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一道凄厲的閃電劃破夜空,雪亮的電光下,一瞬間季沉宣的臉色煞白! 季沉朗! 他來報復了! 可是他為什么會找上蕭池?他準備對蕭池做什么? 無數可怕的念頭紛至沓來,亂麻一樣鬧哄哄的盤踞在腦海里,季沉宣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汗濕發膩,點開投影通訊的手指都是顫抖的:“哪個攝影館?快告訴我哪個攝影館?!” 熟悉的專屬鈴聲忽然響起,季沉宣盯著亮起的名字,眼神頓時迸發出松了口氣的驚喜:“蕭池?你在哪里?” “蕭……池?”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原來他的真名是這個嗎?” “果然是你,季沉朗……”季沉宣神情凝固,驚喜寸寸碎裂,眼神冷得可怕,蒼白的電光透過車窗,照落于他的眉梢眼角,像是淬了霜雪。 轟隆一聲,陰沉的天空終于不堪重負,仿佛被悍雷炸出一個缺口,暴雨傾盆而下。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溢出來:“他在哪里?你敢動他一根指頭,我絕對讓你從這世上消失!”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這樣威脅我,我好害怕啊,我一害怕,就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呢……” 通訊投影微微閃爍起藍色弧光,季沉宣迅速點開,畫面里飛快刷新出幾張照片,昏暗的房間,暗紅色的沙發,他的寶貝被銬著一只手,蜷在上面昏迷不醒,好在衣衫還算完整。 “季沉朗!” “別著急,你的小情人還很安全,十分鐘以內,到瑪麗攝影館來,你一個人?!奔境晾事朴频爻橹鵁?,“不要報警,也不要耍小聰明,否則的話,這么漂亮的小明星,我不敢保證網上會出現什么樣的照片呢?!?/br> 季沉宣瞳孔緊縮,殺人的心都有了,柳冰已經將瑪麗攝影館的地址定位發送過來,他一踩油門,黑色飛行車不顧交通警告,強行在暴雨中起飛,飛快地消失在重重雨幕盡頭。 ※※※ 街上沒有一個行人。路燈在暴風雨中時明時滅,搖搖欲墜。 抵達攝影館時,時間堪堪過去八分鐘。 季沉宣帶著一身雨水踩上暗紅色的地毯,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泥印。 走廊盡頭,他見到了闊別數年的親弟弟,隔著一面全透明的玻璃。 一般無二的容貌,相仿的身高,甚至同款的衣著,兩個人仿佛站在落地鏡面前,自己與自己對視。 白熾燈照落兩條漆黑的影,玻璃的一左一右,于無聲中對峙。 在季沉宣走進房間的頃刻,電子鎖合攏,除了那面玻璃,三面墻都被幕布遮得嚴嚴實實,唯有一張長桌,擺著一個黑匣子。 沒有寒暄,沒有敘舊,也沒有歇斯底里地控訴積蓄多年的恨意,屋外暴雨滂沱,屋中死寂無聲。 “把他還給我?!蓖高^玻璃墻,季沉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像望著一方死物,一個玩意。 “呵呵?!奔境晾事齺淼剿媲?,摘下口中的香煙,一口煙在玻璃上噴出一片白霧,“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換了這樣一張臉?” 季沉宣嗤笑一聲,輕蔑地瞇起眼睛:“模仿得再像又如何?假的終歸是假的,就像我那位繼母,再怎么學我母親,也終究東施效顰?!?/br> “她死了?!奔境晾实穆曇艉翢o起伏,“獄中,自殺的?!?/br> 季沉宣眼皮跳了跳。 季沉朗沒有看他,指了指那只黑色的長匣子,示意他打開,唇角綻放出一絲殘冷的笑:“這個藥,你很眼熟吧?” 慘白的燈光照亮匣子里一排針管,針頭泛著冰冷的光澤,季沉宣臉色陡然驟變,幼年不堪回想的往事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心頭如墮冰窖。 “還記得你是以什么罪名把母親送進監獄的?謀殺?你知道她分明沒有想殺你!只不過……讓你不要在父親面前那么聰明罷了?!?/br> 季沉朗冷笑著,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你不是要你的明星小情人嗎?