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作為少府衙門的一把手,扶蘇早已做好接管這些國庫珍寶的準備,直接調動所有人手準備第一時間把所有東西歸檔充入國庫。 雖然國庫目前還算充盈,可是抵不住花錢的地方多??! 以后還得修直道、筑長城呢,這點錢根本不夠! 既然送回來了,那都是國庫的,誰也別想亂花! 作者有話要說: 扶蘇:這么點錢根本不夠花,愁 嬴政:…… 嬴政(看向剩下五國):讓我看看,在座的各位誰家國庫最有錢? 第60章 開禁 七國之間戰亂頻起,秦國在戰事上也不總是無往不勝,這次拿下韓國無疑是給所有人來了劑強心針。 嬴政按照戰功把軍中上下封賞了一番,該給爵位的給爵位,該給賞賜的給賞賜,還宣布今天夜里解除宵禁,來個君民同樂。 為了搞好治安,秦國所有大小城市都有夜禁,入夜之后每條街道、每個城門都會封閉起來,若無特殊情況不許在外面走動,否則有機會享受免費的當地監獄多日游,在里面待到熟練掌握幾門勞苦大眾謀生技巧再出獄。 這次為了慶賀拿下韓國,嬴政命令商鋪全都開張營業,必須保證整個咸陽城燈火通明,好好熱鬧一番。 早在收到韓王稱降的那天,少府衙門下轄的官營作坊就開始在扶蘇一聲令下趕制一批雅致漂亮的燈籠。 懷才在巴蜀那邊找到好幾處蠟源,粗略估計今年至少可以產蠟十萬斤以上,往后有意識地多種白蠟樹、放養白蠟蟲,產量只會穩步上升。 有充足而穩定的蠟源在手,扶蘇決定趁這個機會讓蠟燭來場個人秀,讓所有人看看它可以玩出什么花樣。 紙燈籠花樣可以很多,不過頭一次亮相,不必太標新立異,統一一下規格、整整齊齊掛到街道兩旁,看上去反而更震撼人心。 只要不選太繁復的花樣,熟練的人讓他們一天做出幾百個根本不是問題。 扶蘇白天忙活完珍寶入庫的事,傍晚又去和蒙恬確定沿街的燈籠有沒有安排到位,一會天黑了嬴政要帶著百官登上城樓看燈景,所以這事得落實到位。 蒙恬是行伍出身,家中三代從武,作風一向雷厲風行,聽扶蘇過來關心燈籠問題,他認真回道:“都安排下去了,鼓聲一響,每家每戶就會點亮門前的燈籠?!?/br> 扶蘇點頭:“要是缺了什么,直接找人和我說?!?/br> 蒙恬一口應下,讓扶蘇回嬴政身邊去,不必掛心外面的事。 扶蘇便去嬴政那邊蹭飯。 這一天,咸陽城的百姓們挺高興,商戶們更高興,提前得到消息的人早幾天已經備足了貨,準備在開宵禁這天賣上一波。 所有人領到府衙分發的燈籠和蠟燭以后恭恭敬敬地收著,只等著鼓聲響起把它掛出去,有些不缺錢的還悄悄打聽起這蠟燭哪里有賣,他們想自己掏錢買點來備用。 這么好的燈籠,只用一次多可惜! 蠟燭的量產不成問題,蠟源以后也會穩定下來,不過現在庫存還是很有限,所以對外的說法一概是“這是仙人傳授的秘法所制,豈是些許小錢能夠買到的,今日是遇上了大喜事大王才拿出來給你們開開眼”。 這說法一傳開,很多人看向燈籠和蠟燭的目光更不一樣了。 想想看,你走夜路要是提個油燈多不方便,可燈籠就不一樣了,它既可以懸在屋檐下給路過的行人們照亮夜路,也可以提在手里讓燭光伴隨著自己前行! 這是仙人傳授給他們的好東西??! 當然,也有不少“知情人”拿到蠟燭之后犯嘀咕:大王這么大手筆,一下子放出這么多蠟燭,庫藏的蠟是不是都用完了?大王這是叫人掏了多少蜂窩?而且,這蠟怎么這么白呢?和他們印象中的蠟不太一樣??! 不管他們怎么嘀咕,這批燈籠還是落實到了每家每戶,讓每個人都真切感受到了打勝仗開疆擴土的喜悅。 