭能說一句‘朕定會保你無虞’之類的話,沒想到只等來一句:“蘇家三小姐聰慧伶俐,定不會將謹之置于險境?!?/br> “……” 蘇家三小姐聰慧伶俐,所以活該她中毒喪命么? 這是什么歪門邪說??? 楚懷安心頭像被人潑了勺滾油一般疼痛難安,還發著噗滋噗滋的油炸聲響,太后看出他臉色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假意怒瞪了楚凌昭一眼:“楚凌昭怎么說話呢?那蘇家三小姐是謹之的心頭rou,她若有什么閃失,也是萬萬不能的!” 說完又拉著楚懷安的手拍了拍,寬慰道:“如今整個太醫院的御醫都在這殿中候著,斷然不會讓她出什么事的,她這次替你受罪也算是大功一件,待這事告一段落,哀家定要好好賞賜她,五年前你不是想抬她入府做妾嗎?不如哀家下旨,將她賜給你……” “太后!”楚懷安出聲打斷,這種打個巴掌給顆棗的做法對他現在而言無異于是火上澆油。 之前蘇梨已經明確解釋過,五年前她之所以會退了那些聘禮就是不想做妾,現在太后再下旨讓她做妾這算怎么回事? 胸腔被怒火灼得生疼,楚懷安卻壓制著沒有發作,一字一句堅定道:“阿梨與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當年我做事莽撞,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被退了聘禮也是應當,如今她救了我一命,我若再納她做妾,豈不是在折辱她?” “如何算得上是折辱?你可是堂堂逍遙侯,她五年前就已經失節于土匪窩,這五年在外更不知經歷了什么,她難道還想做你的正妻不成?” 太后驚愕的瞪大眼睛,言語之間盡是對蘇梨的不屑,楚懷安又想起蘇梨手臂上那塊烙印,竟心如刀絞,腦袋一熱,脫口而出:“她到底如何,還輪不到旁人置喙!” 他氣得眼眶發紅,滔天的怒火壓不住,迸射出來,極貼切了應證了那句:沖冠一怒為紅顏! 原本太后還有些擔心此事之后,仍會有楚懷安與蘇挽月不好的傳言,如今見楚懷安如此維護蘇梨,倒是暗暗松了口氣。 今日他們找楚懷安來不是要與他吵架的,想起自己的目的,太后緩了臉色,決定先安撫楚懷安,順著他剛剛的話繼續道:“哀家方才情急說錯話了,那蘇家三小姐才情容貌都是上好的,你若真心喜歡,哀家也不攔你,只是你母親對你期望頗高,你若真想娶她為妻,只需說服你母親,到時我與楚凌昭也是樂見其成的?!?/br> 這話說得好聽,卻沒再提賜婚一事,分明知道以楚劉氏的性子,是斷然不會讓楚懷安娶一個名聲盡毀的女人為妻的。 楚懷安對太后的打算心知肚明,卻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結,這五年他過得隨性,對娶妻一事淡泊的緊。 他抿著唇不說話,慢慢平復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楚凌昭又將那杯酒遞給他:“朝中如今風云詭譎,朕身在其位,有很多事也身不由己,唯有謹之與朕的手足之情歷久彌新,這一杯酒,是朕向謹之賠罪!” 楚凌昭說得認真,眼底也是一片澄澈,楚懷安接了酒卻并未急著喝,而是若有所思的把玩著酒杯:“我在朝中都是任的虛職并無實物,皇表哥此番選擇將我投入牢中,恐怕另有深意吧?” 朝中重臣不少,任何一個人被陷害與貴妃有染,都是死路一條,且誅連甚多,楚凌昭既然早有察覺,這一巴掌打誰臉上再給顆棗,收獲的都會是忠心不二的肱骨之臣,可為什么偏偏選了他? 楚懷安常年沉迷酒色,楚凌昭沒想到他還能想到這一點,眼底閃過詫異,不過片刻便滿意的笑起:“謹之任的是虛職,與朝中眾臣來往便少,辦事爽利,又有父皇生前賜的帝王鞭加持,如有神助,再適合不過?!?/br> “所以皇表哥要我做什么?” 楚懷安直奔主題,楚凌昭臉色一肅,與楚懷安碰杯,堅定道:“朕要你借著此次被栽贓陷害的名義,攪亂這一朝的水!” …… 蘇梨醒來的時候,眼前影影綽綽一片紅,像極了戰場上被血染紅隨風搖曳的旌旗,彌漫著血腥味和悲涼的肅殺。 