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那聲尖叫就是陳四發出的,小二奎子聞聲匆匆跑來,兩人在走廊上撞了個正著。為此,奎子的胳膊還摔了一塊兒青。 鳳笙又詢問過旁邊幾個房間的客人,并沒有聽見有其他異響。還有那名留在房間的隨扈,他是第三個到的人,出了房門就看見陳四和小二奎子撞在一處,摔倒在地。 “現在我的嫌疑被洗清了,他的呢?”陳四似乎對范晉川很有隔閡,一直沒忘對他的控訴。 “他???”鳳笙沒忍住笑了下 ,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倒是范晉川不知為何想起之前她那一句,范兄可真夠倒霉的話。 “別急,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如果真是他為了泄憤殺人,定然跑不掉?!?/br> 陳四咕噥了一句:“你二人熟識,誰知道你會不會包庇他?!?/br> 范晉川正欲說話,這時另一個小二匆匆來了,說他帶著人清點過,有一個房間的客人不在,他去查過住房的記錄,是三個腳夫。 這三個人晚上吃飯的時候還在,這時人卻消失了。 同時,帶著人清點王老爺財物的老掌柜,也清點出了結果。 根據王老爺的兩個隨扈提供的消息,這次王老爺是去泰興結一批貨銀,同時又從泰興運了批貨回來。 可是現在那批貨銀沒了。 這次,不用方鳳笙提醒,老掌柜就召集了人想去把那三個腳夫追回來。因為客店人手不夠,他特意求助了其他人,并懸賞說,若能把這幾個人追回來,他給二十兩的賞銀。 而且這種命案報到官府那里,也會有獎賞的。 為了銀子,不少人躍躍欲試,都是常年行走在外的人物,膽識自然遠超尋常人,當即就有好幾幫人搭伙追了出去。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因為王老爺的尸首還在那兒停著,大半夜的實在瘆得慌,就有人建議換個地方等。 老掌柜帶著人出去了,方鳳笙出去的時候,卻對站在屋中一角,一直沒說話禹叔,使了個眼色。 禹叔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 逃走的三個腳夫被抓回來了。 也是他們倒霉不走運,如若沒有方鳳笙的提醒,等客店這邊發現他們失蹤了,定是第二天早上了。腳夫干得就是長途跋涉押送貨物的活兒,腳力驚人,不帶任何負重,光憑腳力,哪怕路被大雨沖垮了,也足夠他們逃出去了。 可惜方鳳笙反應太快,他們才逃出不遠,就被人抓住了。 搜了身,王老爺遺失的貨銀果然在他們身上。 之后不用拷問,這幾個人就招了。 其實他們也是苦命人,這趟幫人押送貨物,可惜走在路上損了一包貨。因為這個,辛苦了一個多月天,卻一分工錢沒拿到,還挨了頓打。不光這個,回來的時候也沒找到活,只能無功而返。 誰知路上碰見大雨,換做平時,他們都是餐風飲露,這次卻不行了,又得自己花錢住店。幾人本就郁悶,又發愁這店住下去,到時候沒銀子結賬。這時多金又高調的王老爺出現了,第一天住店就拿銀子砸人,難免落在人眼里。 這三個腳夫觀察了大半日,私底下商量,索性搶一票就走。這種惡劣天氣,就算發現了,也沒人會追他們。說不定等被人發現,他們早就走遠了,是時天下之大,去哪兒找他們。 于是他們就瞄準陳四去廚房端水的時候,襲擊了單獨一人在房中王老爺,搶奪了貨銀逃離。 “我們只想搶銀子,沒想殺人?!?/br> “我就是拿了根木棍打了他一下,他當時就暈了。我下手有輕重,人怎么可能會死?” 見出了人命案,三個腳夫都被嚇得不清,互相推諉之下,那個動手的腳夫就被推了出來。 這腳夫也懵了,整個人如喪考妣,不敢相信真死人了,可事實擺在這兒。 其他人也不知道說什么,既覺得他們可憐,又覺得這樣的人太可恨,經常在外面行走的人們最怕碰見殺人越貨之事,自然厭惡至極。 “方少爺真是料事如神,慧眼如炬,這次的事可多虧了你?!?/br> “老掌柜太客氣了,不過是適逢巧合而已?!兵P笙面上笑著,眉心卻是蹙了起來。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徒然響起。 “兇手不是他,另有其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有妹子問,是不是像大宋提刑官那樣,女主經常會破案。 晉江最近有點抽,不好回評論,我在這里說一下。這本不是以破案為主,女主的前期職業是師爺,師爺有兩種刑名師爺和錢糧師爺。搞師爺專業的,不可能不懂刑名,所以破案會有,但并不多,咱們的主線是替爹翻案復仇,順便扶搖直上。 ~ 關于改文名,被你們一說,我又糾結上鳳笙傳太土了。 有個小仙女幫忙想了一個《凰鳴朝陽》,我覺得不錯,鳳鳴朝陽用的人太多了。另外我又想了個《鳴鳳朝陽》。不過還是挺糾結的,讓我再想想吧,哈哈,說不定想不出究竟,就還繼續用這個女師爺。 第17章 說話的人是范晉川。 燈火如晝,一身青衫的他,身材高大,下頜方正,劍眉星目,端的是一副正氣凜然的好相貌。這樣的他,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也因此眾人俱是面面相覷了起來。 