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吳郡之行結束,宋風時又過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盡管和金蘭殊在同一座辦公樓里工作著,但因為地位的差異,見不著彼此是很正常的。 連刻意避開都不需要。 以宋風時的身份,見不著金蘭殊的臉,那才是常理。 之前的親密,都是反常。 那些歡愉,都像是偷來的。 宋風時在茶水間坐著,看著滴著黑色咖啡的咖啡機發愣。 “喂?!?/br> 宋風時被莫名喚了一聲,驚醒一樣地挺直腰板,抬頭一看,發現是笑盈盈的同事:“艾斯啊……” 艾斯端著咖啡杯在宋風時身邊坐下,小聲說:“你聽說了么?” “聽說什么?”宋風時懵懵的。 “金總最近有麻煩了?!卑箟褐曇粽f。 宋風時渙散的精神頓時聚焦了:“什么?他有什么麻煩?” 艾斯低聲說:“你還不知道吧?原來那個總裁辦的實習生……嘉虞,你知道吧,嘉虞,他是大老總的親兒子!” “他啊?!彼物L時倒沒那么在意了,“真沒聽說呢?!?/br> “金總把嘉虞訓斥了一頓,辭了他,可讓大老總很沒面子。大老總嫌金總不聽話,空降了一個亞太區總裁,聽說是姓周的。下周就要上任了,分明是拿來壓著金總,叫金總別那么囂張嘛?!卑拐f。 “什么?”宋風時大為驚訝,“什么亞太區總裁?這會威脅到金總的地位嗎?” “聽說會哦。等看正式文件吧,說不定啊,這亞太區總裁就成了金總的上司了。那還不夠折騰的?” 這件事,既然艾斯都聽到消息了,金蘭殊自然也是知道的。 舒默克還為此特別給金蘭殊致電了:“我已經跟老總確認過了,只要寶梵琉業績達標,夔龍亞太區總裁就是你的位置?!?/br> “這句話你說過好多次了?!苯鹛m殊冷冷回答。 舒默克也很頭疼:“這事本來是十拿九穩的呀。是不是你自己得罪了老總呀?不過我瞧著,你只要業務做得好,那個姓周的不會威脅到你的?!?/br> 金蘭殊說:“沒關系,我知道了?!?/br> 這金蘭殊表現得太過鎮定,反而讓舒默克有些不安。 金蘭殊的生活是很規律的,有著自己的節奏,一般是不會因為外界的因素而打斷的。 自從上任以來,金蘭殊經常在所住酒店的健身房健身,健身完了就會去酒店的spa會所洗浴。也算是一個精致男人了呢。也因為他的這個習慣太規律,很容易就被人逮住了。宋風時就在spa會所的洗手間里,洗了兩把臉,發熱的頭腦卻絲毫沒降溫。 他心想:“我到底來做什么?我是不是傻的?我來這兒跟他裝偶遇,見到不會很尷尬嗎?這兒離我家那么鬼遠,我專門來做spa?他聽了能信嗎?” 正在宋風時猶猶豫豫的時候,聽到有男人步入洗手間的皮鞋聲了,他的心里一緊,也沒看清楚是誰進來了,就心虛得很,飛快躲入了隔間里,將門關上。 “啊……我還沒想好我要是見到他該說什么……難道說:‘那么巧,你也來拉屎’?” 第四十七章 然而,走進了洗手間的不是別人,卻是那個嘉虞。 嘉虞也是來堵金蘭殊的。 只是他比較有種,沒有躲進隔間里,還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整理儀容,務求用最佳的面貌呈現在金蘭殊的面前。 因為嘉虞一直專注地看著鏡子,因此,當金蘭殊進來的時候,他也通過清亮的鏡子看到了這個他期待已久的身影了。 嘉虞立即轉過身來,笑道:“嘿,金總,那么巧?” 金蘭殊沒想到嘉虞竟然在這兒,只冷然說:“真巧?!?/br> 嘉虞卻說:“其實,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想再見你……可是我又進不了公司,只能百般打聽你的行程……” 金蘭殊道:“你說得我都想報警了?!闭f完,金蘭殊便別過身。嘉虞卻又追上前,攔住了金蘭殊。 嘉虞只講道:“我知道你沒興趣聽我說這些。