喉嚨發干,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嘗到一片腥甜,舌尖一痛,視線變得清明,搖曳的旌旗變成了極好看的瑰紅紗帳,帳外站著一人,身量頎長,穿著一身銀白錦衣,正端著一碗藥直勾勾的盯著她。 “醒了?” 楚懷安端著藥在床邊坐下,拿著勺子輕輕攪拌那黑糊糊的藥汁,蘇梨想到之前被灌藥的折磨,連忙開口:“侯爺,我自己喝吧?!?/br> 楚懷安掀眸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么,將藥碗遞給她,等蘇梨咕嚕嚕一口氣把藥喝完,又默不作聲的把碗接過去。 舌尖的腥甜被苦澀掩蓋,蘇梨皺眉,兩頰忽的被捏住,楚懷安抿著唇,臉色嚴肅的塞進一顆蜜餞,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蔓延開來。 尋摸著這人是因為有人下毒生氣,蘇梨沒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眉頭,慢慢咀嚼著蜜餞,不動聲色的打量周圍的環境。 床是上好的黃花梨做的,紗帳的做工也極好的云紗,層層疊疊之間如云霧籠罩,屋里點著熏香,燒著炭火,無煙,是極好的貢炭,必是宮中有頭有臉的人才能有此用度,只是不知,這是哪位貴人的寢殿。 正思量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隔著屏風只隱約看見一個矮胖矮胖的人走進來,尚未露面,已先聲奪人:“那丫頭可醒了沒?這眼瞅著都睡了快五日了,若再不醒,老夫都要懷疑她被毒成活死人了!” 話落,高太醫背著藥箱轉過屏風,身后還跟著個唇紅齒白的醫女,見蘇梨醒了,他顧不上給楚懷安行禮,小粗腿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抓起蘇梨的手細細把脈。 跟在他身后的醫女想要行禮,楚懷安直接揮手免了。 把著脈,高太醫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好半晌才道:“這毒算是解了,可余毒未清,我看三小姐這脈象燥熱,似有郁結在心,長此以往,恐怕還會有些并發癥,需悉心料理才是!” “并發癥?會有哪些癥狀?” 蘇梨低聲問,胃里仍如火燒一般,連帶著嗓子也干得發疼,她沒想到自己這一暈竟昏睡了五日,手腳都虛軟無力。 “人各有異,具體癥狀也不盡相同?!备咛t收回手,從藥箱里拿了一個瑩白的小瓷瓶遞給蘇梨,示意她喝下,又繼續道:“只要三小姐愿意聽從醫囑好好調理身子,早日肅清余毒,這并發癥也不一定會出現?!?/br> “阿梨向來惜命,自然會好好配合高太醫?!?/br> 高大海要的就是蘇梨這句話,聽完當即一樂,努力瞪大眼睛探知八卦:“三小姐既愿配合,那便先告知本官,你心中為何事郁結吧!” “……” 這小胖子是茶樓里那說書先生轉行來的嗎?竟如此喜歡探聽辛秘! 蘇梨腹誹,偏頭卻見楚懷安也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儼然已經搬好小板凳,做好吃瓜群眾的準備。 “……離家這些年,在外難免委屈,也不是郁結這一日兩日了,應該不會因此影響病情的?!?/br>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高太醫一張胖臉皺成包子,還要再問,被楚懷安不耐煩的打斷:“你一會兒不是還要回曦寧宮嗎?還不抓緊時間開藥?” “不是侯爺你派人火急火燎的把我請來的嗎?我這連口熱茶都還沒喝上你就要趕我走?”高大海壯著膽子頂撞,楚懷安一記眼刀子飛過去:“本侯現在讓你走,你有意見?” “……” 有意見!但不敢說! 某胖子翻著綠豆大的白眼氣哼哼的寫下藥方帶著醫女走了。 兩人走后,屋里又安靜下來。 按理,蘇梨如今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入宮被太醫診治的,就算她是替楚懷安中的毒,進了宮,也應該有宮女照顧,哪有兩人獨處一室,由他親自照顧的道理? “侯爺可查出是何人下的毒?” 