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
“燕妃得寵之后,便舉薦于我。一次承寵之后,我便有了身孕?!?/br> “我家左鄰王老,乃是世代杏林,我打小兒便跟著他一起學醫,不說飽讀詩書,給人問診斷脈,自斷滑脈,綽綽有余。在我進宮之前,王老便讓我調養了好些時日,是以我的身子,極易受孕?!?/br> “起初我同漢蘭一般,深信燕好不提。漢蘭性子大大咧咧,又生得一張快嘴,燕好最有主意,又位分最高,是以我們二人都唯她的命是從?!?/br> “我聽王老的,從來未對任何人提及,說我懂醫術。因為若是傳開了,我的麻煩就來了。有人落胎,有人病重,頭一個懷疑的便是我,是天生的替罪羊?!?/br> “有人想要下手害人,頭一個槍桿子,也是我??墒悄且淮?,燕好差點兒被人毒死,我一時不忍,悄悄的提醒了她。后來,她們二人便都知道了。我拜托她們二人保密,也給她們用了那個容易受孕的方子?!?/br> “就因為我救了燕好,又有了作用,她才投桃報李,讓我承寵。我一朝有孕,十分的高興,又怕漢蘭管不住嘴,鬧得滿宮風雨。畢竟這是第一個皇嗣,便誰也沒有說?!?/br> “可是燕好心細,有一次發現了我最近都沒有用月事帶,便知曉我有孕在身了,還說要幫我瞞著。五日之后,那日是淳貴妃生辰,你們可還記得?” “嬪妃們都要獻藝,我原本想著不出頭就好,漢蘭跳舞,我撫琴便是??墒桥R了,我的琴不知道怎么斷了弦……” 漢蘭吃驚的接道,“燕好把她的琴給了你。而她的那張琴,乃是淳貴妃母親的遺物……淳貴妃因為這事兒,惱了你,借機讓你在宮門前罰跪……” 她說著,眼淚嘩啦啦的就往下來,“就是那一日……” 有姝點了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淳貴妃年紀小,性子火爆,向來喜歡叫人罰跪,燕好豈能不知?她是瞧著我有孕在身,故意拿了那張琴來,想要害死我腹中孩兒的?!?/br> “打那一日起,我日日夜夜就想著,一定要報仇。若是我自己個,我不恨,可那是我的孩兒啊,他待在我的肚子里,就這樣變成了一灘血水。我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愛吃甜,還是愛吃咸,我都沒有見過,他叫我一聲阿娘!” “如果可以,我寧愿不那么快有孕,寧愿他不要擋了別人的道?!?/br> “孩子既然已經沒有了,我再說出來,也是徒增笑料。我假裝愚笨,等的就是報仇的一日。在不承寵的每一個夜晚,我都在練習,學著用燕好的聲音語氣說話?!?/br> “太醫每日都是那個時辰來。我算準了差不多的時辰,便說漢蘭是不是放了屁,臭臭的,要她趕緊去出恭。漢蘭大大咧咧的,一聽之后,立馬就出去了。待她走了之后,我趁著燕好不備,用銀針扎xue,將她給扎暈了?!?/br> “我不知道,王老同三大王您說的那個王郎中有什么關聯,但是這個殺人的方法,千真萬確的是他告訴我的。我殺了燕好。然后躲在帳中。用銀針給自己造了假的脈象,又學了燕好的聲音說話,幫自己洗清嫌疑……” “可是千算萬算……”有姝說著,看向了姜硯之,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大陳的壽王,這么厲害,連那么罕見的殺人方法,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簡直不是人??! 早知道,她還苦心謀劃個啥啊,練了那么久,口水都廢了多少,還不如直接一包砒霜,毒死燕好算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姜硯之同閔惟秀啥事了。 他們看了一眼,別打擊得已經徹底懷疑人生的小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提出了告辭。 “太后啊,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我們就不打擾了,那啥,馬?”姜硯之眼珠子一轉,說道。 蕭太后被他氣樂了,大陳的皇帝,絕對把這廝趕出開封府的,他竟然敢要封口費! 家丑不可外揚,那你咋不早點走? 