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可如果是焦頭發,什么狗屁漂亮貴氣又浪漫,那是什么都沒有了! 周蓓蓓被喬喬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弄得心神大亂,慌慌張張地就往頭上摸。 “你可別胡說!” 喬喬倒是老神在在,絲毫不買她的賬,就當著往這邊頻頻探頭看熱鬧的所有女孩說: “我是不是胡說,看你的反應不就知道了?如果你真的有信心找的理發師沒給你燙焦頭發,你還急什么?”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雖然去的是西安,那也不是什么山溝溝的地方,也是一座大城市了!然而周蓓蓓實際上是去順道兒燙的頭,而且當時是個老師傅帶著小徒弟,她面臨的選擇就是如何選擇一個不讓自己后悔的理發師。 老師傅價格高,小徒弟正好夠她的預算。當時的周蓓蓓是咬牙糾結了好久,最終選擇小徒弟,理由是:小師傅年輕,可能手不夠巧吧,但是對時興的東西肯定比老家伙更有心得。 結果是,年輕的小徒弟真的燙的不錯,至少周蓓蓓對著鏡子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哪里不好。明明哪里都好! 饒是頸子里還有不少碎頭發戳的周蓓蓓直癢癢,但她還是當即就給在一旁仿佛信心大增成功出師門的小徒弟拋了一個媚眼。后話也不必再提,都是她慣用的伎倆。 最后甚至一點錢都沒花!成了白得的頭發! 周蓓蓓不僅把自己的如云卷發當作外貌上的驕傲,更是將其的誕生過程視為自己這輩子的縮影。她同樣的以此為驕傲。 可她在這個喬喬面前,卻十年如一日地,怎么也驕傲不起來。 同窗的時候就是這樣,明明自己更有成熟的女人味兒,引起的關注卻總沒有這個風風火火的死丫頭來的多。甚至不止是異性,就連同性堆里都比不過。 喬喬也沒什么親近的女性朋友,但卻也沒有很多女生不待見她,僅僅是進水不犯河水而已。那些臭妮子對自己可就不一樣了,見天地陰陽怪氣她“私生活復雜”“不正邪風”“為人做派有問題”。 周蓓蓓對那些話剛開始還生氣,后來也覺得沒必要,反正都是妒忌。 可她根本看不出這個常常不與旁人為伍,也不會討好人的怪丫頭有什么好的。那點漂亮能當飯吃嗎?還不是看她家里有點背景,那些人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這個喬喬還偏偏指出自己的頭發被燙毀了! 怎么回事???難道是那個小徒弟沒燙好,見自己沒發現就糊弄過去了?嗨呀!自己還跟他…… 周蓓蓓面上一紅,舉高的胳膊也僵直的上也不是下也不好。 “你沒感覺嗎?就是這里啊……不對不對,還要再往后……再往左一點!對對對……” “嘶!” 周蓓蓓吃痛地叫出聲來,她沒想到喬喬這么毛躁,直接揪起她漂亮的頭發了。 ……雖然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漂亮。 喬喬倒是無辜地把手里的頭發遞到前面,給她自己看:“確實是有一片焦黃焦黃的啊,頭發都毀掉了?!?/br> 周蓓蓓低頭一看,確實和喬喬說得一模一樣。這下也不得不憋屈地住了口,只能在心里恨恨地罵起那個小徒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小崽種”“狗崽子”…… “你幫我再看看!還有哪里焦了嗎?” 喬喬悠哉地在濃黑茂密的頭發里找來找去,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 這個周蓓蓓,居然連狗尾巴草都認不出來? 沒錯。那些焦黃色,硬邦邦的,所謂“周蓓蓓的可憐頭發”,只是喬喬在來的路上順手摘得狗尾巴草,純屬是準備在漫長的候場時間里解乏用的。只是因為現在她們在的地方光線不清楚,被她歪打正著騙了一把周蓓蓓。 不過,這確實也是一種“解乏”。 周蓓蓓不知道喬喬在想什么,她根本沒時間去想: “欸欸欸!別揪了!只是讓你找找看,沒讓你揪??!” 喬喬十分認真且純良地說:“可別啊,咱們都是老同學,必須互相幫助。你也別擔心我,我不累!” 不累?不累個屁!周蓓蓓剛到嘴邊的臟話就被脆弱頭皮上又一次的刺痛而堵了回去,就剩下哀嚎了: “??!你那手怎么那么重??!也不知道輕一點?也不知道老陳喜歡你什么!” 哦? 喬喬在她的身后,停下本來在歡脫“拔草”的收,在聽到蹊蹺中又有些熟悉的稱呼時,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老陳?” 還喜歡我? “哦……就是陳善俞啊,你不會不記得他了吧?” 周蓓蓓也想過,喬喬的受歡迎除了家庭背景,跳舞會不會也是一個原因。 周蓓蓓不會跳舞,但憑著對喬喬的這點積攢多年的怨氣兒,她走上了一條曲線救國的路。 就像這次上海的比賽,周蓓蓓可不是來參賽的。 她來這舞蹈比賽可不是第一回了,都不是來跳舞的,而是跟著陳善俞混進來的。因為陳善俞是報幕員,也是半個主持人。 周蓓蓓突然笑呵呵地在喬喬的面前糊弄過去,心里穩穩地放心了。 這個喬喬原來也挺容易上鉤的???! “都是老同學,平時也沒啥往來。對了,我這邊頭發感覺也有點硬,和這邊的不一樣???我這到底焦了多少???” 喬喬漸漸覺得自己離上輩子在婚禮后臺見到的難堪場面的真相更近了。 