做出選擇的時候到了?!?/br> 第62章 絕地反擊 夜空被烏云遮得密不透風, 雪亮的電蛇在陰云里乍隱乍現, 雷聲隆鳴間, 暴雨如瀑。 這個夜晚,壓抑又漫長, 叫人幾欲發狂。 空氣里蔓延著濕冷的黏膩感,附骨之疽般附著于皮膚。 季沉朗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室內。 “你可以什么也不做,這針管, 就讓你的小情人替你受過,反正你有的是錢,這個沒了,再找一個就是?;蛘? 為愛舍身, 犧牲你自己,換他平安無事?!?/br> 季沉朗頂著一張與兄長復刻般的臉, 隔著玻璃墻, 笑得放肆又快意。 “我真的很好奇,你會怎么選擇呢?” 季沉宣恨不得一拳把那張臉打爛! 但蕭池還在對方手上, 他不能輕取妄動。 季沉宣從黑匣子上收回目光,平靜地對上弟弟的玩味的眼神:“他人在哪里?我要立刻見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拿了幾張照片唬我?!?/br> 攝影館的房間是經過特殊改造的, 季沉朗笑了笑,按動墻上的自動開關。 玻璃墻另一側的幕布緩緩升起,露出一面寬大的落地窗, 那頭是一間暗紅色的房間, 中央地毯上擺著一張長沙發, 蕭池正蜷縮在沙發里,不省人事。 昏睡中也緊緊皺著眉頭,像是正在經歷某種痛苦。 “蕭池!蕭池!醒醒!”季沉宣一拳狠狠打在玻璃窗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顫動,又回過頭看怒視季沉朗,“你到底把他怎么樣了?” “別這么激動。一點麻醉藥加上肌rou松弛劑而已?!奔境晾蕪慕饘贌熀欣锍槌鲆桓?,點燃,目光躲在繚繞的煙霧后,像某種見不得人的窺探。 季沉宣立刻要求:“我要跟他說話才能確認?!?/br> “呵呵,別拖延時間了?!奔境晾蕦λ男乃剂巳缰刚?,“如果你不做選擇的話,那我只好替你選擇了?!?/br> “你這個廢物!在外面茍且這么些年,我還以為你會奮發圖強,回來搞垮環宜報復我呢?!?/br> 季沉宣一只手插在褲兜里,緩緩踱步到他面前,直視那雙眼,臉上寫滿了輕蔑和不屑。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懦弱無能,只會耍些上不得臺面的陰險手段?!?/br> “離了我那繼母,你就像條沒人要的喪家之犬,不好好夾著尾巴做人,竟然還敢跑到我面前放肆?” 季沉宣咄咄逼人的氣勢,像這磅礴的暴雨一樣,無可抵擋地籠罩而來! 季沉朗臉色越來越難看,一瞬間又仿佛回到年少時,每每試圖在父親面前與哥哥一較長短,下場總是以慘敗告終。 “就算你整成我的模樣又怎樣?你想殺了我,還是控制住我?取代我奪回家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公司的運作你懂幾分?你知道如何掌管一個偌大的集團?董事會每個董事姓甚名誰,性格如何,股權幾何?” 季沉宣越說越快,最后幾乎是聲色俱厲:“你什么都不懂!也敢在這里做春秋大夢?” “夠了!”季沉朗額頭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夾煙的手指顫抖得夾不住,煙頭掉在地上,將精美的地毯燙出一個黑洞,被他一腳狠狠碾滅。 “這些我當然知道,用不著你替我著想?!彼林?,取出一支注射器,打開另一處開關,大步踏入蕭池所在的暗室內。 一把揪起蕭池的頭發,他用注射器針頭抵住蕭池的脖子,那張酷似兄長的臉扭曲在一起:“你用不著試圖激怒我,你想讓我喚醒他?可以啊,先給他來上一針,如何?” 他緊緊盯著季沉宣的表情,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都不放過。 后者平靜地看著這一幕,淡漠道:“你想清楚,你只有這么一個威脅我的籌碼而已,若是壞了,你就什么也沒有了?!?/br> 他的聲音很穩,眼神冷靜,連眉頭都未曾動一動,唯有插在褲兜里那只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幾弧血痕。 季沉朗一言不發,神色變換不停,與他對峙良久,終于緩緩放下針管,將蕭池重新丟回沙發里 。 “你其實很緊張,很痛苦吧?”他慢慢走到玻璃窗前,與兄長面對面,一聲冷笑:“不妨多感受一下,即將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時,那種絕望和無助?!?