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什么都不是,什么都算不上”正是他們關系的尷尬之處,喬喬覺得好像也只有“老同學”這三個字能概括了。只是同窗同學,比簡簡單單的“同學”兩個字更加微妙。 陳善俞卻比喬喬還要震驚得多。 * 陳善俞從看到名單開始心臟就在狂跳,可他也一直說服自己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喬喬!” 或許是巧合呢?“喬喬”這個名字雖然少見,倒也不是不可能重名吧? 然而,居然真的讓他在上海重新見到了喬喬。 陳善俞看著喬喬一步步走過來,腳下仿佛死死釘在了舞臺地板上,就是無法挪動但凡一步。 她依舊是那樣的明眸皓齒,顧盼生輝!甚至幾年未見后,女孩比自己過去的印象中更加光彩奪目。少女清新明朗的自然美絲毫沒有減弱,更多了自信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她是來參加舞蹈比賽的嗎?這樣高級別的比賽? 直到喬喬走到自己的面前,陳善俞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也沒有轉移過一秒的視線。 喬喬款款走到陳善俞面前幾步遠的地方,輕輕一笑,對方更是一瞬間的愣住。 “報幕員!趕緊下去!” 對面傳來嚴肅的斥責聲,陳善俞這才堪堪回過神來。 初賽有三位評判員,這三位一直到決賽都會在場,另外在決賽的時候還有參謀長秘書作為最具分量級的評判員。雖然三位評判員都不是什么小魚小蝦,但相比之下還是這位參謀長跟前的親信來的更有排面。 參謀長是一直很低調,也很有能力,倒是這位秘書在民間的流言蜚語比較多??墒遣还苁钦l都沒有介意他在這里的,畢竟來比賽的都是各大文工團的佼佼者。文工團的人又怎么會反感參謀長秘書? 喬喬眼看著陳善俞被評判員呵斥后急忙忙下臺,一眼都沒再敢往自己這邊看了,也實在覺得有些好笑。 重新調整好心情,對評判席微微昂首: “總政文工團,喬喬?!?/br> 她口齒清晰地做完簡短的自我介紹,與三位評判員一一做完眼神交流,得到無聲的認可后,就移步到表演位置,將心神穩定后靜靜等待音樂的奏響。 待到音樂響起,表演開始,臺下的陳善俞就漸漸看呆了。 作為“老同學”,陳善俞自然知道喬喬自幼習舞,但他以為喬喬并不是那么喜歡跳舞,甚至以后也不一定會繼續在文工團。也許她會早早嫁人呢? 陳善俞此刻不僅看呆了,還在心里復雜地琢磨:喬喬會不會是看見他后才跳的這般賣力?!她來之前知道自己是報幕員嗎?她…… 不知道什么時候,周蓓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的身邊。 底下的光線不足,因為焦點全部給了舞臺上。 周蓓蓓默默看了一會兒喬喬在舞臺上的演出,磨著牙就來找了陳善俞: 先是拋一個甜絲絲的媚眼: “老陳?!?/br> 陳善俞沒反應,她的笑臉也掛不住了:“老陳?” “老陳!” 周蓓蓓的眼睛都快抽搐了,這才把陳善俞早就不知道飄到哪里去的神魄喚回來。 哦對了,她曉得陳善俞的神魄飄到了那里。 陳善俞轉頭的時候就見嫵媚嬌柔的周蓓蓓一改平日的作風,正用無比憤恨的眼神狠狠地盯著臺上,他剛從諸多柔軟幻想的夢境里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突兀地看見這樣的一幕,當即嚇了一跳: “蓓蓓?!” 周蓓蓓聽見自己的名字,趕忙端出笑臉回應陳善俞:“是欸!老陳,真謝謝你帶我來這兒!” “我……我不是上次也帶你來了嗎?” “是是是,但是今年的比賽和去年的不一樣嘛!你看,今年就有喬喬,去年哪里有喬喬?。??老同學見面,那哪里能一樣呢!” 陳善俞聽著周蓓蓓的話,無端端地感到了巨大的心潮澎湃。 他又去舞臺上找喬喬。舞臺上的人表演也快完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剛也和喬喬說話了,說我去西安的時候燙了頭……” 說到這里又想起自己失敗的頭發,周蓓蓓剛忙急剎車,話題中斷。 索性,面前的男人也根本沒有聽她說話。 啊呸!索性個屁! 周蓓蓓自然是不愿意放棄,還在不依不饒地對著陳善俞絮叨。這次直接攻其七寸,卻帶了有著一絲怨氣的揶揄: “老陳啊,我知道你喜歡喬喬,咱誰不知道呢?你這人就是太多情!不過也得謝謝你的多情了,你的多情比金子還貴重哦!謝謝你的還不知我,英子秀文也要……” 陳善俞早已經是左耳進右耳出。但是就算不去聽周蓓蓓說話,對方貼著自己的身子卻是沒法忽視,整的他也有點竄火??杉幢闶沁@樣,他的注意力還是都在舞臺上的喬喬身上。 