鳳笙目光一閃,走過去:“范兄,怎會如此說?兇手不是他,難道還有他人?他自己都承認是他所為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都累得不清,范兄你估計也是累暈了頭,走吧走吧,快去休息吧,我都快困死了?!?/br> 她一面打著哈欠,抓著范晉川的手,走出大堂。 見方少爺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散了。至于那三個腳夫,則被老掌柜讓人關了起來,只待路干后報官,聽憑官府處置。 “方賢弟,干甚要拉我走,明明……” 方鳳笙把扇子豎起,在嘴上做了個噓的姿勢,范晉川當即噤了聲。 一行人匆匆進了房間,知秋拴上門。 “方賢弟你快松手,如此拉拉扯扯,實在太……” 鳳笙見他臉都急紅了,松手解釋:“我也是想制止你,才會如此失禮?!?/br> 范晉川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又移開眼神,咳了聲道:“方賢弟為何要制止我,難道說——” “范兄如何看這件事?” 范晉川也沒隱瞞:“愚兄剛才觀那王老爺的尸身,他頭上的傷口有異,不像是一人所為,兇手應該另有他人?!?/br> “我跟范兄看法相同,那尸首頭部的傷口有兩處,也就是說那腳夫在王老爺頭上擊了一棍,致使其昏迷,而后搶了銀子逃跑。在他們跑了后,又有人出現了,此人顯然不是為財而來,而是謀命??上б驗樘艔?,致使兩處傷口無法完美重疊,留下了痕跡?!?/br> 范晉川十分詫異,他只是發現傷口不對,卻無法準確形容哪兒不對,只是本著不想冤枉人的想法,才會出言制止,沒想到方賢弟比他知道的更多,且看他這模樣,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萬萬沒想到方賢弟竟有如此才能,實在讓人不得不嘆服?!?/br> 鳳笙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擺了擺手:“范兄實在是夸獎了,不過是家學淵源,家學淵源?!?/br> 范晉川拱了拱手:“還不知方賢弟家是——” “我乃紹興人士,我爹是一名師爺?!?/br> “原來如此?!?/br> “那范兄?我見范兄竟懂得查驗尸體,實在不像普通人?!?/br> 范晉川遲疑了一下:“愚兄不過是粗略懂些皮毛,也是現學現賣。至于我本人,愚兄只能說是派往地方任職的一名小官,但因為某些原因,暫時還不能透露上任地點?!?/br> “沒想到范兄竟是一位大人,實在是……” 鳳笙作勢要行禮,被范晉川拉住了。 “還未上任,不敢以大人自詡。我和方賢弟乃是知交,實在不用如此客氣?!?/br> “那我就不裝模作樣了?!?/br> 鳳笙順勢站直起身,范晉川沒料到她會這樣,有些錯愕,又有些忍俊不住。 “賢弟當真是個風趣的人?!?/br> “不敢當,不敢當?!?/br> “還不知方賢弟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你既制止我出聲,定然是有了章程?” 方鳳笙往前邁了兩步,搖著扇子道:“案發現場已經被破壞掉了,兇器就是那根木棍,又有人先一步認罪。這個案子并不難辦,難的是在短暫的時間里,怎么讓真兇自己認罪?!?/br> “那方賢弟的意思是……” 方鳳笙走到范晉川身邊,以扇做遮掩,附耳與他說話。 雖她在女子中個子還算高挑,但和范晉川比起來,卻矮了整整一頭,范晉川需要微微彎著腰,才能配合她說話。 也不知二人說了什么,反正范晉川連連點頭,甚是欽佩。 少頃,鳳笙看了看窗外:“時候也不早了,范兄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起來后我們再敘?” “方賢弟早些歇息,愚兄也去歇著了?!?/br> 等范晉川走后,禹叔也回房了,鳳笙這才一下子倒在榻上,無論知春和知秋怎么說,都不愿意起來脫衣,最后還是兩個丫頭幫她把外衫脫了。 * 這一覺睡到中午才醒。 鳳笙梳洗后,就帶著知春知秋出門了。在門口碰見范晉川,顯然范晉川是專門等著她。 “方賢弟,你所說之事?” “別急別急,范兄可是用過飯?不如我們一同用飯去?” 范晉川倒還真沒有用過,他平時一貫起得很早,今日卻是睡遲了。起來后,他就在房中徘徊,一直讓小七盯著方鳳笙這邊的動靜。 “民以食為天,什么都能委屈,唯獨不能委屈肚子,再說這事也急不得?!?/br> 鳳笙搖著扇子,往大堂那處行去,范晉川無奈,只能跟上。 不同于前兩日,現在客店里上上下下,可沒人不認識方鳳笙和范晉川。見二人結伴同行來用飯,大家紛紛打著招呼。 方鳳笙要了兩張桌子,一張是給禹叔他們用,還一張是她和范晉川。 剛坐下,老掌柜來了。 “我聽人說范公子已經找到證明兇手另有其人的證據?” 范晉川錯愕:“聽說,聽誰說?” “這——”老掌柜看了方鳳笙一眼,道:“小老兒聽人說,話好像是從方公子下人口中傳出,也因此可信度極高?!?/br> 方鳳笙也有點愣,緊接著是惱怒:“你們誰在外面嚼舌根了?”這話是對鄰桌知春等人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