這幾天蒙恬按照扶蘇的提議,在全城各里市前分設了兩座大鼓,日出時以鼓聲為號解除夜禁,日落后同樣以鼓聲為號,更好地統一百姓外出活動的時間。 這會兒鼓手已經在鼓前候著了,各家各戶也準備好點燈。 萬事俱備,只等日落。 另一邊,嬴政跟扶蘇一起用過晚膳,也叫人拿了兩個燈籠來看看。 燈籠里面用竹子搭的骨架,外面用紙擋風,上頭畫了雅致的云紋,因為上面的畫看著仙氣十足,所以明明材料都不算多貴重,整個燈籠看起來卻絲毫不顯廉價。 嬴政挑眉:“這是你一個個畫上去的?” 扶蘇說道:“不是,這畫留白比較多,我只畫了一張,剩下的叫人雕版印出來。要是早些開始做準備,倒是可以叫人一個個畫?!?/br> 他又和嬴政說起各種花燈玩法,還有開燈會猜燈謎什么的,說是自己在夢里見過。 據說每到開燈會時還會有冰人籌辦的盛大相親會,男男女女可以相約去看燈,相互看對了眼就可以告知父母定下婚事。 嬴政對這種小兒女情愛不太感興趣,不過聽到別人還有那樣的盛會,自家的百姓還是頭一回用上蠟燭,不由覺得輸了一籌。 嬴政說道:“等往后一統天下,我們也年年辦燈會?!痹谀侵澳苁〉漠斎贿€是得省,一切先緊著軍需再說。 扶蘇也只是想起來了提上幾句,根本沒想太多,更不知道自己已經激起了嬴政的好勝心。他說道:“到時人手足了,白蠟產量上去了,百姓肯定都買得起蠟燭?!?/br> 父子倆聊完,天色也暗了下去,看著夕陽西沉,嬴政起身領著扶蘇去與百官會合。 今夜開宵禁,還要全城點燈慶賀,文武百官自然都按時到位,想看看這燈籠是不是真能照亮全城。 嬴政和扶蘇一人點了一盞燈籠走在前頭,在他們走到城樓上時,紅日正好完全隱沒于天際。 咚!咚!咚! 三聲鼓聲齊齊整整地在各里市前想起。 原本只有各家屋里亮著零星燈火,看起來稀稀落落,鼓聲一響,每家每戶門前都亮起了一盞盞燈籠。 整個咸陽城一下子亮了起來,街道被照得宛如白晝一般。 嬴政把手里的燈籠遞給左右拿著,立在城樓上看著家家戶戶門戶大開,青年夫妻們帶著家中老幼走了出來,有的齊齊站在燈籠下討論著什么,有的優哉游哉地在街上信步閑行,有的則呼朋喚友結伴出游,街上很快行人如織、熱鬧非凡。 看到如此盛況,嬴政心里暢快得很。 三皇五帝時期,有過這樣的盛景嗎? 既然老天讓他兒子窺得先機,那他們大秦會和以前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比起質量不一的油燈,這批蠟燭的品控顯然要好得多,帶出的光焰更明亮、更溫暖。 這樣一個點亮滿城燈籠的夜晚,對許多人來說都是難忘的一夜。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天夜里韓非聽著外面喧鬧的歡聲笑語,思及韓國已亡,頓時心如刀絞。他在庭中坐了許久,穿上外袍出了門,前去行館見自己那位親手將韓國送到秦王嬴政手上的兄長。 韓王也沒睡,不想睡,更睡不著。 他聽人說韓非來了,也沒讓人攔著,坐在燈下等著人把韓非領進來。 兄弟倆見了面,韓非本以為自己會憤怒,可看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韓王,滿腔怒意一下子被澆熄了。 都是亡國之奴,誰又能指責誰。 韓王邀韓非坐下,還叫人溫了壺酒送來。好歹他也帶著整個韓國降了秦,這點優待還是有的,一壺溫酒很快送了上來,韓王給自己斟滿一杯,又把壺遞給韓非,讓韓非自己給自己倒上。 因為常年縱情酒色,他看起來比清瘦的韓非要老上許多,身形也垮得不像樣,若不是還穿著錦衣華服,不少人興許會把他當成個滿肚肥腸的富家翁。 