蘇梨沒話找話,楚懷安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顆蜜餞:“從獄卒到廚子,前后已經抓了好幾十人,都在大理寺審著,揪出幕后真兇并非難事?!?/br> 看他這樣子似乎對下毒之人不感興趣,蘇梨點點頭也不再多問,大概是余毒未清,腦子暈乎乎的,咽下嘴里的東西就要躺下繼續休息,下顎忽的被鉗制,男人的手指滑了進來。 “侯爺?” 蘇梨震驚,含著手指說話有些含糊,楚懷安不理她,勾著她的舌頭翻來攪去,這舉動很是讓人誤解,蘇梨的臉‘騰’的燒起來。 瞥見她臉上的紅暈,楚懷安挑眉:“你倒真會演,在牢里咬舌裝吐血,這會兒又裝羞澀純情,真當爺是什么都不懂的膿包呢?” 他的語氣帶著譏誚,刺得人渾身不舒服,蘇梨不知道他又誤會了什么,垂眸不語。 查看夠了,楚懷安收回手,拿了一旁的絲帕細細的擦試:“你是如何知道那飯菜里有毒的?” “我先前并不知曉?!碧K梨坦白,見楚懷安一臉不信,繼續解釋:“那毒發作很快,我吃了沒幾口肚子就開始疼了,于是斗膽揣測圣意,演了這一場戲?!?/br> 從在大理寺外見到楚凌昭蘇梨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她累極了,一時沒琢磨出楚凌昭的用意,后來肚子疼起來,她才恍悟,楚凌昭不是閑得無聊到大理寺外面來散步的,也不是真的要她去給楚懷安解悶兒。 如今蘇家圣眷正濃,有人用如此拙劣的手法想要一箭雙雕,楚凌昭不瞎,自然看得出來,他抓了楚懷安和那些侍衛,也許是想引蛇出洞,也許是想將計就計。 楚凌昭的計劃里原本可能是沒有蘇梨的,她卻誤打誤撞將自己送到他面前,于是楚凌昭將她送入牢中,替楚懷安受了這次罪。 畢竟,逍遙侯若是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牢中,天下必有非議,可若是蘇梨死在牢中,便只是死了個無足輕重的玩意兒罷了。 “演戲?” 楚懷安復述,蘇梨點頭,楚懷安涼涼的看著她,語氣肅然起來:“你可知那飯菜里下的毒是斷腸草?那毒可在半個時辰內要人性命,你竟還能忍著腹痛吃下那么多,你演得再逼真一點,本侯就能上城西去給你訂棺材了!” 楚懷安厲聲質問,表情兇狠,眼眶卻泛著一絲紅,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控制不住的發抖。 只差一點,若是他再晚到一刻鐘,蘇梨恐怕已經死在他懷里了! 蘇梨被楚懷安吼得晃了下神,舔舔唇道:“若此番我真的不幸死了,侯爺能記著之前給我的承諾,幫我完成遺愿,這一死倒也不虧?!?/br> “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做,本侯可不記得曾答應過你什么!” 楚懷安冷冷的說,不待蘇梨說話,拂袖而去。 出了門,冷風挾裹著雪花撲面而來,冷得人一個激靈,卻撲不滅心頭熊熊的怒火。 先前楚凌昭還說蘇梨聰慧過人,楚懷安這會兒卻只覺得她蠢笨到了極點,哪有聰明人會為了一個整天在刀口舔血的人只身犯險?有哪有聰明人會明知飯菜有劇毒還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侯爺!” 太監尖利的聲音打斷楚懷安的思緒,回頭,大內總管張德拿著拂塵畢恭畢敬的站著:“方才聽聞蘇三小姐醒了,陛下請侯爺去太辰宮偏殿議事!” “何事?” “侯爺去了便知?!睆埖掳亚蛴痔吡嘶貋?,他是伺奉過先帝的人,口風嚴實,圓滑得很,楚懷安大概也猜到要干什么,便沒再多問,提步要走,又聽張德道:“陛下口諭,請蘇三小姐一同前往?!?/br> “她不過醒了片刻又昏睡了過去,有什么話,問本侯便是!” 楚懷安冷著臉,語氣強硬起來,張德跪下,朝楚懷安行了個大禮:“侯爺請息怒,陛下體恤蘇三小姐身體不適,已派了御駕轎攆,特許將三小姐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