喬喬看著比以前要更美了,那一顰一笑,那身段,忒勾人…… 他還在回味,還沒抽離出來,也根本不想抽離,節目就結束了。 周蓓蓓講著講著就見人跑了,還是往奇怪的方向跑去,當即追著問: “老陳!老陳!你跑哪兒去??!” “我去后臺!” 陳善俞頭都不回地撂下話,還真的大步向后臺走去。 周蓓蓓氣的翻白眼,重重地向木質的地板一跺腳。 她那精致的卷發經過這一天跌宕起伏的經歷后,都幾近被折騰散掉了,她也根本顧不上。只能指著空無一人的臺上,當著在座無數或嚴肅或迷茫的臉,朝陳善俞大吼道: “傻東西!你是報幕員呢!你往臺上跑啊,你跑后臺干啥??!” 第42章 水落 陳善俞回過神來,跑到臺上重新開始報幕時, 底下的周蓓蓓卻不在了。 周蓓蓓氣歸氣, 卻知道在陳善俞這里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命門了,也不再費那功夫, 自己倒是先一步找到了喬喬。 喬喬正好也在等她。 上輩子的她是先偶遇見陳善俞,周蓓蓓的出現要一直推到婚禮當天了?,F在卻是不同, 周蓓蓓是先和她碰了面。 喬喬倒是想看看,從周蓓蓓這里做切入口, 會不會有其他發現。 “喬喬啊, 你這就回后臺啦?” 周蓓蓓走進來的時候, 喬喬剛剛換上輕松的便衣。 初賽時,她表演的是《喜送糧》, 表演服裝是經過改良設計過的掐腰紅上衣和水色長褲,還有一條茶白色的絲巾。舞蹈開始的時候, 絲巾被她系在了腰上, 與紅衣的白袖口相得益彰, 到了節奏加快, 需要加重情緒渲染的時候,絲巾就要被取下來作為道具使用了。 現在, 表演服裝都已經整理過,好好疊放在一旁。 周蓓蓓嘻嘻哈哈地走近,就像真的與喬喬是什么相識相知半輩子的好友老友: “怎么不等我???我還想跟你說說話呢!” “想跟我說舞臺的事情嗎?你覺得我又哪里跳的不好?” 喬喬聽似誠懇無辜的話,倒是讓周蓓蓓臉上的笑容一僵。她根本就沒看這個死丫頭跳的什么狗屁舞蹈,還能說出來啥門道兒? 說不出來也得說, 人家都給遞了臺階了,她沒有不往上面蹬的道理: “有??!你就還是太年輕,就那個神韻啊,到底還是差得遠!” “和誰差得遠?” 周蓓蓓一卡殼,卡了半天突然問起:“你現在是哪個文工團的來著?” 喬喬已經卸好妝容,正將編好的長發放下來,未曾修飾過的細軟烏黑的長發就自然地披落在雙肩上,與她清亮明澈的雙眸呼應出一種溫柔的靈動。 她對周蓓蓓是如實回答:“總政文工團?!?/br> “對??!你就是不如那個,岑琳!” 周蓓蓓仿佛意有所指道,卻好像有所回想一樣,沒注意到面前的女孩的動作有不易察覺的一停頓。 喬喬冷靜地盤起頭發,不過三兩下的功夫,頎長白皙的頸子就全然露了出來。她還弄了不少碎發在旁邊點綴,再稍稍修飾了一番,立刻就突出了十九歲的明朗靚麗。 周蓓蓓看向她優美的頸部線條,再看看那不失活潑的單個發髻,眨了眨眼睛,也覺得有些好看。 盤頭發倒不是沒見過,只不過現在的女孩都愿意扎各種各樣的長辮子多辮子,十有□□是個麻花辮。新潮又有閑錢地會去弄個燙發,隨便一點的就扎個馬尾辮湊合。其實年輕姑娘還不太愿意去扎個發髻在腦袋后頭,覺得太封建,不夠新潮。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喬喬將這發髻扎的“不太封建”,也不比燙頭發難看。 “蓓蓓,你對我師姐的印象挺好?” 喬喬笑著對周蓓蓓說,露出乳白色的貝齒。 “???” “岑琳啊,你剛剛說的?!?/br> 周蓓蓓才曉得她問起的是誰,磕磕絆絆道:“岑琳……挺好的吧,別人都說挺好的?!?/br> 喬喬注意到她說得有點勉強,只繼續問:“哦?那你親眼看過沒?” “當然看過了!去年我也來了!還是老陳帶我來的呢!” 周蓓蓓當即差點冷哼出來了,提起陳善俞的時候恨不得湊到喬喬的耳朵邊,大聲吼出來。這樣的做派過于外放,有些讓喬喬覺得意外。 這樣的周蓓蓓,真的有可能與陳善俞秘密做鬼,讓陳善俞騙自己結婚,實際上是另有所圖嗎?怎么看都覺得與自己剛開始的猜測對不上的樣子。 “你喜歡陳善俞?” “那……陳善俞喜歡你?” “他喜歡的人多了去了!” 喬喬心中一動,腦海中漸漸有另一個猜想浮出。 周蓓蓓都說到這里了,干脆直說了,也讓自己這一天在心里憋著的那口氣抒發出來:“老陳對女生都很好,以前上學的時候,他總給我們拍照片呢?!?/br> “是哪些人?” “我啊,還有秀文,你記得秀文吧?她當時坐后排的。雖然名字秀氣,但偏偏個子還挺高,反而說話總是蚊子叫一樣,不站在她跟前都聽不清楚。你別當她文文靜靜的,實際上老陳還借給她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