/br> 季沉朗深深看著他的眼神,臉上神情似哭似笑: “當年你把我趕出季家,使我流落街頭,讓我母親身敗名裂的時候,我們的痛苦和憎恨,如今統統還報到你身上!” 季沉宣不屑地瞇起眼:“那是你們母子的報應?!?/br> “你胡說!”季沉朗驟然拔高聲音,“小時候,我母親曾經那么疼愛你,甚至更甚于我,有新奇好玩的東西,總是優先給你,就連你夜里哭鬧,都去哄你睡覺,連我這個親生兒子都覺得嫉妒?!?/br> 季沉宣靜靜望著他:“那不過在父親面前做出慈母的假象罷了,一旦我開始相信她,立刻原形畢露。多虧了她,給我好好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課,知人知面不知心?!?/br> 他的視線掠過對方肩頭,落在沙發上昏迷不醒的蕭池身上,有短暫的失神:“后來我便明白,人心險惡貪欲,哪怕親近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有時候,還比不上機器人,甚至虛擬智能?!?/br> 季沉朗語塞半晌,復又道:“季家的產業本來就該有我一份,還不都是因為父親過于偏愛你,總是忽略我,我母親替我將來考慮,也是人之常情!縱然母親一時鬼迷心竅,行差踏錯,看在以往的份上,你也不該這么對待她!” 季沉宣嗤笑一聲,緩緩搖頭:“你真是被她寵壞了,她為你考慮就可以殘害別人的孩子?那么,我也為我考慮,讓你們受到報應,有何不可?” 季沉朗露在外的皮rou騰地漲紅,眼角氣其敗壞地抽搐:“你嘴上冠冕堂皇,你是可憐的受害人,實際上,也不過是趁機獨占家業罷了!別把自己說得多么無辜!” 季沉宣還想多說幾句嘲諷他,他卻不愿再夜長夢多,回身快步走到沙發前,抄起蕭池一條手臂,尖銳的針管抵住手腕血管,只待輕輕往里一送。 他唇邊泛著瘋狂的冷笑:“季沉宣,你遲遲不愿動手,那就我來?!?/br> 季沉宣一顆心陡然揪緊,他竭力保持聲音平緩,兩只手卻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只能握緊了拳頭,一步一步往桌邊黑匣子靠近: “你不要激動,你要復仇,可以沖著我來,就算你害了他,你也拿不到一分錢?!?/br> 他眼神掃過那只漆黑的惡魔盒子,強忍著惡心,緩緩取出一支針管,冰涼的觸感像蛇一樣纏上他的手指,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吐著信子。 頃刻之間,幼時被繼母誘哄打針的畫面,不斷在眼前回閃,針頭扎入皮膚,隨之而來的是大腦遲緩,思維滯澀,嘔吐反胃,痛苦不堪。 恐懼在心頭瘋長。 前塵往事像如影隨形的蛛網捆縛著他,條件反射一樣刺激著他的腦海,稍看一眼,都叫他頭皮發麻,脊背僵硬。 但他不能輸,季沉朗就是故意折磨他,若是泄露半點恐懼的端倪,這個瘋子就會變本加厲。 季沉宣深深閉上眼,強迫自己牢牢抓住針管,極力壓抑丟掉它們的沖動。 “你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奔境列剡^頭,冷靜地盯著對方發紅的眼,“還是你想要股權?我也可以給你,你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你根本沒能力執掌季氏集團,我承諾保你一生榮華富貴,若你不信,我可以請律師公證?!?/br> “用不著你管,只要你把位置讓出來,怎么處理是我的事!”季沉朗像是被戳中了痛腳,臉色鐵青,“縱使賣了也與你無關!” “賣?”季沉宣怒極反笑,“你能賣給誰?” 季沉朗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究竟要不要動手!” 他情緒激動之下,把蕭池的手腕捏得通紅,針頭險些劃破皮膚,扎進rou里。 季沉宣看得整顆心都在發抖,眉宇間的慌亂撕破了平靜的假象:“住手!你放開他……我按你說的做就是……” 這種藥不會發作那么快,只要暫時穩住季沉朗……柳冰一定在想辦法救他們…… 他咬著牙,緩緩將注射針扎入左臂,拇指顫抖著按上推進器…… 季沉朗直勾勾盯著他的手臂,興奮得牙齒都在打顫,下意識十指用力收緊——抵住蕭池手腕的針頭驀然劃過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