但我知道你也是商人,一定是‘利益至上’的。難道和你利益相關的事情你也不想聽嗎?” “哦?”金蘭殊果然是有些興趣,“難道是和最近那個姓周的亞太區總裁有關?” “是的,他叫周翊翊?!奔斡菸⑽⒁恍?,像是很有把握一樣,“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來頭吧?” 金蘭殊確實有點樂意聽嘉虞說下去了:“他是什么來頭?” 嘉虞道:“周翊翊也是夔龍老總的私生子,剛認回來不久的,你還不懂嗎?跟之前奪走呂氏給太子爺玩一樣,現在老爸想拿走寶梵琉給周翊翊練手!老爸永遠信不過外人,你要是不肯做我們自家人,他是不會真的將大權給你的!” 金蘭殊微微一怔,只說:“那謝謝你的情報?!?/br> 嘉虞柔然一笑,說:“我真的愛你,愿意當你的擋箭牌,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可以趕走周翊翊!” 金蘭殊仿佛也有些頭痛:“比起趕走周翊翊,我比較想知道怎么趕走你?!?/br> 嘉虞語氣變得急切:“周翊翊可比我不一樣!他沒有教養,可是個混帳東西!爬著進我家的門呢……” 金蘭殊冷笑:“你知道的還挺多的?!?/br> 嘉虞也笑了:“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的?!?/br> “那你現在最該知道的,”金蘭殊抬了抬下巴,“是看看誰站在你背后?!?/br> 嘉虞一怔,轉過身看,卻見門邊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鳳眼鶴頸,天生著剪刀裁出來一樣的黑青色的鬢角,正是周翊翊本人呢! 原來,周翊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從洗手間外來了,見嘉虞和金蘭殊在說自己是非,便笑著倚門聽講。 嘉虞先是有些吃驚,爾后又想:周翊翊也是金蘭殊的敵人呀!我現在和金蘭殊一起,怕他做什么?還能趁機和金蘭殊“同仇敵愾”呢! 因此,嘉虞指著周翊翊,道:“你個……” 周翊翊截口說:“你是嘉虞,對嗎?” “嗯,是的?!?/br> “別再出現在我眼前?!敝荞瘩凑f,“我也不允許你再sao擾金總?!?/br> “你說什么?”嘉虞氣得發抖,“你以為自己是誰?大家都是老爸的兒子,算起來,你還沒認祖歸宗呢!就這么神氣!我就是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你怎么樣?殺了我?” 周翊翊卻又淡淡說:“你媽挪用贍養費去做的那點生意,誰不知道?你再多說一句,我讓她吃20年牢飯,管飽?!?/br> 嘉虞聞言臉色發青,一言不發,半晌就頂不住了,只狼狽離去。 周翊翊朝金蘭殊一笑:“遇到這種蒼蠅,不一巴掌恨恨拍扁,是不會得到清靜的?!?/br> 金蘭殊冷然說:“不知道你來是為了什么?” 周翊翊說:“不,我是專門來找你的?!?/br> 金蘭殊也笑了:“你們夔龍家的好有趣,一個個都來洗手間找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公廁門口賣紙的?!?/br> 周翊翊與他一笑:“我知道金總做人講話都很直接,那我也不拐彎了,這話我直接說。我的offer和嘉虞是一樣的。我和你結婚,掌控夔龍?!?/br> 在隔間里的宋風時聽見這句話,心中一驚:他……他是來找金蘭殊求婚的? 卻聽得金蘭殊斷然說:“我是不會答應的?!?/br> 周翊翊笑了:“我知道金總心氣高,自以為可以憑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來。但事實是什么呢?現在這個行業已經是壟斷的了,你單打獨斗是沒有出路的?!?