韓王說道:“我少時常聽人說起信陵君的事,你應該也聽過的。信陵君威震天下,手握兵權,把他的兄長、魏國真正的國君襯得黯淡無光。在他年輕時,已經廣收門客,并且敢派人竊取兄長手里的兵符、殺死懷疑真假的將軍掌控大軍,借著竊符救趙之事聲名遠揚,他的兄長拿他無可奈何?!表n王嘆著氣說,“兵符啊,那可是兵符。敢竊兵符,敢奪兵權,回頭伸手拿國璽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韓非默然坐著,沒動面前的酒。 韓王一口灌下自己倒滿的那杯酒,接著說道:“你說,我防著你錯了嗎?” 韓非終于抬手把酒一飲而盡。他面露一絲嘲弄:“當然錯了,你看我不是什么都沒做成。我若能有信陵君的能耐,何至于此啊?!?/br> 他懷著存韓之念入秦,一心想著再為韓國爭取些時日,興許韓國能在夾縫中求得一線生機,結果入秦不久便被送入獄中,如今更是被徹底打碎了所有念想。 他若能有信陵君之能,何至于淪為亡國之奴、喪家之犬! 兄弟二人對飲數杯,韓非有些醉了,起身往門外走去。 韓王沒說什么,更沒挽留,一個人繼續坐在燈下獨酌。 韓非走出行管,只見街上燈火通明,宛如白晝。他眼前出現了許多重影,抬眼看去,滿目都是明燦燦的燈,仿佛要一直亮到夜空中去。 錯身而過的人都在聊天說笑,他們臉上帶著輕松而愉快的笑容,大多在討論著要去買些什么或者要去哪里找朋友一起玩。 咸陽城中,所有人都在慶賀韓國的滅亡。 韓非沒讓人扶著,獨自在街上走了回去。 另一邊,扶蘇回到家中,聽人說張良已經睡下了。他頓了頓,沒有去打擾,只搬出琴在庭院中彈了一曲。 琴聲越過院墻,飄入鄰院之中。 張良自是沒睡的,他沒有點燈,獨自坐在黑暗之中聽著外面傳來的琴曲。 他自幼愛琴,曾經一天不彈就想到不行,如今已經大半年不曾再碰。聽到那宛如在勸慰一般的琴音,張良的手指下意識動了動,又被他強壓了下去。 張良靜靜坐到一曲終了,等琴聲不再響起,心中那躁郁不寧的情緒仿佛也被撫平了。他躺到榻上合起眼,心想,既然自己再不能彈琴了,往后想聽琴的時候得差遣扶蘇彈給他聽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扶小蘇:我在夢里看見別人有blabla 嬴政:整這些沒用的東西干嘛?(開始謀劃 * 注: 信陵君的故事,參考百度百科! 第61章 回禮 接下來嬴政將韓國的地盤拾掇拾掇并成潁川郡,準備作為一個軍隊周轉中心。 扶蘇對著輿圖算算地盤擴張了多少,發現韓國這邊割一塊rou、那邊割一塊rou,常年堅持瘦身,落到秦國手里根本沒有預想中多。 扶蘇麻溜地去和嬴政說了一番自己的感想:“他們太欺負人了,怎么能因為韓國弱小就這么欺辱韓國呢?現在韓王已經降秦,韓國的地就是我們的地,韓國的百姓就是我們的百姓,”扶蘇一本正經地游說嬴政,“父王,我們不能就這么算了??!” 說完扶蘇還在紙上起草輿圖,說這塊地以前是韓國的,那塊地以前也是韓國的,全都被無恥的鄰國叼走了!身為鄰國,他們不幫助弱小的鄰居就算了,還要別人給你割rou,太不要臉了。 嬴政聽了,也覺得很在理,韓國已經并入大秦疆土,那韓國以前被吞掉的地肯定要讓魏國、齊國、楚國他們吐出來才行。 至于秦國以前吞的,那不一樣,現在他們都是一家人了,自家人吞掉的地能算吞嗎? 嬴政準備在趙國那邊搞戰略性撤退,給前面安排的離間計一點發揮空間。對于其他幾國,暫時也不急著動,先派幾批使者去對他們進行嚴厲譴責,看看能不能把他們的地討回來。