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閔惟秀簡直想要撫額了,這不是姜硯之,張仵作還有路丙么? 開封府和大理寺的官員們,都長了翅膀,可以瞬間移動是怎么回事? 姜硯之聽到腳步聲,扭頭一看,看到了閔惟秀,高興的揮了揮手,“惟秀惟秀,我一瞧見死人了,就猜想你肯定在附近……” 他的話音剛落,閔惟秀就感覺以自己為圓心,周圍空了老大一截。 那些看熱鬧的人,都驚恐的看著她,像是看到了殺人兇手一般。 閔惟秀哼了一聲,抬腳就往黃字齋里走,奶奶的,本姑娘可是人間行走的白無常,地獄里橫行的紅錦鯉,就問你們怕不怕! “這人死得夠慘的??!腸子都流出來了,吃的rou還真不少!” 嘔吐嘔吐,驚起一灘鷗鷺。 估計他們整個正月里,都不想再吃rou了。 姜硯之見她有心捉弄人,寵溺的笑了笑,“你不是去東陽郡王府么,怎么來這里了?張仵作的四閨女出生了,想買金項圈兒,我來幫忙挑選呢,正好來取送給惟秀的禮物!” 張仵作咳了咳。 閔惟秀一愣,姜硯之還給她準備了禮物? 她看了看姜硯之的胸,很好,鼓鼓的,看不出事rou還是衣衫沒有穿好…… “恭喜張仵作喜得千金?!?/br> 張仵作樂呵呵的點了點頭,“多謝閔五娘子,我這一胎得了四閨女,的確是大喜事!” 閔惟秀又是一愣,一胎生四個!張仵作的娘子也太兇猛了! 姜硯之也傻眼了,“啥?你不是說生了四閨女么?你這個小老兒,一下子哄走了我四個金項圈!” 他聽到張仵作喜得千金,立馬夸下???,說項圈什么的,他包了,還特意挑了最貴的一個,萬萬沒有想到……這小老兒早就在這里等著呢! 張仵作更樂了,“多謝多謝!大王,這案子有些蹊蹺啊,你看這人的肚子上的傷口,十分的整齊,顯然乃是利器所傷。但是我們找遍了整間屋子,都沒有找到兇器?!?/br> “咱們就在地字齋中,一聽到呼喊聲,立馬沖了過來,是第一撥進屋的人。來的時候,分明這個門是反栓著的,還是路丙用腳把門踹開的。進來的時候,窗戶也關得好好的,兇手不可能從窗戶那兒逃走?!?/br> 他說著,看向了那個縮在墻角的小娘子,“我們來的時候,這個小娘子就坐在這里,已經暈了過去了,你們看她的鞋底,干干凈凈的,并沒有血跡?!?/br> 因為死者的肚子被劃開了,屋子里有大面積的血跡,若這個小娘子是殺人兇手,那么她殺完人之后,身上應該沾滿了血,從死者身邊走到墻角,鞋底也應該有血,地面應該有血腳印才對,但是什么都沒有,她身上干干凈凈的。 雅室主要是用來挑選首飾的。 因此布置得并不繁雜,一眼就能夠看穿,根本就沒有放血衣的地方。 那么是誰殺了人,然后又神出鬼沒的逃脫了呢? 這簡直就是一樁密室殺人案! 正在這個時候,銀泰樓的東家已經額頭冒著虛汗,跑了過來,他看著走廊之上圍觀的眾人,拱了拱手,“抱歉抱歉,讓諸位貴客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為了表示歉意,我們銀泰樓給每位客人都準備了一件首飾壓驚,還請諸位移步挑選?!?/br> 他說著,看了那些負責照顧客人的小娘子們一眼,小娘子們一縮,全都引著客人回雅室去了。 他一說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了進來,“三大王……這這……” 依靠在門口的閔惟思將那個叫如娘的小娘子推了進來,慢悠悠的說道,“您可別想著怎么糊弄三大王了,他是你糊弄得住的人么?你們銀泰樓可不是第一次死人了吧,咚咚咚的腳步聲,又是怎么回事?” 東家的汗越流越多了,看了看四周,走了進來,關上了門,“三大王,小的不是要瞞著您,是想想該如何從頭說起。我們這個黃字齋,它……它……它有……有鬼!” 姜硯之差點兒要跳起來了,放你娘的狗屁,要是有鬼,本大王火眼金睛,會看不出來? 分明就是胡謅! 但是二舅哥在這里,他要穩重,“怎么回事?” “這已經是這個屋子,死的第三個人了。就在年節之前,這屋子里也死過一個客人,死狀同這個一模一樣。那會兒已經是正月二十九了,銀樓的客人不多。我們打開門做生意,還是做的娘子們的生意,怎么可以有兇殺的事情傳出,是以便沒有聲張,同人私了了……” “三大王,小的知道錯了!小的也是為了養家糊口??!我已經已經沒有事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竟然又死人了!年節之前,死的那個人姓江,家中乃是豪商,今日死的這個客人,姓邢,乃是……乃是城北住著的邢員外?!?