/br> “你不必揣測我的想法?!苯鹛m殊說,“我也沒興趣知道你的計劃?!?/br> 周翊翊卻說:“你真以為可以憑自己實力成為大贏家嗎?你今天得到這樣的財富和地位,靠的不過是夔龍集團的實力!要不是舒默克死命捧你上位,讓老爸肯給你機會,你和那些普通的打工仔有什么兩樣?” 金蘭殊說:“要不是我,呂氏和寶梵琉和外面那些死掉的老品牌有什么兩樣?” “哈哈,真是自傲?!敝荞瘩床灰詾橐?,“你以為自己很特別?是嗎?但是,你想想,以劉易斯那樣出身那樣才干的人,要做品牌,還是得背靠艾瑪寺這棵大樹?,F在全球奢侈品都是血海一片了。你以為憑自己的匹夫之勇就能橫行無忌?只怕等到老爹沒有耐心哄著你的時候,你就氣數將盡了?!?/br> 金蘭殊聽到“劉易斯”三個字就不痛快,只說:“劉易斯也配和我比?” 周翊翊不置可否,只說:“我們兩個一起合作,才能突破重圍。你放心,雖然是結婚,但也是錢包上的結婚,你那根jiba往哪兒去,我是不會管的。你也別管我的就是?!?/br> 金蘭殊側目,說:“你知道現在我的jiba想去哪兒么?” 周翊翊微微一怔:“往哪兒去?” 金蘭殊說:“你們來洗手間是堵人的,那你覺得我來洗手間是要干什么?我的jiba是要干什么來的?” 周翊翊明白過來,一笑:“太失禮了,請自便?!?/br> 金蘭殊轉身進了一個空的隔間。 宋風時則蹲在了自己的隔間里,恍恍惚惚的。等他回過神來,洗手間里除了他之外,已是空無一人了。 金蘭殊這些天確實是很忙的,也不單止是因為周翊翊這個“空降總裁”的事情。但他忙的什么,也無人知曉,行程神秘,甚至連歐文都不大清楚。歐文又想:“最近金總對誰都冷冷的,也不問宋風時的事了,難道金總在外頭有新人了?” 于是,歐文趁著從策劃小組拿了文件回來,匯報的時候便順帶提一嘴:“我剛剛去了策劃小組,好像見那個宋風時沒有上班呢?!?/br> 金蘭殊正在簽文件,原本還筆下如游龍走蛇般流暢的筆鋒便頓了半秒,然而也很快繼續。 金蘭殊憋著,不問。 我才不在乎那個渣男宋風時! 歐文見金蘭殊不說話,便也不言語了,只道:“那我先出去了?!?/br> “嗯?!苯鹛m殊點點頭。 歐文見金蘭殊一臉冷漠的,最近又行蹤不定,說不定真的有新人了。 “唉,原來金總也是這么花心的?!睔W文還暗暗說道。 金蘭殊簽著文件,心亂如麻,字也寫錯了,怒而摔筆。 他滿心煩悶的,憋了半分鐘,還是忍不住打開了公司的內勤系統,查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今天宋風時的請假申請,發現類別是“事假”。 “事假啊,那就不是生病了?只請半天,應該也不是大事吧?!苯鹛m殊沉吟半晌,又生氣地摔鼠標,“我管他什么事呢!” 宋風時那邊確實不是大事,是宋媚釵要搬家,宋風時去搭把手。宋媚釵精神狀態倒是不太好,蓬頭垢面的,眼睛還腫腫的,像是哭過一般。宋風時關心地問她:“你是身體不好嗎?” 宋媚釵聽不得別人這么問,這么一問,宋媚釵又開始掉眼淚,一邊抹淚,她一邊說:“沒什么。我搬家了,也跳槽了,算是換個新環境,過幾天就好了?!?/br> 宋風時聞言,便關切地說:“這聽起來好像是發生了什么糟心事呀?勞動你又搬家又換工作的?” “唉……”宋媚釵是外地人,一個女孩子在大城市打拼,也無人告訴,便將苦悶與宋風時傾訴,“這話我都不敢跟朋友說,但我看大風哥你是好人,我才跟你講。我之前與主編戀愛了?!?/br> “???”宋風時一驚,“真的?” “嗯,但又分手了。因為他說,要是我和他在一起的事說出去,對我影響不好,才叫保密的?!彼蚊拟O啐了一口,“我呸他!這都是騙人的玩意兒。又不是地下偷情,怎么影響不好?偷偷摸摸的,被瞧見了,那才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