這分明就是想知道了大遼的丑,好四處去宣揚??! “壽王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姜硯之滿意了,“那我們就告辭了啊,今后若是還有什么比試,盡管叫我們來,便是比文采,我們也有大儒蘇中丞在,他學通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通曉算人命?!?/br> “若是有什么案子,也可以去思陳館叫我;若是有什么房子要拆,可以去叫惟秀……” 蕭太后的臉都黑了,呸,你家才有房子要拆! 一行人出了宮,閔惟秀坐在馬車上,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這大遼人,也太小氣了,連飯都不管的,都快要餓死了!” 一旁的安喜笑了笑,掏出了幾盤子點心,還有茶果之類的,說道,“小娘,放心,安喜都備著呢!長公主臨了可是交代了的,安喜就是要保證小娘有衣穿,有飯吃的!” 姜硯之一梗,你管了我娘子的衣食住行,那我管啥? 我管逗樂子?解悶子?撓腳丫子? 閔惟秀幾塊點心下肚,這才覺得腳下不打飄了。 “有一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咳咳,小倌館的事情呢?說起來呢,我還沒有去過小倌館呢!” 蘇中丞一口老血差點沒有吐出來,雖然閔惟秀日后不一定是皇后,但她起碼也是個親王妃啊,還想去小倌館?你咋不上天呢? 閔惟秀瞧出他心中所想,“我才不想去呢,我最不喜歡涂脂抹粉的男人了!” 姜硯之頓時開心了,他就是不喜歡涂脂抹粉的男人啊,惟秀這是暗戳戳的在同他表明心跡呢! “惟秀,你放心,我只喜歡你一個?!?/br> 閔惟秀一愣,平白無故說這個做什么? 正在這個時候,馬車突然停下來了。 閔惟秀撩開簾子,只見原青站在馬車前頭,拼命的招著手。 見閔惟秀一頭霧水,他又伸出手來,對著自己的眼睛,拼命的按了按。 閔惟秀恍然大悟,“還有那個連環壓眼案,沒有解決!”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又死人了 姜硯之同閔惟秀下了車馬,叮囑車隊將蘇中丞等人送回思陳館去,只帶了安喜同路丙輕裝上陣。 和談什么的,輪不上他,自有蘇中丞同周使節去扯皮。 原青雖然呆愣,但也并非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我囊中羞澀,先頭里看著那么一大隊人,還發愁著請諸位吃什么好,如今倒是送了一口氣,能請得起一碗面了?!?/br> 姜硯之聽了他的話,覺得萬分的親切,“吃面很好,我們查案的,都是萬事通,跟著原青你,一定能夠吃到最好吃的面。我同惟秀在開封府,也是常吃路邊的小食,惟秀最愛吃胡餅子?!?/br> 原青松了一口氣,他們大遼,可沒有這么接地氣的王爺。 不光是閔惟秀同姜硯之餓,他也餓得慌,在宮中才飲了一杯酒,就出了那么些幺蛾子,連熱湯都沒有喝上一口。 于是他三步并作兩步的,尋了一家常去的小面攤兒,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原大官人來了,這回還吃素面么?”搟面的老者見了原青,笑瞇瞇的打了招呼,問道。 原青顯然是???,點了點頭,“來四碗蓋牛rou的,一碗素面?!?/br> 姜硯之同閔惟秀也跟著坐了下來,這攤兒擺了四五張桌子,幾乎是坐得滿滿當當的。 “你們可聽說了,聽說那大陳的壽王,長得跟一個球似的,一輛馬車都坐不下呢!” “大陳富庶,皇子生得胖算什么!我家二姑娘的夫家舅父,是在宮里當差的,我聽說那壽王倒還是正常人,那壽王妃可不得了,長了八條手臂,六雙眼睛,好生厲害!” 滿座的人都笑了起來,“凈瞎說,照你們這么說,那壽王妃豈不是橫著走的螃蟹吶?” 姜硯之同閔惟秀聽著這些,十分的新奇。 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在遼國百姓眼中,竟然長得這么清麗脫俗! 倒是安喜,憤怒的看著眾人,像是一只鼓了氣的小青蛙。 “對了,你們可聽說了,鳴鳳閣的驚蟄公子,昨夜里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有一個兄弟,在那鳴鳳閣里坐馬夫,我聽他說啊,鳴鳳公子夜里泛舟,陪人飲酒,半道兒那大官人有事,拋下他走了。