他們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周蓓蓓都能親昵地稱呼陳善俞為“老陳”了,這該不是什么普通同學的關系吧? 喬喬饒有興趣地看著周蓓蓓做出一副真的全心全意還在擔憂自己頭發的樣子,不禁想笑。甚至是大笑。 自己的上輩子,難道是被人設套涮了? 還是被這樣的兩個人?! 第41章 初賽(捉蟲) 陳善俞喜歡自己嗎? 喬喬仔細回想上輩子,她最任性莽撞的那段時光。 陳善俞的老家在上海, 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家境相當出色。當初在他們班里, 陳善俞就是拿的一個“海鷗”牌的照相機,成功地在校園里賺足了風頭。 照相機是八十年代才在大陸徹底普及的, 而且就算那時也沒有到每個人都能人手一個的程度。當時的一個照相機要好幾百元,是徹徹底底的奢侈品。對喬喬來說可能并不特殊, 但足以讓其他人都將陳善俞當成個人物。 陳善俞家里的照相機還是由他當過報社記者的叔叔轉贈的,他可以明目張膽的地把照相機帶到學校, 還偷偷地給喬喬拍了那些照片, 也能看出陳家有多么寵他這個兒子。 喬喬又是怎么知道陳善俞偷偷地拍了自己的照片呢? 當然是上輩子的時候, 陳善俞和她偶遇在街上,從那天起就開始熱情地追求她, 甚至那都不能算是追求,因為他直接開始了求婚。 說的那些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的魂牽夢繞, 各種思慕暗戀之情就不必再提了, 他還告知了喬喬關于那個“海鷗”牌照相機的事情。 不僅告訴了她這件事, 還直接拿出了在衣服內側貼身放置的幾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生正是如花似玉的年華, 有著區別于別人的明眸皓齒,眉宇間還隱隱有一絲傲意。正是喬喬本人。 只不過, 照片里的喬喬自己,并不知道鏡頭在對著她,絲毫沒有給鏡頭的方向一個眼神,只是目不斜視地做自己的事。所有的照片都是這樣。 喬喬當時的念頭很簡單,她抗拒父母給自己選擇的未婚夫, 更抗拒走上父母給自己安排的人生道路。答應求婚對她來說好像合情合理。但是喬喬答應陳善俞,卻不僅是出自逃避的心理,其中還有著對陳善俞的愧疚。 她如今喜歡方言,那個時候是不喜歡任何人。自從與方言分離,喬喬的整個少女時代都不知道“喜歡”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她就沒有心動過。 上學的時候,喬喬也沒發現有人暗戀過自己,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陳善俞。 所以當聽聞陳善俞的那些苦悶深情的傾訴后,她首先是傻了,然后是心虛。 對,心虛。 不知道如何面對別人口中的“喜歡”。 她真的相信陳善俞喜歡自己。 就連面對言語上的壓力就沒了方寸,更別說是人家苦心準備的“證據”了。 當喬喬看到陳善俞小心翼翼地拿出照片時,當下就心軟了。 在確認照片上確確實實是自己,再抬頭看到陳善俞臉上期盼的神色,那種心虛更是轉換為內疚。她覺得自己是辜負了人家的“喜歡”。 雖然這本沒有什么因果關系,就算別人喜歡她,她也沒有一定要接受的道理。但是,喬喬依舊很內疚。當然,現在的喬喬只會對當時的自己無語至極。 只是在那時,她的心中沒有對陳善俞的愛。決定嫁給陳善俞只出于兩種情緒:一種是為自己能夠做出補償的輕松,一種是叛逆抗爭父母后的快感。 太幼稚。也并不光明正大。 本就懷著并不光明正大的念頭的自己,原以為面對的是一個還比較光明正大的未婚夫,根本沒想到能在結婚當天的婚禮后臺見到陳善俞和周蓓蓓的溫存一幕。 她逃離婚禮 現場,去往廣州,甚至在還要之后的漫長歲月里,都沒有搞懂中途到底有什么出了錯。 究竟是“喜歡”本就是飄渺的,還是自己遭到了報應? 但是不管如何,總歸是自己輕信人導致的苦果。不管是太相信一個老同學口口聲聲的“喜歡”,還是過于相信自己的在對方眼中的“魅力”,甚至是將自己的人生當作對其他人青春的補償,這其中的錯上加錯諸多冒失,都有喬喬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 因此,她沒有再糾結過那些事。 沒有那么恨,因為本身就沒有愛。 沒有那么氣憤,因為她懷有自己的私心。 但心懷芥蒂是真的。 如果可以得到一個當年難堪的真實答案,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甚至,她現在非常好奇,乃至于迫不及待,心急如焚。 喬喬聽見舞臺上叫到自己的名字了,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周蓓蓓。 走上舞臺前,喬喬總會將所有繁雜的情緒都拋擲腦后,只全神貫注在表演上。 她也這樣做了,周蓓蓓和陳善俞的事情終會解決,卻不在這一時。 喬喬已經準備好將自己的最佳狀態傾注在比賽上時,卻在舞臺上見到一張在記憶中本已經不再清晰,因為和周蓓蓓的會面而再度憶起的臉。 打扮的無比體面的陳善俞。 非常尷尬的情況。 喬喬和陳善俞沒有結婚,說是前世夫妻肯定不對。 喬喬和陳善俞沒有戀愛,說是前世戀人也不對。 喬喬和陳善俞甚至不是什么朋友,整個校園時代也沒說過幾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