/br>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這同鬼有什么關系?” 銀泰樓的東家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如娘就插嘴道,她的表情十分的怪異,好像要哭,又好像要笑,“你們沒有聽到么?咚咚咚……咚咚咚……這是白阿姐的腳步聲……她走路的時候,步子很重,就是這樣咚咚咚的……白阿姐回來了……” “你你你……你不要危言聳聽”,銀泰樓的東家瞪了如娘一眼,“她說的白阿姐,就是這個屋子里的第一個死者?!?/br> 第二百二十二章 阿姐的腳步聲(三) 那銀泰樓的東家說著說著,支支吾吾起來,眼睛不停的在屋子里四處亂瞟,顯然有些害怕。 “這白阿姐,以前也是在我們銀樓里干活的小娘子。她是從川南來的,很受客人的喜歡。就在去年臘月十三,她不知道為什么想不開,在這個屋子里……在這個屋子里切腹自盡了?!?/br> 東家說著,嘴都在打顫,他快速的瞟了如娘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死得兇,我還請了大師來悄悄的做了法事。沒有想到,頭七之后,樓里就經常能夠聽到莫名其妙的腳步聲。咚咚咚……白阿姐性子活潑,走路都是一步三跳的,整個樓里的小娘們,除了她,沒有人會發出這樣的腳步聲?!?/br> “再后來,那個姓江的死在了黃字齋里,就開始有人傳……傳說這個屋子里鬧鬼……”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切腹自盡? 這一點十分的可疑,通常小娘子尋死,最為常見的是上吊或者是跳河,因為簡單方便,輕輕松松就能夠實現。 但是切腹自盡就不同了,自己拿刀切自己的rou,可比殺人要難多了,得有多疼??!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都不是一般人。 這個白阿姐到底是為什么選擇了這么慘烈的自殺方式? 他想著,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邢員外,下跪是贖罪,切腹乃是對應著白阿姐的自殺方式。 這起案子,分明就是有人在為白阿姐鳴不平! 要查這個案子,就得先從白阿姐的死因查起。 姜硯之嘆了口氣,他審的案子多了,一看到這個開頭,心中就有了不好的推測,這八成又是一個慘絕人寰的故事。 “白阿姐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自殺?” 東家頓了頓,說道,“聽聞是她青梅竹馬的夫婿,要另娶富家女了,她受不了這個打擊,就……” 那個叫如娘的小娘子,嘴動了動,到底沒有說話。 “那日江土豪死的時候,是誰在黃字齋里端盤子?除了他之外,屋子里可還有其他的人在?”姜硯之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如娘身子一抖,他伸出手來,指了指如娘,“可是她?” 東家點了點頭,“不是,那日是一個叫阿菊的在里頭伺候。不過也同今日一樣,阿菊大叫一聲就暈過去了,醒來之后,就一直說有鬼有鬼的?!?/br> 姜硯之微微頷首,“我這里問得差不多了,你不如出去看看那些個貴客吧,大正月的,也是糟心??!” 站在門口的閔惟思同情的看了銀泰樓的東家一眼,這廝心中肯定在想,當然糟心啊,求你們兩個了,以后要什么首飾,我親自送上門不行么?簡直是請神請神,請來兩尊瘟神??! 東家遲疑了一會兒,到底得罪不起姜硯之,他看了如娘一眼,拱了拱手,匆匆忙忙的就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閔惟秀一直在等著姜硯之問如娘話,亦或者是去喚那個叫阿菊的過來。 沒有想到,他眼巴巴的跑了過來,“惟秀惟秀,你的狼牙棒帶了么?” 閔惟秀搖了搖頭,“在馬車里擱著呢,來個銀樓,帶著兇器,怕人家不敢收我的錢,那我豈不是又要被人說成是惡霸了!” 這簡直就是心酸,狼牙棒這么可愛的武器,他們瞧見了怎么就瑟瑟發抖,以為她是要來吃霸王餐,拿霸王錢的呢! 姜硯之有些失望,“我想了想,這屋子里并沒有鬼魂,所以什么密室殺人案,是不可能成行的,總有什么我們忽略了地方。剛在我在問話的時候,已經來回踱步,試過這屋子里的地板了,都是正常的地板,并沒有通向下面房間的通道?!?/br> “但是,這頂上……”姜硯之說著,指了指天花板。 “兇手殺人之后,地上竟然沒有留下血腳印,要不是被人擦拭掉了,要不就是他會飛天遁地。遁地沒有用,飛天呢?這小樓從外看,一共有三樓,我們就在第三樓上。但是你知道的,因為屋頂的關系,通常頂上還有有一層矮矮的閣樓?!?/br> 閔惟秀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姜硯之,看得姜硯之的耳根子都紅了。 這小胖子,咋這么聰明呢! “沒關系,要什么狼牙棒!你給我瞧好了!” 閔惟秀說著,用力一點地,跳了起身,伸手一捅,只聽得咔嚓一聲,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露出了一床被子的一角。 閔惟秀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沒有掌握好力氣,再來一次就好了……咦,這頂上莫非還住人?” 她說著,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如娘,問道。 那如娘如今已經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有跳得這么高的小娘子,莫非她是螞蚱精嗎? 還有,竟然一拳就把那么厚的實木的板板打了一個大洞,她若是再跳幾下,這個三樓怕是要垮到二樓去…… 如娘想了一下那個場景,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她猛的回過神來,“是的,我們這些在樓里干活的外鄉人,都是住在頂上的閣樓里的。本地的小娘子,則可以家去。東家待我們不錯,閣樓寬敞得很,也很干凈。住在這里,可以省下好大一筆銀子?!?/br> 姜硯之見話題扯遠了,又趕緊扯了回來,“以前白阿姐,是專門負責這個黃字齋的客人么?說來也是奇怪,我阿娘喜歡銀泰樓的首飾,我也經常來,倒是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黃字齋?!?/br> 如娘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不是的,我們沒有人固定負責照料哪間雅室,都是客人來了,掌柜的看哪一件空著,就分去哪一間?!?/br> 站在門口的閔惟思嘲諷的笑了笑,“如娘,你還繞什么彎子,欺負他們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么?有小爺在,你還不打開天窗說亮話?銀泰樓黃字齋,不是秘密的秘密……” 姜硯之一愣,“什么不是秘密的秘密,我咋不知道?” 閔惟思滿意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才好,你若是知道,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子!” 如娘的臉唰的一下白了,她咬了咬嘴唇,“銀泰樓的黃字齋,的確是有專門的一群小娘子負責照看的,是與其他的地方不同的?!?/br> 第二百二十三章 黃字齋的秘密 “這事兒要從銀泰樓很久之前的一位前輩說起了?!?/br> 原來這銀泰樓,因為主要是做的女人生意,請的都是小娘子來賣首飾,若是來了女客,她們可以給人梳頭戴發簪,若是來了男客,她們可以插在自己個的發髻之上,供人參考。 一直以來,小娘們都規規矩矩的,而且是每一個小娘子,固定的守著一間雅室。 那守著黃字齋的,名叫月娥。月娥天生妖嬈,一張嘴像是抹了蜜似的,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兒,來了不到三個月就跟著一位富商進了府,做了貴妾。 再回銀泰樓的時候,已經成了挑選首飾的客人了。 這一下子,不少人都心思活絡了起來。還有人說,那黃字齋的風水好,能做富家婦,但凡有那意思的人,都往那黃字齋中擠,一來二往的,倒真有幾個攀上了高枝的。 漸漸的,樓中的風氣開始不正起來,東家瞧著賺的銀錢多,又是人自愿的,也就并未阻攔。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銀泰樓的黃字齋,漸漸的竟然跟那青樓楚館差不離了。 去那里的男客,多時心思不正,出手豪爽的。愿意去那里的小娘子,也是心中有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