他喝得多了些,一個人回去,就死在路上了?!?/br> “有這等事?”眾人都好奇了起來,原青臉色有些不好,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 那人見大家都看了過來,越發得意,開始侃侃而談,“我還有一個兄弟,在這城里頭做更夫。我聽他說啊,就在這驚蟄公子死之前,也有一個人,死在半道兒上了,就是咱們這條街走到頭那家賣rou的鄭屠夫的婆娘?!?/br> “那婆娘兇得很,賣rou總是缺斤短兩的,一張嘴厲害得緊,總愛說家長里短的,死有余辜?!币粋€戴著頭巾的婦人,顯然是在那鄭大娘子那受過什么氣,憤憤的說道。 周圍的人議論的越發厲害了…… 姜硯之若有所思的聽著,難怪小皇帝寧愿不要面子,也要他出手相助,只死一個人,就算傳出去了,那也是一陣風兒吹過,便過去了??扇羰墙佣B三的死人,那就有大問題了。 而原青對此是一籌莫展的。 “面來了!” 閔惟秀還來不及伸筷子,就瞧見一個慌慌張張的衙役跑了過來,湊到了原青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起來。 原青臉色大變,猛的一下站起了身,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對著姜硯之同閔惟秀招了招手,做了一個壓眼睛的動作。 閔惟秀簡直就無語了…… 今日要餓一整天肚子了么?為何每次我正準備吃飯,都要死人! 姜硯之果然站起了身,連著籃子一道兒,提起了攤主的胡餅子,掏出了銀錢,“這些我們全要了,錢不用找了?!?/br> 然后把籃子遞給了閔惟秀,“惟秀,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br> 閔惟秀心中一軟,拿起一個塞進了他的嘴中,然后邊吃邊跑起來。 還別說,這餅子不比面差,里頭的餡鮮香可口,絕對不是人rou包子! 衙門不遠,小跑幾步兒就到了,一進門就有一個仵作打扮的人沖了過來,嚷嚷道,“蕭推官死了……” 原青身子一震,“你說蕭折死了?” 倚著門站在的路丙,百無聊賴的摳了摳門框,唉,大遼人就是不淡定,要是你每個月身邊都要死上四五十人,便是誰死了,你都不會慌了。 蕭折他還記得,不就是去審蹲坑案那個囂張得不得了的推官么? “與之前的幾個死者,死狀相同么?是在什么地方死的?!苯幹J真的問道。 那仵作一見,遲疑的看向了原青,原青點了點頭,“這是大陳的壽王殿下,陛下有旨,這個案子,讓我們全聽壽王的?!?/br> 仵作松了口氣,“與其他的人,一模一樣的,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今日一早,蕭夫人遣人來給蕭推官送衣物,說他一宿未歸。但是昨兒個燕紗閣的案子了了之后,蕭推官便氣呼呼的走了?!?/br> “蕭夫人當時很惱怒。蕭推官在咱們衙門附近,養了一個小寡婦,有時候也會去那里歇,蕭夫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但是這不來衙門,還是頭一次。她領了人去尋,把那小寡婦打了一頓。但是蕭推官的人,還是沒有尋著?!?/br> “那小寡婦說,天不亮,他便走了。后來,后來又人便來報案了,說是發現了一具尸體,死者正是蕭推官?!?/br> 姜硯之搖了搖頭,天下烏鴉一般黑,當皇帝的三宮六院,做臣子的自然也是妻妾成群。 無論是大遼還是大陳,都是一個樣兒! 哪里像他,簡直是郎君中的一股清流! “那個驚蟄是昨兒夜里死的,蕭折是今日早晨死的。兇手殺人的時間間隔,的確是越來越短了,看來咱們得趕緊抓到這個兇手才是?!苯幹f著,看向了原青。 “你同我說說,之前的幾個死者的詳細情形。兇手通常而言,都不是無差別的殺人,咱們看看,這些人,是否有什么共同之處?!?/br> “如今看起來,殺人的手法是一樣的,兇手就是同一個人。那么他殺人的地點,殺人的時間,選擇的人的身份特點,他們之間是否相識,有什么關聯,這就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所在?!?/br> 第四百七十二章 人言可畏 原青點了點頭,他的手微微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